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章天陽有只小熊毛絨玩具，我遇到他的時候那小熊的毛發就已經搟氈了，後來修覆好多次，小熊絮絮都是松散的，不能洗，一洗肯定會散架，我本來打算找個修覆師，重新把這個小熊修好。

他太喜歡這個玩偶了，睡覺不是抱著它就是抱著我，有時連我都不抱，但我犯不著跟只年邁的玩偶吃醋，我知道這只小熊玩偶是章天陽的媽媽在離開他之前買給他的。

他跟這只熊在一起的年數比我要久得多。

後來修覆這熊的計劃也沒實行，章天陽不太願意，一直到現在。

不過這兩天我沒找到那只小熊，衣櫃、床頭櫃、還有客廳沙發底下全找了，甚至連廁所都翻了，奇怪的是那只小熊就是找不到，我原本是打算給那只小熊縫耳朵的，因為前幾天它耳朵邊有點爛了。

章天陽不在，出門散步了。

我幾乎把家裏翻個底朝天，就是不見那只小熊，後來找到了，我看著小熊待的地方，心想要是能找到才怪。

卷毛狗叼著那只小熊，從它的窩裏出來，就那樣叼著蹲坐地上仰頭看我。

我都快被嚇死了，這熊對章天陽多重要，要是丟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再多再貴的小熊都比不上這只。

我看著白色小卷毛，想罵兩句，但一想到它年齡這麽大了，就沒舍得，蹲在它面前，摸摸它的頭，告訴它不要再這樣做了。

也不知道它聽沒聽懂，反正低低哼唧兩下，蹭蹭我的手，叼著小熊沒松口了，我拿都拿不動。

不敢用勁，怕這小熊被扯破，又擔心卷毛不小心咬爛，我只好跟它面對面，它看我我看它。

最後它把小熊放在地板上，遲緩轉身，趴進窩裏。

它年紀真的大了，上個月帶它去寵物醫院做體檢，寵醫說它肺功能不太行了，它也不愛動，我們遛它出去的時候走一段路它就不動了。

偶然會小跑兩下，但也就那麽幾次，多數情況下還是我在前面牽著它，它在後面慢吞吞地跟。

我撿起小熊，看見卷毛狗眼睛有點渾濁，算算年齡，它都十五歲了，屬於高齡狗。

不知怎麽，看著它這樣，我的眼睛也開始模糊，看不清東西，晃一下頭就又好了，我把衣服洗了，然後午睡。

睡夢之中，感覺有什麽觸碰我的手臂，我以為在做夢，這種觸感很熟悉，章天陽就喜歡這樣摸著我的手臂，平時說話的時候也總喜歡摸著人手臂說話，也不知道怎麽形成的習慣。

我睜開眼睛，看見章天陽蹲在床邊，正看著我笑，我的胳膊上就是他的手，卷毛狗拖著笨重的身子過來，臥倒在我們房間門口。

“你醒啦。”

章天陽問我。

剛睡醒腦袋反應不過來，我過了兩秒才點頭：“醒啦。”

他抓著我的手臂，突然說：“陸嘉霖，我想吃彩虹糖了。”

我起身就去翻零食架，架子上全是他愛吃的零食，每隔一段時間就得去趟超市進貨，他常吃的彩虹糖很少賣，當初我跑遍全城才在一條狹窄的巷子裏找到，那兒的老板都認識我了。

我找出一袋彩虹糖，幫他撕開，問他剛才去做什麽了。

章天陽站在我身後，然後從背後抱住我，“沒做什麽，一直在家門口的小花園裏，看喇叭花。”

我瞄了眼彩虹糖的生產日期，過期了，於是伸手去拿另外一袋。

章天陽按住我的手，說：“陸嘉霖，我不吃了，你親親我吧。”

我轉過身，看到他明亮的眼睛，低頭，蹭了蹭他的鼻子。

外面春風驟起，吹落一樹的桃花，我們接了一個很安靜的吻。

我問他是不是不開心，他搖頭，對我說，陸嘉霖要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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