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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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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蘭琉羅遺跡內陡然爆發的靈氣並非是奚不渡突破導致的, 而是葉聆遠的手筆。

連天雷都是為了懲戒葉聆遠而來。

甚至正是因為葉聆遠引起的靈氣爆發,才導致了奚不渡的突然突破。

葉聆遠眨眨眼, 眼裏閃過像是做了壞事一般的心虛。

她悄悄收回手來,看著靈氣震蕩,又看著靈氣和魔氣洶湧交鋒,有些不明所以。

她直起身,睜著一雙溜圓的大眼睛看著明月卿和雲道川,背著手給自己辯解。

“我還沒碰這個東西,不是我做的。”

雲道川只是平靜地看她一眼, 並不在意究竟是不是葉聆遠搞出來的動靜,手上掐了兩個她看不大懂的訣,閉目靜思片刻, 然後說道:“有人突破了。”

葉聆遠瞬間將腰板都挺直了, 完全是理直氣壯的模樣,根本沒留心到自己體內的扶桑木在無聲無息間將整個遺跡內的靈氣一掃而空。

無風的洞天內, 突然起了小小的微風, 吹動了大樹的葉子, 也吹動了沈睡女子的發絲,更吹亮了大樹根系上附著的層層法陣。

外界的天雷越來越重, 蓄勢待發地在雲層中露頭,似乎準備將迷金城徹底劈開, 也準備將這個不知有多少層深的蘭琉羅遺跡徹底劈爛。

葉聆遠聽到雲道川的話,只顧著興奮:“是誰?是誰要突破了?”

雲道川搖搖頭, 他也不知道, 眼下遺跡洞天內的人員眾多, 在瓶頸卡著的人何止一個,別的不說, 就明月卿那個師父,在化神境界都不知卡了多少年了。

從眼前的異象來看,約莫就是葉聆遠拔劍引起了遺跡內靈氣動蕩,也引得許多修士體內靈氣動蕩。

雲道川並不在意有多少人突破,有多少人要飛升,他只是兀自走到葉聆遠面前,自然地牽起她的手,細細查探葉聆遠體內的靈氣情況。

他問道:“怎麽了?有哪裏不適?”

葉聆遠也不反抗,就由著雲道川檢查。站在一旁的明月卿欲言又止,有那麽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葉聆遠無所謂地轉著手腕,對雲道川說:“我沒事,感覺自己挺好的。”

說著她還蹦了兩下,示意自己沒事。

體內的扶桑木吸滿了靈氣,葉聆遠也沒什麽特殊的感應,只覺得自己通體舒泰,等她留神內視丹田時,這才發現扶桑木在她體內的劇變。

從進入蘭琉羅遺跡開始,短短時日裏,扶桑木就已經長成了參天大樹。

不止如此,進入內視狀態的葉聆遠聽到了很多聲音。

來自地上,來自迷金城。

她聽到隆隆的雷聲,聽到風聲在咆哮,濃雲在沸騰,恨不得將一切撕裂,將世界都撕成兩半。

來自四海八荒的聲音順著膠越沙海的風吹入葉聆遠的心裏。

混雜在一起,讓葉聆遠的頭都差點要爆炸。

在所有聲音中,最突出的是雷聲。

古語有雲:“雲從龍,風從虎。”

此時此刻,風雷呼嘯,雲奔不止,仿佛洪鐘大呂在腦中震響,震得葉聆遠靈臺清明。

然只是一瞬,下一刻,鋪天蓋地的威壓向她襲來,像是要碾碎她的骨頭,碾爛她的血肉,讓她成為天地間的一粒塵埃。

出生入死這麽多回,生死險境徘徊這麽多次,葉聆遠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恐懼。

不是害怕,是恐懼。

是從骨子裏散發的,無法克制的恐懼。

明明眼前什麽都沒有,明明除了威壓之外什麽都沒感受到,卻依舊被恐懼籠罩。

仿佛有什麽不可名狀的東西在註視她,在審判她。

葉聆遠一動也不能動,只感受到冷汗涔涔,連呼吸都好像靜止,她想問雲道川和明月卿的狀況,卻只看到了自己。

分明方才雲道川和明月卿二人還站在她面前,怎麽會突然消失?

先前葉聆遠也感受過這種一片空茫的狀態,但曾經她感受到的並不是威壓和恐懼,而是曠達開闊。如果說之前是在天堂,那麽現在就是在地獄。

壓得葉聆遠喘不過起來。

連喘息都成了奢侈。

無法克制的恐懼如同螞蟻般爬滿全身,連思考都成了空談。

能感受到的就只有壓迫。

突然,葉聆遠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感覺,下一瞬,劇烈的嗡鳴又席卷而來。

是道。

是警告。

哪怕葉聆遠從來都不知道這些,但在這一刻,她瞬間就懂了威壓的來源和來意。

這就是無數修士在苦苦求索的道。

道在警告她,讓她不要做多餘的事。

可——

什麽是多餘的事。

讓明月卿不要犧牲是多餘的事?讓柳行春的圖謀不要得逞是多餘的事?還是說,想要重新封印魔眼還世間一個太平是多餘的事?

憤怒頃刻席卷葉聆遠全身,甚至沖淡了天道施加的威壓。

在這一刻,無形無狀的天道好像突然成了可以觸摸的概念,甚至在她面前緩緩凝出一個模糊的人形。

哪怕這個人形沒有臉,葉聆遠依然能認出來這個天道究竟化成了誰的模樣。

是雲道川,但又不是雲道川。

即便知道這不是雲道川,葉聆遠仍不可避免地呼吸凝滯一瞬。

葉聆遠謹慎地盯著人形,不肯開口,也沒有任何動作。

籠罩在人形周圍的霧氣漸漸向內收斂,就在面容將要清晰的瞬間,整個人形被徹底打散,變成一團怎麽聚也聚不攏的霧氣。

葉聆遠側目,看到身邊驟然出現的雲道川,剛要開口,一陣大力拉扯襲來,眼前一亮,再睜眼時仍舊是之前那副模樣。

就好像方才她經歷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只是她的幻覺。

葉聆遠清楚地知道這不是幻覺,微風吹過,後脊一片涼意,昭示著天道曾經來過的痕跡。

葉聆遠的目光下意識區看雲道川,正好碰上他看過來的視線。

雲道川眼中一片坦蕩,磊落光明,甚至還有些困惑。

他低頭,重新牽起葉聆遠的手,用靈力仔細探查葉聆遠體內的情況:“怎麽了?有哪裏不適?”

葉聆遠沒有多想,隨口說道:“我沒事,感覺自己挺好的。”

然而話一說出口,葉聆遠就怔住了。

這句話——

葉聆遠猛地擡頭,對上雲道川黑亮的雙眸。

嘈雜遠去,萬物遠去,熟悉的威壓和恐懼再度將她包圍。

就好像永遠無法通關的關卡,一定要讓她屈服。

一次、兩次……

三次、四次……

葉聆遠也不知道循環了多少次,重覆了多少次,無論她用什麽方法打破這一次輪回,新的輪回總會不期而至。

但即便如此,在一次又一次的輪回中,葉聆遠仍在拓展自己的生存極限。

她能夠與天道對抗的時間越來越長,對天道威壓的抵抗能力也越來越強。

直到最後,葉聆遠已經能在天道面前掌控自己的身體。

這一場,天道沒有再凝成雲道川的樣子,一直破局的雲道川也沒有再出現。

朦朧而模糊的聲音在葉聆遠腦子利乍響,明明一個字也沒有說,但葉聆遠卻懂了天道的來意。

祂要維護世間的公平,不允許葉聆遠因一己之私破壞這個世界本該有的軌跡。

聽著天道居高臨下的警告,葉聆遠冷笑一聲,相當無畏大膽的對天道發出自己的嘲諷。



葉聆遠如同遭了一悶棍,頭劇痛無比。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是天道對她的警告,讓她放尊重點。

明明已經對天道的威壓有了抵抗的能力,但這一瞬間恐懼又再度來襲。

仿佛她此時此刻正站在生與死的邊緣,能活著還是去死,全看她一念。

葉聆遠無端想起很久以前,雲道川說過的一句話。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這一就指的是生死一線時的生機。”

在葉聆遠動念的霎那,來勢洶洶的天道忽然停了下來。

無形無相又無處不在的天道終於離去,葉聆遠像是一條脫水的魚,正在努力地大口喘息。

葉聆遠的手仍放在雲道川的手中,她忍不住抽動手指,引來雲道川的額外關註。

雲道川擡眼,眼角微揚,白凈的皮相無端顯出幾分艷麗。

“躲什麽?”說著還把葉聆遠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

幸好——

葉聆遠在心中暗舒一口氣,總算沒聽到那句重覆了不知多少遍的“怎麽了?有哪裏不適?”。

雲道川的動作看似霸道又不容抗拒,可他眼角餘光正小心翼翼地瞥著葉聆遠的神色,生怕引起她的反感。

雲道川戀戀不舍地放手,略有惋惜道:“無礙,一切安好,除了你馬上又要突破這件事外,沒有任何需要額外註意的地方。”

正在思考雲道川和天道之間有何關聯的葉聆遠胡亂點點頭,顯然根本沒將雲道川的話聽進耳朵裏區。

其實她就算聽進去了,自己也不會在意,反正還有雲道川呢,怕什麽?

雲道川只是在心裏微微嘆息一聲,說道:“這是扶桑木遺跡最後的一道屏障。如果我們順利解開,會看到雲瀾,也能找到路平瀾。”

葉聆遠撓撓頭,第一次直白地問出困擾自己已久的問題。

“路平瀾到底是什麽身份,怎麽在遺跡裏這麽如魚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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