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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驗孕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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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驗孕棒

在景煾予懷中, 她有特別安心的感覺。

也許永遠都不會和他存在隔閡吧。

兩人在回家的車上。

哪怕她因為不安和不配的心緒,做了多麽出格的事情。

景煾予的擁抱和吻,就是她的赦免書。

就像現在。

景煾予抱得她好緊。

因為喝醉。

姜蝶珍小聲嗚咽著, 表達著不滿和抗議。

為什麽今天, 她和周漾喝了一樣的汾酒。

那個人沒有碰酒精, 也沒有吃醋。

景煾予吻了她的頭發。

男人的手指從她的後頸探進去, 在她黑色的發絲中按摩她的腦袋,讓她乖點, 不用多想。

他的手指骨節貼在她溫熱的頭皮上, 安撫著神經和心臟。

“因為覺得小乖很可憐, 我很心疼。”

男人是如此回答她的。

姜蝶珍很像一只被遺棄在冬夜的柔軟小動物。

她被夏焰勸酒的時候。

她一邊不安地抿著烈酒,還要又慌又怯地觀察他的情緒。

是在害怕和之前的情人喝了一樣的酒。

就會被拋棄嗎。

景煾予別開眼,什麽也沒有說。

他逐漸加深的在乎。

大概是蘊含著一種悶痛的惻隱,會讓男人陷入一種虧欠的憐惜。

他不說話, 淡漠地望著車窗外的霓虹。

“我不要你心疼我, 我要你......”

姜蝶珍講出這句話的時候, 嗓子喑啞, 說到半截就失了聲。

她很依戀地擡起頭, 啄吻了一下他的喉結。

景煾予閉上眼睛, 把她圈在懷中, 反問道:“你要我什麽?”

“我不可憐...你根本不懂,我有多.....”

姜蝶珍終於知道了她感冒那天,簽下訂婚協議的前一晚,他在車裏問“姜蝶珍,t你這樣讓我拿你怎麽辦”的無奈。

——想要他愛我。

因為她在他懷裏待了一小會兒, 已經感覺到了他的反應。

那時候根本沒有意識到,他會對她有感覺。

哪怕他表面上根本不在意。

她也能察覺到他清晰的輪廓。

但景煾予沒說話, 只是溫柔的摩挲著她眼瞼的紅痕。

姜蝶珍不想裝嬌氣。

她沒有流淚了,之前的淚水很快就會被蒸發殆盡。

她好想要他。

違逆那些一個月的約定,去勾引他。

就像現在,她把男人摩挲她眼瞼的手,挪到水紅的唇邊。

她知道做什麽能讓他開心。

滴流的口水,已經把他的手弄臟了。

讓他的呼吸變重,讓她和他一起跌墜進漩渦中。

她的鼻息撲棱在景煾予的掌心,帶來一些熱氣的氤氳。

“你對我,只有憐憫嗎。”

可是景煾予的手指依然是涼的。

姜蝶珍掠起眼瞼看他,看到眼前的人依然是倨傲又矜貴的模樣。

她撩了他好久,他連西裝的領帶都沒有亂。

“不是。”

男人說著,把她抱起來堵住了她的唇齒。

他的吻很輕,可就是這麽輕描淡寫的觸.碰,也能蠱得她渾身戰栗。

她呼吸漸漸紊亂,好乖的咬著她的衣擺,把自己展示給他看。

“為什麽要在意,我有沒有吃醋。”

景煾予語氣很淡地溫,聲音懶懶的。

他骨相實在太清絕了。

在路燈和街邊的光焰下,男人漂亮得驚心動魄。

姜蝶珍和他面對面,近乎奢求地想著。

她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會懷著他的小孩。

這個小孩會有多好看。

她更不敢想。

在之前的日夜裏,這個高高在上的人,是怎麽耐心地單方面照顧她。

在她意識昏聵的時刻,對她淺嘗輒止的。

她放松了唇齒,衣擺滑落下來。

清淡的香味鉆入鼻腔。

姜蝶珍:“因為我一直觀察著你的一舉一動,我在意你。”

姜蝶珍被他抱下車的時候,還在吻他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眉骨。

雪光下,他的眼睛裏只倒映出了她的影子。

姜蝶珍依偎進了他的懷裏,像小貓一樣咬.舐他冰涼的耳垂。

兩人回家甚至沒有開燈。

也許誰都騰不出心思做別的。

她聽到了男人在拆塑料包裝的聲音。

姜蝶珍在黑暗裏,摸索到了他滾燙的襯衣下擺。

她怯怯地拉拽了一下,開始請求他。

“能不能......不用這個......”

她的嗓音有些希冀,還有些期待他回應的渴望。

男人沒有同意。

年長者做出判斷,總是強勢且難以置喙。

他微微蹙眉,動作有些慢條斯理,大概他也不太熟稔。

景煾予也很煩躁這個的存在。

他額間青筋微跳,在自己的難耐中。

單手把塑料圈排幹凈氣泡的同時,他被勒得嘶了一聲。

他狠起來對自己最壞。

“你是不是又在可憐我。”

姜蝶珍聲音很甜地抱怨。

她覺得這個人好不講道理。

可是沒辦法,心臟已經淪陷了。

黑暗的房間裏,她依然舍不得眨眼睛地盯著他。

他舉手投足對她都是勾引。

甚至讓她忘了之前在車上。

她預演過好多次,想要看他失控的模樣。

可他沒有,可是景煾予沒有。

她連他溢出的喘都很少聽到。

她已經意識模糊了,可他衣料都沒有怎麽褪下。

她覺得自己要說些什麽刺激他。

可她聽到自己羞恥地小聲懇求他:“你摸摸我好不好。”

“好。”

男人笑了,把她禁錮在懷裏,倒是有求必應。

“現在不可憐了,特別可愛。”

在墨西哥的那一周。

她被他徹底摸索透徹了。

他的呼吸,聲音,骨節的觸碰,皮膚的摩挲。

她剛到法定結婚年齡不久,還沒有摸清婚姻的義務。

就在合法行為中,被他養地徹底離不開他了。

是從心臟開始的吧。

再到每一寸流淌血液的地方。

從他埋在她頸窩裏,和她說出來。

——雪夜的晚上,她提到了漾哥哥。

姜蝶珍就一直想要竭力對他證明,她只會對他一個人動情。

那個骯臟的春夜。

他只用了三分鐘。

她的雨就落濕了他的襯衣。

景煾予似乎也楞了一瞬。

男人咬著唇笑起來,很無辜又很可惡。

“小乖這麽厲害嗎。”

他語氣有些漫不經心。

一如現在,他撈她一下,分開的瞬間又在下雨。

雨季來得太快了,炎熱的赤道也能草木豐茂。

還沒有用完一個。

她就已經虛脫在他懷裏。

“寧寧,我真的太好奇了,周漾唯一會畫的人,是誰啊。”

他混蛋一樣的咬字,激得她大腦皮層還在極度興奮中顫栗。

“你怎麽不說啊,被別人放在心上,怎麽還裝不知道?”

景煾予從來就沒有,打算放過她。

在他訓導一樣的低笑聲中,他終於舍得抱她了。

男人抱穩她,捧好她,坐在他的懷裏。

姜蝶珍承接他的每一次質問。

她又被他誘惑到了。

她感受到他舔舐她的淚痕。

姜蝶珍是唯一一只飛越火山的蝴蝶。

她撲棱羽翼的樣子很稚拙。

但景煾予箍緊她,不允許她逃離這座火山。

他把她的嗚咽,吞噬進咽喉裏。

時間太漫長了。

邊緣甚至帶來一些摩挲後的疼痛。

這種淡淡的刺痛,讓她不能陷入模糊的睡意,只能清晰地感受景煾予給予她的所有。

她甚至敏銳地感覺到明天在工作室,也會覺得有一些異物感。

就像墨西哥的時候。

她偷偷摸摸給棠禮發消息,察覺到的難以言明的奇怪。

可她又忍不住去吻他。

戀慕到極致的吻。

姜蝶珍吻濕他的幹燥的眼睛,吻他鼻梁上的薄汗。

就在她模模糊糊想去吻他耳尖痣的時候。

她感覺男人掐住了她的下頜。

不允許她再動了。

姜蝶珍被他鉗握著。

這十多秒,她只能保持這一個姿勢。

她感受到了火山的烈和焰。

姜蝶珍心下了然。

半晌,她才在黑暗裏,好溫柔地吻在他的額發上:“我已經是你的了,景煾予。”

景煾予眼睫顫了顫,蹭在她滿是吻痕的脖頸,有很淺的癢意。

“嗯。”

“嘴上說可憐我,其實一點不心軟。”

姜蝶珍有些揶揄,她又嗲又甜地叫他老師,想要他收回車上的話。

愛到深處是會產生憐愛的。

這個世界庸雜,骯臟。

害怕脆弱的她會被辜負。

但很顯然,姜蝶珍曲解了他的心意。

景煾予終於被她勾惹地笑起來:“我剛才都沒怎麽用力,就叫不心軟了?”

男人居高臨下,揉了揉她的腦袋。

示意她主動幫他戴一下。

姜蝶珍細白的牙齒撕扯著包裝,有一種渾然天成的擅長。

她一遍咬下包裝紙,一遍仰起漾紅的小臉看他:“你先告訴我,今天到底有沒有吃醋呀。”

“嗯。”景煾予的態度模棱兩可。

姜蝶珍卷了卷眼睫,楚楚可憐地看他:“你吃的是誰的醋,夏焰的?”

她回憶道:“你去接電話以後,她認領了你讓她去代言周漾的畫。”

“是嗎。”景煾予笑了。

他補償似地揉著,她生理性淚水暈出的眼瞼。

姜蝶珍鼻翼微顫。

她把臉頰貼在他的手指上,感受著他冰涼的溫度。

景煾予垂下頭,讚許地吻在她戴好後,渴望被褒獎的唇瓣上。

“你提到別的女人,想聽我表達對她們的不在意。”

男人呼吸掠過她的耳畔,低沈的笑意浮在她耳際,把她暴露無疑的心思,揭穿得徹底。

“這樣以後,再來撫慰你,會更快樂一些嗎。”

“寧寧的癖好,怎麽這麽奇怪啊。”

他和她交換著呼吸與脈搏,唇齒相交時,每一縷絲線,都是他寵溺的摯證。

景煾予這個人總是這樣,不主動回答她的問題。

現在仿佛和她玩暧昧,看她臉紅心跳地陷入羞恥。

似乎更能讓這個男人陷入愉悅。

姜蝶珍在他懷中這塊狹小的空間中,再也不想為吃醋的行為辯解了。

她感受到他動作的慢條斯理。

於是她在雙重刺激下,又羞又氣地失去了意識。

她模糊醒來,感覺他還沒有放過她。

於是開始清甜又含糊地求饒:“景老師,老師。”

她終於想到了誘使他表達的話。

姜蝶珍眼眸含光,詢問他:“我是景老師唯一的學生嗎。”

那人似乎很需要她的反饋,叫她“寧寧”,沙啞地笑著。

男人並不和她兜圈子,柔軟又狠地回答她:“是啊,所以今天不會讓你很早下課。”

第二天是周末的原因。

直到天色蒙蒙有些烏藍。

男人才舍得結束。

今天的景煾予和在墨西哥的不一樣,實在太有原則了。

塑料包裝扔了一地。

他也沒答應她不用這個的請求。

她到處都是吻痕和被他吮久了的紫紅。

白皮膚上,淡淡的烙印,都會清晰無比。

最後她實在睜不開眼睛,意識都渙散了。

景煾予t抱她去清理。

“你不要想她,不要說和別的女人有關的話。”

姜蝶珍帶著到處都是他痕跡的身.體。

她還在不安地告誡著他。

她不明白,為什麽景煾予一晚上都沒有吃周漾的醋。

但她卻因為男人替她解圍時,表達的主語是夏焰,而酸澀了一夜。

還想要他對她再壞一些,不要這麽溫柔。

想要他掠奪走她的呼吸和意識,隸屬予他。

“很在意這個事情嗎。”

景煾予幫她擦幹皮膚上的水。

男人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他呼吸灼熱,貼著她的皮膚,怕她感受不到他感情的真切。

於是聲音更低沈了一些,牙齒咬在她血肉和骨血裏。

他繾綣又沈痛地說:“心都給你了,再哭的話,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了。”

姜蝶珍聽完,心臟很軟,說道。

“我會對你好的,景煾予。”

“你不要對我失望,我會學會怎麽愛一個人的。”

“你再等等我,不可以看別的女人一眼。”

姜蝶珍薄削的脊背貼著他,纖瘦的臂彎把他環得好緊。

她懵懂又稚拙地吻在他的額頭,哭訴一樣地許諾著。

“好。”男人回答著。

渾身的荷爾蒙侵略著她,帶來一種撩撥人心的懶倦意味。

姜蝶珍看見男人正在打量她滿是吻痕的纖細雙腿。

氣氛旖旎,她風情滲透出來。

她微微含糊地問他:“我能讓你這麽瘋狂,我是不是很美。”

景煾予被她撞破了心思。

男人笑了,更深切地吻她,來打斷她的撩撥。

不能再來了,她承受不了的。

他喘息著用指腹壓住她水紅的唇,淡淡地‘嗯’了一聲,“是唯一一個,讓我一看就動情的女人。”

就是這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回應了她一晚上的酸澀。

姜蝶珍把臉埋進他的胸膛,安穩地甜甜進入了睡眠。

調整好動作,她又仰起臉看他。

“老師,我不是非要一個月一次,我可以天天上你的課。”

“天天。”景煾予低沈笑了:“那就沒時間實現夢想了。”

“住在床上都可以。”

她含糊地舔了舔男人像雪山尖頂的濡.濕喉結:“景煾予,我只想要你。”

-

剛回國,姜蝶珍就和棠禮約好,周末見面。

“就在這裏停車吧。”

姜蝶珍被家裏的司機放下來好久。

直到確定沒有人跟著自己。

她停下腳步,走進了街邊一家藥店。

姜蝶珍細白的手指頓了頓,還是沒有選擇買避孕的藥物。

最後被她放進手袋裏的,是各種牌子的早孕試紙。

她羞恥地左右打量了一會兒。

在藥物架上糾結了很久,她才去結賬。

女店員笑著推薦道:“小姐,和早孕棒搭配使用的話,可以試試短效避孕藥優思明。不知道您是備孕還是避孕呢。”

姜蝶珍白皙的小臉一下漲紅,“我......我給我家裏人買的,我姐姐讓我幫她。”

“不拿避孕藥嗎?”

“嗯,不用。”

女店員看她衣料和手袋,都價值昂貴。

她嘆口氣,心想可能是軟甜的富家小姐,不清不楚地應許了混蛋小子,現在正在後知後覺地,害怕懷孕。

女人溫柔又了然地笑笑:“好呀,下次有需要再光臨。”

姜蝶珍用冰涼的手指貼著緋紅的臉頰,輕聲說好。

那個混蛋景煾予,還不如昨天也不戴。

姜蝶珍不喜歡膠乳橡膠的感覺,一點也不舒服。

和棠禮約的地方,是海澱醫院。

因為周六是棠禮產檢的日子。

之前兩人聊天提到了。

看著棠禮有些憂心寶寶。

姜蝶珍自告奮勇,說陪她來醫院檢查。

這裏離北京大學很近,是北大第三醫院隸屬。

姜蝶珍還是有一些緊張,怕遇見同學。

女生戴了口罩,揣著手,在電梯口等棠禮。

她今天穿了黑色白毛邊的千金毛呢大衣和高腰百褶裙,優雅又美好。

棠禮衣著單薄,有些姍姍來遲。

姜蝶珍遠遠迎上去。

她發現棠禮透過孕期浮腫的五官,還是漂亮的。

對方蒼白虛弱,但是真的柔麗,就像粵劇裏,會被辜負的古舊閨秀。

“寧寧等我很久了嗎。”

前往婦科的路上,來往的人群難免磕碰。

姜蝶珍扮演了一個護花使者的角色。

她一直守護在棠禮身邊,幫她忙前忙後。

和景煾予相處,她和人交流溝通也熟稔了不少。

姜蝶珍沒有說自己也剛到醫院。

而是溫柔地笑著說:“因為是棠禮姐姐,我多久都能等。”

棠禮:“謝謝你,寧寧。”

婦科的門口站著不少男人。

因為懷孕,女方難免不方便。

大多數男人身為老公,還是蠻有覺悟,推遲了工作,幫忙張羅辦手續。

察覺到棠禮情緒低落。

姜蝶珍把她攙扶地很緊。

“不用焦慮,姐姐,我以後都陪你來。”

掛號看診的時候。

姜蝶珍才發現,棠禮沒有用她的身份證登記,病歷本和掛號單填的是一個陌生名字。

棠禮刷卡付錢的時候,和姜蝶珍說:“我不能讓賀家知道這個孩子。”

“賀嘉辛不知道。前兩年,賀家起訴過我一次,金融糾紛,法院把我的銀行卡都給凍結掉了。那段時間我情緒很差,沒辦法網購和正常生活。孕晚期出不了門,在家裏餓得厲害。我也照顧不好自己,最後流掉了一個小孩。”

“我現在也不敢用回我自己的身份證。”

棠禮用口罩把臉遮得嚴實,看著心疼她的姜蝶珍:“沒事啦,寧寧,一切都過去了。”

姜蝶珍眼睛紅了。

她心疼地把她攬得更緊,柔聲說:“走吧,我陪你。”

拿化驗報告的時候。

棠禮盯著屏幕看了很久。

她沈默著。

在姜蝶珍的陪伴下。

棠禮終於開口,詢問眼前戴眼鏡的女醫生:“你好,謝醫生,我想問一下,我現在懷孕十八周左右,還可以流產嗎。”

謝醫生聞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流產手術只適用於懷孕14周之內的女性,手術也有一定的風險,容易子宮穿孔,破裂,你已經流產過幾次了,子宮內壁很薄,危險性比較大,我這裏不太建議。”

女醫生見過太多有各種隱情的患者,說話還是禮貌溫柔的:“你本來身體就不太好,很容易漏吸和異常出血,而且這次流產以後,可能下次想要自然受孕,就比較難了。”

姜蝶珍聞言,拍了拍棠禮的手指。

她察覺到對方的手指已經攥緊到骨節泛白。

於是她示意對方,再掐下去的話,手指會被指甲劃破。

姜蝶珍輕柔詢問道:“那您的意思是,不建議手術了。”

謝醫生言簡意賅地說:“理論上,是這樣。”

棠禮在彌散的消毒水味道中,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了什麽。

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懷孕了。

她沒辦法馬虎對待。

她已經三十多了,不能和前幾年時的懵懂年輕小姑娘一樣。

可以隨意揮霍青春,不考慮未來。

棠禮把手放在小腹上,眼睛裏霧氣彌漫,聲音模糊又堅定的說:“那我還是把它生下來吧。”

醫生不置可否,可能同為女性。

她神情裏也有微微的隱忍:“你要做好對孩子負責的準備。”

“我知道的。”棠禮低聲請求道:“我可以在再看看它嗎。”

姜蝶珍扶她坐到診療床上的時候。

不知道為什麽,女生的眼睛有些紅。

就在剛才。

姜蝶珍還在為一支驗孕棒羞恥。

現在,她陪伴在棠禮身邊,感同身受棠禮的忐忑。

之前的羞恥變得很淡。

她已經成長了不少。

“這個孩子,我其實有過好好備孕.......賀嘉...孩子的父親,來我公寓,也做到了從不抽煙。”

棠禮垂下眼瞼,看著機器顯示屏:“我這段時間都一直好好對待它的。”

謝醫生點頭:“沒事,棠小姐,我知道你的忐忑,我能理解的。”

顯示屏上圖像出現了。

她指著黑白畫面給兩個女生看。

一個模糊的白色小影子,蜷曲著仰躺在屏幕上。

它已經有了小鼻子和五官的輪廓,腦袋圓圓的。

小小的手已經出現了五個手指,在一點點起伏著。

姜蝶珍第一次看見這麽小的嬰兒圖像。

她心裏很柔軟,不禁露出微微的笑容。

“胚胎發育得很好,寶寶的味蕾,虹膜,睫毛都已經成型,神經系統和聽覺系統,也發育完畢了。現在的心跳151,身長10.9cm。等下你們再去預約一下排畸檢查。”

棠禮也笑了。

她垂眸盯著肚子,語氣柔和:“來之前,我和他鬧了不愉快,有些胡思亂想,現在心裏安穩了不少,我想再怎麽艱難我都可以熬過去。”

棠禮請求道:“醫生,我可以聽聽寶寶的心跳嗎t。”

謝醫生調動著機器,點頭道:“當然可以。”

“寶寶的心跳已經很清晰了。”

她話音剛落。

機器裏就傳來了篤定又清朗地“撲通”聲。

美好又奇妙的聲音。

恍若新生和希望,傳入幾個人的耳朵裏。

為了給對方力量,姜蝶珍一直和棠禮十指緊握。

她眼睫上都是水光。

剛才她的羞恥是多麽淺薄呀。

原來這才是生命力量的珍貴。

每一個小孩在出生之前,都應該被父母期許又希冀著吧。

這樣一個,聯系著兩個人共同血脈的孩子。

在它小小的身軀裏,把兩個人的基因重組,構成的新生。

“寧寧,它的心臟在跳誒,你看到屏幕上了嗎,在用力地跳動著。”

姜蝶珍點頭。

她的視線凝固在屏幕中央,和棠禮一起觀察著心臟最初的跳動。

“這是寶寶的胎心。”

謝醫生柔聲道:“你們再看一會兒吧,我出去給你們寫註意事項。”

棠禮眼睛酸澀,愧疚道:“剛剛我說想要流掉它,是不是很不負責任,你看它在多麽用力地活著。”

姜蝶珍溫柔地說:“姐姐,我們在墨西哥蝴蝶谷,你問我的問題,就是什麽才是正確答案,我也不太明白。”

“但我清楚,這個世界上,沒有那條路是絕對正確和錯誤的,就是因為有無數種可能,才構成驚喜和感動,失落與慶幸。”

“所以選好了,就往下走吧。我們應該勇敢一點。”

棠禮搖頭,垂眼道:“我覺得我的人生沒有什麽好期待了,我甚至一點都不期待賀嘉辛看到這個孩子。”

她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對他來講,這個孩子的存在,也許還比不上他在風月場裏找到一個適合的一夜情對象。”

“可是我只有這一次懷孕機會了。這一定只是一個,屬於我一個人的孩子。早上我有些迷茫,因為肚子已經顯懷了,我快瞞不住了,我不知道怎麽辦,寧寧。”

她埋在姜蝶珍懷裏,說不清是不知道未來沒有著落的無措,還是充斥在心尖慢漲的喜悅。

“我也想過有一個家庭,也想好好對待我的小孩。”

姜蝶珍低頭看她。

棠禮真的長得很漂亮。

哪怕眼睛空又暗淡,都有一種氣韻十足的美。

“昨晚賀嘉辛喝醉了,很粗暴地把我抵在墻上,一點憐惜也沒有,我被他弄得很痛,一直捂著小腹罵他。”

“早上我來得很晚,因為一直在打包行李。我不想和他一起住了,想好好照顧寶寶。不能再發生昨晚的事,我怎麽哀求他不行,他都不肯放過我。”

昨晚他不理會她細軟的哭求,只顧自己的滿足。

男人酒氣氤氳的單方面需求,讓她連一直珍惜的寶寶,都不想再期待。

棠禮細長地眼睛裏蓄著淚:“可能賀嘉辛覺得我在欲拒還迎吧。他好像不會珍惜我。”

早上,賀嘉辛去公幹之前,又扣著她的腦袋,讓她幫他。

她在姜蝶珍懷裏,難耐的發著抖。

事實上這段時間。

她每一次的拒絕,只會誘發男人更卑劣更瘋狂地掠奪。

姜蝶珍知道她的失望和忐忑。

她輕輕拍打著棠禮的脊背:“好了好了,你現在什麽都不用怕了。”

棠禮的眼睛裏盈著水光。

“我已經從和他相處的小公寓裏搬出來了,現在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我很想把寶寶生出來,可是我一個人......”

“我幫你。”姜蝶珍篤定地把手搭在她的小腹上。

“我不會告訴別人,包括景煾予,這是我和你的秘密,你安心養胎。”

棠禮不安道:“這會讓你和他產生嫌隙嗎。”

姜蝶珍咬住下唇。

她想起包裏的驗孕棒,眼神認真地搖搖頭:“不用在意其他人,姐姐,這是我們的人生,應該由自己主宰。”

這句話,也是那個人教給她的。

她沒想過忤逆,但是有了往下邁步的勇氣。

姜蝶珍不著邊際地想。

“如果今天躺在這裏的是我。”

“你會怎麽對待我們的孩子呢,景煾予。”

她猜測,他一定會期待它,負責它的人生。

姜蝶珍沒買避孕藥,就是有這種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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