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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之後·視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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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之後·視覺3

精神海,也稱精神圖景,是具象化的精神世界。這是個極為私密的領地,一般只允許與領主具有精神鏈接的哨兵或者向導進入。

但艾登·林頓不一樣,他是為數不多的會把精神圖景當做武器的人。

在我們還是戰友的時候,我也曾因為好奇問過關於這方面的事,他總是諱莫如深的樣子,說他是那個世界的主宰,如同神一般的存在。

我當時不解其義,現在身臨其境才有所感觸。

我處在人潮之中,過量的信息湧入,我的大腦一時過載,精神高壓也隨之而來,而那個設局的艾登·林頓早已不知所蹤。

在這個世界裏,過於發達的五感只會被無用的感知的所折磨,再強的戰鬥力也沒用隨意出手,消耗的只是自身。

我從沒想過,艾登·林頓竟然藏了這麽一手。

一個健步登上墻壁,接著腰部的勁道,運用一些跑酷的技巧,我輕而易舉地登上高處,正當我想去追尋艾登林頓,眼下的場景讓我久違地感到了不適。

那些個在準備慶典的NPC一樣的路人們,齊刷刷地仰頭看著我。

原本熱鬧的街道,像是突然之間被按下了暫停鍵,我的聽覺終於得到了解脫,那些陌生的面孔,正用著極其熾熱的眼神看著我,畫面滑稽中透著詭異。

我找不到艾登·林頓的身影,索性蹲下來整理一下思路,順便跟下面的NPC們大眼瞪小眼。

我的精神體那只黑色的小貓咪不知道從哪裏鉆了出來,抓著我的褲腳一路向上,站到了我的肩上。

這是我第一次進除了喬伊斯以外的人的精神圖景。

喬伊斯的精神圖景是盛開著薔薇的白教堂,端莊肅穆,卻又處處充滿生機。我們的精神圖景裏面不會有NPC這樣的存在。

更何況是這麽多的NPC。

艾登林頓的精神圖景裏看起來元素異常豐富,仔細觀察,其實才發現根本經不起推敲,端倪初現,他或許支撐起這麽龐大的精神圖景也廢了不少力氣,在我看來,多少有些孤註一擲的感覺了。

眼下所有NPC的表情幾乎是一模一樣,死魚眼們了無生趣地盯著我,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狂狷吊炸天的微笑。

我掏出腰上的手槍,隨機挑選了一名幸運觀眾來了一槍。就像是打在了幻覺上,子彈在他們身上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這大概就是精神圖景的意義吧。

這時,我意識到當所有物理性傷害全部無效化時,所有的攻擊都變得失去了意義。

NPC們開始有所動作,慶典服裝大多鮮艷繁瑣,走路姿勢僵硬怪異,我眼前的場景就像一副荒誕不經的抽象畫。

走在最前面的人,臉上塗滿了鮮艷的顏料,三白眼翻著,嘴角的弧度咧得越發離譜,他的手裏有把幹農活用的鐵鍬,下一秒朝我襲來。

我早有防備,躲得很快。鐵鍬劈進旁邊的樹上,竟也入木三分,我不敢去嘗試體驗他們的攻擊對我本人或者說我的精神體會有什麽樣的效果。

這便陷入了一個很尷尬的局面。

攻擊無效,我只能逃。

而在別人的精神圖景裏,就如同站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絲毫沒有隱蔽可言,更談何去尋找艾登·林頓,並將其反殺?

普通哨兵進入這裏結局只有一個,毫無疑問就是被這些NPC活活耗死。

在這“異國風情”的街道,我可以選擇的逃跑路線極為有限,而且以我對艾登·林頓的理解,這些看似是退路的路線恐怕也是他精心策劃為我留出來的。

這樣才能更加“戲劇性”的走進他設置好的死胡同裏。

但我沒想到的是,我會那麽快到達艾登·林頓的死胡同。眼前全是瘋狂的慶典民眾,他們都化著鮮艷詭異的妝,正步步像我逼近。

小黑貓地從我肩上一步躍下,擋在我身前,它絲毫沒有驚慌,甚至還從容不迫的舔了舔爪子。

要是我的話,我會把通往死胡同的道路設得非常長,蜿蜒曲折,處處給予絕處逢生的希望,再精巧地控制NPC與獵物之間的距離……

如同把玩獵物一般,欣賞著由其恐懼帶來的快感。

重點不在於交鋒,而是消耗。

所以這麽快走到這一步時,著實讓我有些意外。他這是坐不住了,急於置我於死地還是說在這群傀儡一樣的NPC中還暗藏著我沒有發現的玄機。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沖在最前面的NPC們揮舞著各自的武器沖到小黑貓面前時,它前爪著地,身子微微下沈,瞇起了金黃色的豎瞳……

以小貓為中心,艾登·林頓的精神圖景開始消弭。

那已經刺到我身前的利刃連同那後面猙獰的臉,轉瞬成灰,消散地一幹二凈。

這個世界露出了它真正的底色。

是夜。

是我發動了精神圖景,極夜的油畫小鎮吞噬了異國的節日慶典,破壞了艾登·林頓設的局。既然他可以把我拖入他的精神圖景,雖然從未做過,但想來我一樣可以。

黑貓的身形膨脹,引頸長嘯,聲音由尖銳變得低沈,再向前踏出步子時,儼然已經蛻變成了一只純黑色的豹子。

人群散盡,我的面前只剩下一個人,那就是艾登·林頓。

白虎的咆哮從他身後穿出,同為貓科動物,它的體型遠比豹子大的多,黑色的虎斑遍布在純白的皮毛上,如同傷痕一般,它張著血盆大口,眼神兇惡地盯著我。

艾登林頓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慌亂,站在原地打好奇地量著我地這片精神廢墟,他悻悻地拍拍手:“不愧是溫德爾。”

“破局的方式都這麽簡單粗暴。”

發動精神圖景對我的精神力消耗極大,困倦疲憊一擁而上,失去痛覺後,我已經很難準確地把握自己的身體情況,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我知道的是我不能在這時候失去感覺了。我僅剩的只有視覺和聽覺,哪一個我都丟不起。

我擡手打了個哈欠,佯裝游刃有餘,同時向他施壓:“被拉入別人的精神圖景意味著什麽沒有人比你更清楚。”

艾登·林頓笑笑,“只有級別更高的哨兵才能做到,我承認你確實比我強。”

這種無聊的寒暄還是等他死了以後再說吧。

我快速的拔槍,連開數槍的同時,抽出隨身攜帶的短劍,黑豹同我一齊起勢,作攻擊狀,我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下一秒就要沖到他的身前。

白虎迅速飛撲而來,我只好順勢轉向,第一次沖鋒失敗,但不代表我會失敗第二次,我還能聽到海浪拍打岸邊的聲音,故鄉的夜也是溫柔的。

黑豹撲向白虎。

我的短劍直指艾登·林頓,刀刃相擊火星四濺,他他抽出了權杖裏隱藏的佩劍,防禦的幾乎無懈可擊。

“溫德爾,你在急什麽?”

我不想回話,反手繼續回擊,卻不料被他一一化解。

“自你引退之後的第一次見面,難道你就不想和老朋友敘敘舊麽。”艾登林頓步步後退,語速從容,緊接著突然出手,一個突刺,我急忙拉開距離。

眼前一陣暈眩,視野開始變得模糊。

這突然發生的變化讓我呼吸一窒,我多希望這只是疲勞帶來的短暫體驗,又或者只是我一瞬間的恍惚。

黑豹與白虎的纏鬥很快落了下風,如果可以我也想像艾登林頓一樣操縱精神圖景。但很遺憾,僅僅突破那一層,便幾乎耗盡了我的精神力,以此是我能做到的極限,更別提去做更精細的安排。

我繼續發起了攻擊。

槍與短刃的配合在我手裏達到了極致,流暢到近乎完美的槍鬥術,哪怕是艾登林頓也占不到半分便宜,很快他便受傷,防禦,避戰。

白虎被他調到了身前,野獸龐大的身軀遠不及我靈活,黑豹也在努力牽制。

艾登林頓逃進了我精神圖景的中心,那個小鎮的中心公園。

我拿著短劍緊跟其後,卻不想他表情仍然帶著不屑與嘲諷,他說:“啊,我說怎麽這個地方如此的熟悉……這裏是不是洛克斯西海岸的赫安小鎮。”

故鄉的名字突然被提起,太懷念了,這片廢墟已經被改建了一個新的大型軍事基地,當年的居民死的死,逃的逃,赫安小鎮早已不覆存在。

我也無家可歸。

艾登·林頓,我昔日的好友,他似乎並不想和我硬碰硬,執著於跟我拉開距離,用著以前聊天似的口吻跟我說著廢話。

“你知不知道反派死於話多啊。”我和黑豹持續發起進攻,而他只是防禦和閃避。

突然之間,他像是發現了什麽似的,指著中心公園的雕像問我:“這裏以前是一座美人魚雕像吧。”

小美人魚雕像是赫安小鎮的地標性建築。

“那又怎麽了。”

我留戀地看了一眼,精神圖景裏的小美人魚雕像隨著喬伊斯的離世再次化為廢墟。在我與維拉妮卡對戰重傷的日子裏,我在這裏用剩下的石料一筆一刻描摹著他。

如今,那是這片廢墟上唯一完好的事物。

新的雕像是喬伊斯的背影。

喬伊斯的一顰一語我仍歷歷在目,任何細節我都難以忘記,那個背影讓我永遠難以釋懷。

就是看著他這樣離開了我。

如果那天,我攔住了他……

情緒波動,我的視力變得越發模糊,我不能揉眼,我不能做出任何與往常有異的舉動,艾登·林頓絕非等閑之輩,只要讓他抓住一點破綻,我就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幸好,他似乎並沒有覺察到我的異樣。

艾登·林頓饒有興致地觀察著那具雕像然後笑著對我說:“真是懷念啊……當年對洛克斯發起戰爭時,還是我駕駛著飛機扔下的第一枚炸彈。”

“那時候我還年輕,準頭極好,直接摧毀了赫安小鎮的美人魚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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