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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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望城四月已經開始有些炎熱。
南方城市晝夜溫差大, 早上出門時還得套個外套，可過了中午，卻又熱得只想沖進學校小賣部買根冰棍解熱。
小賣部就在一中操場旁邊, 體育課解散後，文菲拖著歸要就鉆進了小賣部。
歸要那天還穿著顧曉敏早上硬套給她的薄外套, 好在剛剛跑完步後熱得滿頭大汗, 被她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間。此刻毫無彈性的外套包裹著她一圈細腰，裏面一件純色短袖, 什麽點綴都沒有，看上去素得很。
她不是很渴，買了一支草莓味的牛奶冰棍。吃在嘴裏時，忽然警惕地望了望四周，確認沒有陳南楓的影子後才放心地吧唧起來。
文菲喜歡可樂, 抱著冰可樂哐哐幾口喝下去後，長舒一口氣, 捏住鼻子, 仰天打了個嗝兒, 壓根不理會旁邊還有幾個不同年級的學生。
“爽！！”文菲叫道。
歸要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認可。
冰爽是炎熱的敵人, 歸要貪涼，跟文菲在小賣部多蹭了會兒風扇。
下午上體育課的班級挺多, 兩個人站在小賣部門口的功夫就已經來往了好幾波學生。
文菲還想買點小餅幹, 想著下堂課政治，本來就無聊, 吃點零食解解悶也好, 更何況老師是個年輕女孩, 乖乖女脾氣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於是歸要本已經邁出去的步子, 又倏地被文菲拉回了小賣部。
遠處籃球場傳來幾聲進球後的歡呼聲，有些過於熱烈，歸要透過窗戶朝那邊看了看，隔著一排鮮亮的洋桃梅，隱約可見幾道矯健結實的影子在縫隙之間穿梭。
大概是男生們又在比賽籃球了。
她不怎麽感興趣，什麽都沒問。
倒是文菲，咂咂嘴，說道：“自從這孟聿崢來了咱們學校，籃球場那是一天比一天熱鬧，老高都快愁死了。”
老高是他們的教導主任，以嚴格變態出了名的。文菲這麽一個大咧咧的女孩子見到他都想繞著走，可能讓這位“鬼見愁”發愁的，想必一定是更變態的人或事吧。
冰棍快化了，她趕緊含住，支支吾吾地應了一聲，等到冰棍危機解除，她才問道：“孟聿崢是誰？”
文菲驚了：“你不知道孟聿崢嗎？鬧得這麽大，你不知道他嗎？”
歸要迷茫地搖頭。
文菲覺得她一定是滿腦子學習，這些閑事兒聽過了直接拋之腦後，名字和人物事跡對不上號，於是沖她擠眉弄眼著，提醒道：“就是那個，被流放的京爺～特帥特正的那個。”
一中都傳遍了，說高二年級新來的那個轉學生孟聿崢是被家裏人丟來這邊磨性子的，每天不是睡覺就是曠課。剛來沒多久年級上就組織了一場月考，大家還猜測他這混子指不定是個掉車隊尾巴的貨，哪知成績一出，這位大哥的表現令眾人大跌眼鏡，直接勇奪第一寶座。
當時所有人都看傻了，孟聿崢這個名字也就那一次，轟然鬧開了。
“也不對啊，”文菲湊過來，左手一包果凍，右手一包小熊餅幹，對她說：“你們倆明明見過的呀？上一周，班長過生日請大家唱歌，他也來了的。”
歸要不語。
顯然是當時專註吃喝玩樂，沒有印象。
文菲嘖了她一下，胳膊肘頂了頂她，眼神很暧昧：“當時班長不是還說，他給大家拍了一張合照，發現大家都看著鏡頭，就孟聿崢，他在看你。”
當時包間裏視線昏暗，一排排同學都對著鏡頭比手勢，歸要也咧著嘴在臉頰邊比了個耶。孟聿崢跟她隔了兩個人，帶著點兒笑，但沒看鏡頭，而是靠在座裏偏著頭，看去了另外一個方向。
大家都猜他在看誰？
班長多聰明啊，順著視線摸過去，斷定這廝肯定是在看歸要。
所以那天起，他們私底下都悄悄說孟聿崢看上歸要了。
可歸要根本不認識他。
兩個人慢慢走到收銀臺結賬，歸要隨手拿了一包糖，扔在收銀臺上，說：“有照片嗎？”
謠言都傳了，她總得知道那個被預定的對象是誰長什麽樣才行。
文菲張張嘴，想說什麽，卻在看見出現在她們身後的人後，倏然住了嘴。
歸要怪異，以為是文菲見到了死對頭，剛要回過身，一雙手便從她腰側伸上前來，穩穩放上了兩瓶冰水。
她神思微怔，突覺身後逼近一股陌生氣息。
甚至僅憑直覺便能判斷出來者一定是個男生，且個子很高，剛運動過。他很熱，像火一樣。
她下意識回眸，意外撞進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是個幹凈到帥氣的男生。
男生頭發上沾著點兒汗，濕了幾縷，含笑的眉宇之間生出些強勢意味，叫歸要覺得有幾分侵略感。
她覺得他不太好惹，往旁邊讓了讓，文菲卻忽然抓緊了她的手。
直到兩人結賬走出小賣部後，文菲才激動地叫起來：“正主自己找上門來了還要什麽照片啊！我們剛剛結賬的時候，他又多看了你好幾眼哦。”
“……”
她覺得謠言止於智者，這種沒緣由的緋聞其實挺耗神。
認真思忖了一下，歸要輕咳一聲，決定開口：“其實我家顧女士在上高中前那個暑假跟我談過關於這方面的事情。”
文菲：“啥？”
“在不影響學習的基礎上，我應該尋找一個正直、自律、溫良、上進努力的男生，這樣才能更好地共度一生。”
文菲體育生大腦簡單，聽她這麽一說，感懷了：“你媽媽這麽早就跟你說這個啊？”
“嗯，”歸要說，“我家顧曉敏覺得，進入青春期這個敏感階段，除了生與死的教育，還應該有……”
說到這裏她頓了一下，文菲沒心眼，看她，追問她還有什麽。
歸要覺得有點羞恥，但想想這是自己好姐妹，說了其實也沒什麽，於是閉著眼，緩緩吐出：“正確的性/愛教育，比如男生要帶T，女孩子還要記得清洗，但千萬不能在我們這個年齡階段去嘗試。”
話音剛落，就看見孟聿崢若無其事地提著兩瓶冰水從她們身邊經過。
鴉雀無聲。
歸要在原地靜了又靜。
文菲腳趾都摳緊了。
“你說他聽見了嗎？”
那天體育課結束後文菲一直在惴惴不安，晚上吃飯的時候也一直難受。
歸要用腦過度，饑腸轆轆，盯著自己的碗大口吃了一勺飯，腮幫子鼓鼓的說不知道，並不為這種短暫卻並不重要的事情操心。
不過。
孟同學的確，有幾分姿色。
她一邊吃，一邊回憶在小賣部時自己見過的那個男生。
看上去有點懶，閑閑地立在她身後，因為身姿高挺，所以顯得有幾分盛氣淩人。
氣質也很好，衣架子。今天天熱，他穿著那件藍白校服，衣袖半挽，領口半開，有種很隨性的灑脫與利落。
他叫……孟聿崢。
歸要咬著勺子，從那天起在心底悄悄記住了這個名字。
晚飯後文菲要去操場集合訓練，出了食堂便跟她揮手作別。
歸要一個人往教室走，卻在那條種滿洋桃梅的小路上，意外碰見了幾個人。
那幾個男生她有點印象。
是他們年級上籃球隊的，文菲說他們打籃球的樣子特別陽光，但也僅限於打籃球的時候其他時候臭屁又囂張，煩人得很。
那幾個人和孟聿崢關系好，歸要也不出意外地在他們之間看見了孟聿崢的背影。
這會兒他們正同他勾肩搭背地說話，聲音挺大，歸要跟在他們後面不遠處，聽得清清楚楚。
“崢哥，我覺得吧，你這個人有特別多的優點。”
孟聿崢：“比如？”
“比如正直！”
“嗯……”
“再比如……自律！”
“還有？”
“還有，我覺得你特別溫良！有上進心！愛努力！”
那一個又一個的形容詞，如同珠子似的連環往外蹦，蹦得歸要心驚肉跳。
——正直，自律，溫良，上進努力。
原來他聽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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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城四月已經開始有些炎熱。
南方城市晝夜溫差大, 早上出門時還得套個外套，可過了中午，卻又熱得只想沖進學校小賣部買根冰棍解熱。
小賣部就在一中操場旁邊, 體育課解散後，文菲拖著歸要就鉆進了小賣部。
歸要那天還穿著顧曉敏早上硬套給她的薄外套, 好在剛剛跑完步後熱得滿頭大汗, 被她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間。此刻毫無彈性的外套包裹著她一圈細腰，裏面一件純色短袖, 什麽點綴都沒有，看上去素得很。
她不是很渴，買了一支草莓味的牛奶冰棍。吃在嘴裏時，忽然警惕地望了望四周，確認沒有陳南楓的影子後才放心地吧唧起來。
文菲喜歡可樂, 抱著冰可樂哐哐幾口喝下去後，長舒一口氣, 捏住鼻子, 仰天打了個嗝兒, 壓根不理會旁邊還有幾個不同年級的學生。
“爽！！”文菲叫道。
歸要小雞啄米似的點頭認可。
冰爽是炎熱的敵人, 歸要貪涼，跟文菲在小賣部多蹭了會兒風扇。
下午上體育課的班級挺多, 兩個人站在小賣部門口的功夫就已經來往了好幾波學生。
文菲還想買點小餅幹, 想著下堂課政治，本來就無聊, 吃點零食解解悶也好, 更何況老師是個年輕女孩, 乖乖女脾氣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
於是歸要本已經邁出去的步子, 又倏地被文菲拉回了小賣部。
遠處籃球場傳來幾聲進球後的歡呼聲，有些過於熱烈，歸要透過窗戶朝那邊看了看，隔著一排鮮亮的洋桃梅，隱約可見幾道矯健結實的影子在縫隙之間穿梭。
大概是男生們又在比賽籃球了。
她不怎麽感興趣，什麽都沒問。
倒是文菲，咂咂嘴，說道：“自從這孟聿崢來了咱們學校，籃球場那是一天比一天熱鬧，老高都快愁死了。”
老高是他們的教導主任，以嚴格變態出了名的。文菲這麽一個大咧咧的女孩子見到他都想繞著走，可能讓這位“鬼見愁”發愁的，想必一定是更變態的人或事吧。
冰棍快化了，她趕緊含住，支支吾吾地應了一聲，等到冰棍危機解除，她才問道：“孟聿崢是誰？”
文菲驚了：“你不知道孟聿崢嗎？鬧得這麽大，你不知道他嗎？”
歸要迷茫地搖頭。
文菲覺得她一定是滿腦子學習，這些閑事兒聽過了直接拋之腦後，名字和人物事跡對不上號，於是沖她擠眉弄眼著，提醒道：“就是那個，被流放的京爺～特帥特正的那個。”
一中都傳遍了，說高二年級新來的那個轉學生孟聿崢是被家裏人丟來這邊磨性子的，每天不是睡覺就是曠課。剛來沒多久年級上就組織了一場月考，大家還猜測他這混子指不定是個掉車隊尾巴的貨，哪知成績一出，這位大哥的表現令眾人大跌眼鏡，直接勇奪第一寶座。
當時所有人都看傻了，孟聿崢這個名字也就那一次，轟然鬧開了。
“也不對啊，”文菲湊過來，左手一包果凍，右手一包小熊餅幹，對她說：“你們倆明明見過的呀？上一周，班長過生日請大家唱歌，他也來了的。”
歸要不語。
顯然是當時專註吃喝玩樂，沒有印象。
文菲嘖了她一下，胳膊肘頂了頂她，眼神很暧昧：“當時班長不是還說，他給大家拍了一張合照，發現大家都看著鏡頭，就孟聿崢，他在看你。”
當時包間裏視線昏暗，一排排同學都對著鏡頭比手勢，歸要也咧著嘴在臉頰邊比了個耶。孟聿崢跟她隔了兩個人，帶著點兒笑，但沒看鏡頭，而是靠在座裏偏著頭，看去了另外一個方向。
大家都猜他在看誰？
班長多聰明啊，順著視線摸過去，斷定這廝肯定是在看歸要。
所以那天起，他們私底下都悄悄說孟聿崢看上歸要了。
可歸要根本不認識他。
兩個人慢慢走到收銀臺結賬，歸要隨手拿了一包糖，扔在收銀臺上，說：“有照片嗎？”
謠言都傳了，她總得知道那個被預定的對象是誰長什麽樣才行。
文菲張張嘴，想說什麽，卻在看見出現在她們身後的人後，倏然住了嘴。
歸要怪異，以為是文菲見到了死對頭，剛要回過身，一雙手便從她腰側伸上前來，穩穩放上了兩瓶冰水。
她神思微怔，突覺身後逼近一股陌生氣息。
甚至僅憑直覺便能判斷出來者一定是個男生，且個子很高，剛運動過。他很熱，像火一樣。
她下意識回眸，意外撞進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是個幹凈到帥氣的男生。
男生頭發上沾著點兒汗，濕了幾縷，含笑的眉宇之間生出些強勢意味，叫歸要覺得有幾分侵略感。
她覺得他不太好惹，往旁邊讓了讓，文菲卻忽然抓緊了她的手。
直到兩人結賬走出小賣部後，文菲才激動地叫起來：“正主自己找上門來了還要什麽照片啊！我們剛剛結賬的時候，他又多看了你好幾眼哦。”
“……”
她覺得謠言止於智者，這種沒緣由的緋聞其實挺耗神。
認真思忖了一下，歸要輕咳一聲，決定開口：“其實我家顧女士在上高中前那個暑假跟我談過關於這方面的事情。”
文菲：“啥？”
“在不影響學習的基礎上，我應該尋找一個正直、自律、溫良、上進努力的男生，這樣才能更好地共度一生。”
文菲體育生大腦簡單，聽她這麽一說，感懷了：“你媽媽這麽早就跟你說這個啊？”
“嗯，”歸要說，“我家顧曉敏覺得，進入青春期這個敏感階段，除了生與死的教育，還應該有……”
說到這裏她頓了一下，文菲沒心眼，看她，追問她還有什麽。
歸要覺得有點羞恥，但想想這是自己好姐妹，說了其實也沒什麽，於是閉著眼，緩緩吐出：“正確的性/愛教育，比如男生要帶T，女孩子還要記得清洗，但千萬不能在我們這個年齡階段去嘗試。”
話音剛落，就看見孟聿崢若無其事地提著兩瓶冰水從她們身邊經過。
鴉雀無聲。
歸要在原地靜了又靜。
文菲腳趾都摳緊了。
“你說他聽見了嗎？”
那天體育課結束後文菲一直在惴惴不安，晚上吃飯的時候也一直難受。
歸要用腦過度，饑腸轆轆，盯著自己的碗大口吃了一勺飯，腮幫子鼓鼓的說不知道，並不為這種短暫卻並不重要的事情操心。
不過。
孟同學的確，有幾分姿色。
她一邊吃，一邊回憶在小賣部時自己見過的那個男生。
看上去有點懶，閑閑地立在她身後，因為身姿高挺，所以顯得有幾分盛氣淩人。
氣質也很好，衣架子。今天天熱，他穿著那件藍白校服，衣袖半挽，領口半開，有種很隨性的灑脫與利落。
他叫……孟聿崢。
歸要咬著勺子，從那天起在心底悄悄記住了這個名字。
晚飯後文菲要去操場集合訓練，出了食堂便跟她揮手作別。
歸要一個人往教室走，卻在那條種滿洋桃梅的小路上，意外碰見了幾個人。
那幾個男生她有點印象。
是他們年級上籃球隊的，文菲說他們打籃球的樣子特別陽光，但也僅限於打籃球的時候其他時候臭屁又囂張，煩人得很。
那幾個人和孟聿崢關系好，歸要也不出意外地在他們之間看見了孟聿崢的背影。
這會兒他們正同他勾肩搭背地說話，聲音挺大，歸要跟在他們後面不遠處，聽得清清楚楚。
“崢哥，我覺得吧，你這個人有特別多的優點。”
孟聿崢：“比如？”
“比如正直！”
“嗯……”
“再比如……自律！”
“還有？”
“還有，我覺得你特別溫良！有上進心！愛努力！”
那一個又一個的形容詞，如同珠子似的連環往外蹦，蹦得歸要心驚肉跳。
——正直，自律，溫良，上進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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