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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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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駱夫人說要給喜春下帖子請她,就當真請了,隔日駱家老太太做壽的帖子就送到了喜春手頭。

燙金的面兒,那副字也不陌生,女子的小楷,喜春在駱氏的詩集裏見過好幾回。

駱氏親手給她寫的帖子,喜春還拿到周秉面前吹了會兒,她兩手捏著,把帖子夾在兩手間,一甩一甩的,“看到沒,駱氏給我寫的,沈淩怕都沒他夫人寫的帖子,在我這兒了。”

周秉見不得她這動作,覺得流裏流氣的,伸手把她的手拉了下來,把帖子抽了出來放在一旁,這才回:“你又怎知人家沒給寫的。”

喜春舉起兩個手指:“駱氏人高傲,她的詩集、文字筆墨那都是她引以為傲的,要叫她能看得上的,才可能親自給寫一寫,沈淩的筆墨,駱氏只怕是看不上的。”

夫妻之間有時候也是要比個高下的。

周秉又把她那兩個手指握進手裏,不繼續說沈淩沒有的事兒了:“不管有沒有,他們夫妻倆自己知道,我不吝嗇,你要多少帖子我都給你寫。”

喜春一直沒收到白氏的回信兒,還當真要求到周秉頭上,小腿兒輕輕踢了他一下,“那你幫我問問唐舉人,事情有沒有進展的。”她還有要求,“當然了,你不能說得太直白了,要不著痕跡的打聽,這偷摸打聽,感覺好像不信任白姐姐一樣。”

周秉詫異的看她一眼,眼裏明晃晃的透出個意思來,“難道不是”的樣子。

當然不是,喜春就是心急,“沒丁點消息總歸是不安穩。”

人嘛,對於未知的總是有探求的傾向。

周秉問了句:“白氏要是沒信兒,你準備如何?”

喜春早前想過這個問題,“那我就給珍姐兒寫封信,請她幫我問問近日宮中采買有沒有新進的花水?”

她朝周秉揚了揚臉兒。

周珍嫁的公候府,在宮中不知有沒有路子,但明著去打聽有沒有新的花水卻是沒甚的,是正常打聽的,又不是去走路子叫人把東西塞進去的,打聽起來也容易。

要是打聽了有花水,她這邊就盡快把黃家做的匣子給送過去,沒有,她就等黃家作坊慢慢做就是。

周秉誇一句:“倒是安排得井井有條。”

周秉也跟她說了說,陳玉要從盛京歸來了。

沈淩那頭一直在等著陳玉回來,他整日待在城外,幾日還好,一直待著覺得太清冷了些,前頭還有跟周秉打得堵住在。

他今年一定要喜當爹的。

陳玉不來,周秉又整日待在府上,除了偶爾幾個老熟人約了他出去吃個茶,賞個畫,其他時間都在家中帶兒子,他出手大方,沒娶親的時候一副畫成千上萬的銀子,眨也不眨就買了,自被夫人管轄後,兜裏掏不出錢來,只有面子情的東家們已經不發帖子,不請他出去了。

沈淩跟夫人各住一方,要是沒人接替他的位置,他這膝下何時才有人的,不能繼續叫人冤枉他身有隱疾,這輩子可能無後的事來了。

“那挺好,你管了這麽久了,那湯池莊子又不是我們一家的,也叫他們去管管的。”

甄婆子給小主子尋摸的外院管事婆子是閔管家的兒媳婦,叫巧娘,甄婆子就是看上她麻利勤快,公公又是管家,要給小主子辦事,平日沒幾個能為難到她頭上。

回頭就把這事兒給閔管家的媳婦,巧娘的婆母說了,都不用她說完,閔娘子就應下了。

閔娘子回頭還罵了阻攔此事的兒子一頓:“你懂個屁!她又不是見不得人,不就是臉上長了塊疤嗎,主子都不計較的,哪有你胡咧咧的份兒,家中的事兒她都能幹好了,去外邊你是怕把人給累著了不成?”

十來年前,閔管家還不是管家呢,就是府上的雜工,後頭靠著老實、肯幹才入了主子的眼。閔家那會窮得叮當響,府上的丫頭都不樂意嫁過來的,後頭說了閔娘子娘家的巧娘才成了親。

閔娘子早前說的可不是這樣,閔家還窮著,她對這個勤快能幹的兒媳婦倒是沒不滿,閔家入了主子眼,閔娘子眼就挑起來了,看在巧娘生了閔家大孫子的份上,倒也沒有當真嫌貧愛富,只嘴上不饒人,“早知道有這造化,我就叫我兒子的婚事給拖一拖了。”

在閔娘子眼裏,巧娘嫁給如今閔管家的兒子,那是走了大運了,她一個臉上帶了疤塊,嫁不出去的女人,全身上下就只有能幹勤快這一個優點了。

閔家還留她,也就是看在能幹勤快這一點上,當初娶她進門就是打理家務,燒火做飯的。

甄婆子可是說了,到小主子身邊做事,一月有三四倆銀子,比她公公的月銀都少不了多少了,她當然要她去的,她都想自己上的,但甄婆子沒看上她。

閔柱子說不上話,巧娘又在一旁柔聲細語的說,只得松了口,“那、那先去幹幹吧。”

要真當了,他媳婦就從沒收入的成了家裏收入排第二的了。

巧娘就被引到了喜春身邊來。

她目光還帶著些怯懦,因為臉上有疤不怎的敢擡頭見人,躡手躡腳給兩位主子福了個禮,喜春拍了拍周秉,叫他去裏間看看兒子,“他快醒了,見不到人又要鬧了。”

有他在,身上氣勢一出,別人都不敢說話了。

周秉無奈的看她一眼,順從的起身去了裏間帶兒子去了。

喜春在巧娘幹凈的衣領、袖口、身上看過,首先就笑笑,“不用緊張的,甄嬤嬤都在我跟前兒誇過你好幾回了的。”

巧娘抿了抿嘴兒,帶著笑意,忽略她臉上那塊疤,其實也是個清秀的小婦人。

巧娘來時顯然被交代過了,回道:“是主子看重。”

喜春又跟她說了幾句,巧娘話不多,但都一一回了話,等看了人,喜春才叫她回了閔家。

甄婆子就問:“夫人覺得如何?”

喜春想了想:“還行,眼不虛,嘴不厲,是個老實的。”

“可不嘛,閔家婆子也就嘴上厲得很,柱子對巧娘這麽多年了,還是很有情分的,是不想她出來遭人白眼。”

女子臉上有疤,還是長在臉上,就實在不美了。

周嘉幾個是天擦黑兒了才被送回來的,一個個倒在馬車上都快睡著了,大的還能撐兩個回合,小的兩個是到了府上都沒醒。

小廝把兩位小公子給送回了房裏,連衣裳鞋襪都不脫,放在床上就跟粘上去了似的,叫都叫不醒,飯也不吃,水也不喝。

還是伺候的丫頭婆子給拿了巾帕沾了水給擦了臉,擦了身子,這才拉過了薄被替他們蓋上。

這還是頭一回直接累得倒頭就睡的。

喜春叫了小廝來問:“他們做什麽去了?下河塘裏摸魚去了?下地裏勞作去了?”瞧著給累得。

小廝一五一十就回了話:“三位公子一到了知府府上,先跟那邊的堂少爺們一塊兒踢了毽子、在院子裏跑了會兒,又套了馬車去外邊,走了七八條街,去了玩具行、小食鋪,還去了碼頭坐船,去育養院教書,去城外挖了野菜、摘果子,去田裏澆水了。”

謔,做的樣數還真的多。

這一攤流程下來,不累他們累誰?

碼頭除了有各地來的大船運送貨物外,還連接了一條小河,河面兒不寬,只有一些畫舫會沿著小河一路順到城裏,畫舫上還有歌舞聽曲,一艘畫舫坐上半日也得好幾十倆的。

“那堂少爺跟堂小姐呢。”喜春又問。

小廝面上訕訕的,“也睡著了,此時應已到家了。”

打發了人,喜春跟周秉商議:“要不要叫人給他們按按腿兒的,就他們今日這瘋跑的勁兒,怕是明日起不來。”

周秉一口回絕了:“不用,有婆子小廝們跟著,他們曬不著累不著,最多就是沒體力了,等他們睡一覺就行了。”

喜春聽他這樣說,也就信了:“那行吧,那我叫婆子們註意著點他們,萬一半夜醒了餓了呢。”

廚房裏留了個丫頭,爐子上偎著湯、飯,他們要是醒了就可以吃。

喜春把這些都給安排好了,不過幾個一直沒醒,到了四更天才傳來了動靜兒,那邊院子來了婆子,說兩位小公子醒了,一直叫著要嫂嫂。

他們年紀小,對喜春的依賴,說是嫂嫂,實則當娘親。

喜春被喚醒了,起身披了件外衣,她一動,周秉就跟著起身披衣,喜春見他要跟兒,指了指小床上呼呼大睡的兒子:“咱們都去了,他咋辦?”

周秉寄著腰帶:“叫奶娘和丫頭來看著。”

喜春想了想,也點頭,叫了奶娘和巧雲兩個守著人,兩人隨著引芳院的婆子去,“才醒來不到一刻,也不說餓、渴,就是嚶嚶的哭,抱著腿兒說疼,要夫人。”

說著幾個人都踏進了院子裏,入耳的就是房裏傳來的嚶嚶聲兒,房中燭火已經點上了一二,有丫頭婆子的哄聲兒不斷傳來。

今日意外,三個孩子都是放在一張床上的。

床大,放他們三個也使得。

“怎麽回事。”喜春先問了句,一踏進門兒,就見床上兩個小的朝他伸手,喜春走過去,把人一左一右的摟在懷中,“好了好了,我們澤哥兒和辰哥兒哪裏痛的?”

兩個孩子都含著淚,指著自己的腿兒。

喜春就瞪了眼周秉,她就說要叫人先給他們捏捏的,他說用不上。

“嫂嫂叫人給你們揉揉,揉揉就不疼了。”喜春叫婆子給他們揉了腿兒,另一頭已經醒了的周嘉捏著被子沒吭聲兒,“嘉哥兒,你腿痛不痛的?”

喜春的意思是叫人也給他揉揉,明日他還得去書院進學呢。

周嘉逞強:“我不痛嫂嫂。”

喜春又問了他餓不餓,渴不渴,她睡前想起了一事,早就想問了:“先生布置下來的課業你做完了嗎?”

周嘉原本搖頭,聽到最後一句整個人頓住了。

他眼眶頓時湧起了淚花兒,整個人都蒙了似的,揭開了被子,要下床,“你下床做何?”

“做課業。”周嘉終於忍不住掉了淚,一下床,頓時腿彎一軟,顫顫巍巍的往下滑,周秉一直沒吭聲兒,一下出手把人擰起來,他沈聲道,“現在四更快過了,到五更天了。”

他們進學是辰時三刻。

周嘉又忍不住哭出聲兒了,為自己辯解:“我、我記得要回家寫課業的。”

他一直撐到了回府,結果一沾床,卻睡過去了!

周秉不為所動:“我早前與你說過,要充分的安排好自己的時間,你本來就不必一次強加這麽多在身上,非要一次把所有能玩的都玩一遍,如今連累自己學業沒做,兩個弟弟一直哭。”

周嘉一滴滴淚往下砸,喜春摟著人都不忍心,但周秉在教訓弟弟,她又不能插手,周嘉聰明,常常一點就通,喜春知道他們這一日這樣瘋玩也忍不住要好生跟人說道的。

她說道不是這樣說道,而是等事情過了後找個功夫好生講道理。

她現在也知道為何周秉要阻止她不教人給他們捏一捏了,存了心想叫他們漲個教訓的。

周嘉抽抽噎噎的哭:“是我錯了,我不該想著帶蘭成和阿嬌見一見秦州城的風光,就充胖子的。”

今日出去的花費都是他掏的銀子。

蘭成和阿嬌都出自盛京,問周嘉秦州府有什麽好玩的,周嘉不甘落後,也存了想爭一爭的心思,叫他們也見見州府的風光,這才帶著人在外頭瘋玩了一日。

他、他的腿也好痛啊。

“大哥,我花了一百兩。”

銀子買了當時開心,過後就是痛苦了。

周秉哼了聲兒,到底叫人給他捏了捏身子,又對著房中伺候的仆婦丫頭:“今日誰跟著小主子們出門的,小主子們到處跑為何不加以勸阻,跟著去的人各罰一個月的月錢。”

跟著去的仆婦們臉一暗。

等兩個小的捏著睡了過去,又過了半個時辰,周秉扶著喜春的手:“回去吧。”

喜春點點頭。

出了門兒,周秉看過了昏黃的燭火,對著縮在床上的弟弟提醒了句:“五更快過了。”

該挑燈寫課業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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