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昕抿了抿唇, 有些不確定地道：“他可能在忙吧。”

林子曦反問：“都放寒假了，還這麽忙的麽？”

“人家、人家可能要規劃自己的人生啊。比如說，練車什麽的……”

孟昕愈說愈沒底氣。

經過了一個學期, 班上大部分人回訊息的頻率她還是曉得的。如果是程婧那樣不太看手機的人, 兩個月不回微信她都不覺得是什麽驚世駭俗的事兒，但江華不是。

應該說, 就算他在圖書館看書，不出幾個小時還是會在稍作歇息的時間回覆她。

現在這樣, 孟昕還真有點兒……不習慣。

聽了她的解釋, 林子曦“哦”了一聲, 語尾拖得長長的，很顯然就是不信。

“小曦。”

“幹嘛？”

“你覺得”孟昕撇了撇嘴角，“……算了。”

“什麽鬼啊？”

林子曦一臉莫名其妙, 可見她沒有多提的意願後，便也將話題拐了個彎，轉到了個有點風馬牛不相及的地方：“哎我問你，排球社聚你有興趣去麽？在燒烤店。”

“社聚？哦……你說H中嗎, 去啊，幹嘛不去。”

“可是……”

林子曦細聲說：“可是陳裕森也會去耶。”

說罷，她還有些心虛地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手。

她倆高中都是排球社的, 雖然林子曦一開始就是以“這個社團不點名”為由加了進去，平常偶爾出席，比賽時負責在旁邊搖旗吶喊666，但跟社員倒是處得都不錯。

陳裕森也是排球社的。

他還偏偏就是社長, 聚會從不缺席的那種。

“去啊，哪有差。”孟昕漫不經心地道，“你該不會覺得我會因為他，跟社團的朋友斷絕來往吧？”

“這麽大方啊？”

“那後天晚上七點，咱們不見不散。”

“嗯哼。”

掛了電話，孟昕在手機的備忘錄上將這事兒記下來。

她本來要將手機熄屏後去看會書，但想了想最終還是點開微信，把江華的聊天視窗戳開。

對話記錄停留在幾日前，孟昕掰著指頭算了算，正是去完小魚人海岸的後一天，她也沒跟他提什麽不該提的，江華就沒回了。

就好像時間凝結在那兒，忽而被他遺忘了一樣。

……奇怪。

【你在忙什麽呀？我最近……】

孟昕試著在對話框輸了幾個字，好不容易組織好語句，下一秒又全部刪掉。

……這樣好像在催著他回一樣。

更奇怪了。

///

排球社聚會的那天，孟昕掐著點到達現場。

社員比她想象中守時得多，平時約七點大概要七點十分才有幾只小貓慢悠悠地來，此時燒烤店前的人行道竟已經聚集了一群人。

久別重逢的大家正興高采烈話著家常，絲毫不見生疏。

“小孟！快過來！”社員妹子甲朝她熱情地招招手，“好久不見咯，S大如何呀？”

“哦，很好啊。”

“P市很多地方可以去，下回你來，我帶你一起。”

“說好了啊。”女生甲側頭端詳了下她的臉，歪著腦袋道，“小孟，你是不是變漂亮了？”

“？？？”

孟昕下意識撫上臉頰，有些遲疑地說：“我是有化點底妝沒錯，只是……我覺得沒差多少啊。”

“大概是種氣質變了的感覺？雖然你以前就滿好看了哈哈哈。”

氣質變了到底是什麽感覺啊。

孟昕胡亂應了幾句，看到林子曦跟兩個女生攜手走來，對她道：“誒，小曦她們來了。”

女生甲滿面笑容地迎了上去，挨個寒暄了兩三句，直到負責訂位的男生看人來得差不多了，大夥兒才浩浩蕩蕩地進了店。

燒烤店裏很熱鬧，一群人分散在三四桌吃吃喝喝，談話的氣氛十分熱絡，話題天南地北，從緬懷往事到展望未來都有。

排球社的大家幾乎都過得有聲有色，女孩子們的外表變得光鮮亮麗，談吐也成熟了許多；更重要的是，很多高中時漫無目的的人找到了目標，並朝著它慢慢前行。

孟昕和男生們坐不同桌，又沒幾個同校的，只能從旁人言語中得知他們的近況——高中時那個聒噪的班長交女朋友了，有人出國比賽拿了獎，另個男生瘦下來、會穿搭之後搖身一變成了系草……

大約把另一桌的男生都賣過一輪後，有個女孩子提出了疑問：“你是不是漏了誰呀。”

“哦說到森哥啊，他……”

女生甲瞥了孟昕一眼，頓時不敢說下去。

都過去了半年，他們分手的事情只要不是太村通網也該曉得了。且一直陸續有些說她跟陳裕森不歡而散的謠言不脛而走，在不明真相的人一番閑言碎語中栩栩如生。

……雖然嚴格來說，並不是謠言。

孟昕熟練地翻著鐵架上的肉片，頭都不擡：“沒事，你們說。”

女生甲見她這麽淡定，反倒有點無所適從，用手指了指陳裕森所在的方向：“哦……就，他交女朋友了呀，今天還帶來了，就在那。”

“哦。”

她正好背對著他，難怪沒看到人。

孟昕順著女生甲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陳裕森染了頭奶奶灰的發型，正摟著一個漂亮女生，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著烤肉串，旁若無人、很是親密的樣子。

“……”秀恩愛這麽牛逼的麽。

見孟昕回過身看他，陳裕森楞了楞，尚考慮著要不要收斂一下，她已經又轉回去了。

“……”

幾個女生壓根沒料到她會大剌剌地轉過去看個仔細，一時有些尷尬。

“小孟，你……”

“哎——”

孟昕慢條斯理地叉起一塊肉吃下肚，蹙眉：“你們為什麽一個一個比我還緊張，就真的沒怎樣啊。”

……如果她今天會生氣，一定不是因為跟陳裕森打了照面，是這幾個老朋友一直小心翼翼草木皆兵。

“好好好，沒事沒事。”女生甲率先反應過來，推了推林子曦的肩膀，“小曦輪你了，上大學該交個男票了吧？”

林子曦笑得像個傻白甜：“沒空啦，我很認真讀書的嘿嘿嘿。”

“……你這話就別說出來唬人了吧？”

吃飽喝足後，陳裕森開始串門子，向每一桌的人敬酒，順道說些寒暄的話。

當他遛達到她們這桌時，陳裕森的笑稍微僵硬了一瞬，林子曦更是估摸著他快來了的時間，掐好秒，直接站起身走去廁所。

陳裕森把果汁滿上，猶豫著不知要以什麽話作為開場白。

孟昕也沒勉強他，徑直朝對方笑了笑：“嗨。”

“嗨，我……”

陳裕森撓撓頭，正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小家子氣，孟昕已經把眼前那杯果汁喝的精光，帶著禮貌的笑容直視著他。

“怎麽了？”見陳裕森有點恍神，孟昕索性伸出手在他眼前晃呀晃，“你後面還有一桌，不跟她們嘮嗑了嗎？”

“沒、沒事。”

“好久不見，以後再聊。”

她頷首：“嗯。”

陳裕森前腳離開沒多久，林子曦就從廁所回來了。

望著他的背影，她有些意難平地問道：“他跟你搭話了？”

幾個正在收東西的女生紛紛扭頭看她們。

“……”孟昕趕緊打手勢讓她們別關註了。

“說不上搭話，就是互相道個好。”

“你就這麽原諒他？”

“也不能說是原諒吧。”

和林子曦草草收拾包袱、走出燒烤店後，孟昕吸了一大口外頭清新的空氣，小聲地說了自己的看法。

“反正我那天講的鬼故事算是扯平了，以後也基本不會見面，沒必要非讓他難堪不可……吧。”

林子曦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孟昕問：“怎麽？”

“你好善良哦。”

“……謝謝。”

“聖光要溢出屏幕了。”

孟昕：“你到底想表達什麽？”

“好人會有好報的。”林子曦繼續說，“所以，趁著旁邊那家彩卷行還沒打烊，我們快去刮個兩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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