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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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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牽扯到皇權更疊,除非是皇帝親自替儲君鋪路明明白白將皇位交到儲君手裏的, 多半都會伴隨著血腥和殺戮。哪怕不是當場見血, 事後的清算總也少不了。

宴黎不傻, 因此她的心一下子就沈入了谷底, 便連握劍的手都忍不住更緊了兩分。

許是見她久久不語, 卻也沒有反抗的意思,先前開口的禁衛軍也懶得繼續耽擱。當下側了側身子, 讓開了營帳大門,一展手說道:“小將軍, 請吧。”

宴黎抿著唇不語, 她並不是個輕易屈從的人,可當今這局勢卻由不得她任性。所以只是略一思忖, 宴黎到底還是一手持劍一手護著溫梓然慢慢的踏出了營帳大門。那些禁衛軍見她不肯放下武器,有人不悅皺眉,也有人不屑一顧, 但最終卻都沒說什麽。

出了營帳,宴黎才終於見識到了外間的亂局, 也看見了之前那些嘈雜之聲的來源——既是有人逼宮, 牽扯的自然不止是宴黎一家,附近的營帳外都已經圍了禁衛軍, 各家營帳裏的女眷也都被趕了出來!

真正的世家出身的貴婦貴女還好,即便這般場面,大多沈得住氣。而一些出身眼界不夠的婦人,此刻早已哭鬧了起來。而禁衛軍們對待兩則的態度也尤為不同, 從容鎮定的他們不敢動,相反對那些哭鬧起來的卻是毫不客氣,於是鬧得也就越發厲害了。

總而言之,這營地裏已是一片兵荒馬亂。

宴黎並不關心其他人怎樣,她更在意的是自己家人的境況,所以只是迅速的掃視一眼後,她便將目光投向了旁邊那座營帳。而後不多時,便看見宴擎也出來了。

與宴黎不同的是,宴將軍出來時相當從容。他穿著一身勁裝,腰間掛著佩劍,可卻從始至終都沒有去碰那劍。他負手從容而出,明明周圍全是心懷異心的禁衛軍,他卻絲毫沒將這些人放在眼裏。配上他一身宿將威嚴,這些穿著軍裝的禁衛軍反倒像是追隨他的小兵一般。

宴黎見著父親這般模樣,提著的心也放下不少。她手中所持長劍略微放松,劍尖下垂些許,牽著溫梓然往宴擎身邊迎了兩步,而後沈聲喊了一句:“阿爹。”

宴將軍看她一眼,點點頭,也沒說什麽。

這些禁衛軍對他們父女似乎還算客氣,除了將人圍在中間帶走之外,倒也沒對他們動手動腳約束行動,更沒有攔著兩人不讓說話。只是四周氣氛凝重,還有這許多禁衛軍在側,父女兩人也不好說些什麽。只偶爾一個眼神交流,讓宴黎沈甸甸的心放松了些許。

陸陸續續的,不少人被禁衛軍押解著走向營地的東南角,平日裏還算安靜的營地被鬧了個沸反盈天。這樣的動靜卻沒引來任何反抗,除非整個營地兵馬都被控制,可這事總感覺透著蹊蹺。

宴黎跟著父親,護著溫梓然一路被那些禁衛軍押解前行,可他們一行人所往的卻不是女眷們所去的營地東北角,相反是一路向著營地正中的皇帳而去。宴黎越走心裏越沈,在見到皇帳外裏三層外三層圍著的禁衛軍時,終於忍不住喊了一聲:“阿爹。”

宴擎這次卻是頭也沒回,理也沒理宴黎便徑自向著皇帳走去。

等一行人走到了皇帳之前,晏家父女倆的佩劍終於還是被收繳了,這本也是進入皇帳前的規矩。只是如今這情形……宴黎握著劍柄略有遲疑,宴擎卻回頭道:“你一人一劍,能殺出重圍?”

這話說得夠明顯了,宴黎啞口無言,無奈也只能交出了佩劍。包圍皇帳的禁衛軍見狀便自覺讓出了一條路,由著解下佩劍的宴擎大步走向皇帳。

宴黎見狀深吸了口氣,咬牙護著溫梓然一路跟了上去。

三人進了皇帳才發現,宮殿一般的皇帳裏早已經擠滿了人,一眼掃去盡是朝中權貴,楚王派和燕王派的官員都在裏面,而且似乎同樣的愁眉不展。

宴黎就有些不明白如今局勢了,可眼前這些養尊處優的權貴似乎也同樣不明白。他們見著宴擎到來,不少人頓時迎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道:“宴將軍,你也來了?可知發生何事?”

誰都不是傻子,發生何事眾人心中自然猜到了幾分,可讓人懵逼的是如今風頭正盛的燕王一系和楚王一系都在這裏,那麽驟然發動兵變逼宮的又是誰?皇帝倒是還有幾個兒子,可比起燕王和楚王來說,那幾個皇子卻是拿不住手的,更沒本事鬧出如此大的陣仗!

然而宴擎能說什麽?他只能搖搖頭,一臉無辜道:“宴某也不知啊。”

眾臣聞言對視一眼,臉色都不怎麽好看。便有那還沒站隊的大臣左右望了兩眼,見周圍都是被困的同僚,終於忍不住說道:“我看這陣仗,似是逼宮……不知宴將軍以為如何?”

宴擎的臉色便沈了下來——誰都知道晏家是純臣,歷來不參與奪嫡之爭,只忠心於皇帝一人。現下這情形說逼宮,皇帝有難晏家自然不能沒有表示,這無疑是要把晏家架在火上烤!可眼下不說宴擎手裏沒有兵馬可以調動破局,就連到底是誰出的手都還沒個定論,他又能怎麽辦?

宴將軍面無表情的看了那人一眼,淡淡道:“宴某只遵皇命,如今未見陛下也未有旨意,馮大人以為如何?還是說,你覺得我能一個人幹翻外面那幾百號禁衛軍?”說完頓了頓,似想起了什麽,他回頭看了宴黎一眼,又道:“哦,還有犬子和未來兒媳,咱們仨出去幹掉禁衛軍?”

這話說得,圍上來的朝臣們頓時訕訕——哪怕他們是有讓晏家人出頭的意思,可連個目盲的柔弱女子都算上了,還出去幹翻禁衛軍,這根本就是在打他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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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宮這種事,其實很講究速戰速決,事成定局才是成功,否則分分鐘可能被翻盤。

宴黎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了個一頭霧水,可事實上逼宮的主角卻並沒有一直藏於幕後,他出現得還很快——就在重臣被陸陸續續帶到皇帳之後沒多久,一個身著華貴軟甲留著短須的中年男子便扶著劍大步流星的走進了皇帳,一舉一動之間盡是貴氣威嚴。

眾臣見到他似乎都是一呆,不少人臉色大變,也有不少人倒抽涼氣。

這人宴黎沒見過,可她見過老皇帝,眼前這中年人與老皇帝生得有五分相似,毫無疑問便是一位皇子。當然,不是皇子也鬧不出逼宮這種事。

“廢太子!”宴擎見著那人,沈了眉眼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宴黎離得近,自然聽見了,頓時詫異的回頭看了父親一眼。而後她再回頭看看那廢太子,卻見他舉止從容氣度威嚴,乍一眼看去絕不會比楚王或者燕王差。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之前宴擎說起他時用的評論卻是“中庸”二字。中庸的太子被廢之後,還能玩上這麽一出逼宮?

宴黎覺得她爹仿佛是跟她開了個玩笑!

當然,此刻與宴黎一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數,而“中庸”的論斷也不止是宴擎一個人下的。或者可以說,宴擎因本身不在京城,他是被人雲亦雲帶偏的,真正覺得廢太子中庸的是眼前這些朝臣才對。

廢太子帶著十幾個護衛入了皇帳,也不管旁人目光,徑自走到了上首龍椅之前站定。他倒沒有狂妄的直接坐上去,只是扶劍面對眾人而立,深邃的黑眸掃視眾人一圈兒,勾起唇角冷笑道:“各位大人,恐怕都沒想到還能在這裏見到孤吧?”

能跟著皇帝來參加冬狩的,官職必定不低,這些人多有傲氣,也不是被嚇一嚇就成鵪鶉的。當下便有人站了出來,面對著廢太子不忿道:“此番陛下未曾召爾隨行,殿下此舉莫非是想逼宮?!”

名聲還是很重要的,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眾位皇子為了正統都很愛惜羽毛。

然而廢太子卻反其道而行之,他聽到這句詰問只是略微挑了挑眉,然後睥睨的望著那說話的老臣,漫不經心的反問道:“是有如何?”

老臣被噎住了,眼下這情形,他能做的也只是道德上的詰問而已。現在對方都承認了,除了罵兩句亂臣賊子之外,他又還能說些什麽?可這樣的斥罵不痛不癢,全然敵不過帳外的刀劍兵馬,而他還有家眷落在了對方手中,或許他罵得痛快了,回頭一家子就得整整齊齊在地下團聚!

場面一下子就冷了下來,眾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了,廢太子卻在此時嗤笑了一聲:“敢作敢當,孤既起兵逼宮,也就沒打算在史書上留下什麽好名聲。你們想罵什麽盡管罵就是,孤聽著。”

他越是這樣說,受制於人的眾臣反倒更不敢罵了,半晌有人出聲詢問:“陛下呢?”

廢太子聽到這個問題卻是不理了,他冷笑著轉移話題:“孤當日被問通敵賣國,諸位不是罵得相當起勁嗎,今日怎的都變成啞巴了?哦,對了,你們的主子不在,所以都不敢出聲了是嗎?沒關系,孤讓你們的主子出來,你們也可以放心大膽的罵孤了。”

他話音落下,外間就有幾個禁衛軍押著楚王和燕王進來了。兩人顯然都被這變故打得措手不及,再加上押解的禁衛軍不客氣,看上去倒比帳內群臣更加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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