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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辭師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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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辭師出山

“功法還分男女?”沈月清越發覺得神奇。

“那是自然。男人和女人天生身體條件不同,各有其優劣,不同的功法針對男女之別,揚長避短,發揮各自的優勢,將人的潛能發揮到最大,這即是功法之利。”柴老頭化身武學功法科普員,給沈月清補上一堂理論課。

“那我如果要繼續修練會怎麽樣呢?”沈月清追問,這才是她最關心的問題。

柴老頭一聽急了,這丫頭咋這麽不聽話呢?騰地從凳子上站起來,立在床邊,俯視著沈月清說道:“女子天生經脈細柔,不宜修練這種沖擊力太強的純陽之法,你若要再練下去,會直接爆體而亡!”為了警告沈月清,還特意湊近配了一聲爆炸聲“砰”。

知道了事情的厲害,沈月清這麽怕死的人當然不會再冒然練功。這麽多年天天練功,沒有一日敢偷懶,如今正好趁受傷之際好好休息休息。

躺在床上,沈月清終於有時間來思考自己的人生。山中時日單調枯燥,除了練功沒有什麽事可做,每日都累得精疲力竭感覺度日如年,而經年之後再回首,卻只道歲月如梭,不知不覺已經在山裏住了七八年。如果剛穿來那年她十歲的話,那麽現在她已經十八歲,成年了。柴老頭身子骨硬朗得很,還有神功護體,再活個十幾二十年不成問題,她要一直呆在山上給他養老送終嗎?上天憐憫,讓她來到這世界重生,難道只是讓她在這深山老林裏避世而居一輩子嗎?她想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和事。可是若丟下老頭子一個人走掉,又顯得太過自私,他年紀大了,也越來越需要人陪伴,他是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啊。沈月清矛盾著,既充滿了對外面世界的好奇和向往,又滿懷對柴老頭的不舍和對山中平靜生活的留戀。

路邊野花爭相艷,林中鳥兒自在啼。山風送暖好晴日,榆柳遮陰旅行人。山裏本無人,山中本無路,多年來柴老頭和沈月清兩人居所的附近,硬是被踩出了數條羊腸小徑。而距離小屋越遠,小路漸漸被野草和灌木吞噬,人若要行走,便需小心摸索前進,走起來相當費時費力。然而今天,下山的路似乎特別平坦而順暢,因為沒有目的地,所以不需要辨別方向,因為目標明確,只需一路向下而行。曾經阻擋前行的草木荊棘對於身懷武藝的人來說已不是問題,遇之,縱身一躍而過。興起之時,翻身上樹,提氣運功,幾番騰挪縱躍便已行出老遠。

看來柴老頭當初真的是鐵了心要隱居深山一輩子,沈月清連蹦帶躥,連跑帶跳地走了一天一夜,山勢才平緩了些,樹木才稀疏了些,漸漸地透過密林間的縫隙可以望見遠處的平地了。回首遙望身後的群山,住了多年的小屋早已隱匿在茫茫綠海之中,無跡可尋。

“老頭兒,你要攆我走?”沈月清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盯著柴老頭,完全不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

“你一晃來我這也七八年了,當年你還小,我不好意思攆你,現在你都長大了,難道還想讓我養你一輩子?”柴老頭哼了一聲,語帶抱怨地說道,仿佛自己吃了多大的虧。

沈月清沖上前去,一把抱住柴老頭的腰身,撒嬌道:“嗯,你不是這麽冷酷無情的人。再說,這些年好像都是我在幹活養活你吧?”

柴老頭一時有些失語,無從反駁,自從沈月清上山之後,的的確確所有的家務農活都是她在幹。”這深山老林的,除了我一個孤老頭子,連個鬼影都看不到,你不覺得乏嗎?“

“不覺得啊,我一練起武來什麽都忘了。”沈月清彎了眼睛笑道。

“哎,”柴老頭嘆了口氣,拍拍沈月清的肩,示意她放開手。“你一個女娃子,終歸是要嫁人的,怎麽能跟我在這荒山裏孤苦伶仃過一輩子呢?”

“誰說我要嫁人的,我要當男人,我不嫁人!”沈月清急急辯解,她真沒想過嫁人這一著。

“說胡話,哪有女子不嫁人的?在山裏野慣了,一點女孩子樣也沒有。”柴老頭假意嗔怒訓斥。

“老頭兒,我是說真的,我怎麽能丟下你一個人在這山裏呢?”沈月清見撒嬌不起作用,改用深情模式。

“傻丫頭,你沒來之前,我不也一個人在這山裏生活了二十多年。”柴老頭一只手輕輕摩挲著她的頭發。“不要擔心我,你長大了,應該出去見見世面,過你自己的生活。”

“老頭兒,我舍不得你。”沈月清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這麽多年來,不管練功多苦多累,她都沒有流過一滴淚。這久違的淚水順著臉頰滑進她的嘴裏,卻是那樣的辛澀。她不該胡思亂想的,不該期待外面的世界,那樣的話,在老頭子要趕她離開的時候,她就不會有這麽多的愧疚與心虛。

柴老頭也哽咽著,眨了眨眼,強忍眼中的淚花,輕輕籲了口氣,說道:“孩子,你能陪我一時,不能陪我一世。去吧,用我教你的本事,去追求屬於你的生活,只要你好,就是對我最大的安慰。”

沈月清說不出話來,趴在柴老頭懷中,慟哭起來,聲音一直傳到屋外,被山風帶到了更遠的地方。

下山是不可改變的事情了。山上生活簡單,除了幾件換洗的舊衣裳外,沒有什麽好帶的,沈月清按照現代書包的樣式自己縫了個背包,收拾了一個簡單的行李,將之背在背上,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給柴老頭磕了幾個響頭,紅腫著雙眼說道:“師父,我要走了,你要保重身體,照顧好自己。等我混出個名堂來,就接你下山享福去。”這麽些年了,跟柴老頭沒大沒小,整天老頭兒老頭兒地叫,這一聲“師父”,包含了沈月清多少不舍與感恩,又聽得柴老頭多麽感概而傷情。

“師父,我這一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看你,你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沈月清又問道。

誰說歷經滄桑的老人就能看破凡塵,泰然自若,不受俗世情感所累?柴老頭面對這個多年來與他朝夕相處的孩子,從見到她時的奄奄一息、命懸一線,被他救回來,將她養好,養大,傳她醫術,教她武功,一天天看著她長大成人,怎麽能夠沒有感情?然而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是雛鷹就要讓它翺翔藍天,是鯤鵬就要放它遨游大海,這個奇特的孩子,終究是要回歸人類世界的。這些年來,雖然沈月清刻意隱藏自己身上的秘密,但是像柴老頭這樣閱盡世事的老人,擁有一雙洞悉明察的眼睛,怎麽可能沒有發現沈月清身上的獨特之處:她那與年齡極不相符的成熟穩重,超出常人的理解與領悟力,與眾不同的思維方式,偶爾流露出的深沈與孤寂,天馬行空的想象力,談話間偶爾蹦出來的驚世駭俗的言論與陌生詞句……種種跡象表明,她絕不是一個平凡普通的孩子。

“月清啊,我這輩子也沒有什麽值錢的寶貝,這是我給你準備的行李,你收好。”柴老頭從身後摸出一個包袱,遞到沈月清手上。這也是這麽多年來,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平時都是“傻丫頭、臭丫頭、死丫頭”這麽叫著,這樣鄭重的叫她的名字,沈月清突然就忍不住淚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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