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冒死求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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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冒死求援（上）
眾人不語，心裏卻不以為然。這時，匈奴將高鋒、高遠的頭拋到雪地中，縱馬踩踏，更有人立在馬上，寬衣解袍，對著頭顱小便。這下，漢將再也忍耐不住，道：“耿將軍，匈奴這番淩辱，欺人太甚了！再不出城邀殺一陣，好好教訓他們一番，漢朝軍威盡失！高鋒、高遠也不能在九泉之下安息！”
耿恭泣道：“我們經風雪，歷黃沙，戰幹旱，忍饑荒，堅守孤城，飽受磨難，究竟為了什麽呢？當初攻打烏孫時，漢軍有二千人，如今僅剩二百餘人，他們一個個為國捐軀，戰死在異國他鄉，究竟為了什麽呢？高鋒、高遠從懸崖縱身而下，不計生死，突入敵營，尋覓糧食，究竟為了什麽？”
眾人搖頭不語。耿恭接著道：“西域戰局，急轉向下，為什麽匈奴不惜以十萬兵力，將我們圍困在疏勒達數百日，不肯舍去？正因為我們不再是我們，而是一面旗幟，一種精神，一種力量！只要我們不死，哪怕戰到最後，只剩幾十人，對匈奴都是巨大的羞辱、莫大的打擊！”
這番話說得眾人怦然心動，但怒氣終究不解，一個個惡狠狠地盯著城下匈奴，眼睛噴出火來。匈奴玩弄許久，見漢兵無動於衷，也感無趣，遂拋下頭顱，舉刀號叫著揚長而去。再過一會兒，山的另一側突然湧出數千名匈奴，騎著高頭大馬，拿著弓箭，耀武揚威地走了。漢將見了，一個個瞠目結舌，佩服耿恭的先見之明。
石修嘆道：“原來真是誘敵之計，幸虧耿將軍阻攔，否則，就算三頭六臂，也成了匈奴的箭下鬼了！”李敢道：“哥哥像個算命的，一說一個準。”
匈奴走了，雪地淩亂，萬物俱簌，唯有風呼呼吹過的聲音。李敢道：“大哥，匈奴走了，我去將高鋒、高遠的頭拿回來。”耿恭望了望，道：“再等等吧。”有了前番教訓，眾人再無異言。天慢慢黑下來，漢兵堅守在城墻上，呆呆望著雪地上高鋒、高遠的首級。這時，又有一小列匈奴從山的另一側穿出，騎著馬飛奔在雪地上，雪花飛濺，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夜色中。
漢將嘆服耿恭智識，張封問道：“耿將軍為什麽算得這麽準？”耿恭道：“兵者，詭道也！虛者實之，實者虛之。料敵之明，便在實戰之中。”說畢，沈吟片刻，又道：“李敢，你隨我去將高鋒、高遠的頭取來。”
李敢倒有些遲疑了：“大哥，萬一還有匈奴躲在暗處，怎麽辦？”耿恭笑道：“你怕了？”李敢一激，應聲道：“這有什麽怕的！就算刀山火海，我也不怕！大哥，你不用去了，我一個人去就行！”耿恭當然不肯，兩人開了城門，一路下山，果然再無匈奴，很順利地將高鋒、高遠的頭取回。兩人的頭雖久經匈奴羞辱，卻須發皆張，栩栩如生，宛如生前，耿恭見了，撫頭大哭，眾將盡皆墜淚。
當下在城內設靈堂祭奠兩人，耿恭在靈前恨恨道：“我耿恭一生，誓要收覆西域，盡驅匈奴，為兄弟們報仇！高鋒、高遠，願你們在天之靈，安息吧。”言畢痛哭。
此時，漢兵只能以雪充饑，或將鎧甲脫下，放入水中反覆蒸煮，再來食用，一個個饑腸轆轆。那百姓更是餓死無數，百裏無人煙，萬裏無燈火。唯有那道孤城之上，站立著數十名骨瘦如柴的漢兵，身著單衣，一心一意地守城。
或有人謂耿恭道：“士兵無糧可食，軍中雖馬匹不多，為什麽不殺幾匹馬，聊以充饑？”
耿恭泣道：“這些馬隨我們南征北戰，歷盡艱辛，與我們相依為命，怎麽忍心殺他們？再說將來漢兵突圍，上陣殺敵，還得靠他們一往直前。”漢兵聽了，紛紛道：“耿將軍待馬都如此推心置腹，更何況我們？”漢軍將士團結一心，一意死守孤城，縱使饑餓萬分，頭昏眼花，百般艱難，也毫無異志，匈奴日夜進攻，卻無可奈何。
卻說範羌在洛陽心急如焚，每日到耿府探聽消息。這天，耿秉道：“皇上明日將出去狩獵，你可攔路稟告皇上，萬事有我擔待、接應。”範羌大喜。
第二日淩晨，範羌伏在驛道一旁，靜心等待。天子出行，天公作美，隆冬時候，居然艷陽高照，耿秉隨著章帝，出了宮殿，前往狩獵，忽然遇到竇固迎面而來，隨從甚多，如眾星捧月。耿秉叫苦不疊。果然，章帝道：“竇將軍閑來無事，可否隨朕前去狩獵？”
原來，竇固掌權，慢慢滋生一股傲氣，目空一切。章帝見了，很是不悅，奈何剛剛登基，帝位沒有穩固，一時不好發作。此時見竇固經過，又見他隨從眾多，心中不悅，起了捉弄竇固的念頭。竇固很是不願，心想：“我堂堂一大將軍，怎麽能夠作馬前卒開路呢？”卻也不敢當場發作，忍著氣，只得允諾。章帝又道：“難得竇將軍前去，可否為朕開路？”竇固暗自憤怒，狠狠瞪了一眼耿秉，可耿秉比他更著著急。竇固毫無辦法，縱馬在前，率隊前進。章帝看在眼裏，龍顏大悅。一行人浩浩蕩蕩，往郊外走去。
範羌等了許久，終於看到天子前來，旌旗蔽空，兵馬森嚴，儀仗威武，令人望而生畏。可是，範羌已顧不得那麽多了，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範羌從路邊跳出來，跪在地上高呼：“皇上，微臣有要事稟告！”竇固騎馬走在前面，正非常惱怒，忽見一人從草叢中竄出，嚇了一跳，見不是劫匪，稍稍放下心來，撥劍怒道：“刁民！既然知道是皇上，還敢出來阻路，快讓開，再不讓開，本將軍一劍將你剁成兩段！”
範羌伏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忽聽得這人說話的聲音極為熟悉，擡頭一看，居然是竇固，不禁大喜，心想：“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那時天天找竇將軍，找不到，沒想到在這荒郊野外遇上，太棒了！”遂高聲喚道：“竇將軍，你不認識我嗎？我是耿校尉帳下司馬範羌啊，那時隨你西征，天天看到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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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不語，心裏卻不以為然。這時，匈奴將高鋒、高遠的頭拋到雪地中，縱馬踩踏，更有人立在馬上，寬衣解袍，對著頭顱小便。這下，漢將再也忍耐不住，道：“耿將軍，匈奴這番淩辱，欺人太甚了！再不出城邀殺一陣，好好教訓他們一番，漢朝軍威盡失！高鋒、高遠也不能在九泉之下安息！”
耿恭泣道：“我們經風雪，歷黃沙，戰幹旱，忍饑荒，堅守孤城，飽受磨難，究竟為了什麽呢？當初攻打烏孫時，漢軍有二千人，如今僅剩二百餘人，他們一個個為國捐軀，戰死在異國他鄉，究竟為了什麽呢？高鋒、高遠從懸崖縱身而下，不計生死，突入敵營，尋覓糧食，究竟為了什麽？”
眾人搖頭不語。耿恭接著道：“西域戰局，急轉向下，為什麽匈奴不惜以十萬兵力，將我們圍困在疏勒達數百日，不肯舍去？正因為我們不再是我們，而是一面旗幟，一種精神，一種力量！只要我們不死，哪怕戰到最後，只剩幾十人，對匈奴都是巨大的羞辱、莫大的打擊！”
這番話說得眾人怦然心動，但怒氣終究不解，一個個惡狠狠地盯著城下匈奴，眼睛噴出火來。匈奴玩弄許久，見漢兵無動於衷，也感無趣，遂拋下頭顱，舉刀號叫著揚長而去。再過一會兒，山的另一側突然湧出數千名匈奴，騎著高頭大馬，拿著弓箭，耀武揚威地走了。漢將見了，一個個瞠目結舌，佩服耿恭的先見之明。
石修嘆道：“原來真是誘敵之計，幸虧耿將軍阻攔，否則，就算三頭六臂，也成了匈奴的箭下鬼了！”李敢道：“哥哥像個算命的，一說一個準。”
匈奴走了，雪地淩亂，萬物俱簌，唯有風呼呼吹過的聲音。李敢道：“大哥，匈奴走了，我去將高鋒、高遠的頭拿回來。”耿恭望了望，道：“再等等吧。”有了前番教訓，眾人再無異言。天慢慢黑下來，漢兵堅守在城墻上，呆呆望著雪地上高鋒、高遠的首級。這時，又有一小列匈奴從山的另一側穿出，騎著馬飛奔在雪地上，雪花飛濺，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夜色中。
漢將嘆服耿恭智識，張封問道：“耿將軍為什麽算得這麽準？”耿恭道：“兵者，詭道也！虛者實之，實者虛之。料敵之明，便在實戰之中。”說畢，沈吟片刻，又道：“李敢，你隨我去將高鋒、高遠的頭取來。”
李敢倒有些遲疑了：“大哥，萬一還有匈奴躲在暗處，怎麽辦？”耿恭笑道：“你怕了？”李敢一激，應聲道：“這有什麽怕的！就算刀山火海，我也不怕！大哥，你不用去了，我一個人去就行！”耿恭當然不肯，兩人開了城門，一路下山，果然再無匈奴，很順利地將高鋒、高遠的頭取回。兩人的頭雖久經匈奴羞辱，卻須發皆張，栩栩如生，宛如生前，耿恭見了，撫頭大哭，眾將盡皆墜淚。
當下在城內設靈堂祭奠兩人，耿恭在靈前恨恨道：“我耿恭一生，誓要收覆西域，盡驅匈奴，為兄弟們報仇！高鋒、高遠，願你們在天之靈，安息吧。”言畢痛哭。
此時，漢兵只能以雪充饑，或將鎧甲脫下，放入水中反覆蒸煮，再來食用，一個個饑腸轆轆。那百姓更是餓死無數，百裏無人煙，萬裏無燈火。唯有那道孤城之上，站立著數十名骨瘦如柴的漢兵，身著單衣，一心一意地守城。
或有人謂耿恭道：“士兵無糧可食，軍中雖馬匹不多，為什麽不殺幾匹馬，聊以充饑？”
耿恭泣道：“這些馬隨我們南征北戰，歷盡艱辛，與我們相依為命，怎麽忍心殺他們？再說將來漢兵突圍，上陣殺敵，還得靠他們一往直前。”漢兵聽了，紛紛道：“耿將軍待馬都如此推心置腹，更何況我們？”漢軍將士團結一心，一意死守孤城，縱使饑餓萬分，頭昏眼花，百般艱難，也毫無異志，匈奴日夜進攻，卻無可奈何。
卻說範羌在洛陽心急如焚，每日到耿府探聽消息。這天，耿秉道：“皇上明日將出去狩獵，你可攔路稟告皇上，萬事有我擔待、接應。”範羌大喜。
第二日淩晨，範羌伏在驛道一旁，靜心等待。天子出行，天公作美，隆冬時候，居然艷陽高照，耿秉隨著章帝，出了宮殿，前往狩獵，忽然遇到竇固迎面而來，隨從甚多，如眾星捧月。耿秉叫苦不疊。果然，章帝道：“竇將軍閑來無事，可否隨朕前去狩獵？”
原來，竇固掌權，慢慢滋生一股傲氣，目空一切。章帝見了，很是不悅，奈何剛剛登基，帝位沒有穩固，一時不好發作。此時見竇固經過，又見他隨從眾多，心中不悅，起了捉弄竇固的念頭。竇固很是不願，心想：“我堂堂一大將軍，怎麽能夠作馬前卒開路呢？”卻也不敢當場發作，忍著氣，只得允諾。章帝又道：“難得竇將軍前去，可否為朕開路？”竇固暗自憤怒，狠狠瞪了一眼耿秉，可耿秉比他更著著急。竇固毫無辦法，縱馬在前，率隊前進。章帝看在眼裏，龍顏大悅。一行人浩浩蕩蕩，往郊外走去。
範羌等了許久，終於看到天子前來，旌旗蔽空，兵馬森嚴，儀仗威武，令人望而生畏。可是，範羌已顧不得那麽多了，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範羌從路邊跳出來，跪在地上高呼：“皇上，微臣有要事稟告！”竇固騎馬走在前面，正非常惱怒，忽見一人從草叢中竄出，嚇了一跳，見不是劫匪，稍稍放下心來，撥劍怒道：“刁民！既然知道是皇上，還敢出來阻路，快讓開，再不讓開，本將軍一劍將你剁成兩段！”
範羌伏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忽聽得這人說話的聲音極為熟悉，擡頭一看，居然是竇固，不禁大喜，心想：“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那時天天找竇將軍，找不到，沒想到在這荒郊野外遇上，太棒了！”遂高聲喚道：“竇將軍，你不認識我嗎？我是耿校尉帳下司馬範羌啊，那時隨你西征，天天看到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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