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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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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七章 冥客

黑雲密布,冷風肆虐,寒冷的異世界裏,徐風感到自己幽府內的萬裏原野上,已經凍凝成一片冰原。

泥丸宮內的神念流動越來越凝滯,連稍微轉動一下眼睛都好像費盡了心力。

毫不懷疑,只要再過片刻時間,落在異界邊緣的這具神念,恐怕就要煙消雲散,化為漫天冰星。

……

那道寒冷蒼老的聲音,慢慢變得緩慢而遙遠,徐風盤膝在床塌上,已經化為真正的冰雕。

突然,他放在劍上的食指,動了一下。

啪!

凝結的冰層如擊飛的石屑,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真的無緣聽到沈淵大陸的秘密嗎?!

徐風內心發出一聲輕嘆,但也慶幸自己在神念破滅的緊要關頭,及時從異界撤了出來。

凝視手中看似尋常的黑劍,徐風默然搖頭。

隨著墻壁上,床鋪前,石階上那些晶瑩的冰層漸漸化為烏有,重新顯露出灰黑的顏色,徐風也像從僵硬中蘇醒過來的蛇,冰冷麻木的身軀有了一絲暖意。

漆黑的房屋內,他擡起右手,緩緩握起拳頭,在身前打了兩拳,發現已經晉入金石境的身體,並沒有因為異界的寒冷而受到傷害。

神念微聚,徐風立刻感知數裏方圓的一切動靜,頭腦中有一種廓然開朗的感覺。

神念如解凍的江河,奔流而下,卻又毫無生氣。四面八方無數細微的聲音和畫面,層次清晰、排列有序,紛至沓來。

細細體會著這種感覺,黑暗的小屋裏,徐風嘴角上揚,無聲而笑。

修行界自古以來公認,神念修行要比肉體修行艱難的多。而在天啟巔峰達到神念師境界的修行者,想要在神念上再有寸進,簡直比登天還有難。

許多神念師終其一生,神念修為就停留在了天啟巔峰,成為神念師的那一刻。而僅僅進入異界幾個時辰的光景,徐風的神念就有了飛躍一般的進步。

原本只能洞悉到方圓百丈之內,如今方圓數裏的浮光掠影,都一一清晰的反映在他的神念內,這樣的進步已經堪稱神速,怎麽不令徐風高興。

只是那個被稱為卡戎的異界,只是冷酷如地獄,如果自己不是及時撤出,神念被陰寒氣息凝聚,凍碎,不但斷送修行前程,而且徐風真的會變成徐瘋。

想起這些,徐風不由打了一個冷戰,只感覺身上冰冷異常,像剛從冰窖裏爬出來一樣。

酒,烈酒,無數壇烈酒,徐風現在只想用酒來化解依然感到冰冷的身軀,只有入體的燒酒能像火苗一樣融化體內的嚴寒,而那種極端的寒冷,神念都能凍碎,讓人膽寒。

別說再去一次,那怕只是稍微動念頭想一下,徐風就不禁住打了一連串冷顫。

小行星,卡戎,冥客。

良久,神念提升的驚喜緩緩過去,徐風癡癡的回味著來自異界的那些信息,好像經歷一場荒誕不經的夢。

徐風知道的卡戎是關於一個神話傳說。在這個神話傳說裏,卡戎是溝通人間和冥界的人物,是冥河上的擺渡人,專門擺渡那些死者,渡過冥河來到冥界,而自己手中的黑劍裏就隱藏著一個叫做卡戎的異界。

徐風突然有一種沖動,想立刻把手中的劍扔掉,有多遠扔多遠,畢竟跟“冥”字沾上邊的東西,怎麽看都透著一股不祥。

但是徐風念舊,跟了自己這麽長的時間的家夥,舍不得。而且青衣試就在眼前,劍裏隱藏的那個歷練神念的卡戎異界,對他來說誘惑實在太大。

只是一個多時辰的神念游歷,就讓神念師的境界再上一層,這種速度,放眼整個沈淵大陸,恐怕都找不到第二個。

“擺渡死人,原來你還是一艘船啊。”徐風壓制住心頭莫名的震駭,輕拂黑劍,喃喃說道:“如此說來,我就是擺渡的船夫,那個聲音所說的冥客!?”

徐風笑了笑,雖然事情如此詭異,但他生來神鬼不懼的性子,讓他並沒有什麽害怕的感覺。

原來這個大陸之外,還有異界,異界的生命竟然知道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

當那個聲音道出徐風身上真正的秘密之時,徐風突然有一種釋然,好像再也不用一個人背負秘密,就像草木生根一樣,在這個世界紮了下去,來龍去脈與這個世界有了聯系。

徐風始終堅信,人世間的一切都是有因有果的。而自己始終沒有找到,為何來到沈淵大陸,如今謎底解開了,雖然真相有點覆雜,也有點可怕,但終究是有因有果,不再神神秘秘,飄飄浮浮。

黑劍闃寂無聲,橫放膝頭,端詳著來自異界的信物,徐風似乎感覺到那些詭異莫測的生命,對這片大陸深深的惡意。

……

……

太尉楊林死後的第二日,大夏朝堂上氣氛凝重,排列兩邊的勳爵大員們,按照官職大小依次而立,個個面沈如水,像背負著巨大的壓力。

北疆不斷傳來敗仗的消息,那些千裏馳騁,帶回噩耗的兵士,被分配到更低級的軍伍當中,做著下賤的活計。

以至於邊疆的戰士們,寧願在上戰場,那怕戰死在邊關,也不願意做傳令兵。即使在專門負責傳令的軍令營裏,也開始抽簽決定,由那個倒黴蛋向郢都報信。

歷經宦海沈浮,表面上沈穩的大臣們,內心卻是焦灼無比,因為在武將一邊的位置中,第一個位置還空著,那是太尉楊林生前站的位置。

一天之後,就是青衣試的日子,在這個當口舉辦朝會,傻子都知道要做什麽。

朝堂上各位,雖然不去註意那個空著的位置,但好像那裏有一塊巨大的磁鐵,或者一個無底的黑洞,無形中吸扯著眾人的心力。

黃金砌成的高臺上,小皇帝面無表情的端坐在白玉雕刻的神座上,旁邊圓形的銀臺上伺立著一位白面老太監,高壯的身軀,好像一根巨柱撐起整片朝堂。

混白色璞玉鋪就的地板,光鑒可人,那些肅然而立的大臣們,在玉石地面上映照出彩色斑斕的影子。午後的日光,灑在大殿之上,那些影子在陽光中若有若無,顯得極不穩定,就像倒影在水面上的浮影。

因為陣法的護持,雖是隆冬時節,空曠的大殿裏卻溫暖如春。角落裏幾株花樹,開的極其妖艷,與街道上的陰冷相比,恍然另一個世界。

女人,在大夏王朝的禮儀之中,地位很低。普通的女人,連學堂都沒有資格進入。宋小影也只是因為宋夫子,才有機會在學堂旁聽。按大夏禮儀,祖宗的祠堂、征戰的軍帳、帝王的廟堂,這三個地方,是女人的禁地,她們的到來,按照禮法解釋,會給家國帶來噩運。

然而規矩歷來是人定的,既然是人定的,就有例外。

而例外就是那些定下這些規矩的人,或者有權修改這些規矩的人。大夏王朝的皇室女子,不受男女禮法的約束。

更有一個人,此刻就端坐在朝堂之上,而且距離天子之位,之差半個身體。

她雲髻微斜,面如冷玉,黑白分明的眸子裏隱藏著一股漠然之色。素白的大氅完全籠罩了玉坐,神情平靜,目光落在陽光斑斑的虛影裏,韶華的年齡,卻硬是有一股穩妥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

雖然坐在皇帝一側的偏位,卻好像主宰整個大殿,就像陣法的陣眼,將所有人的意念和註意力,吸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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