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三百三十六章紅蓮花開,乘願歸來

關燈
第三百三十六章 紅蓮花開,乘願歸來

2μ“且慢點火,在這生命的最後時刻我讓我吟一首劉邦的サ大風歌ゴ吧,如此悲壯的死法,真是讓人感到無盡蕭索呀。”清清嗓子。看著面前持了火把的年輕人玩味又殘忍的笑著,我猛地擡頭大喝道:“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猛士啊猛士,再不出來我就要被燒死了。”

村民哄笑,我扭頭看看黑暗中的鄉村小道,並沒有一個人走出來,心裏將陳春峰和牛哥恨的要死:“齊健,你給老子出來呀,再不救命我就要死了,陳爺爺,牛哥,瞎子爺爺,你們別玩了,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此時此刻我都不相信他們沒辦法救我,齊健一眼便知這是一村子縛地靈。以陳春峰和牛哥的閱歷怎會不知?他們一語不發,一粟不食,還不讓我進房子,這不都是擔心著了縛地靈的道?他們還將村長侄子給弄死了,一定既有辦法救我出去,又有能力解開這縛地靈的束縛。

可他們偏偏不出來。

急的我直跳腳。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種死法,我對站在村民前面冷眼註視的二丫說:“姑娘,換一種死法可好?”

“你想怎麽死?”

“我吃你的面條還不行麽?多一個小夥伴可比多一個死人有趣很多吧?”我說:“別看我瘦弱,實際上我會很多才藝,我可以給你們跳舞唱歌呀,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殺我呢!”

二丫笑道:“說的也是,你剛才背得詩就不錯。再背一首吧。”二丫陰仄仄的笑:“背完就燒死你。”

“那我能不能背三首?”

“可以。”

“好,下面請欣賞配樂詩朗誦,第一首サ春江花月夜ゴ,第二首サ長恨歌ゴ,第三首是杜甫的サ天寶初南曹小司寇舅於我太夫人堂下累土為山一匱盈尺以代彼朽木承諸焚香瓷甌甌甚安矣旁植慈竹蓋茲數峰嵚岑等等啊,詩名有些長。我得想想。”

媽的,早知道有今天我就把那首サ格薩爾王ゴ背會了,聽彭海庭說有幾十萬行呢,少說不得拖他個三天三夜?

然而二丫早已看穿了一切,並不等我開始背詩,幹脆的說:“點火,你慢慢背,希望燒死你之前能背完這三首詩,合著你的慘叫與炙烤皮肉的滋滋聲,應該會更加動聽吧?”

年輕人將火把擲出,在空中翻滾著蕩濺連串的火星落在我腳下的柴火堆上,一片萬籟無聲。無論我還是村民都屏息看著棍頭的火焰漸漸將柴火烤焦,放出一聲劈啪,劈啪的輕響,沾染露水而微微返潮的柴火迸射出點點火星,不久之後也簇的冒起了小火苗。

二丫存心折磨,並沒有火上澆油,先要濃煙將我熏暈後烤的外焦裏嫩,等大火及身之時再被疼痛揪醒,確實是歹毒心腸。共島土血。

可隨著柴火被引燃,我的心重重一沈後反而緩緩升了起來,看看滿天星辰再看看那些臉色不盡相同的村民,心頭一片祥和,說不出的輕快放松。

無非是死,我這一輩子也死過不少次了。有被嚇死,有瀕臨欲死,有刺破心臟而死,也有與齊健相搏慘死,最難忍的心痛和了無生趣也經歷過,惟獨缺一個被燒死,如今倒是體會到了。

幾縷嗆人的青煙拍在我臉上,我重重吸了一口如抽煙那般吐了出去,接連的咳嗽聲渡過,對著二丫調侃道:“沒過濾嘴,夠勁。”

“死鴨子嘴硬,看你一會還笑不笑的出來。”

“也許一會我會喊疼,但我的心始終在笑,總比像你們一般做個原地囚徒的縛地靈來的痛快。”吼出一嗓子,我狂笑三聲,這不是做作而是臨死前有些釋懷的灑脫:“村長,我以前也見過一個老村長,哪怕他死後幾十年依然不知悔改,單憑這一點你比他強,不過想想也是,他是有心為惡,你是誤入歧途,真正的走錯了路才落得如此下場,但你記住一句話,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故有心即有身,如論身處何境,心不變則諸般苦難皆枉然。”

村長跌撞著分開面前三五人走出,幾次想伸手有幾番張嘴,終究是沖到我身邊也沒說話,可眼淚洶湧而出,猛地跪倒在地對我磕了三個頭,二丫頓時不滿,冷哼一聲後便有兩個年輕人將村長拉了下去。

我撇撇嘴,忽然有種伽利略的感覺,手握真理卻被一群妄人逼上了火刑架。

也不知道陳春峰他們在做什麽,但此時此刻已經沒了盼人來救的想法,就是單純好奇他們的處境,不外乎遇到了困境無法搭救,或者一不小心耍脫了沒臉來見我,可是他們怎麽對山女交待呢?

千萬編個完美的謊言,無論如何不能讓她傷心呀。

當年她離我而去,那份悲痛我嘗過,若不是陳春峰給我一份希望,說不定就真的隨她走了,而我今天死在這裏,只希望她不要痛苦,不要難過,就如她說過的那句詩,那一刻我飛升成仙,不為長生只為佑你平安喜樂。

這一刻我將化飛灰,不求脫困只想免你肝腸寸斷。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了還沒人惦記,做個無人思念的游魂野鬼,終日惶惶不安,顛沛流離,可我這一輩子也值了,若是死去,起碼惦記我的人不少,而且這一村子縛地靈能好過?我估計五乘和爺爺總有一個人暴怒,咆哮著殺來。

倒黴的齊健,但願他不會被這個人撕成粉碎,反正無論是爺爺還是五乘,總不會拿陳春峰和牛哥洩憤。

還有陳瞎子,估計他也要倒黴了,陳春峰和牛哥不管我,可人家打鐵自身硬還有過命的交情,他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居然跟著溜了,可惜我留不下遺書,否則也能幫他說兩句好話。

我都快死了還管那麽多幹嘛,就如凱撒大帝所說:我死後,管他洪水滔天。

但心裏還是放不下山女呀。

濃煙嗆眼,瞇起後眼前浮現的便是如花笑顏,她的一顰一笑總能牽動我的靈魂飄飛,可一旦那臉上露出絕望和淒愴,又是靈魂撕碎一般的痛苦,為什麽歷經了諸多的艱難險阻,最後還是要分開?

人最怕就是動了情,即便甜如蜜,苦起來也如蓮子心呀。

火勢在蔓延,真不知道我與村裏的幾個年輕人有什麽仇什麽怨,你他嗎一把火直接將我燒死多幹脆,偏偏抱來這麽多柴火,都快把人家嗆暈了,真是一群賤骨頭,活該變成縛地靈。

每次呼吸都如割碎肺腑一般的疼痛,我的意識漸漸有些恍惚,裸露著的皮膚被烤破了皮,皮下嫩肉也變得焦黑,全身無一處不痛,可心裏跟明鏡似的一般清朗,不悲不喜,不哀不怨,我覺得要是五乘在面前,一定讚我超脫,到了大徹大悟,堪破生死的境地。

翻起白眼,腦袋歪了下去,心裏迷迷茫茫的想著當年在杏橋山跟隨五乘學藝的日子,最多的就是我靠著他的墓碑打瞌睡,他則盤膝坐在墳前,不知是沖墓碑還是沖我念經,嘰裏咕嚕的也聽不懂,真不知道有什麽可學,但我對爺爺說不想上山爺爺卻不答應,他說:別說下雨,下刀子你也得上去。

佛經的威力比刀子還大麽?不知比烈火如何?

耳邊響起了了嘰裏咕嚕,一如當年五乘誦經那般肅穆莊重,明明從未聽懂過,可落在心裏便是明悟,不自覺的和著這個聲音念了出來。

“世間離生滅,猶如虛空華,智不得有無,而興大悲心。

一切法如幻,遠離於心識,智不得有無,而興大悲心。

遠離於斷常,世間恒如夢,智不得有無,而興大悲心。

知人法無我,煩惱及爾焰,常清凈無相,而興大悲心。”

這是從我心海浮現出的語句,但脫口而出的還是嘰裏咕嚕,那是五乘在我睡著時一遍遍誦讀而印在腦海最深處的發音。

佛說過,有一天佛會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但只要楞嚴咒還有人記得,佛法就會存在。

如今流傳的楞嚴咒是虛有其表,只是大德根據意思翻譯而來,真正的發音早已失傳,但五乘會念,而那段時間他日日對我誦響的便是楞嚴咒。

他媽的,我就說為什麽一靠在他的墓碑上就犯困,絕對是他給我下迷藥了!

肉身只是臭皮囊,一心便可渡世人。

驀然睜眼,隔著熊熊火焰看去,成群圍觀的村民早已不是人形,赫然是一團團散著微弱光芒的光團,原來所謂的縛地靈,僅僅是被囚禁原地的一群八識心王,直接與人的意識溝通,無身也無魂,和小鎖一個樣,怪不得沒有人能對付的了他們。

楞嚴咒連佛都能呼喚,還怕這一群八識心王?

捆著雙臂的繩子被火焰燒斷,可再兇猛的火苗吐在我的手腕上也烤不焦那凈若白藕的肌膚,我聳聳肩膀,展開雙臂像與人擁抱一般踩著稀松的火堆的走出,面帶微笑,猶似我佛慈悲。

人群最前面,三五個年輕人正對村長拳打腳踢,火中走出個人自然引得所有人矚目,我說:“歸來時,我將腳踏蓮花,乘願而來,這句話沒有錯。”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心底裏的畫面就是每邁出一步,那火苗便成了艷紅色蓮花盛開的模樣托著我的步子。

一步步走到村長前,他老淚縱橫,我說:“信仰終究有回報,佛這不是來救你了?”將村長扶起,我說:“記住,你的信仰歸屬於五乘,口誦五乘佛之名號,他自當隨感而至,救你脫出苦海。”

老村長跪下磕頭,我淡笑不語,五乘吶,你他嗎搞出這麽一群東西害我,我還你個信徒,兩清了吧?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