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救國護君

“啊？”君襄公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提出了這樣一個要求，連忙擺手，“不可，這樣不可以。這怎麽行呢，現在出去會被巨石給活活砸死的。我可是一國之君，就算是淮恒侯抓到我。也會送我一條白綾，讓我自己做個了斷。他也不會讓我死在巨石之下，被壓成一團肉泥。那樣的死法實在是太窩囊了，我可不願意那麽去死。我是君子國的國君，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有君子之風。”

君襄公不想死的難看，君姬又能如何。她是君子國的國姬，可是也只是國姬，又不是太上皇。她無法強迫君襄公做什麽自己不情願做的事情，所以她最終只是嘆了口氣，也沒再說什麽。就在此時，在城樓一樓躲著的姬放慌慌張張的沖上來，跟君襄公嚷道：“父王，怎麽還不逃走。此刻不逃，還等什麽？騎兵就在城樓下面，咱們現在帶上騎兵開南門跑吧。”

“胡說，還沒到最後的時候，跑什麽跑。姬放，等巨石不再落下來的時候，你就沖到城頭，跟那些爬上來的淮軍血戰。你是儲君，有你帶頭，活著的士卒，肯定會受到激勵。”

君姬的話，在姬放聽來，完全就是在瞎扯淡。他揮舞著手臂，然後跟君姬吼道：“你瘋了，讓我去送死？”

“怎會是送死？”

“你要是覺得去了還能夠活下來，那你給我沖一個看看。”

君姬哼了一聲，還給了姬放一個大白眼。就在姬放想繼續大放厥詞的時候，君姬突然從二樓的窗戶跳了下去，就當著她的父王和弟弟的面，直挺挺的跳了下去。

不止是姬放，就是他那沈默不語的父王都驚呆了。他們急匆匆的沖到窗戶那裏，發現君姬並沒有摔死，也沒有摔傷。

君姬並不像看上去那麽嬌弱，盡管她有事沒事的時候就喜歡躺在軟塌上，可是終歸沒有變成一個病嬌美人。只不過是二層樓的高度，她直接跳下去，然後在地上翻滾一次就把跳下來的力度緩沖掉。然後站起來，朝著城頭走過去。此時原本不斷被拋擲上城頭的巨石不再落下，只聽到雲梯因為有人攀爬而晃動與城頭產生的摩擦聲。

從城內往城頭爬的樓道裏，還躲著不少城衛軍的士卒。他們看到君姬一個人慢慢的朝著城頭的了望口走過去，都驚呆了。過了半晌，才有人驚呼道：“君姬，小心啊。”

君姬回過頭來，輕蔑的哼了一聲：“滿城將士全覆甲，卻無一人是男兒。”

剛才喊話的人，羞愧的低下頭。卻又一人從後面把他推開，然後大聲吼道：“君姬，我來助你。”

喊話的人是尉遲泰，他原本是在城下，奉命跟騎兵統領套近乎。聽到城頭有巨石從天而降的消息，就沖上來想要救出君姬。可是樓道裏的人實在是太多，他好不容易才殺出一條血路。這會沖上城頭，然後舉著兩支重錘就沖到君姬面前。此時已經有淮軍爬上城頭，尉遲泰一錘下去將這個先登者的腦袋砸碎。

可是沖上來的人那麽多，豈是他一個人能對付的。很快他就被淮軍包圍，只能一邊應付這些淮軍，一邊跟身後的君姬喊道：“君姬，快走。”

“住嘴，我今日絕不離開此地。”

君姬不止是單純的依靠尉遲泰的保護，她自己也從地上撿起一把完全被鮮血給染成紅黑色的長刀。這把刀雖然看起來臟兮兮的，可是好歹沒有被巨石砸壞，還是保持完整的。

一開始的時候，因為君姬是女的，所以那些爬上城頭的士卒也就沒人搭理她。一來女人天生是弱者，她手裏又沒有兵器，構不成威脅。二來君姬天生媚骨，男人看到她，哪舍得傷到她。

可是君姬拿起到以後就不一樣了，有了刀也就有了威脅。即使那些淮軍心裏不想殺她，可是理智還是讓他們忍不住朝她揮動手裏的長刀。

淮軍有刀，現在君姬也有。她的長刀沒有耍太多花樣，只是朝著離著自己最近的那個淮軍劈開。這個淮軍也不含糊，把長刀一舉就要跟君姬對砍。

君姬看著柔弱，可是揮刀的速度卻很快。她壓根就沒有打算跟人家對砍，所以在對方揚起刀的那一刻，她卻反其道而行之。沒有把刀揚起來蓄力，卻用刀尖朝著前面猛地刺過去。對方沒有想到她的動作是如此之快，更沒有想到她會突然變招。所以在咽喉被刀尖捅穿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捂著喉嚨抽搐了兩下，就一頭栽倒在地。

刺倒了這個敵人以後，君姬本來要繼續往前沖，卻被後面趕上來的人給攔住了。攔住他的是姬行，他到底也是一個大將軍，還是有自己的尊嚴的。看著一個女人在城頭作戰，自己卻躲在後面，這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他一沖出來，跟隨他時間最久的將官也都跟著沖了過來。可是那些士卒卻還是畏畏縮縮的不敢向前沖，直到君襄公出現在他們面前。

“將士們，跟著我來。”

君襄公身為一國之君，都親自從地上撿起來一把刀顫顫巍巍的往前跑。其餘的士卒，他們的性命再值錢，難道能有國君的命值錢。大家也是破罐子破摔，算是豁出去了。

何英武本來跟著淮安山退到了很靠後的位置，這會看見大家夥的情緒被調動起來，就大聲嚷道：“跟著我沖，護住國君拯救君子國。救國護君，大家沖啊。”

何英武沖在最前頭，淮安過也跟在他後頭。他們兩個人屬下的伯長們往前沖，其餘的將官也跟著沖起來。然後所有的士卒也都跟著沖，一下子一大群人就從樓道裏沖了出來。

雖然第一個沖出來，可是何英武到底還是滑頭一些。淮安山傻乎乎的沖到了前頭，何英武卻在沖到君襄公的時候，就慢下來速度，然後伸出左手扶住了君襄公的胳膊。

君襄公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把剛剛撿起來的長刀丟下，然後心安理得的被何英武給伏在那裏。他到底是國君，年紀也很大。在此時停下來，其餘人也不會說什麽。

此時沖上城頭的淮軍數目已經有很多了，城衛軍沖上來的人數不少，卻有很多都已經在逃走的時候丟下武器。他們有很多丟掉了武器，所以沒法直接殺敵，得先從地上撿把刀。就在這撿刀的功夫，就有很多人被砍死。就算沒被砍倒的，也沒辦法殺敵，所以淮軍因此占了上風。

後續還有淮軍源源不斷的從城下爬上來，一旦他們把這種優勢保持下去，城頭肯定會失手的。就在此時，忽然在城頭西邊放置的大擺錘突然晃動起來，一下子把城頭架著的雲梯全都給打散了架。

大擺錘雖然威力很大，可是太過於沈重。所以每一次放下去的時候，都會有好幾個人同時操作，確保能夠安全的放下去，更重要是一定要能夠收回來。可是現在情況危急，根本來不及按照既有的流程去操作。

別人沒動大擺錘的心思，一來是施放起來太麻煩，二是他們忙著把這些沖上城頭的敵人幹掉，也就忽略了該截斷敵人的援兵。不過總是有腦子活泛的人存在，姬放就是這樣一個人。

在君襄公的眼裏，姬放是一個不合格的儲君。也就是只有這麽一個兒子，實在是找不到第二個繼承人，才勉強讓他繼續當儲君。在君姬眼裏，姬放也是一個不成器的弟弟，是她怎麽幫忙，都做不成一件出彩的事情的廢人。

可是實際上姬放並沒有那麽差，他其實還是很聰明的。而且他膽子夠大，他是儲君，別人不敢幹的事情，他幹起來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他從城樓上出來的時候，原本是打算直接逃走的。可是看到自己的姐姐，穿著行動不便卻華麗異常的錦衣在那裏刺死一個敵人，看到自己的父王身為一個老人，竟然還能提刀振奮士氣。他到底是一個年輕人，平日裏就是一個莽莽撞撞的楞頭青。

這會被姐姐和父王所激勵，腦子裏一股熱血直接沖上頭頂，興奮的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他倒是沒有跟父王和姐姐一樣提刀殺人。他雖然撿起來刀，卻砍的不是人，而是大擺錘的控制繩。這根繩子是捆住大擺錘的，讓大擺錘不至於跌下城。

在正常施放大擺錘的時候，這根繩子是要慢慢施放的。等到了一定的距離以後，才會完全放開，讓大擺錘從西頭擺到東頭。

熱血沖頭的姬放哪管得了那麽多，再說他也只是知道大擺錘的作用，卻不知道具體該如何施放。他只是蠻橫的用刀把這根繩子直接砍斷，然後大擺錘就以比平常快兩倍的速度直接沖下去，然後把城頭下的雲梯全被打碎。之後甚至從城頭都飛出去一大段距離，返回的時候，甚至直接把城東頭的墻角都給撞塌了一個角，讓城上城下的敵我雙方都看的目瞪口呆。

大擺錘這頭的繩子斷掉，只剩下城懂的那頭連著。所以垂在城東的那個墻角邊上，一時之間無法回收回來。可是這一次它的沖擊力是那樣強，把所有的雲梯都給毀掉。城頭上的淮軍沒了後續不斷的援軍，一下子變得孤立無援起來。

城衛軍本來就是打順風仗的能手，這下子有了痛打落水狗的機會，當然不會讓這個機會溜走。他們大喊著救國護君的口號，然後殺得這些淮軍步步後退。

如果是在平地上還好說，大不了就多退幾步，這也沒什麽。畢竟勝敗乃兵家常事，誰也說不清什麽時候會贏，什麽時候會輸。可是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是在城頭上，後退到最後，是會直接跌下城頭的。

從高高的城頭跌下去會死，可是在城頭繼續堅持下去，不是一樣會死嗎？這些淮軍沒得選，很快就一個個被城衛軍砍死。等下面的淮軍準備新的雲梯爬到一半的時候，上面已經沒有活著的淮軍了。

城衛軍現在被激發出來兇性，正是士氣最旺的時候，似乎搬運礌石和滾木都格外有勁。他們把礌石和滾木一股腦的往下扔，把雲梯上的淮軍砸的鬼哭狼嚎。

很快這些淮軍就再也沒有一開始的興奮勁，無論是往上爬的，還是開弓掩護的，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提不起半點精神。在遠處觀戰的淮恒侯看到眼前的場景，忍不住搖搖頭：“沒辦法了，他們已經垮了。”

在他身邊站著的齊英才跟著嘆氣：“本來投石機是我們的秘密武器，打造了好幾天這可是頭一次拿來用。誰知道竟然不能一舉破城，在周圍能夠找到巨石都已經運來了。其他的地方要麽太遠，要麽就沒有。看來這費盡心力打造的投石機算是廢掉了，早知如此，倒不如直接用這些木料多打造一些雲梯了。”

雖然淮恒侯也有些頹喪，倒是沒有像齊英才那麽悲觀。他笑道：“雖然這些投石機沒有巨石可以用，但是還可以拆除周圍的民房，得到一些小點的石頭或者磚塊。等著這些石頭或者磚塊用完了，還可以直接挖掘泥土捏成土團。就算打不死他們，也要讓他們灰頭土臉。這東西一打就是一團，難道不比弓箭的威力更大嗎？

投石機本來是大夏王想到的武器，可惜已經失傳很久了。這個鄭基能夠讓投石機重現人間的，倒是有幾分聰明。可惜投石機的威力雖然很大，但是裝填的速度卻有些慢。如果剛才巨石拋擲的速度更快，那些城衛軍是沒有機會逃走的。

我猜剛才那些巨石只有最開始的那一些取得了戰果，後來就純粹只是起到一個嚇唬人的作用。可惜了，本來如果能夠把那些城頭上的城衛軍第一時間就全都消滅，然後選鋒軍跟投石機的配合更完善一些，是能一戰而奪城的。

這會這樣功虧一簣，你說豈不是讓人覺得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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