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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完結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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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完結紅包

◎結緣百年非天定,江山萬世自在人。◎

皇慶寺前,直至鳴沙山下,是即將舉行的祭天大典的禦道,漫漫數裏,筆直而空闊,兩旁全是浩瀚黃沙。那小小人影,飛跑在大道中央,急切向鳴沙山奔去,山頭黃沙飛舞,蓮生已經率先飛降,張開雙臂,如風般迎向那純稚的孩童。

母女二人,在禦道中央相遇。

身影融匯,淚水融匯,一切悲喜全都融化在歡悅的笑容裏。

山前漫漫人群,一時不知該何去何從,個個瞪大眼睛,屏聲靜氣,望著他們的天子幾步躍下高臺,國丈澹臺詠緊隨其後,飛快奔向禦道中央。年長些的飛天也已經帶著化身為人的迦陵頻伽自山頭飄降,一雙細長眉眼,依舊寧靜溫和。

蓮生抱起香音,縱身飛躍,撲入李重耳的懷中,撲入澹臺詠的懷中。

一家六口人,緊緊擁抱一處,良久沒有分開。

“阿娘,香音認得你,香音日日拜你的畫像!……”香音雙臂摟緊阿娘脖頸,小臉在蓮生胸前拱來拱去,喋喋不休地訴說:“阿娘,香音好看嗎,你喜歡香音嗎?我也能變男身,想變就變,比阿娘還厲害喔!我變給你看,看!……”

蓮生與李重耳,只無聲相擁,四目交投,心識交匯,已經訴盡千言萬語。

蓮生,終於回來了,這一程想必磨難無數,真恨我沒能陪伴你。

耳朵,其實你一直在我身邊。須彌山喜林苑的爭論中,佛取一滴凈水,現出人間眾生,我自那水波中看到一切,看到你整治國土,重振國威,看到大涼江山平定,四海歸心,看到敦煌城在你的護持下重歸繁榮,看到你親手養育香音長大。

喜林苑中的什麽爭論,爭論佛法?

爭論如何處置我。三千世界,億萬生年,還從未有一位神眾如此縱橫人世,震動凡塵,帝釋天和阿修羅道我擾亂眾生,乾闥婆、緊那羅、摩呼羅迦、夜叉卻都為我分辨。帝釋天執掌無上神權,到底是視天人之子為孽種,要判我銷魂散魄,徹底化為烏有,肉身和神識都永世不得超生。

你……你是怎樣逃脫?

我沒有逃走,和你一起經歷的一切,教會我要苦戰到底。我用盡三寸不爛之舌,向他們講述這紅塵歷程,講述我心中的善惡與因果,講述他們高踞天界所不能理解的人間情義,講述塵世滄桑,講述四海浮沈,講述磨難與勇氣,愛憎與寬容,講述一個毫無神通的凡人,是怎樣盡自己全力在人間普度眾生。

我想得出你的樣子。你面對敵手,那勇敢的樣子,不屈的樣子,是我心目中最美的樣子。

帝釋天也並沒有被我說服,身為至高無上的天神,怎能承認自己執法有誤?眼看著時光流逝,天界半天,便是人間五年,再拖延下去,我此生便錯過你和香音……幸有佛祖現身,終於救我脫離苦海。

你見到佛祖了?他是什麽樣子?

是天地之間所有的樣子,無所不是,無處不在。他並沒有開言,卻在剎那間傳遞無窮奧義,令眾神俯首信服。

他道三界六道輪回無限,天界人界各有因果。他道人間蒙塵已久,貪嗔癡慢疑五毒俱全,天神下界,以一身之苦,解救人間蒙昧,正是神眾的責任。他道神人本無絕對,神亦是人,人亦是神,人生八苦,劫數無盡,但所有劫難終將化為善果,或回報自身,或澄明凡塵。

南無阿彌陀佛。

他道人間終於出了一位聖明天子,將以深厚修為,來世轉生為帝釋天。嗯,帝釋天不止一個,任何行善積德之人,皆可轉生帝釋天,佛祖未成道前,就有三十多次轉生帝釋天。

誰要轉生帝釋天啊?我嗎?我可不要啊,我就要陪著你,在人世間快樂逍遙。

傻耳朵,我已經是散花天女,享永生之壽,你若不轉生為帝釋天,區區百年壽命,如何陪我?帝釋天和散花天女都可巡回三界,我們盡可以在人世間相偕永遠。

你阿娘呢,她不做散花天女了?

她和迦陵頻伽姨姨被阿修羅王擒回天界之前,都自行拔除了神識,記憶已失。我與她們相會,以我神識為她們補全與我有關的回憶,三人相認,難舍難分。我從小期盼著阿娘的懷抱,卻不料這第一次全心全意的擁抱,是在蓮花盛開的佛祖座前。

“……阿娘終於修得功德圓滿,證得無上正道,以後便不是散花天女,而是普度眾生的菩薩。我求得佛祖允準,讓我偕她們返回人界,找回全部神識,此後就在人間安享喜樂,我相信有我父親在,此事不費吹灰之力。”

兩人一齊轉頭,望向身後的飛天與澹臺詠。

那兩人依然還在原地,執手相看,長久不願移步。迦陵頻伽緊緊跟隨在飛天身後,溫柔的視線,不離飛天左右。那飛天神姿卓犖,微笑著凝視澹臺詠,失卻了神識的面容中,卻始終帶著一線茫然。

風中傳來澹臺詠的低語:“不認得我了嗎,雲卿?”

“我認得你,你是長歌。”雲卿喃喃幾聲,像是應答,又像是迷茫的自語:“但長歌是誰呢,我為什麽一直記住這個名字?”

澹臺詠仰面向天,閉目沈吟片刻,唇角漸漸綻放一絲笑容。頎長身形微側,俯身在飛天耳邊,一支宛轉的曲子,輕輕飄蕩在他的唇間:

“見日之光,長樂未央。

天地茫茫,幸毋相忘。”

歌聲低沈,輕柔,卻在瞬間震撼了時空。

雲卿一雙清眸中,光芒漸漸湛亮,飄浮的視線終於凝聚在澹臺詠的雙眼,晶瑩淚水,一滴滴湧出眼眶。

“長歌!”

“雲卿。”澹臺詠握緊了她的手指:“我們回家。良宵引,胡旋舞,荷花池,杏花樹,人間一切芳菲,我陪你從頭分享。”

蓮生與李重耳相視,眉眼間綻放著更愉悅的笑意。

“還是我記憶中童年時見過的姑姑,一點都沒有變樣,世事無常,誰知道未來會成為我的岳母……咦,莫高窟壁畫中那些形貌各異的八部神眾,個個都與你我打過交道呢:天,龍,阿修羅,摩呼羅迦,迦樓羅,乾闥婆,夜叉……唯獨緊那羅還沒有出現。”

蓮生的視線,投向李重耳身後,唇角笑意更濃。

“緊那羅,你早就見過了。”

李重耳茫然擡頭,掃視身周。

他們已經攜手回到皇慶寺前,人潮洶湧的禦帳外,無數親朋環繞:辛不離、白妙、塔塔、甘懷霜、香堂姐妹、軍中同袍……歡樂的人群外圍,卻有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丈,骯臟巾帽邊簪了一朵石榴花,旁若無人地在高唱變文:

“……花燭良夜最銷魂,

真心更比烈酒醇。

七首天龍穿大漠,

八部神眾蹈金輪。

貪嗔慢疑終有報,

魑魅魍魎總無存。

結緣百年非天定,

江山萬世自在人。……”

李重耳驚異地瞪視著簪花老丈,不禁也笑出聲來:

“他?……我早該想到的,緊那羅,掌管樂音之神啊!”

“噓,別驚動了眾人。他在人間的使命還沒有完成,還要繼續為這混沌眾生指點迷津。”

“我還抱著香音,求他算過命呢!”李重耳興致勃勃地匯報:“他說咱們的香音會有個厲害的後人,將來是人世最強大的君王。連觀世音菩薩的名字都得避他的諱,在後世變成了觀音。”

“避他的諱?去掉一個‘世’字?咦,那是什麽名字……”

“別看我啊!我又不會算命,哪知道他說的是誰。反正我們會有了不起的子孫!”李重耳湊到蓮生耳邊,一臉誠懇地低語:“咱們耽誤了許多時光,需要晝夜奮戰了,快快多生幾個,免得香音孤單……”

蓮生的小面孔剎那緋紅,黑眸閃動,唇角泛起頑皮的笑意,一瞬間又回覆凡間少女的模樣,全然不是令人景仰的天神:

“餵,傻耳朵,佛像就在眼前,談論這個好麽?”……

夫妻兩人的喁喁私語中,無人留意的角落裏,一個美艷女郎飄然現身。

薄紗遮蔽了半邊面孔,卻遮不住明亮黑眸,眸光如星似水,柔媚地掃視四周。頭頂羽毛小帽,身穿綴滿亮片的舞衣,一雙褲腿肥大,腳下纖足赤-裸,戴著兩串金鈴腳鐲,是粟特舞姬的打扮。

她擠過喧鬧的人群,湊到那老丈身前,趁著老丈演唱變文的間隙,嬌聲開言:

“老爺子,都說你算命最準,就是一人只能算一次,對吧?小奴家可還沒有求過你,喏,送你一份薄禮,幫我算個命呀。”

老丈停住了荒腔走調的歌唱,斜睨一下女郎遞上的竹籃,伸出骯臟的長指甲,挑開籃上覆蓋的布帕。只是一籃蘿蔔,但是個個鮮嫩水靈,著實誘人,他也不看那女郎一眼,自顧自地抄起一只蘿蔔,哢哢啃了兩口。

女郎嫵媚一笑,還未待開言,那老丈已經呸地一聲吐掉蘿蔔皮,懶懶說了八個字:

“同來同去,共死共生。”

女郎微微一怔,望著老丈,沈思片刻,豐潤的朱唇翹起,漸漸綻滿喜悅。雙手互拍一下,拉緊臉上紗幕,笑著扭動纖腰,腳鈴叮叮咚咚,回身消失在歌舞的人群中。

鳴沙山東麓,碧空清朗,黃沙靜寂。

平日裏香客不絕的莫高窟,此時人跡杳杳,所有人都擁去皇慶寺歡慶浴佛節了。最高處的山崖上,起了一座巨大的功德窟,是敦煌百姓為紀念飛天神女開鑿,長寬各達數丈,四壁光潔,頂天立地。

就在這雪白墻壁上,正在繪制一幅巨大的壁畫。漫天神佛,成千上萬,絢爛佛光映照天地,天花飛散,瑞鳥盤旋,蓮池水波蕩漾,金沙遍地流瀉。壁畫正中,佛祖俯瞰,無數眾生虔誠膜拜,周邊八部神眾護法,伎樂天起舞,一派極樂未央景象。

日光斜射,洞窟中光陰渺渺,遠處浴佛節的喧囂隱約傳來。而洞窟中那唯一的畫師,始終背對窟外,盡情揮灑丹青,清涼山風吹動肩頭長發,昔日斑白的鬢發,如今大半又回覆了濃黑,襯著飄逸身姿,專註神情,仍如謫仙般清俊。

山下佛樂已畢,窟中筆墨亦已畢。畫師飛身躍下高架,仰頭遙望,汗水自頸間流下,一滴滴濕透衣襟,然而臉上神情,異常舒暢,一雙漆黑眼眸,盛滿湛湛星光。

往年的莫高窟壁畫,常繪陰間地獄、兇魔惡鬼,此時盛世輝煌,民心熾熱,壁畫都以西方凈土極樂世界為主題。壁畫上方,占據整個天穹的,是兩個相對起舞的飛天,身姿曼妙,笑意盈滿唇角,意境輝煌華美,筆致酣暢淋漓,正是將浴佛節光影精妙再現。

畫師飄然出門,走到佇立在山崖邊的白鹿身旁,望著山下,望著眾生。望著史琉璃扭著纖腰,一路哼著曲子上了山崖,揭開頭上紗幕,一臉嬌媚的笑容,湊到他的身前:

“來都來了,不去湊個熱鬧?”

柳染微微一笑,自顧自將一把苜蓿餵入瑤光口中。那靈獸已經比他高大許多,角杈層層疊疊,身姿異常雄健,一雙黑眸卻仍是清澈柔順,依依不舍地望著皇慶寺前的高臺:

“呦呦。”

“來過即是見過。”柳染輕輕撫摸那對鹿角,笑著嘆了一口氣:

“不必依戀了,瑤光。‘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而今故地故人一切依舊,這是莫大的圓滿。我們可以走了。”

“這回去哪裏呀?中原已經走了個遍,長安,建康,洞庭湖,普陀山,五湖四海都留下了你的畫作……怎麽,要北上嗎?”

“不,西去。”

柳染的視線,投向鳴沙山以西,茫茫的戈壁與大漠:“穿過這片荒野,走過高昌故城,可以去到天竺。那裏是佛祖故鄉,佛畫的起源之地,我一直夢想著要去那裏學畫,回來重繪莫高窟,繪出我心中真正的極樂。”

他翩然轉頭,凝視史琉璃:“未來萬裏苦旅,琉璃,你願意繼續陪我嗎?”

“主上說什麽話啊,奴家不依了。”史琉璃嘟著朱唇,用力扭了扭腰身:“琉璃當然是陪著你,你去哪裏,琉璃就追隨到哪裏。”

柳染微微俯身,靠近她,湛亮黑眸中,泛起更深重的笑意:

“說了多少次,不要再叫主上。”

史琉璃的雙頰,不自禁地湧起了紅潮。滿臉的喜悅已經無法掩藏,索性一頭拱在柳染懷裏,輕聲嬌哼起來:

“柳郎。”

呦呦一聲鹿鳴,瑤光揚蹄向西。風中傳來兩人的低語。

“對了,現在能告訴我了嗎,當年你在人市中一見到我,就花了重金買下我,為什麽?”

“哦,你的舞,跳得太好看。記得我們在長安松山寺看到的那幅畫吧,我父親的手跡?我自幼記得那畫面,那一日你的身姿,全然便是那畫上在佛前歌舞侍奉的伎樂天。”

“奴家才不要侍奉佛前,奴家只願侍奉主……嘻嘻,侍奉柳郎。”

“你侍奉柳郎夠多了。且讓柳郎……好好侍奉侍奉你。”

“嗯哼……嚶嚶嚶……”

蹄聲沙沙,宛如曼妙仙樂,一路西去。遙遠天際間,依稀傳來歡愉的歌聲:

“北方來的大雁啊,要到溫暖的地方去安家。

西邊來的駱駝啊,要到沒風的地方躲避黃沙。

不知從哪裏來的少年啊,也不知是要向哪裏去,

願不願意接受我的愛慕,在水草豐美之地結為伴侶?……”

——————————

旭日當空,極明,極烈,極溫暖,掃盡世間所有陰寒。

吉時已至,祭天大典開始。萬眾歡呼聲裏,禮樂高揚,儀仗輝煌,太常寺司儀唱奏,恭請天子登祭天臺。

李重耳與蓮生相視一笑,攜手踏上漫漫臺階。那只溫軟小手,緊緊握在李重耳手中,始終未曾放松,永遠也不會放松。

“陛下!禮儀不是這麽定的……”司儀驚慌失措,看看手中的玉簡,又望望眼前的天子伉儷:“請皇後留步……祭天臺乃是聖地,皇權天授的象征,祖宗早有律條,女子不能登祭天臺……”

“取消這律條。”李重耳一言截住,腳下步履,絲毫未停。

高大的祭天臺,雄踞鳴沙山極頂,人跡罕至之地。險峻的峰頂直插雲霄,周圍白雲繚繞。立在祭天臺上遙望四周,只見天風浩蕩,旭日當空,仿若淩空俯瞰整個天地,世間萬物,蕓蕓眾生,都極度遙遠,卻又極度迫近。

李重耳與蓮生,攜手立於祭天臺邊,久久凝望這浩瀚風景。遙遠的三危山頭,金色佛光綻現,閃亮的一輪輪金色光暈映射天邊。

“南無彌勒菩薩摩訶薩!”

蓮生情不自禁地舉起小手,奮力向佛光揮舞。身當極頂,極目遠望,絢爛日光裏,隱約可見金輪一樣的光圈中亦有人影揮手回應。蓮生詫異地瞪大眼睛,舉起雙臂飛旋起舞,那人影竟然也窈窕地跟著舞動。

“是我們自己的影子……”李重耳也揮動手臂,驚奇地望著回應的人影:“是日光將人影投在佛光裏,故此有影子晃動!自古都說佛光中有佛現身,所以萬眾膜拜許願,難道我們一直在拜的,就是我們自己嗎?”

蓮生的小臉微揚,凝視李重耳,湛亮雙眸中,盈滿明朗的笑意。

“沒錯,我們很靈驗。”

兩雙手掌,重又緊緊相握。“來,再許個願吧。”

身後司儀恭敬地上前,呈上祭天金冊。李重耳雙手接過,踏上祭臺中央,就面對著那佛光,朗聲宣讀:

“維天生人,立君以理。維君受命,奉天為子。

代去不留,人來無已。德涼者滅,道高斯起。……”

身邊的蓮生,始終凝視著李重耳莊重的面龐。

她和他,都不再是昔日飛揚跳脫的少男少女,不會再許什麽“吃最香的花,飲最醇的酒,打最猛的架,賺最多的錢,愛最好看的郎君”之類的天真願望。

而今的願望,其實也不用這長篇禱詞表達,天地有靈,洞明一切人心,最大的祈願,不過是憑這一顆心一腔血,永葆敦煌千年神采,人間萬裏江山。

來日漫漫,路還很長。所幸此生有你共度,每一步都是無盡歡愉。不自禁地輕輕啟唇,與身邊那男兒共同吟誦禱詞,清澈的,沈實的兩個聲音,一聲聲道出浩瀚紅塵裏,眾生最深切最誠摯的願望:

“……道在觀政,名非從欲。銘心絕巖,播告群岳。

欽若祀典,丕承永命,至誠動天,福我萬姓!”

佛光湛亮。心聲朗朗。回蕩沙山,回蕩天地,回蕩了整個敦煌。

———— 全!文!完!————

【作者有話說】

最後的幾個註釋:

一、“厲害的後人”:唐太宗李世民。李唐皇族認西涼開國君主李暠為祖(本文中的李浩),李暠生李歆(本文中的李信),李歆生李重耳,李重耳生兒子李熙、孫子李天錫、曾孫李虎、二世曾孫李昞、三世曾孫李淵,四世曾孫李世民。

西涼是個短命王朝,歷史上的李重耳在父親李歆那一代就已經亡國失家,投奔北魏做了個將軍和刺史,一生流離顛沛。咱們的阿五跟這個李重耳實際上毫無關系,不過既然有那麽厲害的一個後人,也不妨認下來哈。

二、李重耳的祭天頌詞,摘自唐玄宗李隆基的《紀泰山銘》,唐玄宗親撰和親筆,無敵雄文。尤其這幾句:“維天生人,立君以理。維君受命,奉天為子。代去不留,人來無已。德涼者滅,道高斯起。”“緬餘小子,重基五聖。匪功伐高,匪德矜盛。欽若祀典,丕承永命。至誠動天,福我萬姓。”寫得太好了,我實在是沒本事編出這種盛世明君氣象。

三、柳染畫的那幅畫,是敦煌莫高窟第320窟的《釋迦說法圖》。這幅畫大約是整個敦煌最具代表性的畫作,畫面上方飛旋的四身飛天,活潑至極,靈動至極,比反彈琵琶伎樂天的形象更加生動俏麗。整幅畫也是極度的輝煌壯麗,盛唐時期的代表作,如文中所說,這個時期的敦煌壁畫不再描繪地獄和苦難,而熱衷於西方極樂盛景,完全可以看出當時的社會繁華和昂揚向上的民心。

《蓮生敦煌》,三百章整,一百零五萬字,到今天就全文完結了。小灰偕蓮生、重耳、柳染、琉璃、辛不離、白妙、甘懷霜、姬廣陵、李可兒、霍子衿、張鈞程、霍子衿、李重霄、李重華…所有名字,所有人物,向各位小天使拜別。

每個故事,在剛開始寫的時候,未必有什麽了不得的構想,但是寫到最後,每個人物都開始有了自己的生命,成為世間一個有靈魂有思想的真實存在,這可能就是寫小說的最大愉悅吧。我這個故事,是因為敦煌而起,先有飛天,然後才有的人物和劇情,感謝敦煌飛天的無窮意蘊,帶給我的人物們以生動的風貌和生命。

感謝各位小天使,沒有你們就沒有現在的蓮生和重耳們。這不是一個作者對閱讀者的泛泛感謝,而是對合作者、支持者的由衷感謝,我始終覺得我的讀者都很特別,每一條評論都這樣認真,每個讀者都這樣投入,在某種程度上,你們每個人都參與了這個故事的創作,許多情節因你們的反應而有了改變,每個人物的成長都與你們的期望息息相關。

我在這個過程中也成長太多了,開始真正懂得了寫小說的結構和節奏,懂得讀者想要看什麽樣的人物、什麽樣的故事,懂得怎樣才能更好的表達自己,也帶給讀者更多愉悅。《蓮生敦煌》已經結束,不過所有的收獲都不會白費,會在今後的新作品中更好地呈獻給大家。

接下來還會繼續寫下去,繼續日日奮戰不停歇。與小天使們一起分享一個喜歡的故事,這感覺實在太好了,我想我這一生恐怕都不舍得放下這種享受。現在我和大家做一個約定,好不好,半年後的八月二十二日,我們還在這裏相見。我開一個新文,還是日更三千,每晚七點。

計劃要寫的新文叫做《一九六九年,我開始愛你》,已經列在作者專欄裏了,懇請大家先加個預收藏。這個文獻給我的父親母親,今年是他倆訂婚五十周年。我的父母一生深愛,善始善終,工作生活上都白手起家一路奮鬥到圓滿,以他倆為原型的故事,絕對是“甜寵”“逆襲”“暖”“爽”,可能平淡但是一點也不虐,大家可以放心。

不會太長,七八十章,照例還會是先寫好全稿然後才開始更新。之所以開文日期定得那麽晚,是因為這段時間裏我還要繼續參與電視劇《雪擁藍關》的創作,順利的話今年可以開拍。《蓮生敦煌》這一百萬字的磨練,讓我對劇本創作也有了更豐富的經驗和更深刻的體會,請大家相信,《雪擁藍關》的電視劇會比原作更好看。

真不舍得說再見,好在是暫別不是永別。我還是會時時回來看評論,也衷心歡迎大家去微博去博客看我。每一個曾經為我的故事動容的讀者都是我至為珍惜的好朋友。請各位在這裏留個評論,踩個腳印,容作者君發個小小紅包留念。

當然更歡迎大家留個長評,寫下你對蓮生重耳們、以及對我的感想和期望(評論超千字、加標題,就會進入長評專欄)。作者君沒別的本事,就是特別善於學習,你們的每一句話都會讓我在未來做得更好。

謝謝大家。來日不遠,珍重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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