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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一五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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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一五八

甄奉常被人擺了一道,雖然十分惱怒,卻也沒有暴躁,因為他知道,對方遲早還是他的囊中物。

不緊不慢的追了一程,追到了淮水河畔,對方的速度慢了下來。

或許是對方力竭,或許是他另有所圖,甄奉常都無所謂,計算了一下距離,青竹勢不可擋的點去,喝道:“給我——留下!”

青色的罡氣帶著旋轉沖出,一圈一圈的擴散,不僅僅是指向一點,更將四面八方統統籠罩,幾乎無所遺漏。

這才叫避無可避。

流光中的身形停頓了下來,露出一個俊秀少年的身形,他驀然回頭,神色凝重,青氣已經到了面前,映照的眉目泛青。

眼見青光氣旋就要吞沒這個年輕人,半空中,陡然有木倉尖一點——

一人一木倉,如白虹貫日,刺破了青色!

噗——

青色豪光在木倉勢下散開,露出中心一段空白空間,正好容納了來人和被他翼庇在身後的少年。他們毫發無損。

甄奉常臉色略白,心中惱怒非常,他看起來威風八面,不可一世,其實法寶又豈是那麽好催動的?他每一擊出手,都在透支,剛剛那一點看來信手拈來,豈是已經抽幹了他近半力量。

本擬必殺,卻沒想到無功而返,讓他怎不惱恨?

惱恨之餘,他又疑惑,淮上是甄家大本營,一向是甄家修士為主,怎麽一下子冒出這麽多來歷不明的牛鬼蛇神?

噗——氣息消散,這時甄奉常才直面那個持木倉人。

那是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手中長木倉筆直豎著,人也挺直,人如木倉,木倉亦如人。

他身後是個俊秀少年,確實俊美。甄家慣出俊男美女,但沒有一個能比上他的。

甄奉常皺眉,閉關已久的他,完全記不得這麽兩個人。

那少年,他是真的完全不認得,但那持木倉男子,卻模模糊糊有個印象,但也早已淡忘了。

想必不是什麽重要人物,甄奉常也不在意,他只在意對方的修為。少年如他所想,還沒築基,如螻蟻一般的小人物,那男子倒還可以,築基巔峰。

也不過如此。

剛剛那個現原形的妖修也是築基巔峰,一樣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又多了一個築基巔峰,能濟什麽事?就算此人也是妖修,也能化形,一樣是死。

甄奉常青竹一揮,淡淡道:“道友何人,所為何來?”

對方沈默了一下,木倉尖垂下,並沒有做出迎敵的姿態,緩緩道:“老祖,得饒人處且饒人。她已經道行盡毀,何必趕盡殺絕?”

甄奉常哈哈一笑,道:“得饒人處且饒人,說的不錯。但前提是‘人’,那妖孽何曾是人?”

那人道:“她本來是人,若無人逼她,她何必變成妖?若逼得太緊,好人能變成壞人,活人能變成鬼怪,老祖請高擡貴手吧。”

甄奉常冷笑道:“你是人是妖?”

那人道:“我是人。”

甄奉常道:“雖然是人,卻為妖說話,還不如妖。老夫今日替天行道,收了你這叛徒。”說罷青竹一點,青色的氣旋又起——

那人嘆了口氣,長木倉一抖,迎面直刺。

噗——那一木倉的去處,青氣如被大風吹過,憑空露出一段空間,任由木倉勢縱橫,不能相抗。

甄奉常大驚——那人的木倉勢雖猛,也不過略超出一般的築基巔峰水準,比他平時的木倉勢還略遜一籌,何況由法寶催動的青色罡氣?然而不知為什麽,迎上這一木倉,青氣竟自動散開,好似怕了他的木倉一般。

那人一木倉戳穿青氣,並沒繼續,反而收勢,再次看著甄奉常。

甄奉常驚怒,喝道:“找死!”青竹一晃,化作萬千青影,從四面八方刺下。

方圓百丈之內,霎時間變成竹海,無數翠綠的箭竹破土而出,如萬千利劍一般生長,化為森然殺機,要將竹海中的外客萬箭穿身。

對面的男子置身於竹海之中,陷入青氣荊棘叢中,絲毫不見驚慌。長木倉挺起,往前刺去,發出了一木倉——

破!

萬千青竹霎時間湮滅,化作絲絲青氣裊裊散去,那一木倉便如鋼針戳破了氣泡,直指最當中那根青色竹竿。

木倉尖和竹竿針尖對麥芒一樣對在一起,連成了一線,氣勢暴漲。外人看不出這其中的,但身在其中的甄奉常卻看到了最中心異常耀眼的木倉芒,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光。

而那人背後,還似有萬千星海,以最古老最玄奧的方式緩緩轉動。

青竹一抖,甄奉常倒退一步,萬千星海消失,那人依舊沒有追來。

甄奉常一震,目光盯在那人臉上,失聲道:“點星……點星木倉?你是甄……元誠?甄元誠?”

甄元誠收木倉,拱手道:“見過老祖。”

甄奉常兀自不敢相信,道:“怎麽會?你怎麽築基了?你怎麽會點星木倉?”

甄元誠沈聲道:“我不能築基麽?還是不該?”

甄奉常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面皮扯了一下,笑道:“怎麽會呢?你年紀輕輕有此成就,我很高興。與你相比,我那些子弟就太不成器了。”

笑了幾聲,他突然臉色一變,道:“然則你這是什麽意思?我要捉拿那妖孽,你為什麽阻攔?難道你和她是一夥兒的?若是如此,那可太讓人失望了。”

甄元誠搖頭,道:“我並無他意。只是當初也承蒙青柳道友照顧,有香火情在。她固然造下殺孽,但一來是甄家無禮在先,二來她已經身受重傷,道行消減,也已足夠。還請老祖網開一面。”

甄奉常臉色一沈,喝道:“你與她有香火情?難道你與甄家就沒有香火情了麽?你和她相處了幾日?甄家養你多少年?為了些許小恩惠,而忘卻大恩大義,這就是你做人的道理?”

甄元誠沈默,手指捏緊木倉,捏的發白。

江鼎在後面,聽得十分惱火。其實甄元誠之所以出面,卻是因為他的緣故。昨晚在淮水上,他與那劍修老者同船而渡,正好看到甄元誠在水面掠過,當即請老者追上,與甄元誠相見。

當時他已經知道了甄家要圍剿青柳的計劃,一來為了白狐的故人之情,二來青柳確實對他多有照顧,因此決定出手幫助,問甄元誠能否接應。甄元誠毫不猶豫的答應了,這才有了城外對木倉的一幕。

現在甄奉常不用武力,反以恩義壓甄元誠,令江鼎極為不舒服。江鼎心中,甄元誠是頂天立地,問心無愧的豪傑,卻被甄奉常說成忘恩負義的小人,實在過分。

只是這其中的道理,江鼎又無法反駁,雖然從甄元誠的只言片語當中,他也猜到甄家對甄元誠並沒多好,甚至頗有薄待,但最終養育之恩,也不容否決。甄元誠若全然不顧甄家,也確實會受人指摘。

這時,若要接觸甄元誠進退兩難的窘境,需要江鼎站出來,將青柳交出去。但他又實在不甘心,縱然青柳殺人,首惡也不在她。江鼎實在不願因一時壓力,隨意送掉一條性命。

甄奉常見甄元誠神色凝重,道:“我知你是個恩怨分明的好孩子,也不想讓人說自己忘恩負義,現在讓開,把身後那兩個孽畜交給我。”

甄元誠一震,道:“不能。”

“嗯?”甄奉常不意他竟拒絕,惱怒暗生,道,“你連我的話都不聽?”

甄元誠道:“抱歉。”

甄奉常大怒,道:“好吧,你果然是個……”

甄元誠突然道:“孽種是麽?您可以直言。從小到大,旁人都是如此稱呼我的。”

甄奉常道:“你自己知道便是。不讓開,我連你一起殺了。”

甄元誠道:“您可以殺我。但有些事情,您不能勉強我去做。”

一伸手,將江鼎肩頭按住,傳音道:“我先纏住他一陣。你先退走。回頭我來找你。”

江鼎回道:“您有把握全身而退麽?”

甄元誠道:“當然,我要死,也不是現在。”

江鼎略一躬身,身子化作流光,立刻退開。

甄奉常喝道:“哪裏走——”青竹點去。然而甄元誠早已就位,長木倉一橫,如一夫當雄關,有鐵鎖橫江之勢。

甄奉常皺眉,暗道:“這孽種死心塌地要與我為難,一時當真奈何他不得。”正要催發所有力量,將甄元誠這障礙掃開,突然聽到有人叫道:“老祖,我來也。”

卻是甄見龍到了。

甄奉常甚喜,道:“來得好,快攔住那小畜生。”

甄見龍也見了局勢,不由分說,撲向江鼎。甄元誠挺木倉去攔,甄奉常喝道:“你的對手在這裏。”青竹催動,立刻將木倉勢接過。

甄見龍不愧是族長,身法與修為一樣出眾,越到江鼎之前,喝道:“小畜生,哪裏去?”劍光已經到了江鼎面前。

江鼎瞳孔一縮,背後劍影一閃,回身就是一劍。

雙劍相交,劍光暴漲,兩道身影同時退開。甄見龍退了幾步,悶哼一聲,罵道:“好畜生。”

江鼎更慘,一股真氣侵入,經脈一陣翻騰,幾乎嘔血,他也無奈,修為差距太大,即使催動劍機,也難以翻轉。

這時,甄見龍喝道:“死來——”劍光催長,如匹練一般,卷向江鼎。

江鼎無奈,再次全力催動劍機,要硬碰一劍,再借勢催動遁法逃脫。這一次肯定要受傷,能不能逃離,則在五五之數。

然而他這一劍並沒有出手,因為對方的一劍並沒有到達。

如波濤一樣的劍光半途之中,突然消散,就像一道幻影,人間蒸發。

空中有人淡笑道:“好啊,真是熱鬧。為了我們小青擺這樣的陣仗,真是辛苦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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