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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將遇良才棋逢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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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將遇良才 棋逢對手]

季禺張了張嘴,半晌吶吶無言,山頂上的人影化為金線一縷,須臾落在季禺身前數步之遠,朝季禺淡漠道“兄長,你來多久了”

“賢弟,你…數十載不見,你還好嗎?我來九龍島約莫半旬了”季禺連忙微笑回道。

呂岳撇了走架雲過來的四聖一眼,也淡淡一笑道“哦那兄長為何要住在別人家裏,卻不來尋我,是咱們生分了麽”

季禺沈默半晌,見呂岳神色不對,卻不談弟子之事,有些慚愧開口道“賢弟,你…你的這些弟子,不堪教化,皆為妖精之輩,我…”

“不必多說了,兄長,我想給你說一件事”呂岳擺手打斷季禺下言,面如寒霜的朝飛過來準備出口勸誡的四聖沈身道:

“請四位道兄先回府安坐吧,此番算我呂岳認輸了,現在我弟兄二人相會,有舊事要論,就不留幾位道兄做客了”

見季禺也沈著臉頷首點頭,九龍島四聖面面相覷,卻也不好多事,只是面露慚愧的望了季禺一眼,各自長嘆一聲,調轉坐騎騰雲而走。

四聖走後半晌,呂岳才轉過身,負手背對季禺長嘆道“兄長你變了,但我沒變,你知道我是什麽人,從咱們相識起,我都處處讓著兄長你,你打過我,打過不止一次,踢過我,也打過我耳光,但每次也確實是我的錯…”

季禺垂頭不語,過了半晌才道“賢弟…不是我變了,是我們都長大了,是我們都老了…”

“不是,兄長…你知道麽,以前我都讓著你的,但這一次我真的…我真的想打你一頓…也想殺你”呂岳忽然轉過身,直直的看著季禺一字一頓的緩緩說道,兩人凝視半晌,呂岳轉而道:

“但我下不了手,你知道麽,我的弟子對我如父親一般,你待我如親兄弟一樣,我只想問你,你為何要幫著外人,你…又如何下的去手的,你…為何不殺光他們,還要留下四人…”

“為何要留下四人,留下四人望著我這無能的師父嗎,不能為他們報仇的師父嗎…”呂岳雙目平靜,只是額上神眼留下清淚,見季禺默然無語,呂岳沈默半晌又負手轉身道:

“我知道兄長你想說什麽,你想說你是為我好,免得弟子拖累我,與你在一起時,你總像哥哥一樣,什麽事都替我考慮,什麽事都替我決定,我也任由你決定我的人生,但…你真的了解我嗎…

我其實從來就不喜歡別人替我下決定,哪怕我的決定是錯誤的,哪怕就是粉身碎骨…兄長你自謂比我聰慧,其實有的事我一樣看的很明白,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只是我一直都在遷就你…”

正所謂:八月中秋薄露,嘆修行人淒涼,數十載來桂花香,日夜千思萬想…

卻不曾想,這千思萬想的異姓兄弟,近百載感情,數十載天涯海角相隔,在此相見,卻是如此場景。

“賢弟…是我錯了,對不起…我不該替你下決心,我魯莽了,我對不起你…”季禺躬身大禮拜倒,卻被呂岳一把扶起,季禺含淚泣道“賢弟呀…我如何不了解你,只是…只是我…我一樣也做不到看著你因弟子所累遭受無名之災身死,所以…所以寧願你不認我這兄弟,我也要替你斬此劣徒哇…”

“正所謂教子有方家興旺,教子無方家敗光,這授徒也是此理,養兒不孝害自己,授徒不孝害他人,這春耕不好害一年,這徒兒不好害一世,多少神仙高人結緣四方仙聖,倒頭來為徒所累,不僅受人唾罵,自家也萬劫不覆…”

兩人終究相顧流淚,季禺又緩緩勸戒道,呂岳點頭嘆息一聲,憂郁道“我如何不知此理,只是…唉…”

呂岳搖搖頭,拂袖攝起昏睡四徒,望了被雷霆炸平的山坳一眼,架霧而起,朝季禺道“師兄請來貧道洞府安坐吧”

聽見這一聲師兄,不禁令季禺一楞,轉而呆呆的跌足而起,騰雲跟上呂岳,一路飛入聲名山中,但見得一片好山,青嶺鎖翠霞,如劍開刃脊,萬載奇花,竹節喬松,萬載奇花異草嘆瑤池,竹節斑斑綠喬松四季青,真個是九龍島中龍脈踞,不老長春神福地。

入了洞府,石桌石凳,間間石屋空蕩蕩,外見有老盤松下棋案空,四下煉功場上人俱無,講經臺下孤寂草,傳法亭下再無徒,呂岳輕聲嘆息,把四個弟子放到床榻上歇息,關切的把了脈象,見他們並無大礙,這才略松口氣。

這才領著季禺走到洞外一顆歪脖子古松下,松針朵朵如蓬蓋,其下有棋案石墩,呂岳季禺相對而坐,呂岳施法運來酒水仙果,擺上一桌。

“賢弟這洞府倒是不錯,清幽山水,鳥鳴山間,溪澗猿啼,當真福地洞天,只是孤寂空蕩了些”季禺著是無言,往日善辯能言之人,此時卻是沒話找話,這話出口季禺才覺不對,好似說錯了話。

呂岳一番白眼,還不是你打殺了我一眾門人,往日可熱鬧了,那還要我變來酒菜,自有徒兒忙碌孝敬,只是不好說出來,沈吟半晌,呂岳才道“師兄如今怕也學得大法,神通不凡,只是不知師父傳了你什麽法術”

“師父傳了我些外道變化的法兒,不比師弟,得了師尊真傳哩”季禺見此,也只好嘆息一聲改口說道。

呂岳目光閃爍,默然片刻,沈聲道“吾等俱入道家,脫立凡塵,怎可再以弟兄相稱,師兄莫要多想…”

季禺心中郁悶,如何不知呂岳心中並未釋懷,轉而一想,不如扯個由頭同他比試,被他打殺一次,也解他心中怨憤,便朝呂岳道“貧道也得教主秘授些法術,倒底不如師弟名聲在外,只是貧道卻是不服的,要不咱兄弟比劃一番,分個高下如何…”

“哦我看的出師兄修的是天仙大乘,內煉高深,神通也算不錯,只是恕貧道直言,師兄你不是我的對手,貧道神通兇惡,若傷著師兄,可就不好了”呂岳聞言來了興趣,轉而有些猶豫道。

季禺哈哈哈大笑道“不怕,不怕,師弟盡管放馬過來吧,若是傷著,算貧道神通不濟,若是死了算貧道命數該絕,師弟即為弟子報仇,也能出口惡氣便好”

季禺說罷,見呂岳反而露出愧色,知他性格,只好先動手逼他了,當下一腳踢翻石桌,拔劍橫挑呂岳,呂岳無法,也拔劍抵住,二人劍來劍往,倒是真在洞外打了起來。

呂岳武藝雖高,但季禺多年苦練也不是吃素的,兩人皆有神力,各自使出解數,季禺劍似一點寒芒驚鴻閃,照出點點星斑直刺,呂岳雙劍揮舞似紡車,輪轉無修歇,劍刺不入,水潑不進,一時間場外劍嘯陣陣,劍氣掃蕩周遭。

頭三十合是季禺刺,挑,撥,崩,劈,走罡步攻呂岳,三十餘合後是呂岳轉守為攻,季禺截,擋,撥,蕩,轉攻為守。

這二人一場好鬥,當真是棋逢敵手,將遇良才,怎生見得此景:

一個是天生神力鬥戰仙,斬鬼殺妖兇惡神,聲名山中經修煉,開道源流瘟癀祖。一個是後天熬煉真劍術,飛劍三尺號青冥,碧游老祖秘授法,修成一炁大天仙。

千霆烈焰驚鬼怪,劍走偏鋒寐長生,總是一家親兄弟,俱是碧游宮中人,一個獠牙血盆口,一個仙風道骨存,一朝只為弟子故,比起神通爭性命。

二人打了百十合二人一時相持不下,呂岳見此將身一晃,化作三頭六臂,手持雙劍,鐘,印,傘,鞭,磬,等行瘟六寶,一齊打來。

呂岳還未催動法寶,季禺雙拳難敵四手,招架不住,只好使出噓炁幻神,把翻倒的棋案吹口仙氣,化作下山吊睛白額虎,翻騰跳躍,搖頭擺尾朝呂岳撲來。

呂岳邢瘟印一晃,老虎立時動彈不得,直直倒下七孔冒血而死,季禺卻趁機跳開戰圈,掐訣念咒指向歪脖子老松。

一指玄光變化,一條虬髯蒼龍飛出,爪似鋼勾,尾似鐵鞭,穿梭青冥探首露尾,噴雲吐霧,直向呂岳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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