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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脊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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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脊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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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號231陰冷地瞧著仿生警。

在這破地方呆久了, 連異奴都敢給他臉色看。想當初他縱橫河岸區黑街時,道上有幾個人不認識他開膛手傑克的名聲?

呸。

偏偏就一次完事兒後沒用心,叫那小妞招來了Zero, 以至於被抓進這鬼地方當牛做馬。

思想改造重新做人?

呵呵,騙鬼呢, 這破地方的目的分明是徹底消滅他們!

好多兄弟不服管教, 慘死在那些怪物手裏。

但那些犯人的下場無一例外,皆是失敗。

想起機械觸手刺入顱頂,隨後犯人緩緩失去焦距的眼瞳,傑克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真不能怪犯人暴/動此起彼伏, 也不能怪那些兄弟目睹數次集體處刑後軟了膝蓋, 向怪物屈服。

那個智械暴君的手段實在驚悚恐怖,駭人聽聞, 他肢解了十幾個女人孩童,可兇殘手段也遠遠比不上那頭電子怪物。

就連他傑克, 那麽大的兇殘名聲, 不也沒勇氣和Zero對抗,老老實實走積分路線麽?

坐牢的七年裏, 他幹盡善事, 若不是午夜驚醒時,還會發現自己的手青筋畢露, 死死掐住被褥,他幾乎以為自己真的洗心革面,變成什麽善良標兵了。

嘖,總之這種惡心人的日子即將宣告終結。

今天之後, 他的品德分便能積滿,離開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

……

故事要從他入獄的第一個夏天說起。

桀驁不馴的傑克決定在監獄掀起轟轟烈烈的戰鬥潮流, 驕傲的他絕不可能向智械魔頭屈服!

他被扣兩分品德分,關禁閉時還勇敢大罵:“關我算什麽本事,等我老大進來,就把你們都殺了!”

第二天。

他視為行業冥燈的黑老大也被捉進來,當晚組織暴/動失敗,隔天就地正法。

可以說是現點現殺,流水線處理,時間不超過最佳行刑24小時。

傑克當時被提溜去觀刑。

他頭被生生按著,眼睜睜瞧見觸手紮進老大頭顱,黏黏溫熱的液體濺傑克一臉……反抗的心“啪嘰”,死掉了。

眼見同期獄友要麽反抗被處刑,要麽崩潰自殺,要麽徹底崩潰渾噩度日,傑克必須得拿出自己的法子。

他將目光對準【思想品德分】制度。

和其他違法路子不同,品德分是被政府官方認可的改造成績,負分處死,滿分出獄。

當然,積累品德分的難度也就比立功減刑低一點。

傑克一天也不想多呆。

恰好相比其他囚犯,他更敢冒險——他選擇為人類醫學事業獻身,成為某保密醫學工程的志願者。

這七年裏,每隔兩個月,傑克便需要來醫院一次。

來的時候做什麽實驗他記不清,但每次時候都能收到0.5分,見身體除了記不住事沒有大問題,他便美滋滋接受了。

今天是最後一次實驗計劃。

呵呵呵呵,河岸區的崽子們,你傑克大爺就要回來了!

“什麽怪東西。”

索性一腳踹開旁邊的電子花:“晃來晃去的礙人眼。”

清鈴:?

這小子有點本事哈。

她哄了哄那朵電子花,操控其他監控體繼續追蹤傑克。

此時傑克正在問:“餵,今天我們要去哪?”

“同樣的話你已經問了294次。”

傑克沒好氣道:“還不是你們這實驗有問題,讓我記性退化。”

旁邊的年輕囚犯臉色難看,聽到同樣的話居然每次都會上演後,更是忍不住哆嗦。

“我、我只在科幻片裏聽過類似臺詞。”

獄警仿生面龐露出擬人微笑:“這句話你每次也會說。”

“!!”

“你x的——”

獄警溫和開口:“這句話是我說的第295次,也將是最後一次。”

“不要怕,先生們。”

“你們即將迎來新的人生。”

*

別說囚犯了,磁場領域內,清鈴聽到那輪回次數也覺得有點毛。

他們莫非是在研究孟婆湯特效藥,才會進入了——這是什麽?孟婆湯。喝一口。這是什麽?孟婆湯,喝……的循環麽?

還有,這小獄警在胡說什麽呢。窮兇極惡的罪犯,怎麽可能做幾次醫學實驗就洗心革面?他們只會將這筆仇記下,以後爆發在無辜民眾身上。

清鈴不讚同的皺眉。

囚犯為醫學事業獻身值得嘉獎,但嘉獎方式有許多種,這麽釋放自由也太草率了。

她準備跟進實驗室,卻發現權限受阻。秘密研究實驗室屬於她無權進入的領域。

這還是得到能力以來,清鈴第一次被明確警告無權接觸的機密。

也行吧。

她撓撓臉,尋思自己今天恰好沒事,索性在外面堵著,等這兩個重刑犯出來。

實驗沒用多長時間,不到20分鐘,獄警便押送兩名犯人出來。

他們顯然完成了任務,已經是自由身。因為相比來時武裝押送的凝重氣氛,這會兒獄警姿態松弛,沒有隨時開槍的架勢。

這也太隨便了!

清鈴憤然,當即錄像取證,並記下兩名囚犯資料,準備整理好證據後,就同零好好討論這個問題。

不過,這兩個撿了大便宜的囚犯表情怎麽看起來一點都不高興呢?

死氣沈沈的模樣,和高臺上行刑後的犯人有點像,如同被風幹的枯槁臘肉,叫人瞅著怪晦氣的。

……

住院樓裏同樣空蕩,一間間幹凈明亮的病房敞開,卻空無一人。唯有15名24小時不休息的醫護型仿生人長年維持著這座設施的運轉。

奇怪,幾萬犯人,生病需要住院的人肯定不在少數,醫院怎麽會這麽冷清。

“編號13756,你的病房在208,隨我來。”

瞧瞧。

護士閑到可以引路了。

這裏醫療資源嚴重過剩,她的病房號甚至和牢房號一樣,很難說零是不是故意這樣安排的。

“好的。”她笑瞇瞇擡眼。

少女目光落在護士熒光綠的頭發……綠色?

她快步上前兩步,趕在護士旁邊。

這一瞧可不得了:“謔,藍蠍子?你怎麽在這裏?!”

引領她前往病房的不是別人,正是擬態空間裏向她訣別警告,被她射了一槍的抵抗派女特工。

當時她為了保住藍蠍子性命搶先動手,聽主持人說藍蠍子也沒受嚴重傷害,只是因為不守監獄常規受了懲罰之類的。

囚犯居然還能被調到醫院做護士……兼職掙品德分麽?

清鈴有點小尷尬,這裏護士就那麽點,她之後休養少不了得和藍蠍子打交道。

“你從生物艙裏出來以後沒事吧?我忙著我爸爸撫恤的事,沒顧上去看你。”

藍蠍子扭頭看向她,目光毫無波瀾。

“我很好。”

“哦哦,好。”陰陽怪氣什麽嘛。

沒錯,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藍蠍子狀態很不妙,膚色暗沈,眼瞳渾濁,面部肌肉幹癟松弛,外表至少老了10歲。

而在清鈴記憶裏,這位綠發大姐頭可是個性感熱辣的深膚美人,無論什麽時候出現,哪怕穿一身寬松囚服,也會把上衣打結,營造出超短上衣腰線的感覺。

就連剛才那兩個做完志願者的囚犯,也沒這位姐憔悴。

她忍不住道:“身體實在不舒服還是請假吧,沒必要為這點品德分把身體拖垮。難道零懲罰你啦,必須來這裏工作?”

精神體被擊殺不算小傷,頭疼欲裂是最基本癥狀。

清鈴討厭藍蠍子當時辱罵自己和零的話語,可不允許病人就醫……不好。

生病就該去醫院。

等病好再懲罰也行。

藍蠍子語氣平靜:“多謝關心,但這是我的職責,我會考慮在下班時間就醫。”

清鈴詫異:“可你不是囚犯麽,下班能有自由時間?”

“正在向上級審批。”

清鈴皺眉:“你指望那幫看守的工作效率?等他們看到你的申請,估計你早疼死了。”

藍蠍子語氣嚴肅:“請不要說不利於團結的話。另外,我正處於工作狀態,請你不要幹擾我的正常工作。”

清鈴欲言又止。

姐妹你嘴唇都紫了誒,難受成這樣真的還要硬撐麽?

“好吧。”她也懶得熱臉貼冷屁股。

才走出兩步。

她的手腕忽然被霜雪般冰冷的手指緊緊抓住。

“……逃。”

清鈴受驚,卻見藍蠍子不知何時回身,面容表情扭曲,兩眼翻白,一副病情發作的模樣。

“哎,你沒事吧?!”她趕緊扶住藍蠍子,左右環顧,“有人嗎?快來救——”

“不要喊。”

藍蠍子嘴唇翕動,艱難擠出氣音:“是祂……小心…手術。”

“誰?”清鈴耳朵湊近也沒能聽清。

“這裏交給我吧。”

身後傳來有些陌生的冷淡嗓音。

她還沒回頭,一個黑發身影經過她,大步流星,白袍帶風。祂有力臂膀從清鈴手中一把接過藍蠍子,幾乎是拖拽地走向配藥室。

只一個側面,她已然從那俊秀冷淡的眉眼認出身份。

“零?”

“你動作輕點,她腿磕到——哎呀!”

清鈴趕緊快步跟上幫忙,零根本不像是要救人,倒像準備毀屍滅跡。

她緊跟著零來到配藥室。

“需要用什麽藥,我幫你一起找。”

“不用那麽麻煩。”

零的動作比祂話語更簡潔明了。

黑發醫生右手張開,機械觸手仿佛海葵般綻開,它們迫不及待地撲向藍蠍子,針頭無情刺入她的身體。

女囚身體不自然的痙攣,她似乎陷入了某種痛苦的譫妄狀態。

“不要…痛……逃!快逃!”

清鈴慌張道:“你這東西管不管用啊?她看起來好痛!”

零只冷冷瞧著痛苦的人類女子。

祂分明身著救濟生命的白袍,卻並未行動,只有驚悚的機械觸手自白袍下蔓延而出,狂亂舞動。

——配藥室中如是發生著。

對於這些機械觸手,清鈴並不覺得恐懼,卻很不解。

她認為如果零想殺藍蠍子,完全沒必要這麽麻煩,可折磨人也不至於使用這麽……

“你聽說過搔扒反射麽?”

“這什麽?掃帕?”清鈴神色焦慮,“能不能先救人。”

黑發醫生瞥她一眼,好看的清峻鳳眼透出不讚成。

“你應該好好聽課。”

“簡單來說,把一只青蛙的腦部剪去,只損壞大腦,保留完整的脊髓,此時刺激青蛙的腹部,它的後肢依然會去撓腹部,因為它的脊髓也有神經中樞。”

“但它確實死了。”

清鈴神色焦急:“所以這和救人的關系是?你沒聽到她在說痛,在求救嗎?零我真的覺得咱們哪怕有恩怨,不至於折磨重傷的病人。”

Zero耐心地聽她講完,唇角微勾,露出略微無奈的冷淡笑意。

“所以你一點也沒有聽是麽?”

“關系是——她的譫妄,你可以理解為搔扒反射。”

她試圖思索青蛙與藍蠍子的關系。

刷。

此時觸手優雅克制的收回,此刻地面上平躺的藍蠍子神色安詳,再不見半分痛苦。

她自己從地上爬起來,禮貌地向Zero鞠躬行禮後無聲退下,看都不看清鈴一眼。

驚愕在少女面龐上滯留。

感情你根本沒事?

清鈴訕訕摸鼻子,嘀咕:“她這是幹什麽,搞得我好小醜。”

她只是吐槽,身旁卻響起毫無情緒的冷漠回答。

“只是去掉大腦的脊蛙罷了。”

清鈴詫異回望。

Zero與她四目相對,輕薄唇角微勾,露出柔和又有些縱容的笑。

“……哈哈。”

零的臉蛋無疑十分俊秀美麗,可她沒法從那弧度完美的溫柔微笑中感受到絲毫暖意。

因為祂只是在模仿【溫柔】。

“我好像是有點笨。”

笨得有點像……那只被去掉頭的可憐青蛙。

“沒關系。”

披著醫者白袍的智械神靈伸出手,輕柔地觸碰她臉頰。

“你很快就會變聰明的。”

祂在模仿【撫慰】。

可祂的手指好冰,又好用力。

……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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