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噴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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噴泉

趙延抓住她的手,牽著她往下跑。

“趙延?!”江似月驚魂未定,披肩一下沒抓住,半明不暗中也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趙延牽著她一路往前,高跟著踩在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音,逐漸和她的心跳聲重合。

噴泉高高揚起,趙延牽著她,跟在最後一個小孩兒後面,穿行而過,水霧爭先恐後的落在身上,卻一點兒也不讓人覺得冷。

一圈跑完,兩人在盡頭停住,周遭是接連不斷的水聲和歡快的音樂聲,十指緊扣,江似月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偏頭看著趙延的側臉。

水霧和霓虹燈交織下,柔和了他臉上的冷硬,他嘴唇微張,道:“就這麽簡單。”

心裏殘缺的某處好似正被填補,癢癢的,是愈合的前兆。江似月柔柔笑了一下,掙脫他的手,自顧沖進漫天地水花裏。

江似月很久沒這樣暢快過,她在噴泉中和一群小孩子一起,笑容燦爛、熱烈、明亮得灼眼。

“姐姐,噴泉好像馬上要關了。”剛才那個小孩兒抓著她的裙子,提醒道。江似月點點頭,輕聲和小孩兒道謝。

音樂交織下,噴泉一道道交錯,趙延的身影一會兒清晰,一忽兒模糊。

“他一碰到你,就化開了。”

心念一動,腳下生風,飛快穿過一道道水幕,張開雙臂,直直地撲進趙延懷裏,粉色的魚尾裙似玫瑰花,在夜色中肆意綻放。

水聲消失,噴泉落幕,取而代之的是小孩兒門調笑的聲音,江似月回神,紅著臉松開他,“我們進去吧。”

晚宴的氣氛有些不對,江似月一進門便感受到了,裏面也不見張生等人應酬,趙延自然地拾級而上,江似月壓下心中的疑問,跟在他的後面。

樓梯上,江似月提著裙擺小跑兩步,湊近他,低聲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嗯,有點兒小事。”趙延伸手牽住她,替她拎起一側裙擺,江似月點點頭,把耳邊的碎發整理好,跟著他走進一個房間。

房間裏的人自動圍成一個圈,神色各異,大多數人都是看好戲的眼神,無人註意到悄然進來的趙延和江似月,隔著人群,趙延和最前排的張久安交換了一個眼神,旋即找了個空位站定。

江似月這才發現人群中間跪著的居然是張橙,她滿臉淚水,妝容花得不成樣子。張生坐在首座,臉色極差,次座是兩個不認識的中年人。

“張老爺子,這醜事都鬧到我周家來了,要是沒得到處理,以後我周家在青川怎麽混?”陌生的中年女人一說話,張生的臉色更差。

張橙媽媽忍不住辯駁道:“這話可不能這麽說啊!橙橙交友不慎而已,你兒子周柏可是天天被拍,我們家有說什麽嗎?”

“是!”周柏媽媽也不是省油的燈,譏諷道:“你女兒交友交出來父不詳的孩子。”

雙方中間的遮羞布仿佛被撕破,兩人猶如潑婦罵街一般,叉腰對吵起來。

江似月越聽越心驚,腦中逐漸把所有事情都串了起來。簡單來說就是,聯姻對象互相玩樂,而張橙玩脫了,周柏家裏來討說法。

至於狗血之下的利益糾葛……江似月選擇簡單吃瓜。

“好了!”張生猛拍桌子,嗆罵聲頓時停了下來,江似月聽得入神,被這一記嚇得情不自禁地一抖,旋即耳畔傳來趙延極輕的笑聲。

江似月:“……”

“這次是我們對不住,開發區那片商鋪會分三分之一給周家。”張生恨恨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張橙,嘆了口氣說:“至於婚約,掬月這孩子也不錯,比橙橙小了一歲,和小柏也是郎才女貌,周總覺得呢?”

張掬月是趙延大伯的小女兒,介紹的時候,因為名字相似,江似月特意留意了一圈,隔著人群,她看向張掬月,發現對方眼裏是欣喜後,覺得今天這樁“對峙”越發撲朔迷離起來。

豪門是非真多。

心中感慨完,江似月不自覺地看向趙延,他平靜地註視著這場鬧劇,和上課的狀態沒什麽兩樣。

發生了這樣的事,壽宴也提早結束,兩人一起坐車回家,忽然有人打電話過來,說江似月的披肩找到,趙延便下車去取。

空落的宴會現場,趙延徑自走向張久安。

“多謝了,我正愁怎麽削弱二叔的勢力呢。”張久安把披肩遞給他。

趙延接過,並不承他的情,隨意道:“一個建議而已。”張生共有三兒一女,三家都鬥得厲害,趙延清楚,卻並不感興趣。

張久安聳聳肩,等趙延轉身之際,他提高聲音說:“張橙不過說了幾句話,就這麽慘,你對你那個新婚妻子倒是很上心。”

“這不是我該做的?”趙延平靜地丟給他這句話,轉身離開。

張久安看著他的背影,笑容徹底消失,呢喃道:“沒想到有天,你也能和責任兩個字掛鉤。”

“狗東西!”

張久安冷不丁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心頭火氣,看見是張橙後,毫不猶豫地罵出聲:“你抽什麽風!”

“我流過孩子的事,是你告訴周家對不對?!我——”

張久安捉住她的手,眼眸中滿是不耐煩,“蠢貨!單子是從雲京的私人醫院調的,我的手怎麽會伸到雲京?”

張橙臉上閃過迷茫,又覺得不可置信。

張久安甩開她的手,“你沒事兒惹他幹嘛?姑姑在玲瓏集團已經是半退狀態,他每天待在大學裏教書,玲瓏不僅沒人搞他,還能蒸蒸日上,你真以為是老天爺賞飯吃?”張久安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嘆口氣說:“爺爺都敬他三分,你還上趕著惹事。”

“我……”張橙終於後怕,捂著臉,嗚咽出聲。張久安懶得看她,甩手走人。

酒店外,趙延拉開車門,入目便是江似月的睡顏。她靠在椅背上,巴掌大的小臉柔光若膩,紅色的口紅掉得所剩無幾,露出原本粉嫩的唇色,墨色的發絲隨意地散落在鬢邊。

趙延冷硬的眼眸染上柔和,動作小心地上了車,示意司機開車。

車一動,江似月頭一歪,正好栽進趙延懷裏,迷迷糊糊地睜眼,坐直身體,問:“找到了?”

“嗯。困了就再睡會兒。”

猶豫了一瞬,江似月點點頭,輕輕靠在他肩上,片刻後,她發現自己越來越精神,不再勉強自己,從他的肩上移開。

“不困了。”江似月小聲解釋,直楞楞地看著前方一會兒,她抿唇,問:“張橙被退婚的事,你好像一點兒都不意外。”

趙延並不打算把那些事告訴她,隨便找了個借口揭過,“她一向玩得花,發生這種事,我當然不意外。”

江似月欲言又止。不止張橙,平時在雲京,他的情緒波動一直不大,淡得讓人抓不住,“好像你對任何預料之外,都能泰然地接受。大佬就是大佬,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

趙延對她別致的評價哭笑不得,“真到了那會兒,我可能會改一改。”

江似月陷在自己的情緒裏,想了一會兒,猛地湊近他,單手撐在他腰側,趙延幾乎被她隔在了一個小空間裏,江似月的眼眸亮晶晶的,粉嫩的唇一張一合:

“最近有沒有發生什麽讓你情緒起伏的事,不用多大,闖紅燈的心跳加速也算。”

趙延腦中浮現起剛才在噴泉邊,她朝自己跑過來的樣子,接住她的瞬間……

喉結上下一滾,反問:“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原因到了喉間,她卻說不出口。剛和趙延“同居”的那晚,慢慢來是自己提出來的,她也在身體力行地推進。

“嗯?”趙延也偏頭,一本正經地等著她的回答。沒法兒在老師面前撒謊是她的天性,江似月心裏認慫,從側面說:“我就是覺得你情緒太隱晦了,有時候沒辦法準確地作出判斷。”

趙延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一些,“你不用判斷我的情緒,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這下好像偏到了太平洋,“不是,我不是說這個……”越說估計越麻煩,江似月吸了一口氣,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昏暗的燈光下,趙延打量著她,嘴角浮現一抹淺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範圍不限。”湊近到她面前,壓低了聲音,“就算你要對我做什麽,也可以,合法合規。”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江似月慌亂的出聲,話裏的“不”字沒什麽說服力。

“嗯。”趙延點點頭,忍著笑,“我知道。”

江似月頹然地嘆口氣。內心裏有個小小的聲音說:看吧,越解釋越亂。不可否認的是,懊惱之餘,心裏還有一抹竊喜肆意攀援。

*

假期結束之後,江似月開始了腳不沾地的生活,一天要上課、給徐望星補課、還得寫論文,和孟竹青碰面的時候,把她嚇了一跳。

“我的姐,你比我這個打工人還憔悴啊。”孟竹青拉著她坐下,神神秘秘地湊近,說:“縱欲過度呀?”

江似月無言冷笑,“飽暖才思□□,我天天上課、補課,只思錢。”

孟竹青變了臉色,“趙延不給你錢啊?”

搖頭,趙延給了她副卡,江似月沒用過。

“心疼男人倒黴一輩子啊,我滴寶!”孟竹青開始勸說,“有錢不花傻孩子,你不能傻,而且你不是不打算離婚了嘛?不用還錢,也不缺錢了。”

江似月將一杯檸檬水一飲而盡,說:“就是不離婚,才要還錢。”

孟竹青盯著她的眼睛,明白了她的意思。江似月看著好欺負、盡受窩囊氣,但對於在情感方面,卻是個犟種,認死理,把尊嚴看得極重。

這筆錢讓她和趙延的關系處於上下地位,這是江似月所不能忍受的,既然下定決心和趙延在一起,這筆錢就一定要還。

孟竹青歪著腦袋打量了她一會兒,總結道:“犟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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