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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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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時間

那頓飯喝倒了兩個人,周晉為將他們一起弄回酒店。

周宴禮還好,他平時鬧騰,喝醉後反倒老實了。

江會會完全相反,一直試圖往海裏沖,周晉為安頓她多花費了些力氣,甚至還被她咬了幾口。

他做事做全,“伺候”他們睡下後,中途出去為江會會善後。

隨便找了個人,讓對方充當江會會的母親,給帶隊老師打了一通電話,說她提前回家了。

江會會這種深受各科老師喜愛的乖乖女,是引不起任何猜忌的。所以這事兒很快就揭了過去。

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江會會只覺得頭重腳輕,渾身難受。

周晉為早就訂好了票,回平江的機票,等他們醒了就可以出發。

周宴禮的酒醒的比她早,甚至還偷摸翻進她訓練的地方把她的行李箱給弄出來了。

“差點讓裏面的狗當成小偷追著攆。”

他們是中午落地,又搭乘了一個半小時的車才回的家。

親自將他們送到地方。

下了車後,江會會站在小區樓下沖周晉為招手,周宴禮則敷衍地舉著手擺了擺,另一只手還揣在褲兜裏。

周晉為最厭煩他這種吊兒郎當的散漫態度。

不想多看,合上車窗,通知司機:“走吧。”

剛到家,媽媽就問她的成績。

江會會說成績還沒出。媽媽問她考完之後感覺怎麽樣。

她從來不敢把事情說的太絕對,模棱兩可的說:“應該還行。”

媽媽皺著眉:“什麽應該還行,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你真是遺傳也不知道遺傳好點,和你那個窩囊老爹一模一樣。”

然後江會會就不說話了。媽媽每次都說她像爸爸,所以活該窩囊一輩子。

江滿更像她,長大之後不會被欺負。

江滿聽到了,從房間伸出一個腦袋來,沖她扮鬼臉,學著媽媽的語氣罵她:“窩囊廢。”

江會會視而不見,回了房。

她將行李箱裏的東西取出來,重新掛回衣櫃裏,又將房間打掃了一遍。

媽媽走後,江滿在外面敲她的房門,說餓了,讓她做飯去。

江會會還有功課要做,拒絕了他:“廚房應該還有剩飯,你加兩個雞蛋炒一下。”

江滿開始踹她的門,耀武揚威的吩咐:“我懶得做,你滾出來給我做!”

如果在平時,江會會可能已經妥協出去了。

但現在她總會想起周宴禮總和她說的那句:你一直逆來順受,就會一直被欺負。

周宴禮說的話,她總是記得格外清楚。

踹門聲越來越大,哪怕捂著耳朵也沒用。她深呼一口氣,過去將門打開。

江滿在門外趾高氣揚:“我讓你給我做飯,你個死蘑菇頭死啞巴死結巴。”

江會會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對姐姐尊敬一點!”

江滿被那一下整懵了,站在原地不動彈,罵人的話全都堵在嗓子眼。

江會會自己也懵了。

她迅速把房門關上,靠著門蹲下,心臟和手和顫抖不停。

低頭看著自己宛如得了帕金森一樣的手,還是有些不可思議。自己剛才是怎麽……了。

感覺像是被周宴禮給傳染了,甚至連那一瞬間說話的語氣都有些像他。

後知後覺的恐懼傳遍全身,她低下頭,整張臉全埋進臂彎。

怎麽辦怎麽辦,江滿肯定會和媽媽告狀,他會不會繼續踹門,他該不會闖進來吧。

這門也不結實,估計只夠他再踹幾腳了。

她回過頭,眼神擔憂地看了眼身後的房門。

剛才怎麽就……那麽沖動呢。

可是門外遲遲沒有她想象的動靜傳來,等她猶豫地將門打開一條細縫,偷偷往外看時。

發現江滿居然在廚房做飯。

她驚訝地瞪大了眼。

外面有人敲門,敲了幾下就停了。江會會過去將門打開。

門後站著的是周宴禮。她一楞:“你怎麽來了?”

他雙手揣兜,聳了聳肩:“聽到聲兒就來了。”

他估計洗了澡,身上的衣服換了,外套敞著,裏面的衛衣是一串英文。

身上那股不可一世的紈絝氣質真的很難壓住,哪怕穿著再簡單不過的衣服,都讓人下意識退避三舍。

其中自然也包括江滿。

他剛剛挨了姐姐的打,現在又碰到周宴禮,嚇到雙腿打顫:“你也……你也要打我?”

“放心,今天先不揍你。”他像回到自己家一樣,大咧咧地坐下,讓他給自己拿瓶水。

聽到他說不打自己,江滿也沒太放心,總感覺他在騙自己。

他結結巴巴:“喝……喝什麽?”

“有什麽?”

“哇哈哈,優樂美,養樂多……”

怎麽都特麽是小孩喝的玩意兒。

周宴禮讓他給自己拿一瓶大人喝的。

江滿一臉疑惑:“什麽是大人喝的?”

一分鐘後,周宴禮的手邊放著一瓶可樂。

不光江滿,連江會會的眼神都帶著質疑。

周宴禮又開始信口胡謅了:“帶汽兒的都是大人喝的。”

江會會知道他在嘴硬。

他分明是喝不了酒,只能喝這個。

第二天去學校,江會會和周宴禮講了昨天的事。

周宴禮一個肩膀掛兩個書包,他一個,江會會一個。

單手抓握吊環,讓江會會拉著他的胳膊。

上學上班高峰期人很多,車廂都快被擠成沙丁魚罐頭了。難免有人渾水摸魚。

但凡有人靠近江會會,都會被周宴禮那個充滿戾氣的眼神嚇退。

什麽逼玩意兒,也敢性騷擾。

敢碰一下他能把他揍到下輩子大小便失禁。

他的這些舉動江會會絲毫沒註意,只覺得最近挨著她擠來擠去的人好像變少了。

“我不是說了嗎,讓他老實就是一巴掌的事兒。他就是個窩裏橫,你以後就像現在這樣,他不聽話你就揍,揍不贏就叫我,我去揍。多來幾次就老實了。”

江會會居然認真地點了點頭。

——

下午第一節 課,班主任來了教室,他笑著和物理老師打招呼,說占用她幾分鐘的事情,他說個事兒。

班上的人都挺好奇,還以為是和放假有關。

結果他抖出一張名單,清了清嗓子:“這次的競賽名次出來了。”

剛剛還在睡覺的周宴禮從座位上坐起來,他看了眼旁邊的江會會,見她緊張的都快把手裏的課本給撕爛了。

班主任推了推眼鏡,故弄玄虛起來,過了很久才開口:“今年很榮幸哈,第一在咱們學校,也在咱們班。”

班上只有江會會一個人去參加了競賽,答案顯而易見。

班主任笑容慈愛:“恭喜江會會同學。”

這話一出,班上鴉雀無聲,有的只是交頭接耳的聲音。大家似乎對她競賽得第一沒什麽太大的感觸。

反正也和他們無關。

一道鼓掌聲打破了詭異的安靜,是周宴禮。

他一邊鼓掌,一邊誇張的歡呼:“哇哦!江會會牛逼!”

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包括江會會。她一張臉漲的通紅,伸手去扯他的袖口,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他沒如她的願,反而十分闊氣的說:“為了慶祝咱們班出了個第一名,今天放學,我請客!”

這下全班都發自內心的鼓起掌來,好幾個甚至站起來鼓掌,手都恨不得拍爛。

“老大霸氣!”

班主任笑著提醒他們:“慶祝可以,但別太晚,早點回家,知道嗎?”

“知道知道。”

“九點前保證回去。”

“肯定不會耽誤學習的,您放心。”

“您把心放肚子裏去。”

……

課堂上突然這麽熱鬧起來,江會會有些不知所措。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不斷發熱的臉頰。

其實這不是她第一次得第一,雖然是第一次參加競賽,但之前也代表學校出省參加過比賽。

每次得第一,大家的反應就和剛開始一樣,無所謂,事不關己,甚至還有淡淡的輕嗤聲。

“得第一又怎麽樣,看她那個窩囊勁。”

“我是真煩她,媽的。”

“靠,她那是什麽表情,得了第一還擺個苦瓜臉,是覺得自己很拽嗎?”

“有什麽屌的,不就是個市級比賽第一嗎。”

這些聲音永遠是伴隨她最多的,也是她得到最多的評價。

長此以往,她哪怕得了第一也並沒有太開心。頂多是在聽到名次的瞬間稍微松一口氣。

她只是比別人內向一點,比別人沈默寡言一點。

因為成長的環境中總被欺負,被忽視,長此以往,造就了她這種性格的養成。

後來也因為她的沈默寡言,獨來獨往。

導致她沒什麽朋友,被人欺負。

惡性循環,越被欺負,她就越自閉,越自閉,她就會吸引更多人的欺負。

江會會以為自己的人生也就這樣了。

可是現在……

她看著旁邊那個比她還高興的人。

他笑起來有點痞,手臂搭放在身後的椅背上,另一只手則漫不經心地轉著筆。

隔著一條走廊的秦宇正在拍他的馬屁。

顯然,對他來說很受用。

他微擡下顎,示意他繼續。

江會會也聽到了一些。

“江會會簡直是天上有地上無,文曲星下凡,她來咱們學校簡直是整所學校的殊榮,我們班主任那更是上輩子行善積德,這輩子才能……”

江會會:“……”

——

媽媽同樣也很誇張,在電話裏得知江會會得了第一,直接找人弄了個橫幅掛在小區。

還故意站在人多的地方打電話,大著嗓門問她:“今天回來吃飯嗎,你競賽得了第一,我給你做點你愛吃的菜。”

江會會面色為難:“今天班上有同學請客,可能不會學校吃飯了。”

媽媽立刻警惕起來:“男的女的?”

她看了眼樓下操場正在打籃球的周宴禮:“您認識的,周宴禮。”

一聽是周宴禮,媽媽也就放心了,只是叮囑她別喝酒。

她點頭:“好的媽媽。”

電話掛斷了,她又重新過去,看著操場上的周宴禮。

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換的衣服,一整套的運動裝。

興許是做了會賽前熱身之後,開始熱起來,把外套那件沖鋒衣也給脫了。

裏面是件寬松的白T,下面則是黑色運動短褲。

他一看就是有長期運動和鍛煉,不是那種清瘦的體型。恰到好處的肌肉線條,介於成人的結實,以及少年的力量感之間。球場上的他簡直就是行走的荷爾蒙。

校籃球隊的成員身高是學校,甚至整個平江的翹楚。

偏偏他站在其中,輕輕松松壓了所有人一頭。

平時覺得他吊兒郎當,但在球場上,他的吊兒郎當有了對比,變成意氣風發,張揚耀眼。

操場旁邊圍滿了女同學,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江會會親眼看著他投中了一個又一個的球。

快攻上籃,罰籃,三分球,大灌籃。

投籃時,他的手臂肌肉繃緊,線條相比往常越發勁韌明顯,每一條微凸的筋脈都彰顯著無窮性張力。

球中籃筐,穩穩落地,三分。

他扯過T恤領口擦了擦臉上的汗,得分後和隊友一一擊掌。

走到敵方陣營時,毫不吝嗇地豎了根中指。

葉疏霆被氣到一張臉憋的通紅,偏偏還沒辦法反駁。

畢竟這場比賽,他的確是被周宴禮壓著打,毫無還手能力。

這人簡直就像是滿級大佬虐殺新手村。

——

而對面那棟樓內,孫矩拿著十幾杯奶茶進來。數量是和班級的人數成正比的。

有女同學嫌惡地瞥了眼:“誰會喝這種糖精水。”

“這是對面樓有人請的,說是慶祝競賽第一在咱們學校。”

原本對這一切無動於衷給的周晉為停下動作:“第一?”

“你認識的啊,江會會。”他把奶茶放講臺上了,讓大家誰想喝就自己去拿,“請客的你應該也認識,周宴禮。”

周晉為的冷眸微挑,情緒相比剛才有了微妙的變化。

就連孫矩都能察覺出來,周晉為回了趟帝都之後,整個人越發陰郁了。

雖說他這個人本身就陰郁。住的地方都陰森的像是中世紀歐洲吸血鬼住的城堡。

孫矩有幸去過一次,晚上去的,他做為客人,還得自己開著庭院擺渡車,結果反倒還迷了路。

當時夜黑風高,他第一反應竟然是這地方應該不鬧鬼吧。

只是周晉為雖然平時也陰郁,但很少像最近這樣寒氣逼人。仿佛方圓十裏的人和物都會受到他的影響而被凍住。

“又是你那對不讓你省心的爹媽?”孫矩試探性地詢問。

得到了周晉為微不可察的蹙眉。

他明白,自己猜對了。

周晉為的家庭很覆雜,甚至可以稱之為詭異。

人一旦有錢了,都愛找刺激,刺激找多了,就會變得詭異。

更別說周晉為這種有錢到極致的家庭了。

孫矩自己也是有錢人,在帝都是頂有臉面的豪門,可和周晉為一比,簡直就是弟弟。

周晉為沒回答,找他要了煙和打火機。

他出去抽煙時,孫矩也站在一旁陪他:“最近怎麽都沒見你抽煙了。”

“戒了。”他說話時,薄白煙霧從唇邊散出。

孫矩像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你?戒煙?你要是把煙給戒了,你那大山一樣的壓力怎麽發洩,要愚公給你移?”

周晉為抽煙只是為了發洩。

孫矩有時候覺得自己就沒見過第二個比他對待自己還狠的人。

他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覺,也可以一天抽完一整包煙,甚至在傷口出血時,也不會想到包紮,而是看著它,任憑鮮血流淌。

這種好比自虐的方式,能讓他得到短暫的放松和解壓。

他對抽煙沒癮,應該說他對什麽都沒癮。

只是他迫切的需要一個宣洩口。

籃球場上的歡呼聲不斷,他的目光也投放下去。

引起人群騷動的,是剛投中一個三分球的周宴禮。

“嘖嘖嘖。”孫矩搖搖頭,“看來你校草的位置要被取代了。”

聞言,周晉為眉頭微蹙。

孫矩笑道:“你還真在意這個校草頭銜啊?”

周晉為其實沒聽清他說的什麽。

他皺眉是因為,大冬天,周宴禮穿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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