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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歸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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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歸雲

也就是在那一晚,樂於時見到了好些時日沒見的父親和大哥。將軍府上下都明白,他們即將面對的是什麽。

樂其雨利索地替二人收拾行裝,樂於時站在於鏡身後看著一切,沈默不語。

越是沈默,越是令人心慌。

終於在二人背上包袱的那一刻,她走上前,冷靜地開口:“我要同你們一起去。”

“別胡鬧!”

“樂於時!”

幾人同時開口,似乎都是被她突然冒出來的念頭給嚇著了,只好大聲呵斥掩蓋內心的慌亂。

難為於章這時候還有耐心慢條斯理地同他解釋道:“上戰場保家衛國是男兒的事,你在家陪你母親,安心等我們回來便是了。”

於庭附和道:“是啊,小四,你跟去才是害我們分了心。”

於鏡早就預料到她會說出些驚人的話:“我知道你不是心血來潮,而是經過深思熟慮才說出的這番話。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有屬於每個人要做的事,你該做的就是繼續查你的案,等父親和大哥回來時,還他們一個更太平清凈的京城。”

“二哥說得對,你就聽他的吧。”於遙摟了摟她的肩,國難當頭,他的笑容成了最讓人安心的撫慰劑。

樂於時不再堅持,隨著眾人目送二人遠去。

此先她涉及到女真的王冠一案中,這次他們來朝,樂於時自然是免不了同他們打交道的。

第二日一道聖旨,她和盧令、於鏡便被請去了宮內。

女真王子與使者早已恭候多時,見到樂於時笑得頗為諂媚,殷勤地同她打起招呼。

“樂捕快,好久不見。”

“數月不見,二位氣色紅潤,怕是有什麽我等未曾聽聞的欣喜之事?”大殿之上,她仍舊是話裏帶刺。

“您真是說笑了,我們此番是來為上回之事表達歉意,何來喜事之說?”

“哦?那看來是我想多了。”

皇上不介意看上一出好戲,但為大局還是輕咳兩聲,這才出聲:“既然女真的使者與王子如此有誠意,我們也不能怠慢了。我記得你們素來與相國大人交好,不如把他叫來,也好做個見證。”

話音剛落,使者立馬應承道:“若是如此,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等待相國到來期間,大殿上的眾人皆是沈默不語。樂於時雙手抱臂,倚靠在殿內的大柱上閉目養神。

相國姍姍來遲,面色鐵青。

女真使者和王子皺了皺眉,礙於在場的幾人,不好明目張膽地與之交換眼神。

“既然人都到齊了,大王子,使者,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此番我等特意前來,就是想同樂捕快、盧捕快以及於大人表示歉意。上次的事鬧了番烏龍,有勞各位費心。”

大王子頓了頓,“相國大人在此替我們做個見證,免得樂捕快覺得我們是別有用心了。”

“大王子,您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我何曾指責過您別有用心呢?”

“你……”

於鏡擋到了樂於時身前,“好了好了,先讓大王子把話說完才是。聽說二位還帶來了不少稀世珍寶要進獻給陛下?”

“正是。”

皇上點點頭,“來人,把東西擡上來。”

二人一一展示他們所帶來的稀奇之物,饒是不相幹的太監宮女都能看出是在拖延時間。至於他們這麽做的目的,其他人不得而知,於鏡和盧令心裏卻門兒清。

使者拿著最後一件寶物,裝模作樣地繞過樂於時的面前,最終來到相國大人身旁,悄無聲息地朝他使了個眼色。

相國剛想拽住他,被盧令的一嗓門嚇得趕緊收回了手,只好眼睜睜地看著他繼續往下說。

“皇上,此番我們特意前來,還有一件要事想與您相商。”

“使者但說無妨。”

“女真的人已在宮外恭候多時,只等皇上的一句話。”

“哦?”皇上佯裝驚奇,“使者想聽什麽話?”

“皇上博古通今,怎會不知我們想聽的是什麽話呢?”

“哈哈,”皇上笑了笑,“在說此話之前,不知使者是否確認過,女真的人真的已經到了宮外嗎?”

只見相國在下面一個勁搖著頭,大王子似乎是意識到了不對勁,“此話怎講?”

皇上卻還在賣著關子,“若是他們不在宮外,那你們想聽的,可還是那幾句話?”

電光火石之間,於鏡和盧令已將女真兩人按著跪在了地上,樂於時好整以暇地笑著看向相國:“大人,您自便還是等我動手。”

相國聞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喊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相國,你枉顧朕對你的信任,私自勾結外黨,企圖謀反,該當何罪?”

大王子和使者這才幡然醒悟,頭先他面色難看,恐怕是早就接到了消息,這才齊聲喊道:“皇上饒命!”

“饒命?方才可是你們氣勢洶洶地要逼朕投降?”

“我等不敢,我等不敢啊。是相國大人威逼利誘,我們才一時鬼迷心竅。”

“別急著在大殿上喊冤,有什麽話就留給你們面前的人審訊時聽吧。”

“皇上!”

“實話告訴你們,你們的人早在城門外就被攔住了。現在去看,恐怕只剩下漫山遍野的屍體了。”

“啊!”

“帶下去!”

“是!”

主謀雖說是兵不血刃地抓起來了,城外的情況卻並非皇上說的如此樂觀。

這回女真是動了真格,一心要把都城拿下,十萬驍勇善戰的騎士又豈是輕而易舉就能抵擋的。

於鏡生怕她再被卷進去,審訊的相關事宜樂於時就沒再出面。

這幾日無論是錦衣衛還是六扇門亦或大理寺,上上下下都一心忙著處理此事,她倒是難得清閑了起來。整日和楊舟聊著聽來的邊角料,試圖從蛛絲馬跡中拼湊出事情的真相。

“你說相國都是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了,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樂於時百無聊賴地擺弄著面前的墨條,“最難滿足的不就是人心嗎?”

“哎,我說你那上好的漆煙別浪費了。”

“你喜歡啊?拿去用唄。”

“我可不敢用。”楊舟推脫,眼睛卻沒離開樂於時手中的東西,又接著剛才繼續往下說:“所以他就想自己做……”最後兩個字分量太重,他只敢對著樂於時做口型。

她搖搖頭:“他都一把年紀了,那個位置又能坐幾年?”

“你的意思是,”楊舟拍了拍腦袋,“林大學士……”

“他既然費盡心思謀劃這一切,絕不是為了眼前短暫的利益,而是為了更長遠的將來做打算。”

“他這野心可真夠大的。”

“國舅和太上皇,要你選,你會選哪個?”

楊舟慌忙將嘴裏的茶水咽下去,“別別別,哪個給我我都不敢要。林大學士外表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向來潛心研究學術,竟然也存了如此的心思?”

“知人知面不知心嘛,不過……”樂於時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墨條,“或許這並非他本意。”

“你倒是像很了解他似的。”

“只不過見過幾次面罷了,談不上了解。我也只是猜測,至於真相如何,還得看最後的審訊結果才是。”

“只可惜,不管他是如何想的,事已至此,早就已經不重要了。”

“是啊……”

一連幾日,樂於時都沒在樓頂上等到那支芍藥,要說心中沒有預感是不可能的。

翌日清晨她碰上於鏡,終於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他……是不是也去了?”

沒說是誰,也沒說去哪兒,聽著這麽沒頭沒腦,於鏡卻格外懂自家小妹的意思。

低頭沈思片刻,他還是點了點頭。

樂於時簡單“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麽,就打算走了。

於鏡還是在背後補了一句,“不必太過擔心,以他的武功,定會平安無事地同父親與大哥一起回來的。”

“我知道。”

不出眾人所料,七日之後傳來的是凱旋的消息。

等樂於時收到風時,於庭早已坐在樂濟堂裏安心讓於遙給他上藥包紮了。

她一個箭步險些沒剎住車,被外祖父數落了幾句:“哎哎哎,小心病患。”

“是是是,大哥,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一點皮外傷而已。”

“那父親呢?”

“父親還在宮內與皇上有要事相商,我便先出宮來了。”

“哦……”樂於時點點頭,四周環顧了一圈,也沒見到想找的人。

“你找誰呢?”

“啊?沒有啊……我隨便瞧瞧。”她收回目光,看向於遙,“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不用,你別傷到我的病患就算你幫大忙了。”

“三哥,有你這麽說話的嗎?”

“我說你們幾個,我這是醫館,不是茶館,小點兒聲。”

“知道了,祖父。”樂於時癟癟嘴,安分地坐了下來。

看於遙醫病看了沒多久功夫,便有些心不在焉,於遙覺得好笑,“我說你要是有要事辦,走便是了。可沒人硬要留你。”

“我……”樂於時懶得狡辯,“那我先走了,大哥,晚上回來替你們慶功!”

說罷,就一溜煙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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