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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 高佬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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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高佬周

◎這是我男朋友◎

【Chapter 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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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還在深圳, 文禾跟他們一起去海釣。

還是上次的路線,有太陽也有風,文禾被吹得頭痛,把防風衣的拉鏈往上拉, 走去裏面, 唐書宜問:“釣得怎麽樣?”

“沒怎麽上魚。”文禾說只釣到幾條小魚, 都不夠檸檬鯊一口吞的。

“沒事,等多一會可能就上大魚了。”唐書宜抱著兒子找地方坐, 文禾跟她一起, 過去看見周鳴初跟許明燦站在船頭說著什麽。

小安仔拍著玻璃跟他們打招呼,兩個男的只往裏面瞟了一眼, 又自顧自在聊他們的事。

也許是附近幾條船陸續走開,這邊也陸續有人在上魚, 小朋友掙紮得厲害,唐書宜一時沒看住, 安仔身體一抻, 滑下來就往外面跑。

跑門口被人撞倒, 安仔爬起來, 直接往他鞋子上一坐。

周鳴初感覺尿不濕裏的東西已經漏到自己腳上, 低頭說:“起來。”

小安仔看見在上魚,指著那邊說:“魚!魚!”

周鳴初把他提上來, 這小子直接抱住他脖子:“魚!”

小孩子吵起來特別炸耳朵, 周鳴初把他抱到欄桿上:“再跑,扔你去餵魚。”

小朋友被嚇到, 嗷地一聲終於哭了。

文禾發現周鳴初是真的有點欠, 擅長讓人生氣, 連小孩也不放過。

“你幹嘛嚇他?”她輕輕踢周鳴初:“你是不是沒學過好好說話啊?”

周鳴初問:“什麽叫好好說話, 你考級了?”他走去她箱邊看了看:“釣這麽點。”

文禾撇撇嘴,上回來的時候釣得太順利,這次有落差了。

周鳴初把她拽回來,教她打窩掛餌,幾號掛鉤又該上什麽餌。

文禾被他摁在船尾學,浪越來越大,她線才甩下沒多久就有動靜,趕緊往回拉。

一看中了兩條,自動歡呼。

她高高地揚著下巴,滿足之餘有股嬌俏勁,周鳴初想起她拿下第一單時的興奮樣,本身是容易得意的性格,踩她反彈,誇她就飄。

他拉過來看了一眼:“換鉛,這個太輕了,下得不夠深。”

有魚釣,文禾乖乖聽話。

興許好事多磨,後面魚果然越來越多,接近中午的時候石斑瘋了,每桿都在雙掛三掛,要不是小朋友餓了,他們能再釣幾個鐘。

查看魚獲的時候,文禾一時笑瞇了眼。

她戴著帽子墨鏡加面罩,一張臉圍得嚴嚴實實,周鳴初粗魯地把她面罩拉下來:“一身魚味。”

“你不也是?”文禾抽一天的桿抽得手臂都酸,跟在他背後往前走。

上岸時,小安仔忽然跑過來踩了周鳴初一腳,小小的人氣沈丹田,沖他叫了一句:“高佬——周!”

眾人一時笑傻。

吃完飯,文禾跟著去看盧靜珠。

這幾個月盧靜珠一直在醫院修養,原本潤白的皮膚變得幹燥,頭發擋住半張臉,人瘦了很多。

她反覆在念:“我對不起周叔叔。”

周鳴初說:“我很早就告訴過你,做人沒有底線,人生的後果不會太好。”

盧靜珠也不指望他說什麽好話,問了問谷志德的事,半晌確認道:“他還可以申請保釋是麽?”

周鳴初平靜地看著她。

盧靜珠喃喃地說:“殺人該償命,坐牢太便宜他了。”

周鳴初問:“所以你想進去陪他?”

盧靜珠楞了下,死死地掐住手掌心,周鳴初說:“不想再給別人找麻煩,就好好養你的傷。”

一旁的何琳有些懵,問周鳴初:“阿鳴,這是什麽意思?”

周鳴初沒回答,他來只是警告盧靜珠:“任何事都不需要你做,自作聰明一輩子,不要到死都得不到半點教訓。”

他說完即走,真的只是來看一眼,講幾句話而已。

文禾被他拉著,跟何琳有同樣的疑惑:“你這個妹妹,她是想做什麽嗎?”

周鳴初說:“她有個舅舅。”

“然後呢?”

“濫賭,也得了病,”周鳴初淡淡解釋:“一個離死期不遠的人,也不怕拉個墊背的。”

文禾後脖頸一涼。

所以盧靜珠是想,如果谷志德保釋出來,讓她舅舅也去撞人?

文禾以前只是覺得他們這一大家關系不好,現在才意識到,還有扭曲的部分。

他們下樓,而樓上的病房,何琳也後知後覺。

她悚然不已,抖著手打了女兒一巴掌:“你就不能當個正常人?”

盧靜珠臉麻了,她也不捂,幾乎笑出眼淚:“我為什麽不正常,還不是你教的?”

“我教你什麽了?”何琳幾欲崩潰,再次驚覺報應已來。

盧靜珠看著她媽媽,曾經多漂亮的一張臉,現在因為衰老,下唇微微外翻,又因為中年喪夫,口角越加下垂,已現苦相。

她想起她們母女以前相依為命的日子,想起她小時候總覺得旅行箱是長著牙的,又尖又利的鯊魚牙,她媽媽一提起來她就害怕,不知道又要搬去哪裏,也不知道晚上睡覺要不要用東西把門堵住,要不要用紙巾把耳朵塞住。

也覺得谷志德說得對,她跟她媽媽是一脈相承的糊塗人,身上有死都根除不了的劣根性。

手機不停在響,盧靜珠沒接。

她輕輕撫臉,下床走到窗邊,看見周鳴初跟文禾肩並肩的背影,看了會,慢慢捂住眼睛。

她一直以為只有周鳴初才不正常,原來在別人眼裏,自己也是個有病的人。

……

沒多久,文禾離開了DC。

離職後她還在廣州待了一段時間,因為小皮總又給介紹生意,朋友開的醫美醫院。

醫院在惠州,她和呂曉詩過去談的這一單,談完回廣州,再結伴去宋斯蘭家裏做飯。

剛好中秋,他們準備弄個粥底火鍋,不用炒太多的菜,準備食材就可以。

幾人在廚房商量怎麽做,周鳴初弄來一堆海鮮扔給她們,看到宋川在磨刀,呂曉詩掛在他背上念:“忽有狂徒夜磨刀!”

文禾過來翻海鮮,翻出一袋蟲子,立馬丟開手:“這什麽?”↙

“沙蟲。”

她顯然沒見過:“這怎麽弄?”

“翻開洗幹凈。”周鳴初說。

文禾哪裏敢:“你來,你洗。”

周鳴初看眼宋川:“找他。”自己出去開視頻會議。

會議開到小半個鐘,聽見廚房鬼哭狼嚎,周鳴初看眼時間,讓他們自由討論,交待記錄結果後,走去廚房。

宋川也急急忙忙從洗手間走回去,裏面幾只蝦蟹亂爬,滿地碎冰,還有一條魚在撲騰。

“沒事沒事,小問題。”宋川立馬去撿,滿足碎碎念,說打包的沒搞好。

文禾往周鳴初這邊躲,周鳴初把爬過門檻的一只帝王蟹抓回來,還指著腹部的寄生物給她看:“這叫蟹痣,蟹痣越多,代表這蟹越肥。”

文禾看都不敢看,急聲叫他拿開:“這個你來弄。”

周鳴初問:“魚都敢釣,這有什麽不敢殺的?”

文禾臉都白了:“那怎麽一樣?”她最怕活的東西,連蝦線都不怎麽敢挑,釣魚就是取一下鉤子還好,讓她直接殺,鮑魚生蠔這種貝類戴手套也感覺不到什麽,但魚蝦這些掙紮得厲害的她下不去刀。

而且安徽是內陸省份,她從小到大都沒怎麽接觸過海鮮,就算膽子大,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最後還是得周鳴初來。

他挽起袖子殺魚分蟹,呂曉詩問:“表哥會做飯啊?”

宋川搖搖頭:“不會。”

“那他這麽熟練?”周鳴初手起刀落,熟練程度令呂曉詩感到驚訝。

宋川含含糊糊地應了,沒敢說以前都是自己殺。

他拿了根筷子捅沙蟲屁股,邊捅邊教呂曉詩,冷不丁一灘汁水濺到她頭發上,被砰砰挨幾下打:“噫,臟死了!”

吃飯時六個人坐滿,桌子上從來沒有這麽熱鬧過,以前每次聚餐宋川是想說不敢說,現在跟呂曉詩結婚,兩個嘻嘻哈哈的話癆過到一起去了。

呂曉詩還時不時跟文禾講話,講起跟文禾第一次在醫院見面,被醫生趕的事。

“我當時尷尬死了,恨不得能鉆地底下去,感覺像當小偷被人抓住一樣。”呂曉詩想起來都覺得難堪。

宋川還沒聽過這些,不由心疼:“你們這行做銷售太難了……醫生比業主還難溝通。”這是直接羞辱人吶。

呂曉詩說:“文禾更慘啊,她說還被醫生當面撕過產品冊子,直接扔垃圾桶。”

文禾正對著碗裏的沙蟲幹瞪眼,周鳴初剛剛硬塞的,她實在下不去嘴。

宋斯蘭問:“阿禾準備回老家麽?”

文禾點點頭:“再兩天就回去了。”

“那什麽時候回廣州?”

“過完年吧。”文禾拿起筷子,還是把那長條形的東西放回周鳴初碗裏,小聲說:“你自己吃。”

飯後她跟呂曉詩在說上次的單子,說完看到宋斯蘭和周鳴初,站在冰箱邊不知道在聊什麽。

他們母子之間雖然還是生硬,但比起以前已經好一些,起碼不再像仇人,不到兩句就要吵架。

呂曉詩嘆氣:“我瞧蘭姨挺可憐的,宋川說她去國外,是太想他外公了。”

太想老人家,所以去他待過的地方追思麽,文禾也嘆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走的時候一起下去,宋川兩口子在電梯裏就毛手毛腳,你打我一下我吹

你兩口,膩膩歪歪到了停車場。

宋川開的還是那輛大紅glc,已經過戶到他名下,原來的車貼沒揭,又多了一條:是是但但,豉油撈飯。

文禾望多兩眼,呂曉詩勾她肩膀:“我看你男朋友有點不高興啊。”

文禾看習慣了:“他一天到晚都不高興,很正常。”

呂曉詩哈哈笑,擺擺手:“走啦!”又跟周鳴初道別:“表哥!下次去我們家吃飯啊!”兩口子一腳油門,瀟灑地摣車離開。

文禾想起宋斯蘭,到車上問周鳴初:“這回蘭姨走,你會去送她吧?”

“看情況,”周鳴初說:“我不一定有空。”

這嘴死硬,文禾也不管他:“去我家,我要去看看麻圓好點沒。”大概是化毛膏沒什麽作用,它之前吐過一次毛團,好在文禾及時帶去看醫生,開了點藥,不然要發展成腸梗阻。

到家後,幸好麻圓已經不蔫了,跟著文禾一直走動,要貓糧吃。

這貓已經胖得跟條板凳一樣,周鳴初說:“你養豬一定不會賠錢。”

文禾也說:“你當釣魚佬開海鮮檔也一定掙得比現在多。”她把貓窩打掃了一下,麻圓睡後,看到洗完澡的周鳴初在把玩那顆石子。

是他的東西,但他沒有絲毫不自在,看完後隨手往茶幾一扔:“表不要,車也不開,你就適合抱著石頭睡。”說完帶文禾回房睡覺。

他們在同一張被子裏交纏,都滾出一身的汗,結束後文禾把腿放下來,連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她昏昏欲睡,周鳴初的呼吸掃過耳背:“現在離過年還很遠。”他問:“你要在家待到過年?”

文禾嗯了一聲:“有問題嗎?”

過很久,周鳴初才說了句:“隨你便。”他把她扳過來,用力按住她。

文禾多聽話,送完宋斯蘭以後,沒兩天就開車走了。

這是她第一次開自己的車回老家,雖然不是什麽豪車,但一進村就有人跟她打招呼:“小文禾買車啦,這車真漂亮。”

文禾一路開回自己家,奶奶已經在門口等,和她一起卸後備箱的貨。

東西不少,在她在廣州買的,也有宋斯蘭準備的花膠陳皮和一些補品。

鄰居摘菜回來,看著她們一趟趟往家搬東西,也笑呵呵地在車邊搭了幾句話,以前為了一點曬谷場也要故意往這邊潑水的人,走時主動把地裏摘的嫩菜心和南瓜給了她們婆孫一份。

很多道理文禾早就懂,你長大了,有能力了,能掙錢了,連鄰居家的狗都會變得和善起來。

人本欺弱,也慕強。

她把車停好,故意壓了鄰居家一點線,回到堂屋看見裏面擺著一個很大的紙箱快遞,奶奶說是剛剛送過來的。

“這是什麽,我還沒打開看。”奶奶還以為是孫女寄的。

文禾拆開,見是緩解風濕的儀器,她研究過,很快認出是自己曾經在新加坡展會上看到過的一款,那會還沒有批量上市。

奶奶問:“哪裏買的?”

文禾翻開快遞面單看了看,好笑地說了句:“廣州買的。”

但寄快遞的人沒打招呼,她也就當不知情。

皖南的秋一片金黃,文禾在家陪了奶奶幾天,不用喝酒不用應酬,每天早起早睡,比過年還舒服。

周鳴初的電話打過來時,文禾正在收被子,聽他說找了一次範鵬,範鵬也主動找他,大概意識到什麽,一直在拉關系講舊情,也說了谷志德的一些事。

文禾問:“那他是什麽意思,願意跟你打配合?”

“差不多。”周鳴初問:“你明天忙什麽?”

文禾邊撣被子邊說:“不忙什麽,就在家。”

曬過的被子有一陣太陽味,文禾躺上去,周鳴初在往會議室走,她聽見幾道熟悉的聲音,有汪總有張爾珍,大概是銷管會議。

文禾問:“你晚上幹嘛,還應酬麽?”

“打會羽毛球。”

“跟誰?”

“老葉,老杜。”

基本是認識的,文禾從床上爬起來:“那你忙吧,我吃飯去了。”她掛了電話,下去幫忙熱菜,又看到鐘露發的消息,問她明天去不去吃喜酒。

文禾本來不想去。

但她在鐘露嘴裏,這幾天也在家聽到一些傳言,據說小舅媽找了個很兇的兒媳婦,於是第二天臨時起意,還是過去看戲。

一見文禾,小舅媽熱情又兼上下打量,招呼她喝茶吃東西,又問起她的車,想借來接親。

文禾說:“蹭到墻角,去修了。”她看向自己那個表弟。

表弟臉上帶著傷,明顯是被撕打過的,小舅媽喜氣洋洋的臉上也一陣揮不開的陰霾,據說是昨天跟親家吵了一架,差一點這個酒席就退了。

但小舅媽要面子,硬說兒子不小心摔了一跤,催著兒子去接親,自己留在家招呼客人。

文禾坐在墻根曬太陽,旁邊也有認識的老婆婆找她搭話,跟她聊起她媽媽,又是嘆可惜,又是誇孝順。

對這些話,文禾並不陌生。

她媽媽確實孝順,生在重男輕女的家庭,哪怕彩禮被吞,哪怕一直被吸血,每次回老家都還是會趕來探視父母。

她以前覺得媽媽有點愚孝,後來慢慢理解了,越是不被愛的人,越想努力證明自己值得被愛。

新娘家並不遠,很快鞭炮聲開始大響,小朋友們雀躍的歡呼也一同吵起來:“來了來了,接親回來了!”

文禾站起來往外看,在婚車隊伍裏看到那輛眼熟的X7,很快開門下客,出現一個周鳴初,文禾以為自己眼花。

周鳴初穿著短袖長褲,身上還有沾到的禮花,也不過來,就站車子旁邊看著她。

確認是他,文禾感覺心裏短暫但劇烈地震了一下,直到剛剛聊過天的幾個婆婆問這是誰,才慢慢地反應過來。

“你怎麽來了?”文禾問。

“你奶奶說你在這裏。”周鳴初仍然沒動,一路看著她走過來。

文禾走到一半忽然領會他的意思,她腳步頓住,一時好氣又好笑,過去主動挽住他,在一片人的視線裏介紹道:“這是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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