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p>

就在這時，白晉氣急敗壞地推門進來，他才剛回到家門，就忙不疊地過來了“姑母！璐兒也在，那再好不過了”</p>

見到兄長的二兒子行色匆匆，白母連忙開口問：“發生什麽事了？”</p>

“昨晚我跟幾個朋友到城南的倚春樓……”覷見姑母和表妹不讚同的表情，白晉有些心虛“你們不要這樣看我，等我把話說完，就是我在那兒見到江大銓了……原本還以為是認錯了人，那麽忠厚老實的男人怎麽可能會上青樓？想不到江大銓看到我馬上拔腿就跑，確定是他沒錯”</p>

聽了二表哥的話，白璐垂下螓首，沒有說話</p>

白母一臉不敢置信“真的是大銓？他……上青樓……”</p>

“絕對不會錯！”白晉說得信誓旦旦“我還去問了老鴇，才知道江大銓迷上裏頭的姑娘，每天晚上都會跑去找她，不但出手大方，聽說還要幫那姑娘贖身……哼！真是看不出來，大家都被他的外表給騙了”</p>

“璐兒……”白母擔憂地看著女兒“這事你怎麽看？”</p>

她澀澀一笑“娘，我不會嫁給大銓哥的”白璐真的無法原諒大銓哥打從心底看不起母親，那些話真的太過分了</p>

白晉也大表讚成“當然不能嫁！雖然說男人上青樓不算什麽，我也沒有資格說他，可是之前他在咱們面前口口聲聲說心裏只有璐兒一個，只想娶她為妻，裝得那麽有誠意，背地裏卻是另一個樣子，等爹娘回來，也要把這事告訴他們，姑母，我先出去了”</p>

待房門再度關上，白母望著女兒“璐兒，或許你先聽聽大銓怎麽說，說不定只是一時糊塗……”</p>

“娘，已經不需要了”白璐聽過他說的真心話，不想再聽江大銓滿口的謊言和狡辯“以後我也不想再見到他，親事就請娘幫我回絕了”</p>

白母也只能嘆氣“怎麽會變成這樣？”</p>

第二天，白母便差了人到江家表明要拒絕這門親事，江大銓聽到這個消息，猜想多半是因為被白璐的二表哥撞見，跑回去告狀，就算他想來解釋，也是不得其門而入，只能望門興嘆了</p>

接下來的半個月，白璐還是因為這件事，心情一直很低落，連從小就認識的朋友都不能信任，這點讓她很灰心</p>

★★★</p>

這天晚上，敖浪又來了</p>

“走吧”見到白璐還是很沮喪，敖浪想著該怎麽讓她開心起來，想要取悅她，這種心情也是過去不曾有過的“不過今晚的雲層很厚，看不到月亮”</p>

“那麽要去哪裏？”白璐關上房門問</p>

敖浪輕扯了下嘴角，故意用施恩的態度回道：“之前不是說過了要帶你去我住的地方”</p>

“真的可以帶我去嗎？”其實她也很好奇</p>

他佯哼一聲“別人自然不行，不過你就例外”</p>

白璐羞赧地笑了笑“因為我比較特別嗎？”</p>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敖浪才不承認她對自己的確是特別的，即便心裏是這麽想</p>

她不禁調侃地說：“想不到應龍大人也學會了咱們這些凡人出口成章的本事了，真是太了不起了”</p>

“你這是在取笑我？”他陰陰地問</p>

“當然是在奉承”白璐腦子也轉得很快</p>

敖浪哼了一聲，算她會說話“上來吧”</p>

不消多久，他們便來到了目的地</p>

這也是他們相識這麽多年以來，白璐第一次來到他住的地方</p>

她張大杏眼，走進一座好大好大的府邸，裏頭有好多座小山，耳邊還可以聽到淙淙的流水聲，以及一座座的紅色拱橋，還有這輩子從來沒看過的奇花異草，半空中更有許多沒見過的七彩斑斕的蝴蝶在飛，雖然外頭是晚上，可是走進府邸卻發現是大白天，這是白璐想都沒想過的奇異景象</p>

“喜歡嗎？”敖浪可是花了點功夫才變出這些，就是想讓白璐開開眼界，可以高興點</p>

白璐用力頷首“嗯，這裏真的好漂亮”</p>

“既然你也喜歡，那就住下來”他月兌口而出，恨不得白璐能留在這裏</p>

她笑著搖頭“不行，家裏還有娘和姊姊，以及舅舅他們在，怎麽可以搬來這兒和你住？沒人會答應的”</p>

敖浪卻不以為這有多難“只要你願意就行”</p>

看出他眼底的渴盼，白璐多少也能理解他為什麽會這麽提議，於是柔柔一笑“應龍大人可以每天去找我說話聊天解悶，我也一定會陪你來這兒賞月，不需要非搬到這裏來住不可”</p>

這樣不夠，他還想要更多更多！敖浪在心中大吼</p>

不過就算白璐願意住下來，正在閉關修煉的族長發現了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管，敖浪可不想有第三者來破壞和她之間的關系，這麽一想，才稍稍冷靜下來，不讓自己太過沖動</p>

待白璐走過一道紅色拱橋，還可以看到掛在天邊的彩虹，不過放眼望去，沒看到半個人影，總覺得好冷清、好安靜，仿佛天地之間只有應龍大人一個，如果換成是她一定會受不了</p>

“應龍大人除了晚上喜歡賞月，不閉關修煉的時候都在做些什麽？”她想要多了解自己心裏喜歡的人</p>

敖浪貪看著她眼底的柔媚，在不知不覺中多了女子該有的嬌態“自然是找一些妖力強大的妖怪來練練拳頭，然後再看著他們哀聲求饒的樣子，好玩又能消磨一下時間”</p>

“萬一打不過呢？”白璐擔心地問</p>

“怎麽可能會打不過那些妖怪？除非是天上的神只，不過也沒幾個是我的對手就是了”敖浪不想被她看扁了“對了，我忘了讓人去準備茶點”說著，他的右手一揮，剛剛那些翩翩飛舞的蝴蝶瞬間變成了好幾名婢女來供他差遣</p>

“哇！”白璐看得目不轉睛</p>

“這麽一來，要多少人伺候都行”敖浪炫耀地說</p>

她好笑地潑了盆冷水“她們又不是真的人”</p>

“你現在的膽子變大了，還會跟我頂嘴，愈來愈不怕我了”敖浪擺出兇惡的模樣來嚇她</p>

“是、是，我會努力表現害怕的樣子，請應龍大人息怒”白璐憋著笑，誠惶誠恐地說</p>

敖浪磨著牙，又拿她無可奈何，不知道該對這種被吃定的感覺生氣還是……高興才好，因為是白璐，他才可以稍稍縱容，否則依自己的個性，早就翻臉走人，連讓都不讓</p>

“咱們到涼亭裏坐吧”敖浪瞪了她的笑臉一眼，先往前走了</p>

她捂唇偷笑一下，才跟上去</p>

就在他們剛在涼亭內坐下，方才的幾個婢女也正好去而覆返，而且還端來一道又一道精致可口的點心</p>

“這些東西是……”白璐看著堆滿整張石桌的茶點糕餅、各式小菜，在家裏都沒吃得這麽豐盛過，難道是變出來的？</p>

“我讓她們去你們口中的皇帝所住的地方拿回來的，現在這個皇帝在你們眼中算是年紀很大了，看他牙齒都快掉光，根本吃不了這麽多東西，我就不客氣地幫他了”敖浪一臉理所當然</p>

“你叫她們去皇宮偷的？”她先是驚訝，接著笑了</p>

“是拿”他糾正</p>

“對，是拿”白璐笑到都嗆著了</p>

“心情有好一點了嗎？”見她笑了，敖浪也放下心來</p>

聞言，她靦覥地點了點頭</p>

“嗯，謝謝”知曉他不希望自己再因為大銓哥的事難過下去，才安排這一切，讓白璐窩心又感動</p>

敖浪不禁看得癡了，棱角分明的面孔漸漸泛紅，甚至擴散到全身，往某個部位集中起來，這讓他開始坐立不安</p>

“應龍大人也一起吃”她被瞧到面如火燒，連忙招呼</p>

他熱到滿頭大汗“我不吃這些東西的，你一個人用就好……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來……”話都還來不及說完，敖浪已經在眨眼間消失了</p>

這是怎麽回事？</p>

自己居然對白璐產生？</p>

恢覆應龍模樣的敖浪，一口氣俯沖到山中的大湖內，想讓冰冷的湖水冷卻身體的躁熱難耐，在湖中待了好一陣子才起來</p>

當白璐見到去而覆返的敖浪從頭發到袍擺都在滴水，不禁有些錯愕，也有些想笑</p>

“你……剛剛去哪裏了？”</p>

“咳，因為天氣太熱，所以我就跳到湖裏頭，想讓自己涼快一點”敖浪深吸幾口氣，要自己保持冷靜</p>

“還真像小孩子……”她掏出手巾，要幫敖浪擦去臉上的水滴</p>

“不要碰我！”敖浪因她的靠近，整個人又驚跳起來“我還是好熱，想再去泡一下水……很快就回來……再等我一下……”</p>

見敖浪咻地一聲又不見了，白璐楞在凳子上，看看天上“都已經秋天了，有這麽熱嗎？”</p>

而浸在湖水裏的敖浪則是一臉挫敗，知道在體內的沖動消退之前，得先待在這裏，他更想不透為什麽會突然想要抱住白璐，做那些以前從來不會想對她做的事，自己究竟是怎麽了？</p>

★★★</p>

轉眼間，已經到了冬至，不過位在南方的京城還沒開始下雪</p>

在這個被稱為小年的節氣裏，一個小小的風寒，卻讓白璐失去了母親</p>

已經十六歲的她穿著孝服，和姊姊一起在廳裏守靈，而舅舅和表哥他們已經先去歇著了</p>

大了兩歲的白瑛只有面露哀淒，不像身旁的妹妹猛掉著眼淚，於是淡淡地開口道：“你先回房睡吧”</p>

白璐嗚嗚咽咽地說：“我想在這兒陪娘……”</p>

“娘看到你哭哭啼啼的也會難過”白瑛低斥地說</p>

“姊姊都不傷心嗎？”她緊閉了眼皮，豆大的淚珠不斷滾下來</p>

“傷心並不是非得要哭才行”白瑛嘆了口氣“咱們應該替娘高興，娘終於可以去找爹了，自從爹過世之後，娘就一直很想念他，現在他們終於可以見面了，只要這麽想就好”</p>

“嗯”白璐也很清楚，爹雖然是招贅進來的，和娘卻非常恩愛，盡避明白這個道理，還是想掉淚“那我先回房了……”躲起來哭就不會讓娘看到了</p>

當白璐紅著眼眶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見到在房門口等她的敖浪，淚水再次決堤了</p>

“嗚嗚……哇……”白璐大哭地撲進他的懷中</p>

敖浪接住一身孝服的她，生老病死本來就是凡人必須經歷的事，他從來不覺得難過或是一絲憐憫，可是想到白璐也會有這麽一天，才知道心原來是會痛的，他真的無法接受那樣的事實</p>

他該怎麽避免那一天來到？</p>

懊如何讓白璐生生世世都留在自己身邊？</p>

“今天……不能陪你去賞月……”她抽抽噎噎地說</p>

“我知道”敖浪心不在焉地回道</p>

“娘身子一向不太好……可是太快了……”白璐將淚顏埋在他胸前，這時也顧不得害羞和矜持，只想有個人可以依靠</p>

“嗯”他只能這麽回應</p>

“還好有應龍大人在我身邊……”她哭泣著，把傷心全都化為淚水</p>

這句話讓敖浪的心緊縮了下，因為該這麽說的人是他才對</p>

還好有白璐在他身邊……</p>

敖浪不知道若是失去她，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他真的好想……永遠永遠獨占她，就連閻王也搶不走</p>

對！只要白璐不會死，他們就不會分開</p>

這個想法讓敖浪心中一動，擡頭看著天上，想到天庭裏多的是吃了可以長生不老的仙藥，只要讓白璐服下，就可以不用再擔心閻王來跟他搶人了</p>

他該早點想到才對</p>

此時的白璐並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沈浸在喪母之痛中，淚水沒有停過，一直到母親出殯的那天</p>

在一個白雪紛飛的日子裏，她送走了母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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