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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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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絕境

馬上的少年叫車夫,姓車,名夫。他是段安國的車夫。他轉頭看了看暈染大地的夕陽,說道:“正午早過了,看來你的那個隨從沒有做到正確的選擇,那麽,我也該履行我的承諾了。”

一把細長的劍,出現在他的手中,將要向著枯草裏的女孩點去。

女孩早已驚嚇的呆在那裏,不知道為什麽出現這樣的變故,昨日阿貢對她承諾的美夢還沒有做完,就迎來死亡的一刻。

她突然明白了,明白了那個手握細劍,臉上帶著笑容,眼神卻冷漠如潭水的人說的話。

“阿貢死了,是你殺的?”那少女不知道那裏來的勇氣,盯著車夫,恨恨的說道。

“不,不,不,他應該是自殺。”車夫若有若無的看了一眼荊七。

“我不信!是你殺的,我能感覺出來。”枯草裏的少女,惡毒的指著馬上的人,仿佛在詛咒。

“感覺,呵呵,你馬上就沒有感覺了,誰殺的又有什麽意義。”

細劍向下,斜斜的挑向少女的胸口。

這一刻,荊七身後最壯碩的那名漢子的手無聲抖動了一下,一把細長的飛鏢在夕陽下一閃就到了黑馬的近前。

“停”車夫隨意的說道。

那名漢子知道自己飛鏢的力道,莫說是肉軀,就是一堵磚墻,以自己奮力擲出的力道,也能輕松洞穿。

而如此力道的飛鏢,就這樣詭異的旋停在了半空中,好像是無形的線拴住了飛鏢的鏢尾,讓它在空中停頓,卻又一時半刻不會掉下來。

如果是天啟巔峰的修行者,憑著精純的神念,能夠聽見飛鏢尖端在空氣中旋轉突進的嗡嗡聲。可惜這名隨從也是一名普通的幫眾,對眼前的一切感到一絲莫名的驚懼。

他看了一眼依然穩定如山的幫主,抿了抿厚重的嘴唇,右手再次摸向鏢囊。

荊七沒有回頭,無聲搖了搖頭。那名隨從放下了摸住鏢囊的右手。

“饒了她,我讓你一劍。”

車夫就好像在等這句話,猛然收回細劍,朝空中燎天一揮,那把懸在空中的匕首,如流星一般疾馳而回,向著荊七的面門。

叮!樸刀準確的擋住了鏢尖,飛鏢如死魚一般,落進枯草當中,消失不見。

“姑娘,走吧……”

荊七平靜說道,然後催馬向前走了半丈,獨自一個人來到數百敵人面前,和那頭神俊的黑馬頭對著頭。

小倩好像從冰窖裏走出,知道方才死亡已經罩在自己頭頂,對著荊七深望一眼,消失在草叢裏。

“車夫,你面對的可不是一般人,連呂相國都是青眼有加,小心點哦。”桑道人戲謔的說道。

“道人,廢話!這是一個憐香惜玉的英雄,做英雄的一般都很慘,他也不會例外。”

“自負,致命的自負!”桑道人如一個癱了的老人,氣憤的拍著竹椅,把竹椅弄的一晃一晃的,搖頭晃腦的看了看左右肅殺的數百精英,好像對車夫要獨挑荊七感到不滿。

“呂老兒是不是看重你,我不管。段府郡說你是天下最擅長幫派的人物,我卻不服!”

車夫的細劍在夕陽下展開,即像是劈,又像是刺,目標是荊七的脖頸。

兩匹馬的馬頭幾乎要相交,如此近的距離,那種生死一線的感覺讓荊七身上所有神經都緊繃起來。

一般人在馬上出招,雙腿會不自然的夾住馬腹,而眼前的少年,明顯不是一般人,而是一名修行者。

修行者發力,不必借助外物,真元自體內噴湧而出,所以只憑肉眼,即使銳利如鷹,也無法把握此人出劍的時機。而在對面的少年出劍之前,荊七已經閉上了眼睛。

枯黃而又安靜的荒郊,沒有一絲風。荊七就像一截木頭,咚的一聲從馬背上栽了下來,沒有任何征兆。

後面的五名隨從,心頭猛然一緊,直到看到一臉平靜的七爺仍然站著,才松下一口氣,感覺數年的血雨腥風都沒有此刻這麽緊張。

一絲黑發在夕陽下四散飄落,四野寂靜無聲,連一臉憤慨的桑道人都屏住呼吸,伸長脖子,看荊七是如何閃過車夫這必殺的一劍。

絕對的平靜當中,猛然響起一聲沈悶的馬嘶,荊七那匹駿馬突然如一堆被抽了骨架的爛肉,轟然倒下,濃烈的血腥彌漫當場。

一匹駿馬就這樣碎了,在車夫的一劍之下,一臉平靜的荊七沒有看一眼倒下的駿馬,帶著漠然和冷酷,靜靜說道:“這是讓你的一劍。”

車夫收起戲謔的獰笑,眼神中有光芒閃過。

“九刀門主,南城五尺天,天下第一少幫主,果然名不虛傳!”

荊七沒有聽他說什麽,更沒有看他一眼,他意識當中,本能的感到,對面數百顆心臟原本穩定的跳動,有了一絲細微的波動。

這是一個好時機。

荊七猛然轉身,嗖的一聲抽出那把樸刀,斜指著將落的夕陽,厲聲喝道:“殺!”

身後的五匹駿馬,如空中砸落的巨石,如緊繃在弦上的利箭,瞬間落進斷刀會的幫眾之中,枯草,煙塵,夾雜著熱血瞬間暴起。

在自己喊出殺聲的那一刻,荊七再次明確的感受到對面那些心臟跳動中的紊亂,嘴角溢出一絲笑容,那種叫做“痛快”的滋味,再次占據了他的心神。

竹椅上的桑道人猛的直起了身子,仿佛從夢中驚醒一般,睜大了眼睛看著殺進人群中的五名漢子。

朝廷的虎豹騎兵也沒有這樣的氣勢!五個普普通通的漢子,就這樣砸進死神的懷抱,重點是沒有一絲顧慮,沒有一絲考量。

是誰給他們視死如歸的勇氣,桑道人略顯驚慌的眼神看向傲然立在枯草間的荊七,一瞬間,臉上五官和皺紋扭結在一起,就像死了親爹娘一樣難看。

喪門星徹底起了殺意,從郢都開始,聚集了一路的殺意在此刻肆無忌憚的釋放出來,那些已經枯黃死去的長草,好像又死了一遍,從竹椅四周開始,詭異的向四周伏倒。

車夫知道,喪命星出手就沒自己什麽事情了,一臉不甘的一攔馬韁,躲在了旁邊。

喪命星從竹椅下面抽出了一根白色的棒子,棒子上面胡亂纏繞這許多白紙,再夕陽下顯得枯黃如草,正是哭喪棒。

這種白紙條或者黃紙條紮成的棒子,在大夏帝國北方農村的喪葬中最為常見,荊七略一皺眉,不知道這作為武器的棒子怎麽攻擊。

不見竹椅上的瘦高道人如何行動,落寞的夕陽下突然刮起一股陰寒。

荊七感到數十條邪惡的氣息如蛇一般向自己周身襲來,夾雜著鬼哭狼嚎的淒厲呼嘯,在枯黃的草地上轉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那把平直如劍的樸刀無聲舞動起來,一出手就是荊七自悟的絕學。

最簡答最實用的動作,在黃昏的枯草間帶著韻律舞動,像在跳奇怪的舞蹈,樸刀和身體融為一體,身體全憑著感覺抖動。

淒厲的勁風一道道砸在樸刀之上,樸刀或挑或斬,總是能辨別出數十道勁風之中最淩厲,最危險,最致命的那一道。

不過片刻,荊七的右臂已經酸麻,手中的樸刀已經沒有起初的靈動,但他的雙目依然冷如秋水,在揮舞的間隙,透過荒草纏繞的陰風,看到身手最為矯健的那名隨從,頭顱正離開頸項,飛舞旋轉的頭顱上,還可以看見已經失去生命的雙眸,裏面有尚未褪去的勇毅之色。

荊七平靜如常的內心,突然現出一絲松動。樸刀慢了一絲,一道淩厲的陰氣削過他的肩頭,灰色的布衫上出現一道細密的血絲。

好像是為了配合那道出現的血絲,桑道人醜陋的唇角同時溢出一絲獰笑。

荊七依然陷入了絕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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