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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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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今日的茶點好像特別對味。”張木笑著對香兒言道。

“聽說是李大人打江南回來,給咱們林府送來的,林夫人惦記著少夫人自小便在江家,想來也是喜歡,就都給少夫人送來了。果然,是對少夫人胃口的。”香兒眉眼笑著答道。

聽著香兒的話,張木的臉色有些微的變化,能言善辯的香兒要很明顯地看到了這處變化。

“少夫人雖然不是我家小姐,但到底是與我家小姐有緣的。”香兒繼而解釋道。

是啊,自己糊裏糊塗地穿越到了這裏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救下的第一個人,便是跟自己長相一模一樣的人,而自己便成了她的替嫁,吃的,穿的,用的,甚至是男人,享受著本該由她享受著的一切。這就叫做因緣福報嗎?可是真正的江映雪,又在哪裏受苦呢……

等再過些日子,自己已經全然能夠掌握這邊的生活,香兒也布置好眼線,尋找江映雪的事情,也該著手去辦了。

“少、少少夫人……”

主仆二人正在房間裏閑聊,便又小丫鬟畏畏縮縮地前來稟報。

“何事如此驚慌,好好說話,回頭驚著了少夫人,你可擔待得起?”香兒站直了身子,對丫鬟嚴厲地呵責道。

“我記得,你是絲瑩房裏的?”張木仔細打量了下跪在自己面前的小丫頭,臉面倒是不熟悉,但也不是完全沒有見過。

“是是,少夫人好眼力,是跟著萍兒姐姐的。”小丫鬟低頭連連應著。

“你家主子找我有事?”張木對丫鬟問道。

“少夫人救命,三小姐被夫人罰了,場面覆雜的很,請少夫人快去看看。”小丫鬟著急地對張木低頭言道。

張木與香兒對視一眼,各自心中有數。

“夫人向來寬厚仁德,三小姐又是府裏唯一的閨女家,最小便是被教育好了的,能有什麽大事沖撞了林夫人。再說了,林夫人即便再生氣,對咱們下人,尚且寬厚,更何況是對三小姐,怎的就讓你急成這樣樣子。”香兒對丫鬟言道,“換言之,這是夫人在教育著三小姐,我們少夫人過去了,也是不便插嘴的,若是三小姐沒錯,將自己的理由說與夫人聽便是,夫人也並非不明事理之人。若但當真是錯了,少夫人去了,又能怎麽著,難不成還要反了夫人不成?”

“香兒姐姐伶牙俐齒,府上都知道,我笨嘴拙舌的,倒也是辯不明白。只是夫人寬厚仁德,少夫人亦是如此,夫人此次動了大怒,要重重罰下三小姐,怕是要傷了多年來的母女情分,少夫人心胸寬廣,想來也是不願意咱們林府傷了和氣的。”小丫鬟哆哆嗦嗦地低著頭言道。

香兒看了張木一眼,張木微微擡起頭,看著不敢正視她的小丫鬟,輕聲問道:“這話是你自己想來的,還是有人教你說的。”

“這……”小丫鬟眼神飄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你既然這樣說了,我若不去,倒是薄了你家主子的面子。她素日與我不和,但我是她大嫂,乃是長輩,如若與她計較,倒顯得我不合身份了。我隨你去一趟便是。只是難得娘會生這樣大的氣,看來此次你家主子惹出來的,可不是小禍,能否救的下來,我可不敢應你,我只當盡力便是。”

張木頓了一頓,繼續言道。

“只是娘並未喚我前去,我雖然是主子,但也是要聽命於娘的,我若就這般貿貿然去了,又對一切懵然不知,想要當面問個清楚,怕娘也不會有這麽功夫說與我聽。不妨你且與我說來,我也好在這去的路上,想想對策。如此一來,對我,對你家主子,都有好處。”

小丫鬟低著頭,眨著眼睛,仔細地尋摸著張木的話,似乎也有理。

她來的時候,還是萍兒抽空與她交待的,要她務必請少夫人前來相助,到沒有時間來交待旁的。此事到底是不光彩,要不要與張木言講明白,小丫鬟還要掂量掂量。畢竟她自己與萍兒和香兒這樣,貼身伺候的掌事丫鬟不一樣,沒有那麽大的心力去承擔後果,也不曾參與過這樣“勾心鬥角”,鬥智鬥勇的大場面。

“少夫人與你言語,便是給了你幾分面子,你盡管老實回話,這般支吾不言,是下人對主子該有的態度嗎?你是哪家房裏的姑姑調|教出來的,這般不懂得規矩,可能伺候得好三小姐!”香兒與張木默契十足,張木扮演著白臉,香兒就自然而然地配合主子扮演起了白臉。

“不是的,香兒姐姐,我不是有意怠慢少夫人的,只是這……這……”小丫鬟著實不知該如何言講。

“這什麽?!”香兒急聲厲色地對小丫鬟言道,小丫鬟渾身都貫穿著壓迫感。

“只是這事關重大,又不是什麽好事,你只是個小丫鬟,不敢隨意非議主子的事情。”未等小丫鬟開口,張木便替她言講道。

聞得張木的話,小丫鬟把頭埋得更低了。

雖然在心裏謝天謝地地,謝張木明白自己心中所想,但小丫鬟還是免不了要害怕,張木雖然明白,卻未必就會百分之百地體諒,要不要怪罪自己,豈不就在於他們當主子的一念之間。

張木瞥了小丫鬟一眼,頗有少夫人的架勢,繼續言道:“你到底是個年輕的丫頭,這種時候了,還分不清楚輕重。你既然能跑來求我,定然是有人替你分析好了局勢,是需要我,才來求我。若是我此番無力幫的三小姐,三小姐受罰,你以為能有得你什麽好處?怕還要再加上一條,這辦事不利的名頭,重重罰你。只是罰你是小,救不下你家主子是大。絲瑩平日裏驕縱慣了,也不知對待你們這房裏的下人,究竟如何,你們對她有到底有幾分真心,此事,便也可見得端倪了。”

“走吧,我這人啊,最不喜歡為難別人了,更何況人家有難處。我只管盡力,不過你家主子此番到底能不能逃得過災劫,可就要看她的造化嘍。”張木說著便站起身來,香兒也默契地去扶。

“所以說這身邊,跟著一個得力的丫頭,可也是主子的福氣呢。”張木似乎是在對香兒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少、少夫人……”看著張木要走出房門,小丫頭顫顫巍巍地叫住了張木。

張木自然也是聞聲停下了腳步,不過並未轉身搭理,倒是香兒先發制人。

“方才叫你,你卻悶聲不言,此番少夫人要走了,你又有言語,難道這說與不說,留與不留的,如今都要聽了你的不成!莫說是你,便是三小姐在少夫人的面前,也是不敢這般明目張膽的,你這是哪裏的規矩,可還惦記著誰主子,誰是丫頭嗎?!”

“香兒姐姐莫氣,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少夫人寬徳,為了救三小姐方才起身趟了這趟子事兒,一切都應該聽少夫人的,是我愚鈍,請少夫人恕罪。”小丫鬟埋著頭對張木哀求道。

“如此便說吧。只是你要知道,不是我要去摻和這事兒,而是你,替你家主子請我去的。”張木側身對著小丫鬟,眼睛註視著前方言道。

“是,少夫人。”小丫鬟微微擡起身子,對張木言道,“夫人此番盛怒,是……為著一封信……”

“信?”張木與香兒對視一眼。

張木繼續追問道:“你可知信裏的內容?”

“不知。”小丫鬟搖了搖頭,又言道,“只是似乎,是關於什麽……女子心思的。”

莫說是小丫鬟這肚子裏頭沒有墨水,看不懂新建之類,即便是跟香兒一眼,學過點東西,主子的信,也是輪不到她來過目的。只是聽得夫人訓話的言辭之間,還有自家主子近日裏來的動向,猜來的那麽七八分。

張木如此便大概心裏有數。林絲瑩那小妮子的事情,她能夠發現,林府發現,也是早晚的事情,只不過張木沒有料想到,還會有這種“物證”存在,看來是抵賴不掉的了,而這東窗事發,倒是也比張木猜測得也早了一些。

張木幫是一定要幫林絲瑩的,只不過誠如當初他們初發現的時候,香兒擔心的那樣,自己出師若是名不正言不順,難免落得他人閑話,落得林絲瑩反過來抱怨自己,偷雞不成蝕把米。張木這麽懶的人,吃力的事情,做也就做了,但可不能不討好了。

今日林夫人發難的,倒是個好機會。

戰事未平,林煜峰未歸,林念嶺又常常被皇上召去聽事。出了這樣的“醜”事,林夫人自然是要生氣的,責怪林絲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若是林老夫人知道了,即便林絲瑩是她的親孫女,怕也是要重重罰下,想要偏袒,也無可托辭。

此時的情景之下,若是個機靈的,衷心的下人,定然想著怎麽能夠幫襯上主子,那唯一能夠依靠的,也就只有張木了。雖然沒有十足十的把握,但總是要試上一試的。

無論這究竟是林絲瑩的主意,還是萍兒的主意,代表的都是林絲瑩的意思。在這裏的人,誰不知道,這貼身大丫頭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其背後的主子,故而每個主子挑選下人的時候,才會慎之又慎,就像容姑姑雖說是個下人,幾個主子卻也要給她幾分薄面一樣。

所以此事即便是萍兒看不得自己的主子受難,自己的主意,也默認了是要林絲瑩替她背下來這口“鍋”的。張木此番相當於是受了林絲瑩所托,方才出山的,林絲瑩便根本沒有了來把怨氣撒在張木頭上的借口。

林絲瑩那麽驕縱的性子,自尊心,自然也是要強的很,這倒算的是林府的一大特色了,張木暫且把他們美化為有骨氣。即便林絲瑩不願意承認,也不會矢口否認,所以張木放心大膽地去了。

思索之間,張木便來到了林絲瑩的房間,這可是為數不多地張木踏及此地。

雖然嫁入林府已有不少的時日了,但卻沒有什麽必要來這裏,更何況林絲瑩是不願見她的,她也懶得去白白招惹人生厭。以張木的性子,雖願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也絕對不會願意平白無故地,去拿自己的熱臉,糊人家的冷屁股的。

一進門,張木便瞧見林絲瑩低頭跪在堂中間,粉紅色杭綢小襖本該光鮮亮麗,此刻卻跟她一樣,顯得黯淡無光,邊上的掐絲琺瑯花鳥圖案的暖爐似乎也不怎麽冒煙了,也難怪張木覺得一進來,就渾身冷颼颼的。

而再看那林絲瑩,眼神雖然剛毅,卻在眼底蘊藏著恐懼。

“映雪給娘請安了。”張木躬身對林夫人行禮。

林夫人微微提了提氣,似乎在努力平覆著自己的心情,難得的,沒有給張木笑臉,卻也不至於冰冷相對。

“怎麽這時候過來了。”林夫人對張木念了一句。

張木自行站起身子,走近林夫人一些,輕笑著言道:“娘一早便叫我學著幫忙打理家裏的事務了,但是卻心存慈愛,一直慣著映雪,由著映雪懶散至今。映雪也是身子倦懶,一直躲著不出,只想著娘有大家之風,府裏的事情打理起來自是得心應手的。誰知今日,聽聞出了些事情,身為林家的少夫人,此事若還躲著不出,只教娘自己擔著,便是兒媳的不孝了。官人奔赴前線之前,也對映雪多有叮囑,教映雪盡力幫娘多分擔,怕娘太過勞心傷神,無論如何,娘也要顧及著自己的身子,這樣官人在外才能安心……”

張木說著,看了林絲瑩一眼,繼續說道:“三妹,也會安心啊。”

林夫人深深地呼了口氣,對張木言道:“外頭天涼,你過來也不披件披風,自己不註意著,身邊的丫頭怎的也這般不貼心,要是晾著了少夫人,可如何是好?”

“夫人教訓的是。”香兒連忙低頭認錯。

“映雪知道娘心裏疼我,便如同疼三妹一樣,所以才見著映雪行為有不妥當之處,出言責備。不過這事兒倒是怨不著香兒,確實是映雪的過。出門之時,香兒便多番提醒,只是映雪想著,到底是在自己家裏,走起來也沒有多遠的路途,到了屋子裏頭便暖和了。只是沒想到,這三妹的屋子裏頭,卻還是冷的。”

張木說罷,芳姑姑便心領神會,站直了身子,對著門外喊了一聲:“來人吶,給三小姐的屋子裏加上炭火。”

“這屋子要是涼了,尚且可以加炭燒火,怕就怕的是,這人心若是涼了,可要多少炭火燒的起來。”張木對林夫人說著,頓了頓。

“不過幸好,到底都是自己人,隨便說著什麽,即便當時有氣,一想到骨子裏的情分,這心裏頭也是暖的。”張木自說自話地故作輕松地笑笑。

“香兒,你家主子到底還是袒護你,半分也不讓外人說你,你日後可要如她待你一般地待她。待你家主子哪天受難之時,學得那通風報信的好本事,想來你家主子到時候即便有氣,心裏也還是暖的。”林夫人顯然已經明白了張木為何會來,雖然未曾點名道姓,卻也是順著張木的話,點了萍兒一下。

萍兒跪在林絲瑩的身子後側,深呼吸一口,低著頭,不敢擡起,林絲瑩也只細細聽著,未曾言語。

張木左右觀察了下,又走近林夫人一步,言道:“娘必然知道我因何而來,我亦知道娘因何而怒,這房裏便也沒有旁人,不妨娘與我直說。映雪雖不說能耐通天,卻是真心想要幫娘分擔的,況且映雪與絲瑩的年紀還算得接近,或許映雪能夠幫得上娘呢。再說,出了事情,這林府到處都是人,有人,便有口,遲早是要被我們知道的,幸好,也都不是外人,知道便知道了,也省的娘自己開口,反而尷尬,娘覺得呢?”

畢竟是林家的私事,犯錯的又是林家三小姐,這錯,又不值得為外人道,所以在發現之時,林夫人便已叫閑雜人等都出去了,此刻房裏剩下的,也就是林夫人、張木和林絲瑩,其他的都是各自的心腹了。

“自小我便不曾過於苛責你,生怕你對我心有怨憤,苦了你的心。現在出了這樣敗壞門風的事情,到底是我疏於管教,若是我不顧及著些什麽,把你當做親生的一般嚴厲以待,或許也不至於釀成今日的大禍,今日教訓完你,我便去祖宗面前領罰,你也莫要怪娘。做出此等羞辱之事,你必然知道這事發之後的後果。”林夫人對林絲瑩聲色厲荏地言道。

“娘您先別急,我聽說,便是為著一封信,怎麽就提起了敗壞門風這樣的話呢。三妹正待在閨中,可怎當得起。”張木在一旁勸和著。

“三妹自小生養在林家,學到的,必是規規矩矩的閨閣之事,不過性子頑劣了些,日後給她許門好人家,嫁做人婦,想來也就收斂了。”

張木聽的林夫人對林絲瑩那樣的說辭,看來還真是氣壞了。林夫人向來溫婉,與人留情留面,在林夫人的口中,這便算的是粗話了吧。

雖然猜的出來七八分,但張木也不敢篤定,這事情究竟進展到了什麽地步。若是林絲瑩真的做出了什麽越軌的舉動,恐怕張木渾身上下都是嘴,也是救不了她了,不過張木覺得,怎麽說也是一個名門千金,該有的規矩還是有的吧,總不至於此。

“許個好人家?這事若是傳的出去,可哪裏還有人家敢要她,她這輩子便是毀了。”林夫人語氣裏還是怒氣未平。

“不就是一封信嗎?娘您消消氣,若是有什麽不願意看到的,拿出去燒了便是。”張木言道。

“一封信?你可知那信裏寫著什麽?”林夫人似乎都羞於啟齒。

芳姑姑把那信遞與張木,張木接過來,拆開看了起來。

虧得是讀過幾天書的,否則張木這讀起來,可還是要費些力氣。

“詩經青青子,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不過是一首情詩而已,這古人到底是小題大做啊,張木為林絲瑩捏了一把冷汗,也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這下總算可以放下半顆心來了,不是什麽大事兒,這丫頭尚且還有得救。

“只怕教我看見的是這一封,背後還不知有多少封呢。”林夫人依舊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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