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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秋葉瑟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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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秋葉瑟瑟瑟

講一個故事。

有一個地方高的山高聳入雲,低的淵深淵不見底,大江奔騰入海橫寬八千尺,大湖一尺不過深無物可涉水而過。

這是一個神奇的世界,世界中有大陸四方盡頭皆為海,大陸很大國家很多。

無數年前天書落下,先賢得之開民智,傳萬法,一時大陸強者輩出風雲四起,無數大小不一的新興國度如春筍擡高尖頭如秋葉飄飄不斷落下,一位又一位的英雄崛起一個又一個的傳說隕落。

百年前,大南國崛起於大陸偏南,建國一年滅四方鄰。後三年休養,養百萬雄兵,又三年征戰,從最東方天斷山殺到西邊道觀,餘三年又決戰天秦大國,將其從中原腹地逼至北方無盡雪原,逃進連綿雪山中終年不得邁出半步。

最後大陸被其統一十之七八,一前所未有空前強大的大國橫空立於世,指揮千軍管理萬民。

南方很暖,北方很苦。

故事裏有座山,山在大南國極靠北之地,山上有座廟,廟是破舊無香火的老廟,廟裏有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

老和尚無名無法號,小和尚自然叫他師傅,小和尚無名,有法號為賢一。

賢一是師傅撿來的。

雖然他是從哪裏撿來的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很多更多其他的事情。

比如說有人天生神力,能一刀砍下東方萬尺大山,比如說西邊有殘破道觀,觀下鎖著聖神巨龍,又比如說越過大陸的北方無盡雪山再渡海一年又三月能見一大島,島上山美林美如仙境,島上仙禽走獸如神國。

他不懷疑這些事的真假,因為師傅不會騙人。

賢一喜歡看書喜歡聽故事,書自然是師傅的藏書,故事自然是師傅講的故事。

不知道師傅哪找來的這麽多書,很破很老的廟裏一大半的地方都是用於藏書,也不知道師傅哪裏聽來的那麽多事,很無聊很辛苦的童年全部靠這些故事慰籍。

賢一看著許多許多的書聽著許多許多的故事,腦海裏也畫出了許多許多的精彩繪圖,圖上是外面的精彩世界,強者快意恩仇仙禽一屁股坐於胯下,也有美女如雲看的眼花。

賢一是個和尚,是個很認真的和尚,也是一個很不安分的和尚。

他沒有見過強者也沒有見過仙禽,師傅雖然知道的事情很多但卻是個老頭。他也沒有見過美女,十六歲的年紀不曾離開這深山半步所以連老太婆都沒見過。

賢一對外面的世界很好奇,他對修煉的世界很好奇,他對外面的女人很好奇。

對女人的好奇自然是想見見這種只見書上描繪過的傳說物種,師傅雖然管的不嚴但也不至於一個情竇一丁點都沒開的和尚會日日想念。

雖然有很多好奇,但是賢一十六歲以前的生活一直是挑水做飯做功課還有腦海裏一幅一幅的畫。

他什麽都聽師傅的,師傅說修佛還不到時候那便不修,師傅說你應該打好基礎那便自十歲開始每日功課自覺的翻倍,他懂師傅的意思。

師傅說賢一的修佛和大家的修佛不一樣,普天蕓蕓眾生修的是念佛信佛,求的是各種神佛賜予各種的力量,他也是修佛,他是要成為佛。

這種成為主宰一方天地受萬民敬仰的事情年輕人自然是喜歡,賢一自然信了師傅的。

至於為什麽修佛,也許是賢一天生適合修佛,也許是師傅自己也只會修佛,又或者是廟裏藏書一大半是關於佛。

廟在半山腰,廟下有個小緩坡。

今日天氣晴朗,又不知哪來的一股清風吹跑了頭頂的藍雲,讓秋日暖和但是又不烈的陽光直直的照射下來撲在賢一的臉上。

賢一上午的功課已經雙倍完成,現在正是休息時分,他躺在巴掌淺的草地上,右腳踝舒適的搭在左腳膝蓋,雙手枕著後腦勺嘴裏咬著根順手胡亂扯的青草,眼睛瞇的快成了一條縫望著那顆又白又暖和有點刺眼的大太陽不知道又在胡亂想著什麽還是已經睡著了。

嘴角無聊的嚼動,一小截又一小截的青草慢慢的順著他的節奏陷進了他的嘴裏。

風輕輕的撫,撫的很舒服。

突然感覺臉上的暖暖陽光被遮住,又突然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蹦出一只手扯走了他嘴裏的青草。

舒適的享受被打斷了,瞇成縫的眼睛睜開一絲,映入眼簾的手上的皮膚像千年古樹皮。

看到這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是師傅,就是看都不用看便知道是師傅。

所以被打斷舒服午休的賢一露出整齊潔白的大白牙,傻笑說道:“師傅,吃飯啦?”

完全睜開雙眼,小山一樣的身軀才完全映入眼簾,披著洗的發白又打著無數補丁的破布衣,長長的白眉毛被山坡上的風吹的飄啊飄。

師傅真的像山一樣,自己近六尺的身高在師傅面前還矮了一個腦袋。

“知道了還不快起身,莫還要我背著你到桌前不成。”師傅一臉慈祥模樣所以當然很慈祥,說完後伸出了枯黑幹燥像樹皮一樣的右手一把將賢一提了起來。

師傅轉身回破廟,賢一跟上。

入座,無聲,用食;食畢,端坐,對視。

師徒二人很快吃完清淡青菜就白米飯,四目對視,片刻過後師傅終於開口。

“山下…人心不可測,切勿輕信也萬萬不可有害人心。”

望著這這張從小到大唯一見過的熟悉慈祥的臉,賢一終究涉世不深容易被離別的情景煽動還是順著眼角留下了眼淚。

越流越傷心,最後竟是實在忍不住哭了起來。

少年的丟臉難聽的哭聲在破廟裏傳開,驚醒了山裏山外午睡的黑色大鳥,撲打著翅膀驚慌飛向天空,再傳來磨耳難受的幾聲嘎嘎嘎鳥叫。

賢一突然覺得外面的世界也不見得有多可愛,濃濃的不舍情緒一波又一波的湧上心頭。

望著稚嫩的少年嗷嗷大哭,老和尚實在有些不忍確還是接著說道,“若實在被人欺負的慘了,求饒也行。”

賢一哭聲即止,眼睛睜的老大,雖然停下了哭還是有幾滴眼淚順著剛才的淚痕滑下顯得有點滑稽。

最後少年無聲睜大眼睛瞪著老和尚幾秒終究嘴裏還是蹦出了一句“弟子告辭”便奪門而出。

似乎是越發越覺得先前自己的不舍行為很是羞愧,賢一是是頭都沒有回便一口氣跑出去很遠連轉過了幾個彎,最後終於確信不會被看到了才停下腳步,雙手撐著膝蓋大喘幾口氣。

雖然有些丟臉,但是確確實實有些不舍,總感覺丟了些什麽一般空裏空蕩蕩,也聽不清原來的小破廟處傳出了什麽聲音便悻悻然的向山下走去。

現在是深秋,天聖二十六年的深秋,少年十六歲。

秋葉瑟瑟落下又添在已經樹葉很厚的小道上,草鞋踩在上發出的聲響極像了竊竊私語的一群少女在相互奔走相告著這個少年剛才有多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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