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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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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洞口伸下雲梯,傅允禮抱著紀絨棠最先上前,示意方淮和老松柏立刻封鎖現場,只身攔下背藥箱準備下去的段木澤,輕輕搖頭,那裏已經不需要他喜歡。

紀絨棠被張崢明送去醫院,剩下的幾人被段父帶人送去醫院接受檢查,周延書杵著拐杖坐在坑洞口,身後站著周子虛父親和特地請來的省長。

裏外三圈的是本家姓周氏族人,然後是傅氏和段氏德高望重的族人,往外是以老松柏、方淮、沈鐘為首的桐楨市本地警察,再往外就是陸溪堯帶隊的特種部隊戰士,最外面是協助的省廳派遣武警。

白逸君握著白父白母的手,這時候他們絕對不能慌。

很快,周子虛帶一個渾身染血的女人出來,白母第一眼看見女兒散落在襯衣外的頭發,十指揪抓頭發向下拉拽臉皮。

她的女兒啊——

那頭發不是檀木褐棕色,裹色的是……冥血暗紅。

全都是血,全都是她女兒的血。

段木澤意識到情況遠比他想的棘手,拎著納米核心箱緊跟上去,傅允禮開車,等車聲遠去,穩坐如松的周延書起身請省長,省長微微低頭告辭,帶走他帶來的人。

周老爺子擡手,本家周氏簽了死契的族人迅速下雲梯去處理殘尾,今天的事如果他們說出去一個字,骨血祭天。

這一天波詭雲譎,外圈的人和桐禎市市民一樣,不知道那洞坑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只聽到那天夜裏桐禎市發生一聲響徹雲霄的爆破聲。

桐禎市內有一座建築物轟然倒塌。

次日陰雨,人們撐傘上街查看,發現原來朝陽南街上的體育競技場已經淪為一片平地。

咖啡館工作日正常營業,宋曉玲系了咖啡師結坐前臺,兩臺機子的數據看得她頭痛,傅允禮的八只獵狗被拴在樓梯口扶手邊,他自個叼著早上從紀絨棠那順來的棒棒糖,陪段木澤在角落裏搭小孩玩的積木。

來取咖啡的客人等咖啡間隙坐下來跟朋友閑聊,談及前幾天桐禎市的異聞怪事,館內幾人神色淡淡,只是聽著。

“聽說桐楨市市長特批的剿毒匪窩行動,就警察局局長季松柏,我老婆跟他媳婦聊過,得到點消息,說是有警員發現那個毒販頭頭餵養了幾條傳吃試毒人的鬣狗。”

“社會敗類,死了沒”

“死了,幾個人當場擊斃,那場面,管他是人是狗,一個都跑不掉。”

客戶等了半天,見宋曉玲不熟練搗鼓咖啡機,不禁好奇,“老板,原來的白店長哪去了,平常不都她在的嗎”

宋曉玲左右各種角度嘗試,好家夥,咖啡勺怎麽飛進研磨器裏去了,怎麽拔都拔不下來,氣急敗壞直接一巴掌捶下去,咖啡勺出來了,研磨機也散架了。

“樓上畫畫,過幾天有個畫展,有獎金。”

客人哄笑,原來謫仙般的白店長也是世俗人。

紀紙棠下班扛兩袋新到咖啡豆找傅允禮報賬,進門前順手給打著嗑睡的老阿公點開涼亭的大傘。

紀絨棠:“傅允禮讓你聯系的裝裱師傅什麽時候到?”

傅允禮雙手撐地後仰,指了指樓上,“周子怕聲音大擾了樓上的大畫家靈感迸發,不讓人進咖啡館,我下午兩點開車親自跑一趟裝裱師傅家。

段木澤捏著鼻子忍無可忍,朝著狂砸咖啡機的宋曉玲嚷嚷,“宋曉玲你咖啡豆又烤糊了。”

宋曉玲打死不認,白了一眼,“你懂什麽,這叫焦香!”

紀絨棠探身看了一眼,搖搖頭,“那叫巧克力醬糊。”

坐在對面的客人出來打個圓場,端著上一杯失敗品,半個指甲蓋大小的咖啡顆粒沈在底部晃了晃,“不錯了,比上一杯好多了。”

“這味道跟朝陽南街那楊痞子的身上的花露水香味有的一拼。”另一位客戶想起每次路過懷遠廠房門口聞到的味,感慨道,“還是有錢任性,聽說之前建朝陽路的外國佬又跑過來砸錢給全市鋪了新植,新種的樹有驅蚊蟲的功效,味好聞,還開藍色小花。”

“你說那南街的楊痞子我想起來,就是那個沒錢還非得噴個什麽香水,我從他那過,再到咖啡館,那白店長每次都皺著眉頭,都不願意送我小蛋糕吃了。”

“白店長鼻子尖,一向不喜歡那味,不過她以後在桐楨市都不用忍受那味了,懷遠廠子後來不是倒了麽,楊痞子又出車禍死了,本來連個銷戶口的人都沒得,最後是這咖啡館外睡著的,我們朝陽路的老阿公好心幫忙銷的戶。”

“不是之前說他有個妹妹,還是未婚妻的,還在白店長這打過工的那個小丫頭,她怎麽不在,跟人跑了”

“不是,也不知道是哪天回家楊痞子沒接她,路上被人擄走,後來就跳樓自殺了。”

“怪可惜的,楊痞子不去給那姑娘報仇去,就他那性子”

“沒,他惹不起,說是被收購之前的那個衛氏集團的私生子叫人綁的,我聽說是讓幾條狗給糟蹋的。”

“畜生喲  ”

“誰說不是呢。”

客人跟宋曉玲打招呼讓她代他們向白店長問好,有空還得是白店長下來給他們做咖啡,今日的免費小蛋糕他們就謝過了。

兩人走後,段木澤推了積木把門合上,不讓老阿公聽見他們的談話。

宋曉玲摩索咖啡杯,瞬間沒有剛剛到神裏神氣,眼神暗淡下來,樓梯間的獵犬聞聲向上望去,傅允禮沒有動,段木澤也沒有的

動。

只有紀絨棠上樓,沈默著關上樓上臥室的窗戶,轉身回顧,床榻空無一人,早已蒙上罩套。

宋曉玲問段木澤,“她,還能救活嗎?”

段木澤沒回答,父親在進搶救室前就已經對百父白母說過,一毫靠雲,九分九聽天由命。

紀絨棠下樓,“只要沒死,那就還有希望。”

臨近咖啡館閉館,宋曉玲餘光掃了一眼屋外睡覺的老阿公,發現有個長裙女人向老阿公方向走來。

宋曉玲著急出聲,“老阿公。”

女人彎下腰輕輕喚道:“爸。”

“爸?”宋曉玲扶著門框望向來人,女人擡起臉,兩人齊齊頓住。

宋曉玲是這裏的咖啡師

樊老師是老阿公的女兒?

樊老師充滿歉意笑了笑,紀絨棠有些恍忽,所以白綰卿經常吃的前餅果子是樊老師做的,難怪每次多加了魚肉進去。

“樊老師,你……和老阿公是父女”

“她,醒了嗎?”樊老師問的小心翼翼,她知道現在不能提起白綰卿的名字.。

之前段木澤覺得奇怪,樊老師怎麽知道白綰卿昏述不醒,這事連老阿公都不知道。

“丫頭,你……”

面對父親,樊老師坦白,她自從從父親那知道白綰卿幫助警方完成《永夜泉》的創作後,就專程避開白綰卿單獨找過周子虛,希望他能勸白綰卿能遵循本心,重新拾起畫筆,而不僅僅是為幫助別人仿畫而畫。

樊老師:“當年全市繪畫天才按綜合能力分級,可以分為A擋,B擋,C擋,S擋四個檔次級。”

周子虛:“小妖精占什麽擋”

樊老師:“直到今天,我們各屆老師及我們的老師依然一致認為她屬於K擋,K代表King,是國王的意思,中文翻譯為拼音w,取自白綰卿的綰字。”

周子虛:“這個級別超過您嗎?”

樊老師點頭,“K擋是專為她獨設的級別,至今無人並列。”

這是因為這番對話,周子虛才決心要白綰卿重拾畫筆。

段木澤聽完恍然大悟,難怪周子虛回來,看來這次周子虛還真沒騙他,原來是這樣。

“樊老師。”宋曉玲拿出邀請函雙手上,聲音哽咽,她也沒想到樊老師這麽多年依然關註著她曾經引以為傲的學生。

那個離經叛道,傲骨雲天,卻一不小心跌入泥潭摔得粉身碎骨的天才小畫家,終於等來了她的老師。

令人欣慰的是學生沒有放棄,老師更沒有放棄。

“她一直……都在期待您能參展。”

樊老師不敢相信,雙手顫抖地展開邀請函,這是唯一一份手工制的邀請函,她曾在白綰卿的畫案上見過這份邀請函的半成品。

那時候,白綰卿還是那個背著畫具著急忙慌跑來的長發女孩,臉上畫五彩,見到老師立馬急剎車,後退兩步,紅著臉聳聳肩,有點無辜又有點抱歉,雙手合十拜托拜托。

“老師對不起,我又翹課了。”

“路上還摔了一跤,下次,下次我一定幹幹凈凈平平安安進畫室。”

如今封面紙頁已經泛黃發卷,目光下移,日期一行,標註的是時間待定。

其實攀老師知道,在參加中考前,白綰卿偷偷報名參加了藝術院校的考試,圍考的三千人只錄取三百人白綰卿進了前二十。

而參與考試的全部考生作品只有她的是完全不一樣角度的靜物素描,她那天參考結束,白綰卿洋洋得意說起考試時因為被安排後座觀察靜物,她個子小看不見靜物,於是眾目睽睽下直接搬著椅子坐到靠窗的拐角。

當監考老師發現時,考試時間已經過去一半,面對監考老師的質問,她大大方方回答自己坐在後面根本看不見靜物是蘋果還是桃子。

監考老師想解決她的考試資格,卻發現她作品已經完成,除了精準的打格立形,壇子和水果的顏色層次也明顯多於其他考生的畫作。

那時候的白綰卿眉飛色舞,絲毫沒想過自己不會進入藝考學院,她自信,驕傲,不羈,叛逆,在絕對的天賦面前,她就是天生王者。

那時候樊老師很高興自己的學生肯重新開始繪畫,直到白綰卿參加的最後一場競賽獲得了第二名,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再然後接到藝考院校的成績排名,第十三名。

從未得到除第一名以外的人突然跌落寶座,白綰卿不能接受,潘樊老師回想起自己當初說的話,畫筆一日不拿自己知道,一周不拿老師知道。

樊老師看過白綰卿的畫,確實不如第一名,只道:“有空看看第一名的畫,畢竟那麽久沒拿筆,很正常。”

而那句話仿佛是一個詛咒,將昔日驕子拉下神壇,這個結局似乎永遠無法逃避。

眼睜睜看著大朝陽的火紅褪化為白沙湖的薄荷,那一汪純凈的藍色湖水和不真實的白色山脈,徹底埋葬了一段輝煌盛典的茶靡之音。

北疆的白沙湖,樊老師去過,很美,但不是她心目中的她最驕傲的學生的模樣。

白綰卿,生來就當如火照歌。

白綰卿中考正常發揮考了七百多分,上了桐禎市最好的私立高中,高中沒有美術社團,跟樊老師的承諾無法兌現。

紀絨棠表示,其實白綰卿曾試過組建一個美術社團,但新社團的建立學校規定必須有三名及一名帶隊老師和一間社團教室,那時紀絨棠已經加入青年社團,社長不給退社,白綰卿找不到老師也招不到社員。

她堅持了四年,最後畢業時,也沒完成這份約定。

後來白綰卿因為會填歌詞被音樂社邀約,因為會寫散文被寫作協會邀約,因為會做人偶娃娃被手工社邀約,因為會奇思妙想被創意社邀約,因為會集郵寫日記被收藏社邀約。

可白綰卿一一謝絕。

四年大學,白綰卿從來都沒有參加過任何一個社團。

誓言可以沒有兌現,也絕不能失約,這是白綰卿的行為準則。

樊老師聽見白綰卿所做的一切,淚眼婆娑,耳畔仿佛回響起女孩鈴鐺般爽脆的笑聲。

那年蟬鳴夏歌,盛夏的藝術樓窗沿,佛光紛撒的朝陽揚起耀眼的柔光,沈浸在青春汗水裏的肆意張揚,伴著歲月的長河,落日寄源。

周子虛把白館卿送到醫院時,人已經心臟停跳三分鐘。

段導集合昔日同事好友連夜搶救,雖然撿回一條命,但白信卿的腦電波遲遲恢覆不到正常水平。

毛發毒檢也出來了,白綰卿沒有染上。

衛源柯以販為生但自己沒吸毒,他豢養的鬣狗個個都是染了毒癮,全部擊斃。

白綰卿的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一個多月,周老爺子怕孫子等瘋了,聯系上海上作業的周子虛媽媽,把人丟到大西洋一艘環球游艇上,切斷一切通訊。

周子虛一覺醒來望著身邊嗚呀呀囈語的土著人,周子虛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嘰哩呱嚕說個啥?”遠在大洋彼岸的周老爺子躺在沙灘椅上享受日光浴,沒聽懂電話那頭要表達的意思,以為是亂碼信號,正要掛電話,被熟悉的聲音呵止。

“周延書,你要敢掛我電話,我就炸了你翡翠礦。”

是中文。

還叫出周老爺子的大名。

“小毛須,擱哪給我打電話啊,最近都找不到你,說的哪國鳥語,欺負你爺爺沒見識是吧。”

“這是毛利麗亞語,你找我媽丟我也得丟個近代文明的種族人群吧,全是光腿露腚,你是這輩子也不想抱對子是吧!”

“你是不是把船長打丟海裏了,他怎麽會給你電話?”

“你要是十三天能學會毛利麗亞語,你也可以!”

秘書過來,說是樓上醫生有找,周老爺子套上外套上樓,一邊聽著孫子鬼哭狼嚎,一邊看著孫媳婦拿著酸奶發呆。

“那行,你多交點異國朋友,將來好擴展我們家生意。”

“放我回去,你身後那坐著的是我老婆!”

周老爺子看了眼旁邊監控裏乖孫養大象的莊園裏遍地走獸飛禽,默默平息心裏的忐忑。

鹿家小女兒今早的飛機,現在已經帶著這幾年養的寵物入住莊園,要是周子虛回來看到自己寶貝森林莊園變成一座無人看管的動物園。

他這座海邊別墅遲早被拆到只剩鋼筋骨架。

“小須子,你知道鹿只只吧,那個鹿家的混世魔王。”

“知道啊,我不是讓她師傅帶她去國外比賽嗎,輪到哪個國家有競賽季就送她到哪去。”

“那個……”

“她不會又翹掉比賽去挖我墻腳了吧。”

鹿只只外聘家跟以前周家鄉村舊宅子是鄰居,鹿只只自從能拿起小沙鏟開始,每天雷打不動挖周子虛家的墻角。

分不清東南西北的鹿只只卻能準確無誤挖上周子虛住的房間的墻角。

鹿只只活了二十多年,除了學畫,就挖周子虛墻角這件事最有毅力,連周老爺子都不忍拒絕她。

“周延書,我就一個老婆,你竟敢放鹿只只進我家!”

“這話說的,鹿只只又不是狗,怎麽能說放進來。”

“她不是狗,她TMD就是只鼴鼠化身的強盜頭子!”

周子虛在那邊聲嘶力竭為自己據理力爭,可周延書管不到鹿只只,最後周子蜜接了電話,直接掛了。

真是吵死了。

握住對講機,隔空喊話鹿只只。

“鹿只只你個大頭鬼,快把你家鱷魚給我擡走,那肥頭大耳的家夥壓壞我哥養的桔梗了!”

“白綰卿喜歡我的鱷魚,它等會要給她表演神龍擺尾,不能走。”

“我讓你神龍擺尾,別糟蹋我哥的園子。”

鹿只只不服氣,開始翻舊賬,“誰讓你哥把我的院子改成邁泰奧拉修道院的。”

“不是你說你喜歡希臘風的嗎?”

“我是喜歡希臘美男,可你哥讓我去當個修女,合適嗎!”

“你個挖墻角的,幹嘛現在一心撲在我未來嫂子身上,你不當修女卻打算找女的合修是吧”

“周子蜜你不也是女的,可老娘看不上你!”

“鹿只只——我要打你屁股!”

其實白綰卿對鹿只只而言,更像是一場救贖。

在無數個需要放棄畫畫拯救世界的時候,鹿只只都可以以要打敗白綰卿為借口回絕外界的逼迫。

是不懂事。

是固執。

是執拗。

是倔強。

更是不服輸。

在這層層疊疊的虛假外衣下,白綰卿,是鹿只只逃避現實殘酷的唯一渠道。

不是鹿只只可以不長大,而是因為有白綰卿。

鹿只只可以永遠裝作不服輸的小孩。

永遠不用去長大。

在白綰卿不知道的地方,她成了鹿只只唯一的避風港。

其實不僅是鹿只只,還有藝術培訓班的小學徒們。

當時《永夜泉》被盜,老松柏問了方淮警局請一個既能仿地好又能守口如瓶的人選後,下班去接孫子下美術班。

教育培訓機構門口的長椅上,老松柏聽前臺跟幾位等接孩子的家長閑聊。

冷不丁被一個下學的小孩塞了一根棒棒糖。

“大爺爺,你老師沒給你棒棒糖嗎?”

老松柏環顧四周,耶嘿,好像所有家長人手一個棒棒糖,還有一個爸爸把棒棒糖當煙別在耳朵上跟孩子聊天。

“小朋友,謝謝你送給爺爺棒棒糖,你幾歲啦,叫什麽名字?”

“我一千歲了,叫寶寶,爺爺,您不要套我的話。”

“爺爺沒有收到棒棒糖,寶寶不能撒謊,你可沒有一千歲,有一千歲的都是小妖怪,警察叔叔會把他們抓走的。”

“中國上下有五千年歷史,她是不是一定有五千歲,難道爺爺覺得我們的祖國也是妖怪嗎?”

“啊……這”

“爺爺,每個小朋友身邊沒有大人的時候都要對陌生人保持警惕性,警察叔叔沒教過你嗎,您可真糊塗。”

老松柏沒想到自己被一個孩子給問住了,心有愧疚,便把手裏的棒棒糖還給小同學。

“是是是,爺爺糊塗了,這個棒棒糖還給你,肯定是你得了第一名老師獎勵給你的吧,收好。”

最近聽孫子說培訓班有個美術比賽,是有獎品的。

小孩子搖搖頭,興致勃勃從包裏準備拿出自己的獎狀。

“我是第二。”

“第二也不錯,你們比賽一共幾個名次”

“兩個。”

“那你不也是倒數第一”

小同學仍然笑得眉飛色舞,頭點得跟撥浪鼓似的,激動的展開獎狀。

“對啊。”

老松柏徹底給整蒙了,得倒數第一還這麽高興。

戴上眼鏡湊近看,只見小同學手裏獎狀上寫著三個字。

第一名。

“倒數第一也是第一”

“嗯,第一。”

這老師還真稀奇。

“你的老師,還真……”

“真特別,是不是”

老松柏想了想,確實是。

“因為我老師眼裏的世界是鏡像的,五維一面在空間裏,也在她筆下。”

這麽神奇

“你老師畫了什麽畫,能拿給我看看嗎?”

“就在這裏,獎狀,畫兒。”

獎狀是畫出來的

“這裏校長只給第一名獎勵,獎品就一個棒棒糖,我們老師就對著圖畫了十二張獎狀,買了二十四個棒棒糖給我們。”

“你們老師這算是作弊啊。”

“作弊是以不正當手段活得個人利益,我老師不是這樣的。”

“那你老師是什麽樣式的”

“我老師說,她這叫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時至今日,老松柏仍然對這句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感到豁然開朗。

可把這句話回敬給周子虛,這小子直接懟他。

眾樂樂不如他樂樂。

“真不讓白綰卿知道古嶙峋還活著。”

古嶙峋出事後,因為涉事地在朝陽路往西的郊區,周子虛安裝在各店鋪的監控看到了,打了電話讓老松柏接人。

古嶙峋救下來了,但人精神不怎麽正常,再加上漸凍癥,已經沒幾年可活了。

楊祝死後,花店轉讓租金和賣掉楊祝家裏新舊兩套房子的錢夠古嶙峋好好過完下半生。

本來是件好事,但周子虛硬是壓著老松柏不讓說,對誰都不行。

尤其是是白綰卿。

作為封口的籌碼,周子虛把主礦區的位置申報國家地質資源管理局,按照白綰卿的劃分比例和要求進行資源價值升級。

“人家白綰卿的意思是合作共贏,你怎麽還拿你家礦封我的嘴,陰險,狡詐。”

“她主觀意願,我客觀行動,季局長聽過一句話嗎?”

“什麽”

“實踐出真知。”

礦是白綰卿的,但周家人負責看管的,只要他不給話,誰都別想動礦的主意。

好小子,有資本,他服。

老松柏咽下氣,仔細想想,確實也不合適說,古丫頭身子不好,沒幾年時間,還是不徒增傷懷。

事不過三,總不能讓白丫頭再主持一回葬禮吧。

[]

“這是什麽?”

“省廳長頒發的榮譽市長證書。”

“你的”

“你的。”周子虛把證書雙手奉上。

打開第一頁,什麽篆刻的是白綰卿的名字,可開合紫檀木證書,很特別。

“瘦金體”

“上面審批通過,省廳長提的字,我親手刻的。”

白綰卿撫摸證書的刻痕,跟當初地鐵的那塊百歲官字牌一樣的手法。

“主礦區真在花田下面”

《永夜泉》雖然是景象圖不錯,但如果在月圓夜將畫作放置二樓主臥床頭上,窗戶鏡面會投影出另一幅地理景象。

是花田。

段木澤為周子虛打掩護的花田。

“當然,當初還是你第一個發現的呢?”

鹿只只喜歡挖墻腳,白綰卿則喜歡的人挖地。

不過兩人不同的一個是為了好玩。

一個是為了找顏料礦石。

當時還是白朝歌的白綰卿,因為家人疏於關心,經常一個人到處跑來跑去找各色的石頭。

音樂有絕對音感,美術則有絕對色感。

在白綰卿眼裏,她看到的世界是由數不清的線條配家顏色組成,線條可以具有生命力,不停變化蠕動。

因為喜歡的顏色調配不出,白朝歌就問周子虛怎麽做自己喜歡的顏料,周子虛告訴她原料的來源及制作過程。

自那以後,白朝歌天天撿石頭等周末周子虛放學請他幫忙做成顏料。

也就是這個契機,白朝歌發現了稀有材料的主礦區。

周子虛讓白綰卿將這個密碼以錯位密碼的形式畫出來,等她長大了能做定奪。

沒想到,他離開後不久,白綰卿出來意外,失憶後變成了白綰卿。

“你就是我當年禪讓所有權留下的謎語,所以那片主礦區記在你名下,協議我拿去給他們簽字。”

“省廳長又說什麽”

“省廳長沒說你什麽,不過老爺子誇了你一句,不愧是學金融的,有當奸商的潛質。”

“老爺子怎麽知道這事”

“省廳長通過段老先生想讓我家老爺子勸你松松口,沒想到被我爺倒拐了一個榮譽市長的稱呼給你。”

“這是老爺子給我弄來的。”

周子虛點點頭,他家老爺子向來都是倒打一耙順帶拐點東西,到不是什麽商業習慣,純粹是一個小老頭閑得慌折騰的。

整日沒事幹,可不就坑底下小輩們玩。

“你被坑過嗎?”

“小妖精,知道我今天是從哪回來的嗎?”

“老爺子說你是出國回來的,坐飛機嗎?”

“呵呵,我是當了二十三天的領袖船長才上岸的。”

“船長,什麽船”

“載著五十八個毛利麗亞人的船。”

“……”

“毛利麗亞人,沒聽說過吧”

“……”

“一個土著部落的原始居民。”

“……”

“是不是還好奇我當船長怎麽還當了二十三天”

“……”

“因為船在大西洋上,而且還沒有指向標。”

“……”

“是不是奇怪我怎麽找方向回來的”

“……”

“那是因為我花了十三天學會毛利麗亞語,然後陪著一群路癡在海上找北鬥星。”

“……”

周子虛氣到咬牙切齒,字字句句都是對周延書這個缺德貨的控訴,竟然還聯合他老媽一起坑他。

周子虛都被氣笑了。

白綰卿只有一個感受,周老爺子是真的牛,把周子虛逼到十三天掌握一門外語。

“你知道嗎,小妖精,我要是再待久一點,都能推動一個種族文明進步了。”

是真被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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