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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死的痛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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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死的痛快些

乞活軍不善攻,卻十分善守。他們在戰場上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怎樣消滅敵人,而是怎樣保全自己。然後在自己活下來的同時,再去想辦法將剩下的敵人殺掉。

因為這個理念,所以姜鐵心通常都會給自己的下屬一定的自由權限,可以讓他們根據現場的實際情況來選擇如何戰鬥。這一次乞活軍攻擊之前,就已經事先布置好了盾牌。因此當對方的弓箭射過來的時候,早就被兩人豎立的雙層盾牌給擋住,然後徒勞無功的吊在地上。

畢竟乞活軍已經訓練了一些時日,雖然訓練的項目不多。可是已經訓練過的項目,卻多數都已經牢記在心。所以即使視線被前面的盾牌給擋住,他們仍然能夠再次射出一輪竹槍。

兩次射出的竹槍差不多有四百多根,然後最前面的這些短矛兵撤下去。之後長槍兵跟上來,然後將長槍架在盾牌上開始朝著前面進發。

一共才一百個長槍兵,此時已經沒有幾個還能坐在馬上的。可是剩下的人不會放棄馬匹,因為這是他們唯一逃脫的機會。此時如果下馬,就會被長槍兵徹底圍死。在馬上待著,或許還有百裏挑一的逃走機會。畢竟因為很多死屍和戰馬的屍體倒在地上,導致不上絆馬索被壓在地上,失去了繼續絆馬的功能。如果這個時候抓住機會,其實還是有機會逃走的。

奈何比較讓人無奈的是,這些屍體也同時阻擋了還活著的騎兵的步伐,讓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逃走。很快長槍兵就已經靠近他們,然後將手中的長槍朝前突刺。

這些選鋒軍騎兵為了確保馬速最快,所以身上帶著的東西都是很精簡的。現在他們身上帶著的除了馬刀和騎弓,根本就沒有帶著馬槊之類的長兵器。可是長槍的那麽長,小小的馬刀怎麽能夠得著別人。終於馬上的淮軍都被長槍刺死,這時候包圍圈內除了戰馬就再也沒有活著的敵人了。

不過這也只是表象,到底有沒敵人的存在,誰也說不清楚。所以出於謹慎,公戶俊還是讓人將絆馬索抽走,然後長槍兵圍成一個大圈,再用套馬桿將包圍圈中還活著的戰馬一匹又一匹逃走。這樣包圍圈內還活著的淮軍知道乞活軍不會漏下自己,此時繼續在這裏隱藏下去只會讓自己變得更加屈辱而已。

選鋒軍都是經過層層選拔的勇士,他們藏在馬腹之下,並不是為了偷生,只是為了在臨死之前多殺也一個敵人罷了。現在既然無法做到這一點,那也就沒有必要繼續在這耽擱了。他們紛紛站起來,然後抽出馬刀朝著外面的包圍圈沖鋒。他們其實就是為了送死,也的確沒有人讓他們失望。

這些選鋒軍士卒很快沖到包圍圈,然而沒等他們的馬刀看到盾牌上,就已經被外面守著的乞活軍用長槍給活活刺死。當越來越多的選鋒軍死掉,公戶俊終於還是有些心軟了。他想喊一聲:“投降者可活。”

可是還沒等他喊出聲,就有下面的伯長來報:“都統,包圍圈裏面已經沒有活人了。”

“唉,真是,真是讓人無奈。你帶人去看一下,如果還有半死不活的人,就給他們一個痛快吧。我們乞活軍軍紀嚴明,不會虐待他們,所以就讓他們死得痛快些。不過如果有活著的,傷又不重就帶回去。”

公戶俊的想法確實沒錯,可是想實行起來卻很難。因為乞活軍用的要麽是像短矛一樣的投槍,要麽就幹脆是長長的竹槍。這種東西要想給別人造成傷害,就一定要捅穿別人的身體。

大刀砍一刀下來,帶來的是一條長長的刀口。雖然看著很是嚇人,卻有很大的幾率能夠活下來。可是像長槍捅出來的貫穿傷,通常都是胸腹受傷。如果是胸口被捅穿,要麽是肺部要麽是心臟,幾乎立刻就會死。如果是腹部被捅穿,傷到肝臟、脾臟之類的內臟,肯定會死。就是比捅穿心臟死得更慢更痛苦而已,因為他們雖然已經動不了。卻又一時半會死不了,只能躺在地上抽搐著慢慢等死。

就算是很幸運,只不過是被捅破了肚皮,腸子也會流出體外,照樣是一個死字。所以只要是受了傷的人,幾乎都是重傷。僥幸只是胳膊或者大腿被刺傷的人,也都跟著那些沒受傷的人拿著馬刀去沖擊包圍圈,幾乎全都死絕了。

聽到手下人匯報的內容,公戶俊嘆了口氣:“都是可憐人,怎麽忍心將他們留在這荒野之中。把他們的盔甲全都剝下來,回去洗刷幹凈以後補補還能用。所有活著的戰馬全都牽走,然後將死掉的戰馬身上的騎具也都放在這些活著的戰馬的馬鞍上。

受傷太重的戰馬全都殺掉,和那些死掉的戰馬一樣,現場肢解成大塊。馬血能用皮囊裝走的,就裝回去做血腸。剩下的人就倒在這裏,便宜那些蛇蟲鼠蟻。

大家不要嫌臟不要嫌累,這些馬肉和能吃的內臟都搬回去,這可是我們最近幾天主要的肉食。不能吃的東西,就地扔在這裏,會吸引一些野狼之類的野獸過來覓食。他們嘗到了甜頭,就會再次過來。等我們會君子城歇息一番,就再次回來這裏打獵。

至於那些死掉的淮軍,把他們挖個坑埋了吧。一來死者為大,既然他們已經死了,曾經的仇怨也就算了結了。二來這些死屍留下李,會傳播瘟疫。而且那些野獸吃了他們的人肉,我們再去吃這些野獸,不就成了間接吃人肉了。咱們還沒有逼到那份上,該講究的事情還是講究一些為好。”

公戶俊是都統,他說的話整個乞活軍第三營的士卒都得乖乖聽從。實際上他的命令真的傳達下去,執行的時候多少還是會打一些折扣的。

這些乞活軍的士卒都是流民,算得上最窮的人。身無長物,所以對金錢就格外敏感。他們因為有軍紀的管制,所以在君子城內是不敢作奸犯科的。可是在戰場上,無論是伯長還是都尉,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反正又不是搶劫平民,沒有苦主也就沒有人會去告狀。

公戶俊的軍令,是讓這些士卒去把那些能用的盔甲剝下來。然後就是馬刀和弓箭以及各種騎兵需要用到的器具。可是這些最底層的士卒哪會管那麽多,他們只是一股腦的把這些淮軍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扒下來。虧著這些乞活軍士卒現在都已經穿上了衣服,所以也就看不上這些全都是血還被竹槍給捅爛了的淮軍軍衣,否則這些死掉的的淮軍士卒恐怕就會光溜溜的被埋進土裏了。

這些事情,公戶俊沒有看到,但是猜也能猜得到。不過他不會去管那麽多,也不想去管,甚至根本就懶得去管。他只是粗略的統計了一下戰果,然後就去跟姜鐵心匯報:“將軍,這一仗繳獲了活著的戰馬有七十匹。死掉的戰馬有四十匹,騎兵用具一百一十三套。淮軍將士全部陣亡,沒有活口。”

“你這小子,下手夠黑啊。淮軍全都死光了,我上哪去問話去?而且他們全都死了也就罷了,怎麽戰馬也死了這麽多?”

“沒辦法,戰鬥進行的實在是太激烈,就算我想留下他們的性命,士卒也不肯。在戰場上都是刀刀見血,除非有一方主動投降,否則另外一方有所保留,那就是自己找死啊。”

“哼,大道理,我也知道,不用你來教。”姜鐵心訓斥了公戶俊,然後跟胡三說道,“後面還會有追兵追過來,人數也不會太多。我帶著其餘人先回城修養,你帶著第二營在此處往西十裏之地埋伏。同樣的路數,給我再打一次埋伏。這些淮軍聞到這裏的血腥味,一定能猜到發生了什麽事。他們急著報仇,反而會給我們再次攻擊的機會。起碼再給我弄來一百匹戰馬,否則我可不會輕饒了你。”

“屬下遵命。”

姜鐵心吩咐完,就去找何英武:“鸚鵡,你們休息的怎麽樣了,還能走路嗎?”

“走路?”

“對啊,此處離著君子城又不遠,當然是走路回去,難不成還派出八擡大轎來擡你?”

“不是有馬嗎?”

“那些戰馬再騎就廢了,只能牽著回去。”

聽到姜鐵心的話,何英武很是懊惱:“馬重要,還是人重要。一路奔波,我的雙腿都讓馬鞍給磨爛了。你現在讓我走回去,你想要我的命啊?”

“馬很重要,有些人也很重要。衛少保,王子妃,山公公,我準備找人把他們擡回去。反正兩三根竹槍再加上兩層布就能做一個擔架,這也不費事。至於你嘛,我建議你還是走路為好。”

“憑什麽,我好歹也是一個將軍啊。”

姜鐵心笑道:“你是將軍不假,可是你這將軍跟衛少保沒法比。這一次你帶出來的一百多禦林軍,還有多少人活著,難道你心裏沒數?”

聽到這話,何英武心裏猛然一驚:“對對對,你說得對。禦林軍的人多少都是有些背景的,這一下死了小一百,他們的家屬還不活扒了我的皮啊。我也走回去,一來跟活下來的士卒同甘共苦,二來可以賣慘,這樣矛頭就不會對準我了。鐵心,怪不得你能當上平淮伯,我卻還一個將軍。你的能耐確實我比不上,你比我厲害太多了。”

姜鐵心笑道:“知道厲害就好,還不乖乖的往回走。”

一行人就這麽繼續趕路,因為衛明憂這些人身體受損太大,所以路上行進的很慢。再加上乞活軍的士卒要帶著那些戰利品,所以行進的速度就更加快不起來。等他們走到君子城的時候,天色竟然已經有些放亮了。

這一次出城接應,知道的人也就是君姬,君襄公和守城的城門官,甚至沒有知會大將軍一聲。倒是沒有覺得知道的人太多會洩密,只是單純不想太多人知道,免得城中人心惶惶。

畢竟現在君子城的百姓,身上那根弦一直崩的很緊。如果再有什麽風吹草動,說不定會直接讓這根弦斷掉。到時候惹出大亂子,想收場就難了。

現在雖然天已經亮了,可是因為時間太早,所以大部分居民都沒起來。

城門口的守城官和他手下的兵丁,起初看到乞活軍回來的時候渾身都是血,他們有些驚慌。後來當看到這些士卒臉上的表情都是喜氣洋洋的,他們也就松了口氣。當看到這些人身上扛著的大塊馬肉和手上牽著的戰馬,他們心裏就更高興了。

“大捷,這是大捷。快派人通知上頭,讓他們去報捷。”

這是城門官自己的想法,實際上姜鐵心可沒想過要報捷。結果他還沒走到乞活軍的營地,就已經有宣旨的小黃門等在那兒了。

“平淮伯,國君召你進宮。”

姜鐵心很是無奈的點點頭:“行,我本來想讓公戶俊去送這些貴人回去,沒想到還是得自己去。”

何英武看到姜鐵心有同行,心裏很是高興:“太好了,有你在,我也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

“我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就別找我了。有這功夫,還不如先跑回家一趟,多在屁股底下塞點衣服。省得一會挨打的時候,鬼哭狼嚎的沒點氣度。”

面對姜鐵心的搪塞,何英武很是不滿:“你打了打勝仗,有什麽好擔心的?”

“勝確實是勝了,可是問題在於一點,那就是你們損失太大。如果真的要追究責任,我多少也是有點責任的。所以說也是在河裏的泥菩薩,說不定也會受到牽連。”

聽到姜鐵心說這話,何英武的腿都軟了。他忍不住抓著姜鐵心的手:“是兄弟的就幫我想個辦法,我能上位純粹是巧合。可是既然已經上位,我就不想再掉下來了。”

“你也不用太害怕,雖然損失很大,但主要原因還是在那個叛徒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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