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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有齒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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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有齒印

棠禮每次提到齊小姐, 都會割得賀嘉辛的心臟一陣鈍痛。

這種痛感沒辦法緩解,就好像一種阻隔兩人的禁忌。

讓男人的眼眸更加暗,激發最深刻的破壞欲。

“她算什麽?”

“你別妄自菲薄。在我這裏, 沒有女人比得過你。”

賀嘉辛掐著她的下頜, 逼她轉過臉看他。

可是棠禮不想給他任何希望, 布滿水霧的眼睛淡淡地闔上了。

她沒有血色的嘴唇張開, 咬字清淡,也在告誡他。

“真的不行......為什麽你每次來找我......都是因為這個....”

如果今天他真的要碰她。

那她不會再等他了。

賀嘉辛強迫她睜開眼睛看他。

棠禮不願意。

她這幅連他也不想看到的樣子, 讓男人莫名有些恐慌。

賀嘉辛解釋不了他想要摧毀一切的渴望, 看她在自己懷裏哭叫著啞聲求饒、

希望看她再用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看她, 就仿佛他無所不能,可以承擔一切。

他吻了這個蒼白的人很久,終於迫使她睜開了眼睛。

棠禮眼瞼連同瞳孔周圍的部分,都暈著一圈淡淡的紅色。

她看起來很難過的樣子。

仿佛非常不願意看到他。

棠禮是以為姜蝶珍說出了她的地址, 是一種所托非人的背叛嗎。

——徹底無依無靠了。

好可憐, 好脆弱, 只能紅著眼睛接納他。

賀嘉辛說不出來此刻的感覺.

他和她的做.愛。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就成為一種單方面的索求和另一方的承受。

她哭得越兇, 反抗得越激越, 把t他抓撓地越厲害, 嗓子越軟越啞。

他越是興奮不已,就好像神經麻痹一樣狂熱,只想把她弄壞。

那種欲求彰顯著絕對的兇狠。

他可以近乎粗暴地占有她的甜美,在和她的舌尖角逐誰才是口腔的占有者中大獲全勝。

聽她渴求又破碎的嗚咽。

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賀嘉辛啞聲問她:“為什麽不肯繼續陪我生活下去?”

棠禮下意識想要捂住肚子。

“因為.....因為....我討厭你....”

賀嘉辛苦澀追問:“為什麽討厭我。”

棠禮吸著鼻子:“我不能.....也不敢....再喜歡下去了。”

男人身上還有清冽帶澀的酒精味道。

他的確思念了她很久。

這種濃烈的渴望攪亂了分離的認知。

她很少逃走。

無論多為難的環境,總是一個人默默承受。

賀嘉辛卻因為家庭原因和外界要素, 他丟下她很多次。

棠禮很害怕失去他。

因為失去他,失去十年。

她漫長的人生中, 就有一段澀痛又空白的休止符。

沈沒成本太高了。

她孱弱的身體招架不住。

所以反過來。

如果她真的完全不在意的話,卻會讓賀嘉辛愧疚又不舍。

棠禮逃走一次,就讓他慌了。

他不允許她再說什麽不可能的話。

男人就這樣兇狠地和她交換著呼吸。

他的體溫滾燙,一點也不想剛淋過雨的人。

酒精和他身上澀痛的味道纏繞住她。

要她一起跌進他不安的漩渦裏,吞噬掉她所有反抗。

他的動作並不溫柔,揉她胯骨的時候。

男人呼吸的聲音又沈又重。

棠禮的衣料很薄,被他隨手揉亂了。

這種撫慰幾乎稱得上春雷伴雨的驚蟄天。

在她身上蟄伏的什麽神經,都被他撩撥地徹底醒過來。

懷孕總是比平時敏感。

淺淡的觸碰和溫柔都會放下無數倍。

更被說兇凜又渴求地吻和揉。

棠禮神志頓失,到處都癢得厲害。

她不想自己發出沒有意義的喘聲,只能更深更用力地咬住下唇。

賀嘉辛掐著她的下頜,想聽到她逸散的喘息聲。

她小小的牙齒,在唇上印了一圈青……紫的咬痕。

他把她圈在懷裏,吻她修長白皙的脖頸。

男人撩開她的發絲,長指攏住她的後腦勺。

命令她離自己再近一些。

但是很快,他就在渴慕已久的柔嫩脖頸皮膚上,舔.舐到了她鹹澀的眼淚。

賀嘉辛楞了一會兒。

他才感覺到她已經無聲地掉落很久的眼淚了。

這個柔軟的人,總是默默地忍耐著。

棠禮:“你要是還想做......就從這裏出去。”

被他肌膚接觸的每個角落,都很溫暖。

從頸窩到腳腕,賀嘉辛的體溫傳遞到了她的皮膚上。

她雖然還在泫然欲泣,渾身早就泛起了淡淡的玫紅色。

賀嘉辛嗓音很啞,有一種混著荷爾蒙的性感,“真的就這麽抗拒我嗎。”

他這句話小心翼翼,幾乎帶著濃烈的疼惜。

棠禮已經順從了他十年。

在半清醒半昏聵的邊緣,實在不知道怎麽拒絕。

她讓步地說:“你動作輕一點......不要壓到,我的肚子......”

賀嘉辛有些憐惜地輕吻她眼角的淚痕。

男人幾乎是亦步亦趨地回答道:“好,我會很輕的。”

話音剛落。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在景煾予那裏。

——聽姜蝶珍說過的那番言論。

“如果親吻一個活生生的人,會有鮮活熱烈的回應,會在生理快樂中找到愉悅和安心。為什麽寧願選擇孤獨呢。”

他不能再自我滿足地一廂情願下去了。

也許棠禮每次讓他溫柔些。

輕一點。

每一句話,她都是被他弄疼以後,帶著哭求的希冀。

並不是和他一起被席卷進欲.望中,所謂的欲拒還拒。

他給予她一點生理快樂的愉悅和安心。

讓這個美好到極點的人。

在這種情況下,已經十年了還看不到希望的環境中,還承諾要等他。

賀嘉辛心臟刺痛,脈搏跳動像是一種撕扯一樣地微顫。

他從來沒有這麽難過,替她難過。

愛一個到這種份上。

這樣十年如一日的情感。

連他這個罪魁禍首,都開始良心不安。

他想起這句話,沸騰又沖動的腦袋清醒地不得了。

賀嘉辛很想哭,但是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

明明他才是被厚愛的人,這種被寵溺到極致的有恃無恐。

哪裏能體驗到對方在無光的漆黑環境中,摸索的疼痛感呢。

他細碎地吻著她,很溫柔地舔舐掉她的眼淚。

她滲出一點點淚痕,他就安撫性地吃掉。

他很壞很壞地如此安慰著她。

棠禮似乎也意識到了,他像黑洞一樣濃烈的情緒。

這種孩子氣的吞咽方式。

讓她不由得寵溺地笑起來。

她的嗓子有一種淡淡的啞,笑起來的聲音很繾綣,也很悅耳。

“賀嘉辛,你真的好討厭。”

棠禮無知覺地暴露著對他的喜歡。

賀嘉辛在這麽一瞬間,忽然意識到。

其實他沒那麽愛看她哭。

沒那麽喜歡把她折騰到掉眼淚的程度。

比起這些,他更熱衷於聽她為他歡喜,甚至是甜笑起來的悸動。

原來他始終是那樣,近乎惡劣的小男孩。

想要欺負自己心尖上的人。

看自己成為她的例外,看她在他的面前展現出不一樣的情緒,區別於外面追逐她的男人。

原來長久以來的這種壞,都是沒辦法離開她。

他想成為她心底最特殊的那一個。

所以棠禮會嗎。

會在以後垂憐一樣地等待中,對他有一點稀薄微茫的憧憬。

會讓她更堅定一些嗎。

所以賀嘉辛沒有再肆虐了,他變得很有耐心。

棠禮不瘦,胯骨和腰腹的幅度吸引人的厲害,就像上世紀中式本土文學名著中,被男人覬覦凝視的美人。

屬於他的人。

在這一刻,還為了他哭著的,全身心都愛戀著他的人。

萬一有一天。

她接觸到了比他更好的男人呢。

這種從心底湧起來的情愫,沖擊著他的淚腺。

賀嘉辛的眼眶一陣濕熱。

原來換位思考,是這樣難過。

他不敢想。

如果有一天。

她要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他會有多難過,那簡直沒辦法呼吸。

哪怕只是設想。

想到她會睡到別的男人身邊,對別人溫柔講話,會在床上寵溺其他男人,撫慰下班的老公,笑著照顧小孩,端出醒酒茶,看眼前的人喝完。

無論如何也不能想下去了。

因為他的心臟一陣鈍痛,鼻腔也酸澀起來,咬緊的齒關不斷顫抖著。

“糟......透了。”

賀嘉辛把臉埋在棠禮的頸窩裏。

男人的嘴唇,蹭到了她溫熱的脖頸,卻沒有一點情.欲的感覺了。

“我好難過啊棠禮。”

他的情緒有些激動,眼眶泛紅,有淚水聚攏。

但他並沒有大聲講話,舍不得對她大呼小叫。

賀嘉辛把她摟緊,像情人一樣,顫抖著哭腔絮語。

“我真的不想和你分開,我不願意和任何人分享你,要是你一直是我的就好了。”

“你從來不說我不懂愛,不罵我我承擔不起責任,不罵我沒辦法招架周圍的壓力。”

“你之前對我這麽溫柔,我要什麽你都給。”

“為什麽到最後,你什麽都不說,非要離開我,就這樣很殘忍的,擊碎我所有的幻想。”

“對不起.....我一直都知道......造成這種情況的,都是我的問題。”

他一直很小心地沒有壓覆到她的肚子。

他想要珍惜她,遵照她說的每一句話。

哪怕賀嘉辛不知道,她的腹中有他的小孩。

他依然不願意用破壞的態度,對待她了。

舍不得。

只想對她再好一點。

雖然時間很短暫,依然奢望她記得自己零星的溫柔。

他真的有感覺到,自己對她做過很過分的事情。

棠禮不願意歷數這些讓她心碎的回憶。

可他卻不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只享受她的愛慕,不去想象她的痛楚。

就這樣簡單地遺忘。

棠禮不太會表達感情,也不會講出她的真實想法。

因為他長期以來的種種行徑,只顧著自己舒服,已經徹底阻斷了她抒發自我的可能。

“時光不可能倒流了,我想對你好,想讓你的回憶是甜蜜的。”

賀嘉辛知道一切都是奢望。

他覺得他再也不會對第二個人,如此動情了。

他真的不願意別的男人碰她。

棠禮很溫柔地摸著他的黑發。

她能感受到他支離破碎的情緒,只能用體溫給予他一點點安慰。

“你不要怕我,再離我近一點。”

賀嘉辛顯然很沈迷於棠禮身上讓他熟悉的味道。

沒有一點香味的氣息,就是滲著薄汗的甜味。t

這種氣息能讓他沈靜下來,變得安心下來。

她的身體讓他太熟悉了。

賀嘉辛聽著她微弱的呼吸聲,整個人都會柔軟不少。

只是身體接觸就夠了。

不能對她粗暴,不能逼迫她給予更深的安慰。

他淋了雨,裝可憐說,“讓我抱一會兒。”

她才把他放起來的。

顯然,棠禮也感受到了他的依賴。

“好重。”

棠禮耳朵紅了,抱怨的聲音都在顫抖。

賀嘉辛把臉埋在她胸口,綿軟的觸感讓他覺得很舒服。

他不想把她讓給別人,無論如何也不可以。

“我去關一下燈。”

棠禮請求他暫時放開。

可等到他真的放開了。

女人的身影離開他一小會兒。

賀嘉辛已經覺得煩躁了,讓他陷入無法緩解寂寞的煩躁。

他扯著她的被子,蒙住腦袋。

男人的頭發已經幹燥了。

床單上,她的氣息很淡,更多的是鴨絨被的氣息。

他埋頭嗅著,像一條尋覓主人的餓犬。

等到棠禮關完燈回來,她抱著細瘦的臂,有些拘謹地走到床對面。

床品微微下陷。

等她稍微躺下。

賀嘉辛立刻迎上去,從背後圈緊她。

男人微熱的掌心貼著她的肋骨。

棠禮有些舒服地小小嘆息了一聲。

畢竟出去走了一圈,脫離他懷抱的身體,已經變得稍微冰涼了。

“怎麽才離開我兩三天,我就感覺你瘦了。”

棠禮小聲否認道:“沒有,胖了一點才對。”

他嘴角揚著:“你一個人,哪有我在你旁邊的時候,把你養得好。”

男人剛說完,感覺棠禮蜷縮了一下。

“才不好。”

“你把我養不好。”

她明明在笑,卻失落得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棠禮轉過臉來,沒有背對著賀嘉辛了。

她被他圈在胸膛前,聲音很輕地說出答案。

“雖然你把我養得不好,但我看見你就會覺得甜蜜。責任也好,承擔也好,什麽都不願意去苛責你,只想你快樂。”

兩人身體嚴不透風地緊密貼合著。

男人用舌頭撩撥著她口腔的黏膜。

唾液從唇角低落下來,銀絲本來纖細一條,又在唇齒交纏中,逐漸加深,就像分別是才彰顯出來的愛意。

她真的好喜歡他。

但她不願意再說出更多的話,挽留這段沒有著落的感情了。

“你進來之前說,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會來了。”

棠禮大口呼吸著,忍住哭泣的聲音。

賀嘉辛撫摸著她的臉頰,感覺懷裏人的眼淚把他的指尖浸濕了。

她聲音很輕,但是很堅定:“我希望你說到做到。”

賀嘉辛忍住心臟撕裂一樣,遽烈的疼痛。

良久,男人稍微平覆下來以後。

他告訴她:“對了......有件事,我必須要說......姜蝶珍沒有告訴我你的地址,是我自己看到的......你不要和她產生嫌隙。”

“對不起,這麽多年,一直霸占你所有的時間陪伴我,讓你沒有朋友,心安理得地享受你對我的好。”

棠禮從他懷裏仰起臉看他:“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賀嘉辛嘆息地抱緊了她:“不想你再失去唯一一個朋友。”

他不想讓她回到孤伶的生活。

也不願意她像勖玫一樣,活在別人的謠言裏。

可他怎麽下決心對她好,都不夠,都只會讓她在愛的痛苦裏遙遙無期地煎熬著。

賀嘉辛用力把她抱在懷裏,眼淚浸潤在她的頭發上。

隱沒其中。

但能對她表達出來他的心意,已經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了。

“我已經很滿足了。”他吻著她的額頭。

“要記得好好照顧自己。要吃飽飯,保持充足的睡眠,不要一接下工作就忘了休息。”

“好......我答應你。”她小小吸了一口氣。

棠禮沒有說出她的眷念,只是認真地把他的話記牢在心底。

“但是你下次如果再到這裏來撒嬌,我會毫不留情地走掉,讓你再也找不到我。”

——這個他棲息的紅葉公館,再也找不到了。

偌大的北京城,也找不到她的下落。

男人不禁感覺有點惶然。

賀嘉辛承諾道:“嗯。我知道了,這次是最後一次。”

很快。

困意再次襲來。

她在他的臂彎裏,終於緩慢地闔上了眼皮。

賀嘉辛知道她睡著了,但他還是忍不住用氣聲告訴她。

“棠禮,我只愛你,無論以後我變成什麽樣,你都要記住,我只愛你。”

睡夢中,她感覺他起身了。

似乎在房間裏幹著什麽,像是寫字。

棠禮想要看清楚,但是實在睜不開眼睛。

她是被樓下的輕微的關門聲驚醒的。

他很擔憂會吵醒她,所以動作很輕很淺。

只是在棠禮眼裏。

空氣都仿佛震動了一下。

原來是心跳漏了一拍。

他走了。

賀嘉辛走了。

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兩個人之後應該不會再糾纏了。

棠禮沒有後悔此刻的選擇。

如果繼續待在賀嘉辛身邊。

她肚子裏這個小孩,沒辦法生下來的。

棠禮的眼淚,浸在那個人躺過的枕頭上。

“嗚......”她悶悶地咬著枕頭哭起來。

十年了,他已經成為生命的一部分,割舍掉真的很痛。

可是,她不想再這樣,毫無改變地生活下去了。

已經是第三個孩子了。

她不能把人生過得很糟糕。

就像寧寧說的一樣,沒有正確答案。

——可是已經踐行過。

沒有身份地陪在他身邊,無論如何也只是錯誤答案的話。

就應該吸取教訓,往前走了。

她很想討厭他。

可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把喜歡他的心,從身體裏剝離出去。

窗外還在細密地下著雨。

明明應該下雪的。

是溫度回升了嗎。

賀嘉辛會被再次被雨水淋濕嗎。

他會不會再濕漉漉地,去別的女人那裏。

——讓另一個人對他心軟又垂憐。

他這種長相和家世,應該很容易找到女人,容留他過夜吧。

不行,不能再去想和他有關的事情了。

他很快就會和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結婚。

而她會在他的記憶裏變得模糊,成為不被愛的舊人。

他妻子懷孕的時候。

會被他像易碎的瓷器一樣細致對待,耐心呵護。

最後,她成為他對小孩介紹時的陌生阿姨。

可是,誰又能彌補她的十年呢。

幾乎是半生。

真的好痛。

她沒有爸媽,是奶奶養大的。

賀嘉辛第一次陪她回蘇州。

男人告訴那時候還沒有去世的奶奶,承諾說會照顧她。

這麽多年。

他已經是她的唯一親人了。

棠禮把男人昨天換下來的濕潤衣服整理好。

上面有一點煙和酒辛辣的味道。

還有他身體上蒸騰的,讓她舒心的細汗。

這件衣服是她洗好以後放在家裏的。

因為不能被他母親發現。

在兩人同居的公寓裏沒有傭人,什麽都是棠禮親力親為。

上面殘留一點點月落三重桂的留香珠味道。

就是所有關於賀嘉辛的記憶了。

棠禮抱住他的衣服,把自己縮成很小的一團。

眼淚浸濕了衣料。

難過這種情緒從脊椎攀升起來。

逐漸變得沒辦法緩解。

“......賀嘉辛......”

“......我沒有賀嘉辛了。”

明明已經換了一個環境。

明明留下的只有他的一件衣服。

她卻後知後覺難過得厲害。

是一種難以說清的隱痛。

就像一部分生命被剔除了一樣。

她哭得迷迷糊糊,又睡著了一會兒。

在間斷的夢境和零散的回憶裏。

苦澀裏透著甜蜜。

她想起了那年梨花下的初遇,心臟又悶悶地墜疼。

在情緒最悶最低谷的時候。

棠禮感覺到肚子裏的小孩,微微動了一下。

這個曾經被她想過打掉的孩子。

在腹中動起來,都很輕很輕。

就像在呵護著媽媽。

就像在和她說:“還有我陪著你呀。”

和之前流掉的一樣,都是小天使。

不能再消極下去了。

要打起精神來,積極一點生活下去。

她要把心情和身體,都調整到最好的狀態,迎接它的出生。

棠禮剛起身。

“啪嗒。”

她有些不解,帶著微微的疑惑,蹲下身體。

男人留下來的沖鋒衣,掉出來了一張卡片。

下面是一張他用煙盒的錫箔紙,寫得一段話。

【給你的,我的所有存款。工資不是應該上交老婆嗎,我就給你。】

【密碼是你的生日。】

可以再等等我嗎,劃掉,不要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劃掉。

【要記得想我,不要把我忘了。】

雖然他本人在英國長大,沒培養出紳士品格,反而恣肆散漫,但賀嘉辛的字卻有一種錦衣玉食的規整。

飄若浮雲,矯若驚龍,是筆鋒流利的瘦金。

淚水從眼眶溢出,跌落在卡面上t。

棠禮抱怨的聲音破碎不堪,又帶著一點點的甜蜜。

“你讓我怎麽舍得忘掉你。”

-

剛過完元宵。

姜蝶珍就接到了一則工作郵件。

蘇娜讓設計部的大家,籌備前往巴黎、米蘭、紐約參加時裝周。

這次的主要參加的秀場是巴黎。

其餘兩地都是學習和看秀。

她的黑天鵝禮服裙,因為符合君恩的配色,意外地被蘇娜青睞了。

孟組長特意為她調整了不少細節,用放射狀線條,體現出女性曲線。

她指導姜蝶珍采用近疏遠密的懸垂感強的細密薄褶,更有光感優越,薄透輕盈的感覺。

蘇娜更是添補了第三次。

最後選定了東方的香雲紗,作為關鍵的布料。

女人還告訴姜蝶珍,標新立異是設計的要領。

但是再別出心裁的要素堆疊,都要為人的形體服務。

而晚禮服裙,應該擴大女性曲線的幅度美,增添塑造形體的部分。

而破壞結構頭重腳輕的堆砌,都需要被徹底摒棄。

讓元素盡量自然,合理。

這套裙子被蘇娜個人以新人設計師的名義,帶去倫敦時裝周之前。

在君恩參與了一次公開選投。

第一次作品就進入終場評選。

到了致謝詞環節,姜蝶珍忍不住掉了眼淚。

她知道仲時錦在臺下看她。

她皮膚很薄,被害羞的熱氣蒸騰得微微發紅,臉頰紅撲撲地透著柔粉。

姜蝶珍拿起麥克風。

“我想,完成質變的時候,需要內心世界的自我戰勝,純潔會變得魅惑,稚嫩會變成醇熟。黑天鵝的光彩奪目之下,可能暗藏殘酷的競爭,和不甘的妒忌。”

“我在最後一刻,把肩膀放松擺動的部位,改成了緊湊的抽褶。‘黑天鵝的展翅’是一種淬煉,是疼的。要享受這種不如別人的痛與欲。哪怕是嫉妒和虛榮,落寞凝望遠處屬於白天鵝的輝煌,我也不想放過這種感情。”

“時時刻刻,警醒自己,不要甘居於現在的位置,不要貪圖泥淖裏的逸樂。我很隨遇而安的,但我希望女性都應該有更宏大的野心。‘寧靜淡泊’,在穿禮服裙的年紀,都不是褒獎詞。要去爭取,要裹挾著力量,帶著追逐的疼痛,揣著‘憑什麽獲得榮譽的不是我’的渴求。”

“不斷地往前,疼痛地往前,流著淚往前,在黑夜裏舔舐傷口依然不忘往前,失敗一萬次堆疊結痂也要往前,直到窺見天光。”

這個名不見經傳,還沒有大學畢業的設計師。

在說完這段致謝詞以後。

四百多位遠勝過她的前輩,都起立為她鼓掌。

掌聲綿延不斷。

仿佛跨過她寒窗苦讀的仲夏和深秋。

跨過在長夜裏無數張草稿紙寫滿的頭腦風暴。

跨過她貧瘠荒涼的青春。

上不完的晚自習,永不熄滅的深夜路燈,和北京幽晦灰蒙的清晨大街。

她努力了很久,就是為了彰顯自己的價值觀,被更多人認同。

她崇拜景煾予,渴慕站在他身邊。

更多的,是為了實現屬於她自己的宏大野心。

果然,這套仙裙在二月底的倫敦時裝周上大放異彩。

最後定價,被擡高到了十萬美元。

小乖並沒有沈溺於這一次帶來的榮耀。

因為君恩還有一場三月大秀,更重要的巴黎時裝周。

蘇娜姐在Teams裏說,君恩的標志是黑白藍。

雖然他們禮服設計不受影響。

但是在前往時裝周之前,應該玩起覆古調色盤。

用上世紀的黑白電影,好萊塢傳奇的比利·懷爾德的電影做靈感,創作出當季的流行系列。

蘇娜的設計部,一共四百多位設計師。

其中會最終選拔出五十套,帶去時裝周讓組委會過審,最後留下不到四十套,和超模合作,參加秀場。

這就意味著姜蝶珍,要在陪黃微苑去三亞參加電影節之前。

要在半個月之內。

她要在黑白電影中,找出彩色靈感,兼容覆古情調,設計出一款帶有君恩標志性的禮服。

由於實在沒有靈感。

她在家裏沈寂了兩天。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有了黑天鵝的代表作以後。

姜蝶珍好像突然學會了主動進攻。

她在告誡模特怎麽展現裙擺的時候,也不知不覺學會自信昂揚地表達自己。

景煾予在書房辦公。

姜蝶珍溜進來,娉婷纖細的一抹。

靜澈的日光照在她身上。

晨曦在書房的墻上,暈出淺青色的光暈。

就像一方青色的海洋。

光線把姜蝶珍照得好白,白得透明,像脆薄的雪。

她腿上被他留下的吻痕,已經消退了不少。

姜蝶珍赤腳坐在男人的辦公桌上。

女生腰很細,幾乎撐不住氣這條薄如蟬翼的裙子,就像聖潔的天鵝,腳踝上還纏著他的腳鏈。

她一點也不設防,給男人看她蝴蝶胎記旁邊的星星點點的紅痕。

還有一些斑駁的齒印。

“還是紅的。”

姜蝶珍看著景煾予,把指腹落在胎記上。

她似撩撥他一樣地抱怨著:“好澀情哦,這裏的痕跡就沒有消退過呢。”

因為自己毫無設計的頭緒。

她也不讓男人工作。

姜蝶珍用赤.裸雪白的腳掌踩他的胸膛。

室內溫暖,他只穿了一件襯衣,男人心跳的起伏感撞到她的腳尖。

景煾予眼神漆黑,因為哪怕淡淡地掠過,也能觀察到她裙下的春光。

他的道德感特別強。

父親早年在軍委,對他的培養幾乎是鐵血手腕。

男人知道,書房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一如此刻。

書香彌漫的地方,戒律和規定,就是禁忌。

她的雙腿又白又細,在他身上胡亂撩撥。

景煾予幾乎能看見她腿上細細的絨毛,仿佛能榨出甜牛奶和蜜糖。

她水紅地唇近在咫尺,瑩潤漂亮,還在不解的開合著:“景煾予,你是不是不敢看我呀。”

他哪能坐懷不亂。

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往某個隱秘的地方奔湧。

心跳加速,躁動難耐。

景煾予手臂的青筋像是禁欲表面下的皸裂痕跡。

導致他根本沒辦法和她談籌碼。

男人喉結也開始不安地滾動起來。

他微傾身,下意識去吻她。

姜蝶珍學得很壞。

她往後半仰身體,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

往後躲閃。

她狡黠地笑,像是在挑釁。

“想親我啊。”

“急什麽呀。”

景煾予口幹舌燥,他難耐地感覺到了對方的蛻變。

冬雪夜的她生澀無比。

連親吻都會害羞,懵懂又天真。

現在的她,像女身蛇尾的拉彌婭。

用蛇尾纏繞著他,美貌是她的利器。

景煾予脊椎發麻,全身的骨骼不由自主都臣服於她的勾引。

像是陷落在火中,四肢百骸都難以言喻地炙熱了起來。

他表面不顯,把她拉到腿上坐著。

“你為什麽不看我。”

姜蝶珍眼睫卷著,她的聲音懵懂的問。

“我還在忙。”景煾予咬字很刻意。

她稍微一想就能揣摩出他故作矜傲。

但是姜蝶珍只是無辜地又不解地“哦”了一聲。

景煾予稍微平覆了心緒,視線又落到她綿軟的地方。

“好看嗎。”她顯然註意到了。

見他不說話,姜蝶珍張開水紅的唇。

很輕很柔地吹了他的鼻梁,和男人的漆黑眼睫。

“呼——”

被甜醺溫熱的風,吹到自己臉上的那一刻。

就像一星溫熱的油,迸濺出來。

景煾予感覺自己徹底忍不了了。

“好像被無數螞蟻密麻地啃噬著,刺癢酥麻。

男人骨節捏緊,靈魂深處都在咆哮著對她的渴求,讓他呼吸紊亂,額前青筋賁出,沒有章法地顫抖著。

他心裏的猛獸出籠。

景煾予探出手臂束縛住她的腰,把姜蝶珍壓到身下。

男人在令他動情的瑩白皮膚上瘋狂地吻著,把她裙擺卷到春光乍現的長度。

“我剛才到底在忍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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