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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飛劍與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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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飛劍與頑石

一大一小兩名道士,不多時便來到了北郊荒坡。

廢墟一般的道觀門樓,近在眼前。

朱執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如此荒涼的地方,他們來這裏做什麽!

鐘二說道:“裏面應該是他們最後停留的地方。”

兩人默然靜立,院子裏除了荒野的風聲,什麽都沒有。

院子裏的雜草,早已沒有了當初踩踏的痕跡,四野荒蕪異常,荒野裏秋風正勁,一遍一遍刷過院子裏成排的枯莖,嗚嗚生響。道袍的衣角,隨風擺動,三清獨門神念緩緩釋出,兩人還可以聽到院子墻根處,匐在荒草深處的野兔,瑟瑟的響動。

表面看起來,一切正常,朱執道指淩空一點,背上的鐵劍疾飛而出,劍尖向下,靜止在胸前的空中,然後閉目凝神。

徐風修行道法的氣息伴著龍虎榜崖坪上的一招一式,在泥丸宮內漸漸顯現,良久,睜開雙目,對著鐘二凝重的點了點頭。

鐘二臉上疑惑更甚,大道士和自己的判斷一致,徐風就是在這個地方憑空消失,當日自己也查看過山坡間的痕跡,發現只有一人踏草離開了這個院落,從荒草俯倒的痕跡來看,應該不是徐風。

石制的小樓,靜默異常,石門石窗緊閉,石壁上滿是風雨滄桑的痕跡,顯得古樸幽遠。

這種石制小樓並不特殊,在郢都的街巷裏面很常見,是尋常百姓祭祀三清所用,小樓地下一般都有地宮,是用來聚集靈氣,引導風水的密室。一些沒有修行的尋常道士,也用作儲藏蔬菜瓜果等食物的地窖。與佛宗的浮屠塔不同,三清道門沒有將人葬在塔樓下的習慣,但也有極個別的道長用做墓室。

二人同時俯下身來,撥開荒草,朱執用劍,鐘二用手,輕輕抵在地上,不過片刻功夫,又先後起身。

這座小樓,竟然沒有地室!這太不符合道門建築的常規,或者這座小樓只是放在這裏擺擺樣子,用作障眼之法,真正的機關,另有訣竅。

正疑惑間,朱執留意到小樓前的一處空地。

那是一片數尺左右的半圓形地帶,地面上的荒草明顯比別處要淺許多,仿佛被人動過手腳。

朱執站在那片空地上,估量著身體與石樓的距離,與荒蕪道門的距離,與另外五座荒山包的距離,半晌才說道:“這是我們道門的陣法。”

道門的囚仙鎮與東城院的誅仙陣齊名,只是囚仙鎮用來困住修行者,一般施加的地域較小,而誅仙陣則是直接以陣法匯聚天地真元,轟殺那些有異動的修行強者,所以覆蓋範圍,相對要大的多。為了震懾羅剎鬼國的冥修高人,以便青衣試順利進行,東城院長龍千秋更是設計了覆蓋數百裏郢都城的誅仙大陣。

兩種陣法作用不同,但都是門派獨門陣法,外人無論境界再高,就算是陣師,如果不修習特殊的道法,根本無法設置這等大陣,更無法破陣。

鐘二深信大道士的判斷,說道:“道門陣法?當日南陽觀弟子與徐風勢不兩立,差點當場動起手來,按說道門不必專程到此,陷害徐風。”

還是在道門修行多年的朱執,看的更加明白一些,微微搖頭,說道:“徐風這小子,身上有太多讓人看不懂的地方,設計他的,恐怕不僅僅是南陽觀。”

鐘二倒吸一口涼氣,按照朱執的意思,徐風惹上的,有可能是三清總壇。

……

“怎麽破,師兄!”對於推理出這樣的結論,鐘二沒有半點退縮之意,聲音中還有一股躍躍欲試的意味。

“我晉入堪命中境,尚不足一月,只能看懂這個囚仙陣,根本無法破陣。”

“這座陣法竟然這麽厲害!”鐘二脫口嘆道。

“倒不是陣法有多厲害,而是布下這大陣的人厲害。囚仙陣對於外門弟子,等於冥界大獄,牢不可破,但對於道門弟子,而且是三清總壇的弟子來說,自有破解之法,只是這座囚仙陣,不是簡單的囚仙陣,還加入了布陣之人強大的玄念,以布陣之人的境界,竟能讓自己的神念與囚仙大陣吸收的天地元氣完美融合在一起,這就等同於靈級囚仙陣法,別說是我,就是造化強者恐怕也束手無策。”

“道門有這樣神通的人,恐怕不多吧。”鐘二雖然性情木訥,面相忠厚,但心思轉的卻是極快。

大道士從那片空地上走出來,對著面前的小樓,沈聲說道:“恐怕也只有那幾個老家夥能做到。”

鐘二當然知道朱執所說的“那幾個老家夥是誰”,除了閉死關修行的老怪物們,剩下的就是三大神殿的神皇,還有代神皇處理神殿事務的六位紫衣主教,然後是不曾露面的護教統領,以及隱退天師。

這些能夠影響到整個沈淵大陸的巨擘,竟然對徐風親自出手,這不得不讓人好奇心猛增。

“這石樓就是陣眼,應該和那位前輩高人的玄念融為了一體,所以最關鍵的是,破掉石樓,或者壓制住石樓內的滔天神念,可惜這兩樣,我都做不到。”朱執坦然承認,心中不由對可能在石樓內掙紮的徐風,深感敬佩。

荒草中挺立的小樓,好像在刻意嘲笑面前這一大一小兩位道士,有風拂過,響起抑揚頓挫的節湊。

“不能就這麽走了!”

朱執突然說道,看向鐘二,才發現小道士眼裏也是這個意思。

朱執說道:“囚仙陣,有囚困之意,因為靈級陣法吸收天地元氣,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種囚困之力,會逐漸增強,被困之人最後真元枯竭,神念耗盡,就像被封入琥珀裏的蚊蟲,只有在陣法解封之日,經過布陣之人親手施法,才可以重現生機。徐風被困已經數十日了,以他的境界,此時恐怕是心神最為動搖的時刻,我們雖然不能破了此陣,卻可以給他一點生的希望。”

說完這些,朱執不再猶豫,神念微動,鎮海劍呼嘯而出,仿佛從天而降的巨大黑色閃電,猛然落在那座小樓之上。

“轟隆!”

沒有期待中的碎石崩飛,仿佛巨石砸落在深潭之中,發出波濤一般的轟鳴。

鐘二也不甘示弱,不知從哪裏弄來一塊銅鑼大小的堅硬青巖,選了一個他認為容易得手的角度,運足真元轟然砸下。

那是石窗的位置,看似薄弱的雕花石窗,竟然紋絲不動。同樣的轟隆聲響過,小道士如被彈飛的皮球,一屁股砸在數丈遠的草叢裏。

怕被嘲笑,鐘二紅著臉,一骨碌從草叢中站起,枯草沾的他滿頭滿身都是,被陣法上的附著的真元反噬,心中一陣憋悶,仿佛剛才那一石,不是砸在石窗上,而是砸在自己的胸口。

朱執沒有回頭,更沒有嘲笑,沈聲說道:“看似是石樓,其實只是真元與神念構築的幻像,力道不要用滿,試著撼動它,而不是破壞它。”

鐘二領悟,點了點頭,再次搬起石塊,直接走到小樓跟前,對著一人多高的地方,一下一下的砸去。

這個畫面看起來有點蠢,也許只有朱執和鐘二這種沈穩木訥之人才會去做。

飛劍與頑石,在小樓上落下,按照某種韻律交替進行,以保證一下之後,下一次剛好落在陣法反噬最弱的間隙。

……

朦朧紅光中,無數細到微不可查的曲折血絲將徐風團團包裹,像他身上生出的紅毛。

徐風的思想緩緩放松,漸漸失去意識,在全身各處氣流的壓力之下,身體依然保持著盤膝而坐的姿勢。

突然,紅暖的氣流微微晃動了一下,徐風漸行漸遠的意識,在晃動中猛然回來!

“有人來救我!”恢覆心智的一瞬,徐風精神大振,恨不得學那山下的猴子,大喊一聲——師父!

但馬上發現四肢百骸仿佛不屬於自己一般,軟弱無力,各處經脈可以用千瘡百孔來形容。

泥丸宮內僅剩豆苗般的一縷神念,徐風毫不猶豫的將它放在了剛才沖擊的脈絡處。

咦!

那處堵塞的脈絡竟然被血爆炸通了!

徐風心頭一陣狂喜,這種激動差點讓他再次昏死過去,緩緩平覆下激動後,發現脈絡雖然炸通了,仔細查探下,不但原本堵塞的脈絡通了,而且整段經脈,被爆的如漁網一般,千瘡百孔,跑風漏氣。

徐風破境主要沖擊的就是這一段經脈,所以此處承受著大部分真元的沖擊,其餘真元在貫通的經脈中周流而回,倒是傷害不大,更為奇特的是,巨大的壓力下,那些從各處器臟、筋肉炸出的血絲,完美的保留在炸出瞬間的位置。

“死老道,你不知道有一種醫術叫做血管修覆吧,更不知道有一種醫術叫做換血療法吧。哈哈……今天小爺我就給你演示一遍!”

徐風以僅有的神念,牢牢護住靈臺,用經脈內殘留的真元,小心翼翼的護佑在那段經脈的周圍,就像重新織起,放置千年的殘破絲絹,像暴風雨過後的蜘蛛,一點一點修覆那段經脈。

氣流再也沒有傳來波動,不知過了多久,盤膝而坐的徐風終於把那段殘破不堪的經脈修覆完整,徐風不敢大意,讓殘存的一點真元在七經八脈中轉了一個周天,原本一點點稀薄的真元,足足多了一倍有餘。

成了!七經八脈,終於有一半暢通無阻,修行大道從此以後可以再無羈絆。

徐風好不怠慢,讓真元在所有經脈中灌流,從幽府出發,行經諸穴,最後回歸幽府,帶來新生的力量。修行者的身體,就像一部自動自發的機器,本身就可以打坐來運氣療傷,何況徐風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恢覆枯竭的真元。

幽府內已經有河流匯成了淺海,徐風停止真元的周流,感受著經脈貫通之後的暢快,終於理解傳聞中以煉體為主的金石境強者,為何拿頭去撞樹,拿身體去撞山,這種真元暢快的感覺仿佛原本存在縫隙的土石,被凝聚成一個結實的整體,為金石境的到來,打下堅實的基礎。

危險的時刻還沒有完全過去,徐風決定盡快開始下一步計劃。

感受著周身三萬六千出爆血的細孔,徐風放在膝蓋上的手掌艱難的動力一下,緩緩結成三十二種道法中的歸元決,心神微動,那些被氣流壓死的血絲,如活物一般慢慢變短,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到得最後,嘶的一聲,依著原路,返回到徐風體內!

徐風唇角溢出一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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