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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樂和可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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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樂和可可(一)

這天晚上, 他們聊了很久。

沈宜甜都沒想到,原來她跟謝醫生能有說不完的話,直到困極了, 才越來越小聲, 最後不知不覺蹭著他溫暖柔軟的毛衣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時,謝醫生還抱著她,她有點羞澀又極為大膽地仔細描摹男人睡著的模樣,醒來一入眼就是這樣精致的面容,是一件極為令人愉悅的事。

正看得入迷, 他忽然睜開眼,彼此的目光恰好落入對方眼底。

他似乎還沒完全清醒,下意識地湊過來吻她, 揉亂了她的頭發。

這就導致直到出門, 沈宜甜的臉都是紅紅的, 幸福到冒泡這句話,在她這裏有了真實的體會。

謝景和把她送到店裏,才去醫院。

周軒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替謝醫生和老板娘提著心,去問裴律師, 被她嗆了回來,沒告訴他怎麽了,哪知今天看到謝醫生,他居然沒有半分想象中的冷意,仔細看, 還有點春風化雨的意思。

他不敢置信,湊近了去看謝醫生的眉眼, 硬是看出了幾分愉悅饜足是怎麽回事?

謝景和側身避開就快湊到他身上的人:“你幹什麽?”

“昨天,老板娘沒事吧?”周軒還是問了出來。

謝景和淡淡“嗯”了一聲。

雖然他應得冷淡, 但周軒還是確認了,他們昨天不但沒出什麽事,反倒好像關系還更進了一步?

這時周軒才反應過來,他可能一直想錯了一件事。

他覺得謝院長威嚴,在婚姻大事上恐怕不得不聽家裏安排,可是他卻忘了,謝醫生是謝院長的親兒子,自來就是天之驕子,怎麽可能沒有自己的驕傲?

這樣的謝醫生,要是沒有喜歡的人也就罷了,如果他真的心有所屬,誰又能阻止得了他?

周軒頓時有些訕訕,人跟人的差距太大,他自以為站在謝醫生的立場思考問題,但實際他卻拿了自己的生命體驗作為前提。

謝景和見他表情異常豐富,不過他好像一向就這樣,本想走了,突然想起昨晚,他和沈宜甜說到曾被父親監視時,小姑娘頓時義憤填膺地說:“你保留證據了嗎?我讓裴裴去幫你告他!就算是你爸爸也不能對你做違法的事!”

隨後她還很義氣地說:“我讓她給你打八折!”

謝景和想到她一臉正義幫那位裴律師攬活兒的樣子,眉梢不禁染上些許笑意。

本來就好看的臉,就這一絲笑意的點綴,周軒差點看呆了,就聽他說:“上次你也加了那位裴律師微信吧?”

“啊?嗯。怎麽啦?”周軒陡然聽他提起裴律師,有點小心虛,沒敢表現出來。

“如果家裏有什麽法律糾紛,可以找她,她是江大高材生。”謝景和頓了頓,補上那句,“熟人可以打折。”

周軒沒料到謝醫生突然說這個,雖然意外,心裏卻靈光一現。

他正愁找不到借口約裴律師出來,總不能次次都說幫她看牙,主要吧,裴律師對他的醫術一向就不太看得上……

但是,他可以說有事要咨詢啊!

要不是時機不對,他都想對謝醫生道謝。

謝景和見他一臉確實有事要咨詢的樣子,自覺完成了小姑娘交代的,讓他幫忙找案源的任務,走進了診室。

-

沈宜甜忙了一上午,中午休息時,想到什麽,去問裴裴:“你昨天有看到一個蛋糕盒嗎?”

她後來有點困了,但是還記得,謝醫生說起那個蛋糕盒時,有些不舍。

她明白,不論他們之間當時怎樣一番你來我往,謝醫生心裏把那當成她送他的第一件禮物,他的珍藏讓她很受用,此時也就能理解他的不舍。

但裴裴的回覆讓她有點頭疼,她說:“有啊,掉地上了,我昨天打掃的時候扔了。這盒子怎麽了,店裏不是還有很多嗎?”

沈宜甜只好跟她說,沒什麽,隨便問問。

店裏自然有很多一樣t的蛋糕盒,可是她知道,這並不是一個盒子的事,第一件禮物的珍貴之處就在於,它被賦予了情感意義,後面哪怕補上一模一樣的,也終究不是那一個了。

那樣氣度矜貴的人,旁人只以為他自小金尊玉貴,誰能想到裏面還有那樣的內情。

沈宜甜自己曾接受過精神科的治療,覺得謝醫生這個問題,像是母親乍然離世疊加父親苛責導致,她做不了別的,只能盡力對他好,所以就連一個蛋糕盒,她也想著怎麽給他補上。

她敲了敲腦袋,暫時先不去想這件事。

到了晚上臨近關店,男人走進了店裏。

他們今天並沒有約了見面,但就像心有靈犀一般,沈宜甜就是有一種感覺,他今天會來。

她抿唇一笑,讓他在書吧坐下,然後在前臺櫃子裏摸索了一下,忽然掏出一罐可樂和一碟各色糖果,放在他面前。

她再一轉身,又拿了根吸管,輕輕放在可樂邊上。

謝景和擡頭,與她對視一瞬。

她的眼睛仿佛會說話,一眼就告訴他,他年幼時渴望過的那一杯可樂,那一顆糖,她今天全給他補上。

謝景和莫名的眼熱,垂眸,遮掩住那些洶湧的情緒。

但她還嫌不夠似的說:“以後我店裏的蛋糕,你隨便拿,隨便吃。”

他的睫毛似乎輕顫了一下,隨後擡眸,看著她說:“我還記得店裏有監控。”

“嗯?”

謝景和動作慢條斯理,說的話卻是:“否則真怕自己做出什麽過火的事情來。”

沈宜甜憋了憋,臉慢慢變紅了,嘟嘟囔囔地轉身,坐回前臺:“什麽嘛……”

謝景和不再逗她,打開可樂,不緊不慢的,時不時喝一口。

沈宜甜偷偷觀察著他的樣子,一點也看不出他有什麽甜癮,甚至喝得比正常人還慢,好像要不是她特意準備了放在他面前,他根本不會去碰。

她想了想說:“或許你想喝冰的?”

喝可樂確實還是漢堡店的冰可樂過癮,滿滿一大杯,裏面盛滿剔透的冰塊,一動就發出悅耳的冰塊碰撞聲,杯壁上沁滿遇冷凝結的水珠,捧在手裏濕漉漉的,但喝一口卻是冰爽。

尤其還要配上漢堡薯條,漢堡最好是辣的,薯條必須沾番茄醬,這時喝冰可樂,那才真的是人間美味。

沈宜甜暗自自責準備得不夠合他心意,但還是小聲說:“我想著現在冷了,你的胃也不太好,就沒買冰的……”

謝景和幾乎是瞬間就聽出了她話裏的歉疚,想說什麽,一時沒能說出口。

他昨天才親口跟人說了自己的毛病,說完他們又跳到了別的話題上,以至於現在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段時間,他這個問題好像都快好了?

就跟小時候突然有了癮一樣,最近又突然緩解。

從之前那個巧克力蛋糕開始,他清晰地意識到,這個曾深深困擾他長達二十年的問題,正在不藥而愈。

很奇特,和他的胃病一樣。

謝景和扶了扶額,要是這時跟她這麽說,顯得好像整件事都是他編出來的,謝醫生難得的啞口無言。

隔了一會兒,只見那小姑娘都起身去冰櫃裏拿了一盒冰塊,不用說就知道她想幹什麽,謝景和趕緊把人攔下:“不加冰,這樣就很好。”

但他還得解釋一番自己方才的沈默,他想了想說:“你就不擔心,我是為了這些,跟你在一起嗎?”父親的話到底還是對他產生了影響,父親知道她職業後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那麽,她呢?

冰塊有些凍手,沈宜甜放下,搓了搓手,有些沒明白他的意思:“這些是指什麽?可樂?蛋糕?”

她覺得不可思議,但謝醫生居然點頭了。

“……那不是挺好?你放心,你這輩子的蛋糕我都承包了!”她這話說得格外闊氣,單謝醫生昨天給她的支票,都夠天天不重樣地帶他吃遍最貴的甜品店,但她下一句又突然低下聲去,“正好我也喜歡,喜歡吃我的蛋糕的人。”

謝景和順勢一本正經地說:“嗯,哪怕我的病好了,也會永遠喜歡你的蛋糕。”

沈宜甜奇怪地看他一眼,有種他現在就已經好了的感覺。

但謝醫生忽然牽過她被冰塊凍得有點紅的手,放在掌心捂著,她瞬間什麽都顧不上想了。

這天晚上,沈宜甜去了謝醫生家。

有了前一晚的經驗,她心知今天也不可能發生什麽,但問題就在於,哪怕他倆最後都會難受,就跟之前那兩次一樣,他們也還是想待在一起。

頗有點自作自受,偏偏還樂在其中。

到了他家,沈宜甜沒看到上次那雙小雪糕拖鞋,以為他收起來了,正想問他,卻見謝醫生自己換好了鞋,讓她踩在他的腳上拖鞋,緊接著直接把她抱了起來。

她條件反射地攀住他的脖子,有些許茫然,難道今天的流程和她想的不一樣?

謝醫生沒再問她怕不怕,徑直略過之前給她準備的房間,把她放到了自己床上。

沈宜甜只躺了一秒,懵懵地坐起來,一天不見,他要改走開門見山單刀直入路線?

很快,她就發現自己想錯了,謝醫生告訴她:“你的東西昨天被父親的人搬走了,我今天下班只來得及拿回幾件衣服。”

沈宜甜腦子還有點發懵,只是在想,他既然拿了衣服回來,幹嘛不順便把拖鞋拿回來?

不過謝醫生沒給她提問的機會:“你在這裏洗澡吧,我去旁邊洗。”

他說完就出去了,沈宜甜一個人發了會兒呆,一頭霧水,不知道該怎麽做,想了想,試探地打開他的衣櫃看看。

只見衣櫃裏,半邊全黑的衣服,另外半邊卻掛上了屬於她的淺色衣衫。

不難想象,這裏之前,應該整個衣櫃都是黑色的。

沈宜甜一瞬間閃過很多思緒,拿了條睡裙進去洗澡。

熱水把雪白肌膚燙得泛紅,剎那間,她猛然明白了謝醫生的意思。

昨天謝院長找人把屬於她的東西搬走,意義不言而喻,就是不認可她,可謝醫生卻以自己的方式反抗他的父親。

把她的拖鞋拿走了,他就直接抱她上樓,那個歐式公主房沒法再住人,他幹脆直白地與她同床共枕。

這是屬於謝醫生的叛逆,就跟他不選頜面外科,不去德國一樣。

這時想到他總穿黑衣服,沈宜甜仿佛也有些了然。他大約除了當醫生,當時並沒有其他選擇,在醫院總是一身白大褂,醫院之外,他就非要一身黑。

沈宜甜想到這裏,忍不住輕笑,好像窺見了謝醫生心裏的一角。

她匆匆洗完澡,跑出去撲進謝醫生懷裏,眼睛分外明亮:“我想到了,等過年,送你一個新年特定款蛋糕盒,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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