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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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瑯音秘境開啟的這天，天氣晴朗，日光照著瑯音山郁郁蔥蔥，九層山道如青色的九重寶塔。山中恢弘鐘聲響起，久久回蕩，震撼人心。
一些境界不夠的修者捂住耳朵，甚至還沒有到山腳集合點就已經倒地不起了。
“小十四，你還好嗎？”
葉作舟十境第二，自然很是輕松。
“多謝葉兄掛心，我勉強還撐得住。”黎瞳話音剛落，身側立刻傳來一陣陣女修的聲音。
“十四公子，這是我們九煉堂的藥丸，你含在舌尖上，可暫時屏蔽聽感。”
“十四公子，這是我們清微谷的耳衣。”
“公子，這是我們洛書宗的護心丹……”
黎瞳這段時日在瑯音鎮，常出入曲閣茶樓，她對琴棋書畫皆有獨具匠心的品味，受到不少女修的稱讚。加上她品貌又好，為人爽朗貴氣，有上好的曲譜棋譜，或是女修們喜歡的珠寶首飾，總是慷慨相贈，因此雖然她修為不高，但獲得了極大的青睞。
她住在棲霞山莊，對附近的居民小販亦是照顧十分，不論尊卑，都客氣有禮。
一時之間，葉作舟耳邊縈繞著不同音色的“十四公子”。他看著小十四被大大小小的宗門、眾多的女修們圍著，爭先恐後地送上藥丹藥丸和法寶，眼前閃現出夜晚那道道進入小十四房間的身影……
“哼，這個口出穢言的生意人還真敢來，”曹萬石睥了一眼，不耐煩地向身側的師爺道，“口渴了，拿水來。”
“還惦念著這個生意人，曹兄真是好記性啊。”趙宴禮挖苦道。
嘴上雖這麽說，心裏卻也是莫名地不暢快。
那邊的熱鬧場景他當然也聽得一清二楚。
趙宴禮總覺得，自從這個生意人出現之後，就有哪裏不對。他說不上來。
明明他才是修真界近來最大的新貴，是人人都應該巴結的天劍閣長老親孫，可怎麽如今在瑯音鎮，街頭巷尾都在討論“棲霞山莊闊氣的小公子”。
身後傳來天劍閣弟子們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他們用靈力為趙宴禮築起防護屏障。
趙宴禮怠於修煉，僅靠太上長老用靈丹妙藥餵，只能給餵出二三境，是抵抗不住瑯音鐘聲的。
好在，天劍閣是最講尊卑和規矩的宗門。只要太上長老一個命令，這些修為高的弟子們照樣乖乖聽他趙宴禮的。
“他不過是只小螞蟻，隨便捏捏就死了。”曹萬石向後望了望，銳利的目光穿過人群，“最讓我惦記的，當然還是最後面那位。”
長月九疑獨自走在隊伍的最後，手上握著一把純黑的劍，劍鞘上裝飾著寥寥幾道暗色的梅花花紋。
悼念問候送到，他本打算盡早回天劍閣的。太上長老突然傳信來，說擔心瑯音秘境中，青蒼閣主的十位弟子會為了燕尾焦琴明爭暗鬥、甚至大打出手，恐傷及其他世家修者，懇請侍神一同進入秘境，保護眾位修士。
“侍神，我有些撐不住了。”
在他的前排，是期明和長庚。長庚的境界略低些，此時聽著鐘聲，不由得呼吸急促、汗流滿面，他腳步錯了錯，終於跌倒在地。
長月九疑停下腳步，他始終確保自己走在人群的最後方。遇到暈倒在途中的，他便能夠及時通知同宗門的人將其接走。不斷有人向侍神恭敬行禮，請他先行，他只是搖搖頭，示意不必在意自己。
別人也絕不敢再多言。
“平心、靜氣。”長月九疑啟唇道，“鐘聲響起的瞬間吸氣，停頓的剎那呼氣。”
“侍神，”長庚氣喘籲籲，抹了抹汗，老實道：“鐘聲一直在響，沒有停頓過。”
青翠的瑯音山映在長月九疑眸中，他開口，仍是四個字：“平心、靜氣。”
長庚不再言語。他盤腿坐在地上，試著穩下心神，仔細聆聽。
天劍閣所有弟子將長月九疑的話奉為神諭，雖然氣息仍浮躁難平，但一想到侍神就站在他身側，長庚立刻覺得心安。過了一會，他高興地站起來：“侍神，真的好些了！”
長月九疑道：“繼續走吧。”
直至到瑯音山腳下，參加秘境的人已從幾百人變成百人以內。黎瞳的耳朵上、身上掛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法寶，嘴裏還含著丹藥。靈犀站在她左側，耐心地將東西一件件取下來。
花一流在右側，扭過頭俏皮道：“十四公子，我們到啦，馬上青蒼淮就要開啟秘境啦。”
黎瞳隨著人群的目光，向前望去。瑯音山的山腳下懸著飛瀑，瀑布流水長短不一，形似箜篌，一道道擊打在山石上，音色空靈，正是一首天然的高山流水曲。
險峰之前，眾多瑯音閣弟子站成幾排，衣衫飄動。青蒼淮站在最前方，帶著水汽的狂風揚起他銀白色的頭發，幾乎與瀑布融為一道。他眸光無波，衣衫沾濕，只道：“瑯音秘境即將開啟，祝諸多道友好運。”
說完就帶著幾個弟子離開了。
“就這，就這？”
眾仙修們議論紛紛，“就這麽一句話。”
也有人道：“好了好了，人家剛剛喪父，心力交瘁，連瑯音秘境都不參與，少說幾句話怎麽了。”
“不會吧、少閣主不參與瑯音秘境？”
“聽說他自己不去，只是派了些瑯音閣的弟子……什麽東西，好香啊。”
山風將一股烈酒香氣飄散到四處。
烈酒如火，與這清秀的山谷形成強猛對比，能將人的感官瞬間點燃。
眾仙修們皆扭頭四顧，這才發現是那位十四公子，取下腰間一壺酒，豪氣傾飲，又分給葉作舟與花一流。
花一流不擅飲酒，好奇飲上一口，被辣的吐了吐舌頭，卻頓覺渾身暖和，心胸暢快。
註意到四面八方驟然齊聚的目光，黎瞳眼睛亮亮地以笑為應。
魔修有個習慣：在做大事之前，必先飲酒。酒暖人身，更壯勇氣。
仙修們不知道這個習慣，不過瑯音秘境前也沒有禁止飲酒。眾仙修們收回目光，也有少數人感嘆道：“好香烈的酒！”
李鑼、曲笛等十個青蒼閣主的親傳弟子摩拳擦掌，更在意即將開啟的秘境，競先往前擠動。
“侍神最討厭酒氣。”隊伍的最後，期明揚手揮散空氣中的酒香，忿忿道。
長月九疑不語。目光穿過暗流湧動的人群，落在那位十四公子身上。只見她今日穿了一件鵝黃色的長衫，頭上纏的是朱紅色雲紋額帶，年紀嬌小，談笑靨靨，宛如一塊無瑕美玉熔鑄而成的玉人。
身邊還有綠衫女子服侍。旁人都神色各異，唯有她專心囑咐起家裏的生意。
嗜酒、風流、財權……
玉樹倜儻的十四公子與清修禁欲者長月侍神，想來全然不是一路人。
長月九疑目光只停駐了一息，便移開了。
重山派的弟子圍繞在葉作舟的身邊，七嘴八舌地問大師兄近期在哪裏游歷，遇到哪些有趣的事情。
嘰嘰喳喳中，箜篌曲畢，流水驟停，一道若隱若現的秘境門出現在眾人面前，一道道身影禦風進入，轉眼人已經進入大半。
“靈犀，你在家中等我，不必擔心。”黎瞳輕握住靈犀的手。
“放心吧，靈犀姐姐，我們會照顧好十四的！”花一流今日罕見地背著一把劍。她這把劍，劍體為櫻粉色，上面掛著自己編織的穗子。與她粉白色衣衫一搭，愈加爛漫無邪，全然沒有做廚子時臉色黑一道灰一道。
“嗯嗯。”靈犀拿出一個包裹，放入大小姐的芥子袋中，“對了，秘境不知道是什麽樣子，公子，你帶上這些。”
旁邊一聲嗤笑：“橘子、糕點、瓜子……你們是來度假的呢？”
曹萬石大搖大擺地擦身而過，回首對黎瞳道：“以形補形，你這麽牙尖齒利，還是少吃點瓜子。”
“不勞費心。”黎瞳說著，目光卻在掃過他身側的人——趙宴禮。
他也是為了燕尾焦琴？
目光交錯，趙宴禮一心撫摸著手背上的玫瑰紋樣，進入瑯音秘境之中。
靈犀目送大小姐同眾人皆邁入秘境中。
門關了。
——
瑯音府中，門開了。
潯也穿著一身喪服，顯得格外瘦弱。她踟躕著站在書房門口：“少爺沒有去秘境？”
青蒼淮按在琴弦上的手指頓了頓，目光如炬：“誰讓你穿的？”
他明明吩咐過手下人，潯也沒有正式嫁與父親，不準為父親服喪。
“閣主大喪，居然沒有一個人為二夫人拿喪服。”老管家陳伯顫巍巍呵斥，“現在府中的人已經懶怠至此……”
“陳伯，”青蒼淮徑直打斷他，“我與小娘有些話要說，你先出去吧。”
陳伯有些詫異。
少閣主是他一手帶大的，性格溫雅，對他更是耐心關懷有加，從來沒有打斷過他的話。
屋內只剩下兩個人。
“陳伯有些老了。”
“嘩”地一聲響，青蒼淮推開一張椅子，淡淡道：“小娘，站著累，坐吧。”
話中雖聽不出什麽語氣，眼神卻灼熱地跟隨著盲眼少女緩慢的步伐。
潯也不常來書房，只能摸摸索索地小步往前走。她坐到椅子上，伸出手想往前扶一扶，發現面前竟然擺著一張琴。
“小娘喜歡彈琴嗎？”
男子平靜的嗓音驟然在耳邊響起，就好像在很平常地問她的喜好。
潯也手指碰到細細的琴弦，微不可察地顫抖了兩下。她雖然看不見，聽著青蒼淮近在遲尺的呼吸聲，也能猜出來他此時正躬著身在自己身後，
潯也搖搖頭。
青蒼淮銀白色的頭發垂下來，垂到潯也的背上，他滿意地看著他們兩個人的頭發交纏在一起。
他湊近她的耳尖，悄悄說：“是喜歡的。我常看到小娘躲在窗外，看爹彈琴。”
潯也低著頭沒有回答，她往寬大的喪服裏縮了縮，又問道：“少爺怎麽沒有去秘境……”
話未說完，她的手驟然被緊緊捏住。身後的人用一塊柔滑的絹巾蓋著她的手，隔著絹巾，她也能感受到青蒼淮滿身的冷意，唯手掌燙熱。
“我教小娘彈琴吧。”他輕聲柔和地問，“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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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四，你還好嗎？”
葉作舟十境第二，自然很是輕松。
“多謝葉兄掛心，我勉強還撐得住。”黎瞳話音剛落，身側立刻傳來一陣陣女修的聲音。
“十四公子，這是我們九煉堂的藥丸，你含在舌尖上，可暫時屏蔽聽感。”
“十四公子，這是我們清微谷的耳衣。”
“公子，這是我們洛書宗的護心丹……”
黎瞳這段時日在瑯音鎮，常出入曲閣茶樓，她對琴棋書畫皆有獨具匠心的品味，受到不少女修的稱讚。加上她品貌又好，為人爽朗貴氣，有上好的曲譜棋譜，或是女修們喜歡的珠寶首飾，總是慷慨相贈，因此雖然她修為不高，但獲得了極大的青睞。
她住在棲霞山莊，對附近的居民小販亦是照顧十分，不論尊卑，都客氣有禮。
一時之間，葉作舟耳邊縈繞著不同音色的“十四公子”。他看著小十四被大大小小的宗門、眾多的女修們圍著，爭先恐後地送上藥丹藥丸和法寶，眼前閃現出夜晚那道道進入小十四房間的身影……
“哼，這個口出穢言的生意人還真敢來，”曹萬石睥了一眼，不耐煩地向身側的師爺道，“口渴了，拿水來。”
“還惦念著這個生意人，曹兄真是好記性啊。”趙宴禮挖苦道。
嘴上雖這麽說，心裏卻也是莫名地不暢快。
那邊的熱鬧場景他當然也聽得一清二楚。
趙宴禮總覺得，自從這個生意人出現之後，就有哪裏不對。他說不上來。
明明他才是修真界近來最大的新貴，是人人都應該巴結的天劍閣長老親孫，可怎麽如今在瑯音鎮，街頭巷尾都在討論“棲霞山莊闊氣的小公子”。
身後傳來天劍閣弟子們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他們用靈力為趙宴禮築起防護屏障。
趙宴禮怠於修煉，僅靠太上長老用靈丹妙藥餵，只能給餵出二三境，是抵抗不住瑯音鐘聲的。
好在，天劍閣是最講尊卑和規矩的宗門。只要太上長老一個命令，這些修為高的弟子們照樣乖乖聽他趙宴禮的。
“他不過是只小螞蟻，隨便捏捏就死了。”曹萬石向後望了望，銳利的目光穿過人群，“最讓我惦記的，當然還是最後面那位。”
長月九疑獨自走在隊伍的最後，手上握著一把純黑的劍，劍鞘上裝飾著寥寥幾道暗色的梅花花紋。
悼念問候送到，他本打算盡早回天劍閣的。太上長老突然傳信來，說擔心瑯音秘境中，青蒼閣主的十位弟子會為了燕尾焦琴明爭暗鬥、甚至大打出手，恐傷及其他世家修者，懇請侍神一同進入秘境，保護眾位修士。
“侍神，我有些撐不住了。”
在他的前排，是期明和長庚。長庚的境界略低些，此時聽著鐘聲，不由得呼吸急促、汗流滿面，他腳步錯了錯，終於跌倒在地。
長月九疑停下腳步，他始終確保自己走在人群的最後方。遇到暈倒在途中的，他便能夠及時通知同宗門的人將其接走。不斷有人向侍神恭敬行禮，請他先行，他只是搖搖頭，示意不必在意自己。
別人也絕不敢再多言。
“平心、靜氣。”長月九疑啟唇道，“鐘聲響起的瞬間吸氣，停頓的剎那呼氣。”
“侍神，”長庚氣喘籲籲，抹了抹汗，老實道：“鐘聲一直在響，沒有停頓過。”
青翠的瑯音山映在長月九疑眸中，他開口，仍是四個字：“平心、靜氣。”
長庚不再言語。他盤腿坐在地上，試著穩下心神，仔細聆聽。
天劍閣所有弟子將長月九疑的話奉為神諭，雖然氣息仍浮躁難平，但一想到侍神就站在他身側，長庚立刻覺得心安。過了一會，他高興地站起來：“侍神，真的好些了！”
長月九疑道：“繼續走吧。”
直至到瑯音山腳下，參加秘境的人已從幾百人變成百人以內。黎瞳的耳朵上、身上掛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法寶，嘴裏還含著丹藥。靈犀站在她左側，耐心地將東西一件件取下來。
花一流在右側，扭過頭俏皮道：“十四公子，我們到啦，馬上青蒼淮就要開啟秘境啦。”
黎瞳隨著人群的目光，向前望去。瑯音山的山腳下懸著飛瀑，瀑布流水長短不一，形似箜篌，一道道擊打在山石上，音色空靈，正是一首天然的高山流水曲。
險峰之前，眾多瑯音閣弟子站成幾排，衣衫飄動。青蒼淮站在最前方，帶著水汽的狂風揚起他銀白色的頭發，幾乎與瀑布融為一道。他眸光無波，衣衫沾濕，只道：“瑯音秘境即將開啟，祝諸多道友好運。”
說完就帶著幾個弟子離開了。
“就這，就這？”
眾仙修們議論紛紛，“就這麽一句話。”
也有人道：“好了好了，人家剛剛喪父，心力交瘁，連瑯音秘境都不參與，少說幾句話怎麽了。”
“不會吧、少閣主不參與瑯音秘境？”
“聽說他自己不去，只是派了些瑯音閣的弟子……什麽東西，好香啊。”
山風將一股烈酒香氣飄散到四處。
烈酒如火，與這清秀的山谷形成強猛對比，能將人的感官瞬間點燃。
眾仙修們皆扭頭四顧，這才發現是那位十四公子，取下腰間一壺酒，豪氣傾飲，又分給葉作舟與花一流。
花一流不擅飲酒，好奇飲上一口，被辣的吐了吐舌頭，卻頓覺渾身暖和，心胸暢快。
註意到四面八方驟然齊聚的目光，黎瞳眼睛亮亮地以笑為應。
魔修有個習慣：在做大事之前，必先飲酒。酒暖人身，更壯勇氣。
仙修們不知道這個習慣，不過瑯音秘境前也沒有禁止飲酒。眾仙修們收回目光，也有少數人感嘆道：“好香烈的酒！”
李鑼、曲笛等十個青蒼閣主的親傳弟子摩拳擦掌，更在意即將開啟的秘境，競先往前擠動。
“侍神最討厭酒氣。”隊伍的最後，期明揚手揮散空氣中的酒香，忿忿道。
長月九疑不語。目光穿過暗流湧動的人群，落在那位十四公子身上。只見她今日穿了一件鵝黃色的長衫，頭上纏的是朱紅色雲紋額帶，年紀嬌小，談笑靨靨，宛如一塊無瑕美玉熔鑄而成的玉人。
身邊還有綠衫女子服侍。旁人都神色各異，唯有她專心囑咐起家裏的生意。
嗜酒、風流、財權……
玉樹倜儻的十四公子與清修禁欲者長月侍神，想來全然不是一路人。
長月九疑目光只停駐了一息，便移開了。
重山派的弟子圍繞在葉作舟的身邊，七嘴八舌地問大師兄近期在哪裏游歷，遇到哪些有趣的事情。
嘰嘰喳喳中，箜篌曲畢，流水驟停，一道若隱若現的秘境門出現在眾人面前，一道道身影禦風進入，轉眼人已經進入大半。
“靈犀，你在家中等我，不必擔心。”黎瞳輕握住靈犀的手。
“放心吧，靈犀姐姐，我們會照顧好十四的！”花一流今日罕見地背著一把劍。她這把劍，劍體為櫻粉色，上面掛著自己編織的穗子。與她粉白色衣衫一搭，愈加爛漫無邪，全然沒有做廚子時臉色黑一道灰一道。
“嗯嗯。”靈犀拿出一個包裹，放入大小姐的芥子袋中，“對了，秘境不知道是什麽樣子，公子，你帶上這些。”
旁邊一聲嗤笑：“橘子、糕點、瓜子……你們是來度假的呢？”
曹萬石大搖大擺地擦身而過，回首對黎瞳道：“以形補形，你這麽牙尖齒利，還是少吃點瓜子。”
“不勞費心。”黎瞳說著，目光卻在掃過他身側的人——趙宴禮。
他也是為了燕尾焦琴？
目光交錯，趙宴禮一心撫摸著手背上的玫瑰紋樣，進入瑯音秘境之中。
靈犀目送大小姐同眾人皆邁入秘境中。
門關了。
——
瑯音府中，門開了。
潯也穿著一身喪服，顯得格外瘦弱。她踟躕著站在書房門口：“少爺沒有去秘境？”
青蒼淮按在琴弦上的手指頓了頓，目光如炬：“誰讓你穿的？”
他明明吩咐過手下人，潯也沒有正式嫁與父親，不準為父親服喪。
“閣主大喪，居然沒有一個人為二夫人拿喪服。”老管家陳伯顫巍巍呵斥，“現在府中的人已經懶怠至此……”
“陳伯，”青蒼淮徑直打斷他，“我與小娘有些話要說，你先出去吧。”
陳伯有些詫異。
少閣主是他一手帶大的，性格溫雅，對他更是耐心關懷有加，從來沒有打斷過他的話。
屋內只剩下兩個人。
“陳伯有些老了。”
“嘩”地一聲響，青蒼淮推開一張椅子，淡淡道：“小娘，站著累，坐吧。”
話中雖聽不出什麽語氣，眼神卻灼熱地跟隨著盲眼少女緩慢的步伐。
潯也不常來書房，只能摸摸索索地小步往前走。她坐到椅子上，伸出手想往前扶一扶，發現面前竟然擺著一張琴。
“小娘喜歡彈琴嗎？”
男子平靜的嗓音驟然在耳邊響起，就好像在很平常地問她的喜好。
潯也手指碰到細細的琴弦，微不可察地顫抖了兩下。她雖然看不見，聽著青蒼淮近在遲尺的呼吸聲，也能猜出來他此時正躬著身在自己身後，
潯也搖搖頭。
青蒼淮銀白色的頭發垂下來，垂到潯也的背上，他滿意地看著他們兩個人的頭發交纏在一起。
他湊近她的耳尖，悄悄說：“是喜歡的。我常看到小娘躲在窗外，看爹彈琴。”
潯也低著頭沒有回答，她往寬大的喪服裏縮了縮，又問道：“少爺怎麽沒有去秘境……”
話未說完，她的手驟然被緊緊捏住。身後的人用一塊柔滑的絹巾蓋著她的手，隔著絹巾，她也能感受到青蒼淮滿身的冷意，唯手掌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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