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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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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公子,您沒事吧?”

一道聲音自前方響起,飛鳶走上前來。

他雖然也是乾君,但身為原主的貼身侍衛,從分化時起便要經歷特殊訓練,以抵禦坤君信香的誘惑。

普通坤君信香對他並無影響,可他靠近二人時,仍不自覺地皺了眉。

聖上的信香……實在是過於濃烈了。

謝讓看他一眼,又看向遠處那倒在路中央的書生:“把人帶走,給他找個大夫。”

“是。”飛鳶應了聲,問,“是……帶回宮中嗎?”

謝讓收回目光。

宇文越依舊低著頭,隔著厚重的大氅,都能感到對方身上那滾燙的熱度。

他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來抵禦那難以言喻的感受,少年身體緊繃顫抖,鉗制在謝讓腰間的手無意識收緊,捏得他有點疼。

“回丞相府。”謝讓道。

此處離皇宮還有一段距離,但與丞相府只差了兩條街。飛鳶叫來馬車,很快載著謝讓與宇文越往丞相府去。

謝讓入宮數日未曾回府,府上的家丁難得清閑了許多天,大半夜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家丁侍女哆哆嗦嗦在院子裏跪了一片,謝讓目不斜視,扶著宇文越就往裏走。

“公、公子……”管家迎上前來,註意到少年臉色難看,忙問,“陛下這是身體不適?可要小的去請大夫?客房已經準備好了,小的這就去……”

謝讓快速道:“不用。”

管家:“……啊?”

是不用請大夫,還是不用準備客房?

對方很快用行為回答了他。

謝讓大步走進內院,推開臥房的門,將宇文越拽了進去。而後才回過頭來,沈聲道:“把人都撤出去,天亮之前,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間院子。”

說完,臥房門便在管家面前轟然合上,只留下後者呆楞在原地。

管家:“……”

.

臥房內漆黑一片,謝讓正想去點燈,就被人從身後擁住了。

少年不願在人前顯露弱態,從街上到丞相府,始終強撐著沒露出任何端倪。撐到現在,他似乎就連意識都變得不太清晰了,抓著謝讓衣物的雙手戰栗不止,喘息聲急促而顫抖,仿佛帶上了哭腔。

謝讓嘆了口氣,拍了拍鉗制在他腰間的手:“誰讓你先前偏要忍著。”

少年這幾日狀態有異,他多少能看出來一些。

不過,對方看起來並不願依賴他的安撫,更不想與他親近,他也就沒提。

這種事……由他主動提出來,像什麽樣子。

謝讓維持著這個姿勢,半摟半抱帶著少年往床邊走,一邊走,一邊緩緩解開了領口的系帶。

“等會兒,會給你的,別急。”他將少年推到床上坐下,大氅脫下來扔到一邊。

沒有厚重的外袍遮擋後,頸後的肌膚裸.露出來。

少年的呼吸頓時變得更加急促。

他這會兒倒是聽話了,乖乖坐在床上,不敢亂動,但雙手仍緊緊抓著謝讓的衣擺。那雙眼果真是紅了,盛著水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謝讓借著月色看清了對方的模樣,心頭一軟,話音也放柔了些:“讓你咬,但是輕一點,知道了?你上次咬得我好疼。”

少年輕輕點了點頭。

不過,謝讓很快就對這番囑咐感到了後悔。

易感期的小乾君乖得不像話,果真沒敢用力,也沒敢心急。分明已經隱忍到了極限,可觸碰謝讓的動作依舊極為小心,他用尖細的犬齒在謝讓頸後研磨,像是怕弄疼他似的,遲遲不敢下口。

聽話得……有些過頭了。

那感覺實在叫人難以忍耐,謝讓輕輕磨了下牙,忍不住開口:“你快點——”

少年低下頭,犬齒終於咬破了那塊軟肉。

兩人呼吸皆是一滯。

比起第一次粗暴的標記,這次的感覺要舒適許多。

謝讓清晰感受到,那原本對他來說無形無味的乾君信香,正猶如實質一般,循著傷處緩緩註入身體。

信香流經之處引起無法控制的戰栗,卻並不是什麽令人難受的體驗。謝讓無聲換氣,只覺身體仿佛被包裹進溫和的潮水中,原先的難耐全都消失不見,只餘潮水起伏,將身心都推往極致的愉悅。

不知過去多久,少年終於松開了口。

但對方並未立刻放開他,少年從身後將他摟著,腦袋還埋在他的頸側,一動不動。

謝讓原先還想推開他,可他沈浸在標記的餘韻中,連擡起手指的力氣都不剩。他努力片刻,最終妥協下來,任由自己陷進松軟的床榻裏,很快便昏昏欲睡。

又不知過了多久,少年才緩緩直起身。

謝讓徹底不再動了,呼吸平穩舒緩,像是已經睡著了。宇文越低頭看了他一會兒,伸手將人抱起來,在床榻上放平。

他動作極為輕柔,但仍然驚動了淺眠的青年。

謝讓雙眼微微睜開,半夢半醒似的,對上了少年略微慌亂的目光。

“我、我是想讓你睡得舒服點,你……”

“別吵。”

兩人的距離隔得極近,謝讓擡起手,揉了揉少年的腦袋,話音含糊不清:“快睡,乖……”

宇文越張了張口,可青年沒再說話,呼吸重新變得平穩起來。他遲疑了片刻,俯身下去,輕輕將青年抱進了懷中。

就這麽合衣睡去。

.

謝讓翌日醒來,屋內已經沒有人。

他翻了個身,才察覺自己外衣和發冠都不知何時被人脫去,身上裹著柔軟的絲被,被窩裏還是暖和的,手腳也沒像過去那般冰涼。

和以往被凍醒的體驗完全不同。

他難得愜意,又躺了一會兒,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醒了還不起?”宇文越已經恢覆如常,少年穿戴整齊,精神抖擻,與昨夜那委屈失控小乾君完全是兩個人。

他走到床邊,道:“你昨晚撿回來的人還關在偏院裏。”

他說的是昨晚那書生。

“那書生……身體已經恢覆了?”謝讓問。

“嗯。”宇文越道,“不是雨露期,是姓曹的給他下了藥。”

謝讓恍然。

聽聞坤君的雨露期比乾君的易感期更為棘手,不僅持續時間長,且藥物難以控制,非要尋個乾君標記不可。

那書生並非雨露期,否則絕不可能一晚上就控制下來。

不過,對於某些沒有標記過坤君的乾君來說,貿然聞到這等濃度的坤君信香,就算不是雨露期,也極容易被引誘失控。

對於宇文越這樣的體質更是如此。

謝讓沒再多言,翻身坐起來就想下床。昨日穿的錦靴不知去了哪裏,謝讓下意識想踩到地上,卻被人攔住了。

少年將他推回床上,面露不悅:“地上這麽涼,你又想在屋裏躺上三天?”

謝讓:“……”

雖然但是,上次他原本躺一天就足夠了,是被這人逼迫才躺了整整三天。

謝讓耐著性子道:“臣的鞋子不見了,勞煩陛下幫臣找一找?”

宇文越神情緩和了些,扔下一句“等著”,轉身出了門。

再回來時,手裏果真拎著他昨日穿出宮的那雙錦靴。

錦靴是用素白緞面縫制,裏頭縫了厚厚一層軟絨,穿起來防風保暖。謝讓接過來,摸到上面未散的暖意,略微一楞。

大清早的,這小祖宗還特意幫他把鞋子拿去暖熱了?

還是挺有孝心的嘛。

謝讓輕笑了下,沒說什麽,低頭穿鞋。

宇文越看著他的動作,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你平時夜裏睡覺,手腳也這麽涼?”

謝讓楞了下,認真答道:“夏天倒是不會。”

那就是除了夏天,都會如此了。

宇文越眉頭微微蹙起。

昨晚剛睡到下半夜,謝讓渾身就開始發冷。尤其手腳,跟掉進冰窟窿似的,宇文越給他暖了大半宿,直到快天亮才終於暖和起來。

難怪平日裏這人總是睡得不好。

長久這般,能睡好才怪。

堂堂一國之君,大清早醒來就沒來由地為這些小事心煩意亂,見青年不以為意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低哼一聲,沒再理會對方,轉頭回了桌旁坐下。

謝讓:“?”

他又哪裏惹這小祖宗不痛快了。

還是昨晚那個又軟又乖,讓做什麽就做什麽的小乾君可愛。

謝讓在心裏悠悠地想。

.

簡單梳洗過後,謝讓與宇文越出了門。

昨晚那書生被安頓在丞相府的偏院,經由大夫醫治後,身上毒已經解了,信香也得到了控制。不過,沒有謝讓的允許,侍衛不敢讓他離開,還派人將房門牢牢把守。

謝讓走進偏遠,看見那七八名帶刀侍衛嚴陣以待的模樣,心頭就是一陣無奈。

可憐的書生估計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種陣仗,別再給人嚇出個好歹來。

謝讓擔心屋內還有坤君信香殘留,沒讓宇文越跟著他,獨自走進臥房。

書生果真沒有休息,合衣坐在床頭,雙臂抱膝可憐兮兮地蜷著。聽見推門聲,他驚弓之鳥似的渾身一抖,朝謝讓望過來。

看清來人的瞬間,他眼神亮了亮:“恩公!”

書生飛快下床,走到謝讓面前,朝他深深作揖:“多謝恩公救命之恩,徐衍無以為報。”

謝讓見他這態度,忽然覺得有些好笑:“你不知道我是誰?”

原主出身布衣,又是本朝唯一一個六元及第的狀元郎,原本在文人圈子裏極富盛名。不過,文人素來清高,自從他自封為相後,口碑便一落千丈,成了個貪圖富貴權勢的小人。

眾人不敢在明面上說什麽,暗地裏寫文作詩罵他的卻不在少數。

也不知此人會不會是其中之一。

書生聽了他的問話,卻是搖搖頭:“小生不知。”

他昨日進府時已經意識不清,而被帶到此處至今,更是沒出過房門半步,自然無從得知謝讓的身份。

謝讓沒打算解釋,又問:“你與那曹家公子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提及此事,書生眼眸垂下,神情顯得有些低落。

但他沒有隱瞞,很快將一切如實道來。

徐衍本不是京城人士,他兩個月前進京,是為了參加明年的會試。京城的文人大都流行去貴族高官的府上做門客,若順利入仕,日後入朝為官後便有了仰仗。

就是沒考上,也能有個退路。

於是,他主動向吏部尚書曹常宿遞了拜帖。

徐衍鄉試排名是前三甲,學識不低,順利受到了曹常宿的青睞。可沒想到,去曹府的第一天,他就讓曹家那大公子盯上了。

而且……

“他還發現了你坤君的身份?”謝讓淡聲問道。

徐衍低著頭,輕輕應了聲。

謝讓道:“本朝坤君不能參加科舉,你是如何瞞天過海,考到現在的?”

“我……我沒有瞞。”徐衍道,“小生是前不久……才分化為了坤君。”

謝讓明白過來。

坤君分化期在成年前後,的確有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所以,在本朝律令中,只有坤君不能參加科舉,以及不能入朝為官的規矩。

已經取得功名的坤君,不會被剝奪身份,他們大多會被送回所在州府,進入各類官辦書院任職。

但也有些人,不願就此放棄。

“吏部負責科舉事宜,曹常宿更是做過兩任科舉主考官,你去他府上做門客,不僅僅是為了日後有個仰仗吧。”謝讓道。

徐衍渾身一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小、小生……”

他雖不知面前這人是誰,但此人昨日只用一樣信物便嚇退了曹家公子,現在更是直呼曹大人的姓名,門外那群侍衛看上去也並非普通人家的護院……

他猜得出,此人的身份絕對不一般。

徐衍再說不出一句話,只覺心頭陣陣發涼。

他當初去曹府,的確是抱著謀求庇護的心態。

會試前有嚴格的驗明正身,就是為了防止作弊,以及避免坤君混入。若曹大人願意幫他,考前驗身那一關會更好渡過。

可惜,現在不可能了。

此人定然是朝中的大人物,被此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他無論如何不可能再混進會試。不過,就算沒有此人,他昨日被曹家公子下藥,險些當街進入雨露期,已經被許多人看到。

如今半日過去,整個文人圈子多半都已經傳遍了。

但謝讓沒說什麽,只是走上前去,想要將他扶起來。

徐衍渾身又是一顫,條件反射般躲開。

謝讓:“?”

“抱、抱歉!”徐衍忙道,“只是恩公身上……帶有乾君的信香,小生……”

他昨晚險些進入雨露期,受不住這麽重的乾君信香。

謝讓默然,後退半步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以你的成績,去府學照樣能做出一番事業,說不準日後還能考入國子監,做個講師。”

他頓了下,繼續道:“可你這樣費盡心思混入會試,萬一被人發現,是會被剝奪功名,一無所有的。”

“……就這麽想要那頂烏紗帽?”

他這話說得重,但語調依舊溫和,神情也看不出任何譏諷之意。

徐衍與他對視片刻,又低下頭:“小生……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本該平步青雲的人生,因為那一道分化全數逆轉。

不甘心多年的寒窗苦讀一夕之間成了泡影。

更不甘心,胸中的抱負再無機會實現。

謝讓註視著他,不知為何,腦中竟浮現起原主過去的影子。

如果原主曾經真是坤君,他以前……也是這麽想的麽?

所以他才會不惜一切,也要讓自己變回普通人?

謝讓沈默片刻,道:“一會兒會有人送你回去。”

“回去之後,好好準備你的會試,不要再做這種結黨營私之事。如果你真有才華,你不需要仰仗任何人。”

徐衍楞了下:“可、可我的身份……”

謝讓:“照我說的做,其他的事,你暫時不必考慮。”

“小生明白了。”徐衍直起身,又深深朝謝讓行了一禮:“多謝恩公。”

謝讓點點頭,轉身欲走,忽然又想起件事:“我身上……有很濃的乾君信香?”

徐衍神情頓時變得極不自在,他眼神躲閃,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謝讓皺眉:“讓你說就說。”

“是的……很濃的味道。”

徐衍偷瞄他一眼,又難為情地低下頭,連耳根都紅起來:“渾身上下,從裏到外,全都是。”

謝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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