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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被困隴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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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被困隴西(下)

過了一會,西羌、匈奴鳴鼓吹角,開始攻城,喧聲動地。箭如飛蝗,漢兵多人中箭,倒斃城頭,馬防色不改,奮勇督兵。西羌、匈奴架雲梯,揮舞馬刀,攀爬而上,漢兵以長槍相戳,敵兵未及城墻,便被捅下雲梯,哀號連連。西羌又生一計,縱火焚燒淮城四門,馬防遂在門上鑿洞,噴水滅火,過得一會,火便滅了。迷吾大怒,又選了百餘名以勇力著稱的羌兵,手執重斧,奮斫城門。馬防便漢兵在門洞中射箭,射死許多羌兵,羌兵遂退。迷吾又令工匠作了許多木驢,木驢能投大石,石從空降,漢兵被石頭砸死的,不計其數。馬防將計就計,從城上設下大石,木驢皆被砸碎。迷吾便將木驢改成尖頂,石不能破,馬防卻令射出火箭,尖驢皆被焚盡。西羌、匈奴攻了數周,毫無建樹,只好築長圍,斷絕內外。

迷吾與呼衍王日夜商計,只盼早日攻下淮城,殺盡漢兵,然後長驅南下。原來,耿恭從疏勒突圍,匈奴威名盡失,呼衍王深以為恨,總欲報仇,然而班超在西域,屢破諸國,呼衍王不得分兵相助。自得了迷吾聯兵攻漢的請求,便欣然前往。

這日,夜黑如漆,迷吾正佇立城墻,見淮城之上,漢兵手持兵刃,巍然屹立,不禁嘆道:“我雖使計將漢兵困於此處,怎奈漢兵如此堅韌,坐此危城,絲毫不驚,這如何是好?”端祥良久,無計可施。忽然,姚果引了一人,急沖沖過來,道:“不好了,將軍。”

迷吾回過頭來,見姚果帶了那人,竟是大都尉蓋都,不禁大驚。原來,迷吾聯合諸羌,盡數出兵隴西,留蓋都守西羌,如今蓋都深夜而來,自然有事。果然,蓋都見了迷吾,泣道:“渠帥,手下無能,竟讓漢兵攻入西羌,西羌危在旦夕!”

迷吾勃然大怒:“我們有那麽多碉樓,足可禦敵守境,奈何被攻入?莫非你還夜夜喝酒麽?”

蓋都低頭囁嚅:“渠帥走後,我、我、我只喝了一場酒……”迷吾聽得,忍耐不住,刷地撥刀,架在蓋都脖子上。

姚果急忙阻道:“渠帥,且慢動手,聽聽蓋都尉怎麽說。”

迷吾恨恨地撤回刀。蓋都道:“渠帥,你們走後,我嚴防緊守,不敢松懈半分。那晚,我、我、我小妾生日,不小心喝了兩杯,睡到半夜,便聽火光漫天,喊聲震地,漢兵居然殺了進來,攻陷了十餘座碉樓。我們屢次出兵相奪,不但沒有奪回碉樓,反而又失去了十餘座碉樓,還死了許多人,漢兵快要攻入腹心了!”

迷吾大驚:“漢將是誰?”

“一個使槍的,白衣白袍,十分厲害,我和他交手,沒幾個回合,便被他刺傷。”說著,蓋都撩起衣服,腹部一道長長的傷口,又道:“那戰旗上,都繡著一個耿字。”

迷吾跌足道:“原來是耿恭!原來是耿恭!”

姚果也嚇了一跳:“耿恭居然沒有被圍在淮城之內!”

蓋都立在一旁,垂頭喪氣。迷吾惶急了片刻,毅然道:“馬上回兵,殺退耿恭!”

“渠帥,這明是圍魏救趙之計,我們如何能退兵?不如聯結匈奴,明日從早至晚,奮力攻城,一刻也不停,攻下城池之後,再回兵不遲!”

迷吾搖頭道:“隴西遲早可攻,何必急在一時?那西羌乃我根本之地,將士妻孥,皆在那裏,耿恭又能征善戰,萬一有失,將士心驚,豈有鬥志?恐那時,進退無據,天大地大,無我們立足之地!”

姚果默然無語。蓋都大喜:“渠帥明鑒!那耿恭手下的漢兵,一個個十分兇狠,打起仗來,有進無退。還有那個範羌,專拿弓射我們,箭無虛發,我們不知死了多少人!”

迷吾奮然道:“我意決了!蓋都,你傳我將令下去,明早回軍!”蓋都得令,轉身而去。

姚果道:“要通知匈奴及其他部落嗎?”

迷吾擺手道:“他們豈容我們退兵!”

“渠帥,此次攻漢,我們好不容易說服白馬羌、燒當羌、參狼羌等一道前來,又聯結了匈奴,我們突然退兵,毫無信義,以後羌族何談統一?匈奴亦會對我們虎視眈眈!”

“兩害相權取其輕,且解了眉頭急再說,哪管得了那麽多!”迷吾說完,心裏亦是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正默然間,忽腳步聲響起,迷吾一驚。

一人走來,怒氣沖沖,卻是呼衍王,迷吾失色,假意笑道:“今晚無風無月,呼衍王不安宿帳中,為何在外流連?”

呼衍王冷冷道:“恐我今晚睡,明日頭不知在何處了。”

姚果驚道:“呼衍王何出此言?”

呼衍王瞪了瞪兩人,厲聲道:“我匈奴冒著風沙,千裏迢迢,助你攻漢,何曾有半絲怨言?你們卻不聲不響,意欲退兵,使我匈奴獨面漢軍。哼,我大匈奴又有何懼!只是渠帥所為,難道不怕天下人恥笑麽!”

迷吾道:“漢兵被困,城破在即,我們豈會退兵?呼衍王不要中了他人的反間計!”

呼衍王嘿嘿笑了幾聲,也不作聲,撩起褂子,掏出一物,狠狠擲在地上,那物在地上滾了幾滾。迷吾定睛一看,竟是蓋都的頭,血淋淋的,又驚又怒,抽刀指著呼衍王,厲聲道:“你敢擅殺我的大將!”姚果也撥出了刀,怒目圓睜,殺氣陡生!

呼衍王神色不改,道:“你們想殺人滅口嗎?哼,倘然我不殺了這人,退兵的將令,怕是傳遍了諸營!”他擡頭望了望天,見冷月東斜,又道:“過得片刻,你們就已退兵了,是不是?”

迷吾惱羞成怒,正欲揮刀上去,只見呼衍王身後,突然湧出數員匈奴大將,惡狠狠瞪著迷吾,迷吾一楞,不敢妄動。呼衍王冷冷道:“迷吾,退與不退,皆在於你。”然後帶了餘人,轉身而去。

迷吾半晌不語,過了良久,徐徐道:“匈奴不除,即便逐走了漢兵,我大西羌又豈有寧日?”

姚果道:“渠帥,那退不退兵?”

迷吾斬釘截鐵道:“退!西羌乃我根本,豈能不退!”

“可匈奴那邊?”

“哼,管不了那麽多!天下豈有不要錢的午餐,匈奴肯隨我們一同攻漢,都是打著小算盤的!”頓了一頓,又道:“不過,兵不能全退。這樣,姚果,你將西門的兵全都帶走,從後掩擊耿恭,速戰速決。我分一半兵,虛張聲勢地攻城,漢兵膽氣已喪,又有何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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