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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143夜審秋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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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143夜審秋桃

魏小娘的結局定了,沈山匆匆回府,因第二日還要起早去衙門,他決定夜審秋桃。

盡管秋桃的去向,他已經決定;秋桃投毒的動機,他也明了,但有些話,他認為還是要當面說清楚。

秋桃以為沈山回心轉意,特意裝喬一番,喜滋滋就來了,一進屋便傻了眼,屋內燈火通明,沈山和沈姜氏坐在正中,旁邊是兩個專門負責教訓奴才的媽媽。

秋桃感覺不妙,嚇得腿肚打顫。

“還不跪下,聽訓!”一個媽媽發話了。

秋桃噗通一聲跪下,因為身子骨軟,整個身體靠向一邊,一副病西施的楚楚摸樣,沈姜氏皺了皺眉,一個很會看臉色的媽媽,立刻向秋桃踢了一腳,“跪好!”

屋內突然靜下來,沈山看著地上的秋桃,似有猶豫。

沈姜氏咳了一聲,張嘴道:“晏家姑娘怎麽就得罪你了,你要對她做那般歹毒之事,毀人家姑娘的臉,不就是想要她的命嗎?”

秋桃知道這個時間提審她,一定是隋家東窗事發了,否認也沒用,遂道:“我只是想教訓教訓她,沒想要她的命!”

“你倒是回答的爽快!”沈姜氏道。

“好了,別的不說了,”沈山臉有倦意,淒惶道:“我本想讓你山西的堂舅接你回去,這樣你還可以有三五日時間在金陵游覽一番,畢竟以後想再來金陵城不容易了,不過現在看來,明天一亮,你就走吧,車馬盤纏都為你準備好了,我也修了一封書信,尊舅會幫你尋一個好人家嫁了,以後你就在山西好好過日子吧。”

秋桃梨花帶雨,哭求道:“我不回去,我要跟著你!你忘記答應我兄長什麽了嗎?家兄是為救你才死的。 ”

“我就因為記得令兄是為救我而死,才與你好言相與,若非此,”沈山冷笑道:“你覺得憑你對晏家小姐做的事情,我能讓你全身而退?”他頓了頓,補充道:“你可知隋家魏娘子是何下場?”

秋桃如油鍋澆頂,瞬間慌了神,眼前這個沈大人,看上去是溫文爾雅,說話如沐春風,待人折節謙恭,可若做起判官來,從來手下不留情面,不是武官,勝似閻王。

沈山道:“魏娘子會被賣到南洋去,哪裏可是超升無策,拔救無門之地,你們姐妹,別說今生今世,來生來世也見不到了。”

“你好狠的心,”秋桃不禁後背生涼意,癱坐地上。

沈姜氏冷笑道:“你們做陰祟鬼魅的勾當,害人姑娘毀容,不叫狠心,現在得了報應了,反怪刀快?若不是我兒念與你兄長的交情,依我就把你送去有司衙門,關上三年五載。”

秋桃自知得到沈山原諒無望,眼睛癡癡傻傻地看著遠方,她覺得這個世界對她是不公平的,晏然有爹、有娘,有大宅住,還有花不完的銀子,而自己什麽都沒有,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做沈大人的一個妾室,現在這個希望也破滅了。

若是輸給某個名門望族的世家小姐,她認,輸給這個年紀又大、名聲又差、每日對著成百的食客媚顏相向的市井小民,她不認!

秋桃冷笑著,雙眸水光隱隱,“我不明白,我比那晏家姑娘年輕,漂亮,我陪了大人三年,大人為何最終選她不選我?她都訂過婚的!”

“我就從來沒在你倆之前做過選擇。”沈山回答的很幹脆。

沈姜氏不想再與這個女人多費唇舌,揮手讓兩個媽媽把她拉下去,嚴防看守,別再尋了短見,然後去給她收拾東西,明早五更,城門一開,立刻送走。

第二天,晏然心想既然出不了門,不如索性睡到日上三竿,結果天不遂她願,以往沒人理的多餘人,如今成了香餑餑。

第一批是來送“禮”的王氏和晏承恩。

王氏不知從哪裏弄來一本佛經讓晏然手抄,一來可以打發時間,二來抄經是一件大功德,可以去邪祟,保體健。

晏然道:“虔誠錄經是為了打發時間?”

“......”

晏承恩拿來一對紅嘴八哥給晏然玩,脖子上有一圈白毛的叫“呼風”,通體黑色的叫“喚雨”,這是晏承恩年初購得的寶貝,經過半年教育,兩只鳥已經成精,掛到屋梁下後,就不停地說話:“身體健康,” “貌美如花,” “身體健康,” “貌美如花。”

第二批是來道歉的隋白氏。

隋白氏將昨日沈山去府上突審魏小娘的事情一說,晏然吃驚之餘還有些小得意,居然有人在背後這般明目張膽偏袒她。

“夫人,你詳細說說,昨日他是怎麽審魏小娘的?”晏然面露紅暈,好在她的臉本來就又紅又腫,倒也掩飾過去了,可眼睛卻騙不了人,她故作坦蕩的樣子,換來隋白氏的一把掐。

“他昨天可是當著我們眾人面,說要娶你,他可私下對你說過?”

晏然搖頭,赧然不知如何開口。

綺雲在外屋正烹茶掃地,聽裏面說話真切,打簾探進頭來,興奮道:“沈大人真如此說的嗎?”

“這點小聲也落你耳朵裏,做丫鬟真是屈才了,你應該去錦衣衛做個探子,”隋白氏笑著點了點頭。

“我就說沈大人對小姐的態度不同旁人,從小就是。”

晏然高興過後,不由嘆口氣,“別胡說,縱使他有那個意思,我也不同意,今非昔比。”她聲音漸弱,卻又字字清晰。

隋白氏轉頭望向窗外,院子裏暖意融融,明亮耀眼,她緩緩道:“只要本著自己心意就好,聖上的三宮六院,哪個敢說是與皇家是門當戶對的?”

晏然摟著隋白氏的胳膊,輕聲問:“你下嫁隋家,後悔嗎?”

隋白氏笑得很溫和,“若是一年前,你這麽問我,我肯定說後悔,可現在不了。”

晏然不解的看著她,隋白氏道:“因為我想過,若重新選擇,可能還是會嫁給你隋伯父,所以就不後悔了,雖然他做了很多對不起我的事,但,那個就是他啊!這天還有黑、白兩段各六個時辰呢,你總不能喜歡白天,就不要黑夜了。”

晏然翹起小嘴,陷入沈思,沈山的黑和白是什麽?他真的能全包容嗎?或者說她的黑和白,沈山都能接受?

隋白氏陪晏然用過午膳方回府去,晏然小寐片刻,又迎來第三波客人。

一個白發蒼蒼,身姿挺拔,精神異常抖擻的老媼。王氏對晏然介紹,這是沈大人特意請來的,隱居鐘山的醫仙談媼。

談媼的大名,晏然早有耳聞,只是從未見過真人,做為傳奇醫婆,這個女人不到三十歲,便通過司儀監禦醫處會選,入宮成為禦醫,專為皇家女眷治病,因治好了皇太後咯血的宿疾,聲名大噪,後回歸民間,懸壺濟世,還廣收女徒弟,著書立作。

晏然沒想到有生之年能親眼見到這樣的傳奇女子,激動的病都好了一半。

王氏比晏然還要激動,一想到這老媼的手摸過皇太後,她的嘴就怎麽都合不上了,“這要不是沈大人出面,我們哪有這個福氣請到您老!”

談媼說話聲音不急不緩,但卻分明能聽出她對王氏的恭維不太滿意,“醫者父母心,我們行醫之人不挑患者,不過有些有緣分得見,有些沒緣分罷了。”

王氏訕訕,“對對對,是是是。”

談媼為晏然檢查得很仔細,望聞問切全用上了,足足耗了半個時辰,比昨日趙姐夫瞧的要仔細的多,這應該也是沈山決定請女醫來的緣故。

談媼為晏然開了祛風化瘀的藥,又仔細給綺雲和花奴講了兩遍如何熬藥,綺雲生怕記錯,還重覆給談媼聽。

臨走時,王氏給談媼拿了一兩診金,談媼笑道:“沈大人已經付了十兩診費。”王氏嘴角抽搐了一下,自言自語道:“我這賢侄就是這麽客氣!”

第二天,下起大雨,院子裏的石榴花被打落一地,晏然無聊,趴在窗邊向外瞧,一片片紅色的花瓣,在風雨的無情激打下,淩亂成泥,晏然想起陸游的那句“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 ”

一種生命的無力感,在心中漾起。

“小姐,該擦臉了,”綺雲把冒著熱氣的松江帕子遞到晏然手中,晏然坐回梳妝臺前,照著菱花銅鏡,輕輕擦拭患處,小花奴趁機把門窗關嚴,醫生說不要見風,可小姐總是不聽。

花奴是廚房花老二的孫女,今年才十歲,本來是跟著高瘸子學澆花,王氏給她起名叫花奴,晏然生病,王氏特意把她調到無憂齋,和綺雲一起照顧晏然。

花奴幹活倒是手腳伶俐,就是不愛說話,到無憂齋不過三日,每天像跟屁蟲似的跟著綺雲,或躲在家具後面偷偷看晏然,能在屋子裏伺候小姐,總比在外面風吹日曬伺候花草強,花老二提醒過這個孫女,做下人的,要少說話,都幹活。可她見綺雲也是奴才,卻每日說個不停,晏二小姐從來沒訓斥過她,她搞不懂,奴才到底要怎麽做才對。

“今早,隔壁魏小娘被送走了,隋夫人真是菩薩心腸,居然還送到門口。”綺雲一邊看晏然擦臉,一邊唏噓她聽來的八卦。

“真賣去南洋了?”晏然問。

“沒,隋老爺終是沒忍心,聽說是賣到嶺南了,好歹是大明的地界。”

“哦,”晏然松了一口氣,其實她也不忍魏小娘被賣去南洋,若真那樣,就是九死一生了。

“這就叫多行不義必自斃,生多少兒子都沒用,都說女子生了兒子,在夫家地位就穩了,可這不過是個騙人的虛名,犯了錯,還不是該罰罰,該休休,到了關鍵時刻,就算你生的是天王老子都沒用。”綺雲讓花奴把水倒了,自己則把洗幹凈的擦臉帕子掛在盆架上。

“你倒是看得很明白。”晏然誇讚道。

“這都是小姐教得好。”綺雲露出狡黠討好的表情。

“說說,今日還有什麽新鮮事?鼎香樓生意如何?”晏然斜躺在羅漢榻上,用紈扇擋住臉。

“我正要跟小姐說,沈大人給鼎香樓送去一幅對子,嗯~~”綺雲思索了半晌,結結巴巴道:“好像內容是,“列珍羞於綺席,珠什麽什麽,下半句是,什麽什麽芳園, 秦箏趙瑟。 晏掌櫃讓我問你掛哪裏好?”

晏然笑道:“列珍羞於綺席,珠翠瑯玕;奏絲管於芳園, 秦箏趙瑟。”

“對對,就是這兩句。”

“沈公子親自寫的?”

“聽晏掌櫃說是。”

“那就掛在一樓正堂吧,最醒目的位置。”

“好咧,一會雨歇,我就去說。”綺雲答應完後,臉色籠罩一團愁容,“還有一事,二老爺家的兩個公子,在鼎香樓的賬單已經有二百兩之多了,晏掌櫃去要,沒要到,還挨了一頓罵。”

“這倆吃冤家的,你告訴晏城,不用去要了,他們願簽單就簽,一分優惠都不要給,該寫多少數就寫多少數,待我病好了,我去治他!”

倆人正說著,前院的劉媽叩門送來一個三層食盒,“小姐,這是沈大人托人送來的,說是雨天濕冷,讓你多喝點糖水,少吃辛辣。”

“我爹都不管我,他管的可真多!”晏然一邊咽口水,打開食盒,一邊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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