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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欲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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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欲念

自從被收養,吃穿用度是陳瓦霜想未所想,得到的關愛無微不至,記憶中她沒再哭過。而今卻連著兩次哭泣,都是在車上,都當著陸墨白的面。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這次哭得比上次還要兇猛,眼淚不要錢似的,大顆大顆滾出眼眶。

心裏充斥著難以言說的委屈、難過和不甘。

她不知道別人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滋味,也不能確定看到他的眼神就想躲閃,看到他靠近就想逃離,是否是因為喜歡。但她不得不承認,陸墨白早就不再是那個討厭鬼,在她心裏,他已經占據了很特別的位置。

可是,她好像這輩子,都只能做夏凝姐姐的替身了。代替她做陳慶媛的女兒,代替她跳舞、上大學,代替她享受邵京棋的照顧……現在又和她一樣,喜歡面前這個男人。

不甘心,非常不甘心。

她真的很想擁有一樣與夏凝無關,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東西,一樣就夠了,比如愛情。曾經她以為很容易實現,現在才明白這也成了妄想。

……

見她臉頰緋紅,淚如雨下,眼淚像是潰堤的溪流,沖刷在她暈染了胭脂一般的臉上,也沖刷在男人的心上。

陸墨白臉色陰沈,眼眸裏的光暗淡了下去,他湊近了她,拿著紙巾細心地給滿臉淚痕的小兔擦臉。可他越是幫她擦眼淚,她便哭得越是厲害,一副是他把她欺負哭了的架勢。

明明自己遭受重創,卻還要先顧及她。

真他媽邪門。

男人喉結滾動,此時說什麽都只會讓她哭得更兇,他唯有把她攬在懷裏,撫著她的背。

這小兔實在太瘦了,即便穿了厚厚的大衣,裹著的身子也是小小的,就像抱著一個小枕頭,若有似無,察覺不到她存在。

男人不由用力了一些,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任她悶在懷裏抽泣。

陳瓦霜發覺自己越來越貪戀這個男人的懷抱,像是無法填滿的欲念之壑,他的力度,他的溫度,他身上淡淡的香味都讓她著迷。

可是,面前的男人,是自己不能喜歡的人。

一想到這點,好不容易消停一些,眼淚又蓄滿了池,毫無保留溢了出來。

陸墨白真的服了。

怎麽能有這麽多眼淚,是有多傷心,她是有多喜歡那個狗男人!要是見到那個狗男人,他一定要把對方暴打一頓才能洩心頭之恨。

那個狗男人,不會是邵京棋吧?!還是高中同學、大學同學?

什麽都要猜,卻總是猜不透,真讓人不耐煩。

想到她說要和他保持分寸,卻可能對喜歡的那個狗男人投懷送抱,如膠似漆……陸墨白便感覺自己的心裏像是有一顆什麽炸彈,隨時要爆炸。

去他媽的保持分寸,現在人在他懷裏,任他拿捏。

陸墨白抱著的力度又加大了一些,陳瓦霜口中不禁發出了不適的聲音,掙紮了一下,卻被他箍得更緊。

他的力氣總是這麽大,擦眼淚也擦得她臉疼,明明剛才抱著還挺好,現在就像擠檸檬一樣,要把她擠出水。

陳瓦霜啜泣著用力地掙紮,還捶打了他硬邦邦的身體。

陸墨白松開懷抱,冷聲:“脾氣還挺大。”

陳瓦霜別過臉,自己用紙巾清理了一下臉面,像似從前那樣,扭過身子不看他,靠著車門一聲不吭。

“又不說話了是吧!”男人看得火大,伸手捏著她的下巴,把她掰到了自己面前,“看著我說話,我能吃了你?”

他的力氣實在不小,哪怕是刻意控制了力度,對陳瓦霜來說也會產生無法忍受的疼痛。

喝了酒的緣故,臉又疼,陳瓦霜手腳有些不受控制,掙紮著推開他的手臂,還抓著他的胳膊,把他整個人往那邊車門推,不讓他靠近。

男人強壯的身體,堅硬得跟一堵墻似的,她哪裏推得動,此時他的眼眸十分幽深,仿佛對她沒了耐心,一把抱著她橫坐在了自己腿上。

他背靠著沙發,手將她禁錮住,臉貼著她的臉,鼻子蹭蹭她的臉頰,灼熱的呼吸交纏在了一起,只差一厘米,他滾燙的唇就要親到她了。

陳瓦霜嚇得不敢動,唯有心跳狂亂不堪。

良久,男人的臉才稍稍偏離,摸著她的腦袋,從心底沈出口氣,聲音無比低啞:“別鬧了行不行?”

陳瓦霜:“……”

“你有喜歡的人不丟人,但你為了個男人哭成這樣,就不擔心叔叔傷心啊?”

陳瓦霜在他懷裏窩著,聽著他的話,安靜了不少,擡起頭,男人的目光也正好回看向她。

他的目光不似從前那樣淩厲,相反似乎多了些失落,看得她心裏有點難過,酒也醒了不少。

“跟叔叔說說看,你喜歡上誰了?”他撫摸著她的頭發。

陳瓦霜收斂眼眸,在酒精作用下,恍惚中喃喃說道:“我沒有喜歡上誰。”

她沒有喜歡上陸墨白,她一定只是習慣性地依賴陸叔叔,就像從前對邵京棋也會有點兒依賴,這一定不是喜歡。

男人心下稍安:“那你哭什麽?”

陳瓦霜怔了怔,抿了抿唇,委屈道:“因為你兇我。”

“我兇你了?”

“嗯……你總是兇我,罵我……弄得我臉疼……唔……我不喜歡你……”

我沒有喜歡你。

我才不會和夏凝喜歡同一個男人……

像是終於把壓抑著情緒發洩出來,她的眼皮越來越沈,等陸墨白反應過來時,小兔已經窩在他胸前睡著了。

跟畢業那晚一個樣,喝多了就發酒瘋,不是哭就是鬧,還要打人,然後再不負責任地睡過去。

真服了。

可是這一刻,小兔依偎著他,安靜乖巧地睡著,男人摟抱著身子軟軟的人兒,靜靜地看著她,感受她呼吸輕淺而富有節奏,聞著她身上散發的馨香味,不知不覺自己的眼皮也越來越重……

車內溫暖如春,睡過去的人全然忘了外面還有個林家凱,正在寒風凜凜中挨凍。

*

林家凱起先站在路燈下,後來走動走動,思索一番後,他打了阿春的電話。

阿春這個八卦大王,楞是一點兒也沒有瞧出來老大的心思,所謂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越是成天在他面前出現,他反而放松了警惕。

他在電話裏說:“我也不知道她怎麽就突然心情不好了,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呢,後來她們一起被謝總叫過去坐了會兒,我看她們幾人還聊得挺開心的。”

“謝總?哪個謝總?”

“就是謝昭穎,老大的高中女同學,追過老大的那個。”阿春發問,“出什麽事了嗎?”

“沒什麽事,小姑娘不高興又喝了些酒,家長要是問起來,得有個交代。”

“哦……”

了解完情況,林家凱編輯了一條信息發給陸墨白。但過了許久,也不見回覆,他只能繼續在路邊挨凍。

可這麽久了怎麽會一點動靜也沒有?林家凱看著車身,紋絲未動,裏面不像有做什麽激烈運動。

不是,林家凱甩了甩腦袋,老大才不是那種人!

冒死從車頭的玻璃朝裏面望了一眼,這才發現老大抱著小姑娘睡了過去,畫面很美,溫馨香甜。但任由他倆睡過去的話,小姑娘的爸媽就該著急了,林家凱小心翼翼拉開駕駛座的車門,坐了上去。

一有動靜,陸墨白便醒了過來。

林家凱提醒:“快十一點了。”

陸墨白感覺自己只打了個盹兒,但醒來十分舒服,嗯了一聲:開車吧。”

“另外我問詢了阿春,信息發你了。”

陸墨白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皺起了眉,什麽亂七八糟的,謝昭穎能跟她聊什麽?聊他們高中的事?聊邵京棋追求夏凝?那些破事她不是都知道麽?她至於傷心難過成這樣?

罷了,這種事她不說出口,他猜了也是白搭,萬一猜錯了又惹出別的麻煩。

車子開進小區時,陸墨白看著還在熟睡的人,臉色依然紅彤彤的,用手一探還很燙,捏捏她的臉蛋,笑著說道:“兔,起床了,再不起床你媽要打人了。”

陳瓦霜睜了睜眼,但根本沒睜開,脾氣還很壞地打了他一下,在他懷裏掙紮一番後,手抓著他的胳膊,眼睛一閉,又睡了過去。

人看著瘦,力氣真不小,捶在身上也發疼,以及小兔的睡眠質量怎麽能這麽好?

真他媽羨慕。

一分鐘後,陳慶媛打開院子大門,看著陸墨白抱小孩一樣抱著自己的寶貝女兒,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陸墨白淡定地道:“喝了些酒,實在叫不醒。”

陳慶媛:“……”

*

翌日起床洗漱完,陳瓦霜都不敢下樓。

在房間裏磨蹭許久,直到媽媽帶著阿姨進來收拾房間,她才乖乖叫了聲:“媽媽。”

陳慶媛沒有多言,只說:“先下樓去吃早餐。”

“哦……好。”

餐桌前,陳瓦霜低頭攪拌了一下碗裏的紅棗百合粥,聽見媽媽問:“昨晚怎麽回事?還有印象嗎?”

她呆呆地道:“就是跟蔣婕她們吃完飯後去陸叔叔的酒吧坐了會兒,碰到幾個高中校友姐姐,就多喝了幾杯。”

陳慶媛手撐在餐桌上,扶了下額頭。

“臉都紅成碳了,你陸叔叔說叫都叫不醒。”

也不知道陸墨白有沒有跟媽媽說她大哭的事,陳瓦霜不敢自己先爆,只好說:“因為昨天逛街有些累,我喝了酒就睡得死一些。”

“雖然說你已經滿了18歲,平時在大學裏估計也會聚餐喝酒,我不該管太死,但是昨天像什麽樣子?你陸叔叔抱著你進屋,你還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不放。要是換成別的酒吧,你是不是就被人占了便宜去?”

陳瓦霜無言以對,只能沈默著,低聲說:“我平時不怎麽喝酒的,可能昨天去的是陸叔叔的酒吧,都是熟人,就放松了些。”

“但你陸叔叔昨晚也有應酬,回酒吧後還要照料你……”陳慶媛不禁嘆了口氣,“媽媽不是吩咐過你,要跟他保持分寸嗎?”

想到昨晚在車裏,被他抱著哭了那麽久,後來在他懷裏睡過去,那種呼吸相纏的感覺至今還能感受到,那般親密,實在不能算有分寸,陳瓦霜自知理虧。

“我會跟陸叔叔保持距離的,以後不會喝這麽多酒了,拒絕不了的話,最多抿兩口。”她緩了緩呼吸,保證式地說,“媽媽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陳慶媛看著女兒,她也充滿了無奈感。

雖然是自己撿來的孩子,但都是當親女兒養大的,好不容易養成千嬌百媚的模樣,哪個男人不喜歡?從邵京棋到陸墨白,哪個不是對她照顧有加。可是他們那種門第,真不是自己家能高攀的。

除了自家資產實力有限,還有個原因是,決定收養這孩子時夏澤就提出,將來她不能參與公司股權繼承。這也就意味著,女兒結婚嫁人,家裏頂多送套房子,送點兒錢財之類的。雖然她有信心給女兒找個不愁她吃喝的對象,但絕對不會是他們那樣的家庭。

上回帶著她去陸家搓麻將,陸墨白一定是為了找她才說是回去看望伯母。大家都是過來人,眼睛都亮著呢,怎麽會看不出來?楊月梅才直截了當地提醒……

想到這兒,陳慶媛看了眼在乖乖喝粥的寶貝女兒,只能嘆息搖頭。

陳瓦霜乖乖在家待了兩天,有時候陪媽媽去照顧已經坐上了輪椅的外婆,有時候去逛街買年貨,後來又騰了兩天空,跟媽媽去了趟香港,買了些東西。

有些奇怪,心裏越想放下一個人,那個人就越是穩穩地駐紮在腦袋中。越要與之保持距離,想見那個人的欲念就越發像野草一般肆意生長。

陳瓦霜都快煩死了,卻還要裝作沒事的樣子,開開心心地出現在媽媽面前。

再過一周便是春節,各大公司節奏漸緩,陸墨白坐在辦公室,看著手機屏幕,點開了那個熟悉的卡通少女的頭像。

上次對話發生在醉酒的次日,他問她有沒有空。

結果小兔回了兩條:

【不好意思哦陸叔叔,我挨媽媽批評了,得在家陪媽媽。】

【這幾天都不方便。】

兩句話就把他打發了,昨晚發語音聊天,只聊了兩句她便說要洗洗睡。

語氣那麽冷淡,那麽不想多說一個字,明擺著是要疏遠他。

究竟是哪裏不對?男人越想越煩躁。

林家凱恰好送午飯進辦公室,見陸墨白拿了車鑰匙要出去,林家凱問:“不吃午飯麽?”

“吃什麽?”男人臉上的怒色掩不住,“再吃兔子都跑了。”

“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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