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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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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歸要慶幸是在洗手間裏發現自己剛來。

否則這張床單會被二人毀得一塌糊塗。

醉酒的姑娘聽話得很,受了他的哄騙,渾渾噩噩地與他膠葛,歸要只覺得整個世界都濕漉漉、臟兮兮。

她在他懷中,悶熱空氣交織著熾熱體溫,烘得人面上熱辣辣地燙。

鎖骨被他咬得紅了一片。

蜿蜒起伏的勢頭之間,將一粒脆弱的沙子淹沒在聳動的掌峰。

“孟聿崢……”

她被咬得疼,輕呼一聲,昏昏沈沈的,想推開,卻又仿佛置身海潮,被淹沒吞噬得徹底。

孟聿崢到最後也沒選擇冒進,可卻揩油揩了個遍。

她輕嚀,頭暈目眩之中,一股極快的妙感沖進意識,理智淪陷。

不成體統。

她的視野潮濕泛濫,身體也輕綿無力,軟在他手臂間。

他半撐起身子,溫存地替她撥開額前頰邊的碎發。

彼此相依,聲息漸歇。

後來又是好一會兒的逗弄風月,床笫動情低喃,她實在架不住,推了推人,才終於覺得困了。

床單安好,就是弄廢了那條墊在身下的浴巾。

後來是怎麽處理的她也全然沒了意識,只記得手腕酸澀,連做夢的前一秒都尚且記憶深刻。

次日是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的。

她睡得沈,那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緊接著身側一陣窸窣,有人起身,開門離去。

她也跟著悠悠轉醒,還沒完全睜開眼,看見那道離去的身影,她怔然片刻,昨夜的那場荒唐便疾風般呼嘯而來,瞬時擊中她惺忪的意識。

她觸電一般驚醒過來。

身側空空如也,還有餘溫。

她動了動,身上空蕩蕩涼颼颼。

——就蓋了層被子,底下什麽都沒穿。

歸要急慌慌地起身,在浴室尋到自己的衣服。

等到她再走出去,正好聽見房間門哢噠一聲,被人打開了。

她擡頭。

看見那個昨晚對她為非作歹的人神清氣爽地斜靠在門緣看著她,笑意促狹:“醒了?”

這感覺,明明沒成,卻又覺得二人什麽都做過了。

她擰巴,不像他,沒臉沒皮的把人碰了,第二天還能裝作無事地與人寒暄問好。

歸要不著痕跡地與他錯開視線,低頭輕嗯了一聲。

酒醒了又換上那副萬事鎮定太平的模樣,孟聿崢暗自沈笑,主動走近來,往她手裏塞了個東西。

她低頭一看。

是一包衛生巾。

超市裏常見的牌子。

他親了親她,又替她將倉促套上的毛衣理正,大約是心滿意足,動作也十分體貼自然:“幹凈衣褲給你放那兒,換好了出來吃早飯。”

他也知道她來著月事身體不方便。

她裝不下去了,拿過衛生巾,撒氣一般,胳膊直接頂開了他。

孟聿崢被頂得往後微微踉蹌,笑了。

衣褲都是孟家的阿姨送來的,綿軟貼身的料子,正合四月的天氣,寬寬松松地掛在身上,松快輕便。

阿姨熬了粥,歸要走出去的時候阿姨正替她盛著,她聽見阿姨語氣熟絡地同孟聿崢說話閑聊。

“崢崢,你別跟先生犟了,太太上次還為你說話,跟孟先生鬧了好大的脾氣。你就聽一次話,什麽時候回家一趟,太太說了,接不接班的,這種事回頭慢慢商量也不遲。”

李阿姨在孟家幹了十幾年,從來本本分分,極少說這樣僭越的話,孟聿崢同阿姨關系好,也沒怪阿姨,只是閑散著聲,一語道破:“我媽自己不來,讓您來當說客?”

“是,”李阿姨沒隱瞞,“太太本來是想親自來的,聽說你有女朋友在屋裏,怕你們倆不方便,就沒來。”

聽到這裏,歸要在另外一邊難得窘了一下。

總共來這兒也就兩次,怎麽就弄得他全家人都知道了?

“行,我知道了,”孟聿崢不再多說,目光停了一下,又淡淡道,“您手裏那碗別盛太多,她早上胃口不好吃不了,省得到時候臉皮薄又強撐著應付。”

一個暧昧的她字,明眼人都知道指的是誰。

男孩家少有這麽細心的時候,李阿姨笑起來,說好好好。

“太太還囑咐我,說什麽時候讓你把姑娘帶回家瞧瞧,別委屈人家不明不白地跟著你。”

說完,李阿姨又問,是替孟夫人打聽的:“聽說小姑娘是大公子手底下的學生?”

說到周譽,孟聿崢只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那敢情好啊,一家子出了兩個心理學的,正好能管管你這個沒規沒矩的野小子。”

孟聿崢聽了這話,笑了,是認可。

這麽一說還真有點那意思,他這姑娘,看著溫和,要真想花心思拿捏他,他可沒得機會反抗。

昨兒晚不就逼得他險些擦槍走火,發了狠地想強要了她麽?

孟聿崢腦裏開始沒想個好東西,這時忽聞背後一陣動靜。

再不出來兩人不知道要聊到哪裏去。

歸要走上前,禮貌地問了一聲阿姨好。

李阿姨笑瞇瞇地點點頭,面貌和藹可親。

給兩人安排妥當,李阿姨也不久留,同他們客氣說了幾句話後,便識趣地離開。

阿姨剛走,門還沒關上,孟聿崢就迫不及待挪過來捉住她的手,指腹摸索著她手背凸起的關節,道:“聽見了?”

她沒急著回他,一只手裏攪拌著粥,沒喝,腦裏轉了一道彎,想到了些什麽,嘴角略微勾起,揶揄出聲:“崢崢。”

尾調上揚,幾許俏皮。

這個稱呼叫孟聿崢眸底有片刻凝滯,而後卻很快再次笑起來。

行啊,這姑娘心思巧,腦袋靈,學他學了個七八分,都會調侃人了。

他靠在椅子裏瞅她。

他眼睛生得深邃,一言不發認真瞧人時,總叫人覺得情深意切。

孟聿崢看見她與尋常一般喝粥,寧肯看對面的墻壁也不看他,可耳根子卻漸漸紅了。

這姑娘的身體比哪兒都誠實。

他輕笑。

沒點破她,轉手便作了罷。

--

自打張銘陽生日這次過後,歸要是孟聿崢的人這件事兒便傳開了。

說的是那天看見孟聿崢對著人家姑娘動手動腳,跟個臭流氓似的。你信哥的,丫指定正追著呢,跑不了!他瞧姑娘那眼神是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剝咯,姑娘肯定跑不了。

傳得有鼻子有眼。

雖沒明說,但親近點的人卻都開始暗中調侃,後來這事兒漸漸就傳開了,有機靈點的私底下都直接改了口,跟孟聿崢會面的時候,一口一個歸要“嫂子”。

“嫂子今兒怎麽沒跟你一起呀?”

“喲崢哥,嫂子下課了接人去呀?嘖,真他媽膩歪。”

“崢哥咋還沒追著嫂子呢?來來來,兄弟給你支支招兒……”

諸如此類,煩不勝煩。

孟聿崢通常都意思意思,作作樣子搭理一下叫他們別瞎喊,可明眼人都瞧出來了,他對與歸要緋聞的態度與別的女生那簡直是天差地別,這樣的玩笑,但凡是換個人,按孟聿崢那脾氣早他媽激情開麥叫人滾蛋了。

於是細點心的都琢磨出來了,膽子大點兒的甚至犯賤地跑到孟聿崢面前作死,損他:說!是不是嫂子嫌棄你不認你?是不是?!嘖嘖嘖,不行啊崢哥,沒出息的,這縱橫情場多年,咋全都白混了。

這種失真的誇大其詞的調侃孟聿崢是理都懶得理。

隨便兩句就打發了。

而歸要那段時間最直觀的感受便是周圍與自己打招呼的人多了。

以往偶有幾個同門認識的,路上碰見了就招呼兩句,後來人數慢慢變多,她起初還沒察覺。

直到有次,她與冉冉去小賣部買瓶洗發水,碰見幾個籃球隊的男生跑來休息買水,烏泱泱的幾個大男孩圍在她身後,突然就開始同她打招呼,口裏叫著嫂子,說真巧。

歸要懵了,她壓根不認識這群人,是見著他們抱了個籃球才猜度出大概是與孟聿崢一起打籃球的那群人。

她沒什麽太大反應,倒是冉冉,一回頭就看見幾個陽光大男孩,少女心粉了一地。

可就是那天開始,她意識到,跟孟聿崢談戀愛,好像是件怎麽都遮不住的事兒。

而最震撼的還得數那次。

她上體育課跟冉冉偷懶躲在樹底下,舉著手機正在交代孟聿崢晚上得吃點兒東西,別為了那些項目那麽拼命。

孟聿崢有“特殊癖好”,就是特喜歡她嘮叨他,那麽多羅裏吧嗦的話發過去,他隨即便樂不思蜀地來了句:【行,我聽我媳婦兒的,晚上過來親一口】

她看著那句“我媳婦兒”發蒙。

就是那時,前方跑道上正哼哧哼哧跑著800米的機械專業的男生瞄見了她,興奮地哎喲一聲,一邊跑,一邊高聲喊了句:“那不是咱嫂子麽!嫂子好!崢哥今兒沒陪著你吶?”

歸要被那中氣十足的一聲震住,拿著手機的手抖了一下,錯愕地回頭,看見好幾個男生都哄笑著,紛紛回頭來瞧她。

一群人也不在意她窘迫不回應,笑笑鬧鬧地就跑遠了,其中還夾雜著幾個慢半拍的人頻頻回頭,同她友好揮手。

動靜有點兒大,引得操場上其他人也循聲朝這邊探視過來,低頭議論紛紛。

冉冉被這一幕弄得嘖嘖稱奇:“這孟大神還真是哈,人脈遍天下,哪兒都有認識的兄弟,自來熟啊都是。”

說完,又沒好氣地冒出一句:“以後出個軌都不方便!”

滿嘴跑火車。

歸要頂了頂她,示意她閉嘴。

那天在酒館外瞧見周譽的事兒她一直沒敢問冉冉,冉冉估摸著是忌諱心虛,也沒敢細問那天她與孟聿崢的情況。

兩個人就這麽別扭地回避開。

其實冉冉更別扭點兒,歸要與孟聿崢就差正主自己捅破那層窗戶紙,可冉冉卻是一旦捅破,便是身敗名裂的危險。

有的事心裏明白就好,她不喜歡問得太清楚。

於是這事兒後來就讓它這麽過了。

可孟聿崢那邊兒卻過不了。

這人人緣好得出奇,又大都是些特別會來事兒的男生,成天笑嘻嘻的,鬧得不得了。

她喜歡在人群中觀察人,那次體育課後便有刻意留意。

上課時碰見的機械專業的、建築專業的、計算機專業的……歸要分了類,幾乎全是一堆理工專業的男生。

文科這邊女孩子多,與他關聯不大,沒什麽反應。

就是聽說樊小雨似乎在宿舍裏哭過幾回。

這姑娘大概是真喜歡孟聿崢,如今歸要與孟聿崢的事兒所有人都心中有數,稍微打聽一下便能知大概,可那姑娘不死心,聯系孟聿崢問他要說法,大半夜的,給他打電話發短信,對方都拉黑了電話無人接聽,卻還是魔怔了似的給人撥過去。

歸要聽冉冉說起這件事兒時,正站在孟聿崢實驗室大樓外,手裏提著幾杯無糖水果茶,本意是想犒勞犒勞他們,誰知卻被他師兄告知他今晚跟朋友吃飯去了。

歸要怔忪了一下,平時恨不得自己早中晚餐吃了什麽都跟她報備的人,那天晚上跟朋友聚餐竟然一聲不吭。

她心下覺得奇怪,不動聲色地問面前那位師兄他人在哪兒。

師兄想了想,說了個學校外面某大排檔的名字。

她笑著道了謝,將水果茶遞給師兄後便去尋了孟聿崢。

去之前手機上給他發了條短信,沒回。

她邊走邊看手機,不知這人忙什麽,半天沒理她。

走出後門後她直奔目的地,快到的時候找不到具體地方,她見他還不回,幹脆撥了個電話過去。

嘟嘟嘟……

忙音一陣,無人接聽。

歸要茫然看著熄下去的屏幕。

她預感一向很準,那天大概是因為孟聿崢反常的不報備,加之當時她打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她眼皮突突直跳,唯恐有什麽事兒要發生。

結果一轉頭,就看見馬路對面的巷子出來兩個人。

而與此同時,電話終於被接通。

只是首先響起來的聲音不是孟聿崢,而是他旁邊死死抱住他的樊小雨梨花帶雨的聲音,姑娘哭得特招人心疼:“孟聿崢,我到底差哪兒了?你憑什麽不喜歡我?”

“你兄弟們明明都說你是喜歡我這種類型的,你是喜歡我的!”

歸要握住手機,安安靜靜地站在馬路這邊。

看樊小雨死死纏住孟聿崢,也看孟聿崢舉著手機跟她說話,艱難地掙脫樊小雨,下一刻卻又再次被女孩子纏上來。

她張了張嘴,始終沒說一句話。

孟聿崢叫了幾聲要要後終於覺察到一絲不對勁兒,一擡頭,視線便與馬路對面的她猝不及防地相撞。

他也楞在了原地。

明明這個季節京城的溫度算不上冷,她卻還是忍不住渾身發抖。

她聽見樊小雨說的。

——你兄弟們明明都說你是喜歡我這種類型的。

不難想象當初樊小雨是怎樣被那些人捧著,讓她放心大膽地追,說崢哥最喜歡那樣的姑娘,也指定喜歡她樊小雨。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介意什麽,想來想去也只覺得自己是嫉妒與小氣作怪。

人性永遠都是這樣。

得不到的時候萬事坦然,得到了就會思緒萬千,為他郁悶,為他心碎。

小巷裏又追出來幾個男生,著急忙慌地將樊小雨拉開,孟聿崢得到解脫,第一時間就向她直奔而來。

歸要轉身就走。

依稀聽見孟聿崢在叫她,她只埋頭走著,越走越快,企圖將他的聲音甩在腦後。

孟聿崢跑著追上了她。

緊而用力的手勁兒,死死攥住了她的腕,像是生怕她再也不理他,力道甚至握得人發疼。

他輕喘著氣,歸要在他眼裏找到了一絲慌亂。

“要要,你……”

歸要卻格外冷靜地截斷他的話:“為什麽沒告訴我?”

“我臨時被急匆匆地叫過來,說是出大事兒了,我沒多想就趕來了,結果誰他媽知道這幫人是故意騙著人來的,我來了才知道樊小雨也在,看見她我就出來了……我平時跟這幫人也不熟,他們就愛跟著樊小雨鬧……”

孟聿崢從沒一口氣說過這麽多話。

他是真害怕啊,面前的姑娘什麽情緒都沒有,竟也有他猜不透她情緒的時候。

她就像是會隨時離開他。

來龍去脈已經很明了。

在這件事上,孟聿崢沒錯。

可歸要的重點那一刻卻偏離主旨。

她發現自己在意的點好像不是那個,而是在一個很刁鉆很隱晦的角落裏,作祟又難安。

她腦海恍惚閃過高中那年籃球賽,他贏了李弘嘉後,那些男生哄鬧他時說的那些話。

少年們的起哄熱烈聲如猶在耳,盛大燦爛的暧昧也許在他眼裏不值一提甚至可以不放心上,可她永遠記得那時的自己有多黯然失色。

她討厭一切背離自己的標準。

譬如那個將她禁錮許久的“五顏六色”。

記憶霎時之間湧了上來,如同潮水一般瘋狂往腦袋裏面鉆。

如今樊小雨的例子就擺在她面前,若不是方才樊小雨的哭訴點醒了她,她也許真的會一直這樣遲鈍裝傻到底,將這個問題永遠埋在心裏。

她想,原來在這裏。

她始終沒有安全感遲遲不敢公開的最大原因,在這裏。

它不是所有原因,卻是不容忽視的其中之一。

她將湧上來的那股委屈咽了又咽,猶豫了很久,終於還是將久埋在心裏的顧慮說了出來:“你明明知道外頭傳過你喜歡那種類型的姑娘,你為什麽就不能多解釋一句,說你不喜歡那樣的呢?”

語氣不再咄咄逼人,取而代之的是淡淡難過。

理智在告訴她,這個問題對她很重要,他一定要知道。

孟聿崢很明顯楞住,眼裏全是迷惘不解:“傳過?誰傳?我喜歡哪樣的?”

她說不出口。

曾經高中盛傳他喜歡五顏六色的漂亮姑娘,如今京大學府人多圈子大,倒是沒了這樣的話,大都是他人臆測,可就是這樣,想法竟也與高中時候的說法一致。

所以在這樣的情境下,誰都會忍不住劃上等號的。

孟聿崢卻像是發覺了什麽,忽然抓著她的肩頭:“你說清楚,外頭傳的什麽?”

他那眼神不太對。

就像是……終於找到了困擾多年心結的關鍵。

是謎底待啟前深深的疑惑與期冀。

她看得有些楞,囁嚅道:“他們說,你就是特喜歡鮮艷明媚的女孩子,說你,喜歡……”

聲音到最後越來越小。

黃嵐嵐。

這個名字她沒說出來。

孟聿崢卻神色陡變,一臉諱莫如深:“誰傳的?”

歸要想了想,順著記憶慢慢倒退,最後定格在她最初得到這個消息的瞬間。

瞳孔微縮,似有什麽東西一閃即逝她沒能抓住,她怔怔地喚出那個人的名字——

“李弘嘉。”

李弘嘉。

孟聿崢驀然松開了她,那一瞬間,眼裏有太多她讀不懂的東西。

他深吸一口氣,轉開眼,再看回來時他還是氣得笑了:“歸要,你憑什麽覺得我喜歡那樣的?我親口告訴你的?還是你親眼看見我交往了?”

“……”

孟聿崢直接一語捅破:“你不信我。”

昏夜裏他的聲音漸漸冷下來:“我就處過你這麽一個女朋友,你憑什麽不信我?”

歸要啞口無言。

從他的話裏,竟聽出許多意冷。

歸要忽然心軟了,走上前想拉住他,誰料他沒給她這個機會,徑直就轉身離開。

歸要往前追了幾步,可他大步流星的,壓根追不上。

那晚兩個人算是不歡而散。

在一起快三個月,那是兩人頭一次鬧了別扭。

孟聿崢滿心煩躁,走到宿舍樓底下的時候腳步一滯,心軟了一下,存著點僥幸心思,回了頭往後望,沒人。

沒見著想見的那個姑娘。

且這會兒路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更煩了。

回了宿舍,看見隔壁的男生今晚也溜了過來,同張銘陽幾個人聚在一起興致勃勃地詡笑打鬧。

說的是什麽破表白墻上打的什麽爛賭。

孟聿崢沒興趣,也懶得聽。

手機被他翻來覆去地點進點出,始終沒有那姑娘的消息。他分秒難熬,覺得慪火,最後幹脆煩躁地扔在一邊。

又過了會兒,想借煙壓壓火氣,於是摸出一根煙,卻半天找不到打火機。

他完敗地咬著那根煙,停在那兒。

想起剛才聽見的,楞是給氣得連連冷笑。

李弘嘉。

孫子哎,等著!

這時張銘陽那群人忽然起了一陣躁動。

其中隔壁宿舍一男生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緊盯著屏幕上那個網名還有頭像,確認再三後,將手機拿到了孟聿崢眼前,不可思議地道:“崢哥,這好像……是嫂子吧?”

這怎麽還扣“1”呢……

孟聿崢瞥過一眼就看出是怎麽回事兒。

手機上那一堆人瞎跟風瞎喊,滿屏的假「嫂子」叫得是此起彼伏。

他竟不知還有這種無聊的事兒。

加上剛那些破事兒,還有歸要委屈難過的惹他心疼的樣兒,全浮在眼前。

這破事兒老他媽愛一茬又一茬地往外蹦!

孟聿崢咬緊了牙,這會兒正愁沒處撒氣,皺起眉,照著那人就一腳踢過去:“你丫跟著瞎起哄什麽?你嫂子在評論區跟人扣1你看不見吶?!”

那人捂著屁股特委屈:“崢哥你今晚吃炮仗啦?”

孟聿崢起身就出了門。

而這個消息歸要是第二天才聽說。

她翻來覆去想了一整晚都覺得兩人都好像沒什麽錯,孟聿崢實在是冤,她疑神疑鬼情緒不好,沒有道理叫他也跟著自己受影響。

歸要很是嚴格地批評反省了自己,決定第二天一下課就去實驗室說點兒軟話,道歉求和。

結果當天下課後,冉冉捧著手機哈哈大笑,笑得一路飆淚,直說張銘陽那個傻子,押錯了寶。

歸要早忘得一幹二凈,狐疑湊過去,然後就看見了當初她參與過,如今卻死而覆生的賭註。

歸要:“……”

竟還有人記得這茬。

她心虛地撓了撓眉心,可……怎麽沒人來知會她?

她提心吊膽著備受道德感的煎熬,猶豫著要不就這麽稀裏糊塗地混過去算了,若是被人瞧見她一個正主居然參與過孟聿崢與他緋聞女友的賭註,孟聿崢只怕是要被她氣死。

到時候更不好哄。

正思忖著,手機忽然彈進來一條消息。

是上次吃飯的時候稀裏糊塗加上的某個孟聿崢的小迷弟。

她沒備註,忘了對方叫什麽名兒,就一個網名,給她發了一連串消息——

【嫂子,那個賭註你不用來了嗷】

【崢哥已經來了,替你掃上了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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