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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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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新婚

黎月箏和賀潯這個蜜月度得隨意, 沒有計劃沒有目的地,想到哪兒走到哪兒。或許今天還在徐徐升起的熱氣球,下一次拍照記錄就是在寒風瑟瑟的雪山山頂。

睡到自然醒就出去閑逛, 隨便搭一輛環海巴士看風景,又或者牽手去廣場上餵鴿子。偶爾會臨時起意早起去看日出, 回酒店後說是要補覺,結果上床黏在一起又是半天。

然而雖然說是蜜月,賀氏的工作沒能全部放下。時不時的,賀潯會在晚上回到酒店後開個短暫的視頻會議, 或者處理幾份緊急的工作文件,又或者打個不長不短的工作電話。

這段時間兩個人太放縱,本就是年輕力壯的日子, 還是蜜月旅行,愛的人就在身邊, 難免幹柴烈火地動山搖,做起來沒個完, 什麽都想嘗試。

黎月箏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剛好收到客房服務送來的果盤,除了盤中已經切好的各種水果, 還有半顆很樸實的大西瓜。

客廳沒有賀潯的身影,臥室和陽臺也通通沒有。這個套房有兩間浴室, 黎月箏又到另一件偏小的浴室裏看了眼, 除了尚存的寥寥水汽之外, 依舊空無一人。

而後,黎月箏端著果盤往那間不算大的書房走。一推門, 果然看見賀潯正站在窗前打電話。

他身上裹著件黑色睡袍,包裹並不嚴實的前襟半遮半掩, 依稀能看到起伏的肌肉輪廓。

見著黎月箏推門進來,賀潯擡眼看她一下。

像黎月箏打量他一般,賀潯的目光掃過她被一條吊帶裙遮掩的纖細身體。耳邊的電話沒停,賀潯話極少,偶爾回答,黎月箏聽不懂也沒興趣聽。

原本是想到,他連好不容易得來的休假都要抽時間出來工作,於是專門過來慰問一下。但是進到這間書房看到賀潯的瞬間,黎月箏突然又改變了主意。

壞念頭的誕生總是悄無聲息。

黎月箏作勢小心翼翼走進去,不發出一丁點動靜。來到賀潯身前,擡眼看向他,指了指懷裏的果盤,用口型同他說話,“吃嗎?”

聞聲,賀潯只盯著她,沒很快回答。

聽筒那邊是模糊的男聲,斷斷續續無法在黎月箏耳中連接成句,只能用作告誡他們此刻有第三人在場的證明。

半晌,賀潯終於應了聲嗯,也不知道是回答電話那頭的人,還是回答黎月箏。

不過黎月箏沒管那麽多。

她把果盤放在一邊,拿了顆果肉飽滿的葡萄出來剝。

離得近,黎月箏能聞到賀潯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耳邊傳來男人低沈的嗓音,纏進溫柔的夜色裏,又緩緩淌入耳廓。

能感覺賀潯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發頂,黎月箏偏不去看他,專心剝自己的葡萄,不過好像沒有送進賀潯口中的意思。

短短幾句,男人的話聲再次結束,隨著電話那頭聲音的響起,黎月箏唇邊勾出一抹笑意。

緊接著,黎月箏突然擡起頭來,伸手抓住賀潯的睡袍前襟。本就松垮的領子又被她扯了一半下來,塊狀分明的肌群暴露在黎月箏眼前。

肌肉線條明顯,隱約可見優越的人魚線和腹肌。

衣袍上覆過來的力道不小,賀潯的脖子被拽的低下來。與此同時,他看到黎月箏眸底隱藏的笑意。

下一秒,黎月箏的唇便貼上他的。

帶著果香的吻,溫柔潮濕,細細密密貼上來。她故意耍弄他,輕輕碰一下又分開,反反覆覆幾次。

兩個人都沒閉上眼睛,互相看著對方。賀潯註視著黎月箏的動作,眼中漾出抹笑意,倒是好奇她這回又想玩兒什麽花樣。

黎月箏停了停,從上唇廝磨到下唇,輕輕含吻吮吸,用的力道不重,舌尖也不探出來,故意折磨他。

口津相纏也罕見地含蓄起來,黎月箏控制著節奏和力道,不發出聲音,不讓對面的人發現分毫端倪。

賀潯一直沒動作,等著黎月箏主動,被動地承受著黎月箏的吻。

他極其享受這樣的狀態,任由黎月箏戲弄。

一只手掏著睡袍口袋,另一只手拿著手機放在耳邊,微微躬身低頭,被她暧昧親吻。

通話聲還在繼續,黎月箏註意著動靜,隱隱聽到對面問了句什麽,可能是等著賀潯回答,對面止了話音。

黎月箏適時停下,從賀潯唇上退離。四目相對,黎月箏淺笑著,向賀潯眨了眨眼睛。

就這兩下撩撥,賀潯已然被勾得眸色漸暗。不過他穩得住,從容地回答著對面的問題。

在他說話的間隙,黎月箏繼續低頭剝葡萄皮。時不時擡頭看他一眼,指了指果盤,用口型問他想要吃哪個。

賀潯的手指隨意向裏面一點,是告訴她隨便的意思。

黎月箏會意,低頭重新專註於果盤,只是在電話那頭聲音響起時再次吻上去,咬住賀潯的嘴唇廝磨。這樣反覆來回,一次比一次更深,不過都不發出聲音。

那些被黎月箏剝好的水果盡數到了她自己口中,一點都沒給賀潯留。

果香在唇齒間蔓延開來,誘惑著人一點點沈淪進這綿綿密密的吻裏。聽筒那邊的聲音模糊,黎月箏只大概聽出是和賀氏的某個項目有關,聽著有些緊急。

另黎月箏佩服的是賀潯一心二用的能力,可以一邊和她接吻,一邊又把對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並且在一吻結束時,給出對方方才話中疑問的應答,或者指出對方的錯漏。

最後一回,黎月箏從不分明的對話中,聽出了這通電話可能要結束的意思。

她好像終於反應過來最初來這裏找他的目的,從果盤中拿出顆葡萄剝好,在正在說話的賀潯眼前晃了晃,眼尾上勾,似是在問他,“吃嗎?”

不出半分鐘,賀潯再次結束了自己的話聲,與此同時,黎月箏把葡萄遞過來。幾乎是條件反射,賀潯張開唇剛要咬走,然而果肉堪堪觸碰到下唇,就被黎月箏收了回去。

賀潯沒想到還會有這出,深深盯向黎月箏,眼神中帶著幾分危險。

看到賀潯的模樣,黎月箏得逞地笑出來,不過仍舊記得壓抑聲音,掩唇輕笑,隨後當著賀潯的面把那顆剔透的葡萄放進口中。

不過黎月箏自知理虧,玩鬧結束就想溜,連果盤也不要轉頭就走。

然而還未邁出去半步,黎月箏的後頸被人輕握住。下一刻,黎月箏轉回身來,被後頸那股力道帶得往賀潯那邊撞去。

兩張唇幾乎是磕碰在一起,賀潯含吻住她,沒什麽鋪墊地攻占她的口腔,舌尖卷進去,奪過那顆本該在他口中的果肉。

葡萄肉在齒下爆裂,汁水淌進兩人口中,又順著嘴角流出來一些。

親吻聲有點不受控,至少在黎月箏耳中分外清晰。聽筒靠得太近,黎月箏沒想到賀潯竟然如此不在乎,耳尖有些發熱,想推開他,卻被吻得更深。

她不知道電話那頭聽到了什麽,反正聲音是沒停。

好在通話很快結束,賀潯松開黎月箏,低低應了聲嗯便扔了手機。

沒了手機的桎梏,賀潯更加放得開。他抱著黎月箏從床邊往沙發的方向推,手掌也沒閑著,來回在黎月箏身上游離。

把剛才她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火又盡數還給她。

力氣扛不過,黎月箏便換了策略,順著賀潯去吻他的唇,主動抱他,手指不松不緊地扯著賀潯的睡袍腰帶。

主動永遠是黎月箏對於賀潯最有效的招數,賀潯根本招架不住。

趁他沒防備,黎月箏反客為主壓住他,用力往後一推。

黎月箏的時機拿得準,賀潯的膝窩剛剛好撞到沙發扶手。再加上黎月箏推在他胸膛上的力道,賀潯整個人直接往後跌,倒下的時候還不忘抱著黎月箏。

結果就是,兩個人齊齊摔進柔軟的沙發裏,黎月箏被護得嚴實,一點事兒沒有,也就賀潯身量太高,頭頂輕輕磕撞到另一側扶手。

懷裏的人笑得輕輕顫動,賀潯回過神來,為他這一次又一次心甘情願中黎月箏的美人計,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他低頭看向黎月箏,捏住她的臉,讓她擡起頭來看向自己,語氣不善,“想弄死我?”

下一刻,黎月箏推開賀潯捏著她的手,從他身上爬起來,坐在他的身上,學著他的語氣,冷冰冰帶著殺氣,卻又有些笑意,惡狠狠的,一字一頓,“嗯,想弄死你。”

聞聲,賀潯卻是笑了。他點了點頭,“行。”

隨後,賀潯拉著黎月箏的腿彎,把她往自己身上拉了一截,語氣淡淡,“給你一個弄死我的機會。”

“……”

黎月箏啞然。

她就是開個玩笑,誰讓氣氛到了。

可緊接著,賀潯開始解睡袍。原本就松松垮垮的衣料徹底脫了下來,堆疊在一邊,露出男人精壯的胸膛。鎖骨線條清晰,肌群優越,胸肌緩緩起伏著。

剛剛好,黎月箏被賀潯這麽一拉,就坐在他的腹肌上。

感受清晰,堅硬的像鋼鐵,塊狀分明。

黎月箏後知後覺賀潯的意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似是在確認。

見黎月箏沈默下來,賀潯笑,“讓你玩兒還不樂意?”

黎月箏想了想,嗯,樂意。

常年健身的賀潯在身材保持這方面一向做得很好,他的肌肉形狀很漂亮,結實又有力量,隨便蹭動兩下就能輕易有感覺。

起初不熟練,生疏不知進退。賀潯忍不住調侃她,“黎月箏,你拿我當蹺蹺板呢?”

聞言,黎月箏作勢抽他一下,“蹺蹺板可不會說話。”

“……”

黎月箏坐著,雙手撐住賀潯的胸膛,微微仰著脖子,偶爾低頭看他。

睡裙沒有規章地亂在賀潯身上,裙擺遮掩住作亂的手掌。

男人的掌心有繭,搓捏柔軟時會讓人有直沖頭皮的酥麻感。五指收攏,實在不想停下。

酒店的書房其實書卷氣並不濃,只不過身在這種環境下,還是會無端讓人有肅靜克制的本能。只是此刻的情況卻恰恰相反,黎月箏看著賀潯,溫度升到耳尖。

不過兩個人都不沒有到此為止的意思。

隔著的那層柔軟布料被洇濕,黎月箏有了點想法,不過到底是不好意思,她趴下去抱住賀潯的脖子,聲音放得很低,湊在他頸邊同他耳語,“想脫了玩兒。”

話聲落下,賀潯有十幾秒的沈默。

不多時,賀潯的手掌從裙邊探到臀線,“脫。”

一個字,莫名讓人覺得色氣。

賀潯的話還沒說完,緊跟著又補了一句,“想讓我幫你?”

黎月箏趕忙拒絕,“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說完,手指撥到胯骨的位置,從腿上滑落下來,用腳尖勾踹到一邊。

剛忙活完,臀後那只手掌突然往黎月箏背溝移,按著那對蝶骨將她壓下來。

黎月箏重新跌回賀潯的懷裏,沒明白他要做什麽,猶疑看向他,“嗯?”

“感受到了。”賀潯沒頭沒尾來了一句,黎月箏還沒反應過來。

“什麽?”

賀潯神色未變,淡淡道:“感受到你爽了。”

“……”

賀潯的浪.蕩話總是出現得猝不及防,縱是黎月箏夠淡定端得住,也被他這話說得心跳加速,偏偏這人還一本正經,讓人想罵都罵不起來。

既然這樣,幹脆不說話。

黎月箏的手心貼到賀潯的唇上,聲音清亮溫和,好像幹凈的涼白開潑到冰涼的青石板,卻難得帶著些命令的口吻,“閉嘴。”

甚少見到黎月箏這樣強勢的模樣,賀潯的興致被刺激得格外高漲。

他看著黎月箏的眼睛,順從地點了點頭,真的沒再說一句。

下面的時間,黎月箏確實玩得很開心。就算是蹺蹺板,也玩得有模有樣。

不過後來,黎月箏還是有些累。賀潯疼她,自然是幫了忙。

享受過的黎月箏歪在賀潯的肩膀上喘息,手指有一下沒一下戳他的腹肌,上面的濕潤也潮了黎月箏的指尖。她擡起頭,不吝嗇誇讚,“你的腹肌練得真好。”

聽到她這迷迷糊糊的一句,賀潯輕輕笑了聲,“挺喜歡的?”

黎月箏沒有遲疑地點頭,“嗯。”

聽到肯定回答,賀潯的眉眼也彎起弧度,引導著問,“那要不換個地方玩兒玩兒?”

黎月箏原本想問,卻在話出口的瞬間明白了賀潯的意思。

現在氣氛正好,什麽都合適。黎月箏重新把頭埋在賀潯的頸間,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小聲道:“嗯,我可以了。”

簡單幾個字,讓賀潯明確了她的同意。

他緊緊抱住黎月箏,吻住她的同時,手指緩緩插入她的發間。

-

前一晚上結束的時候實在太晚,洗完澡後已經淩晨。黎月箏昏昏沈沈,倒頭就睡。

醒來的時候是在賀潯懷裏,入目是寬闊的胸膛,男人沒穿衣服,幾道抓痕分外明顯。黎月箏整個人窩在賀潯懷裏,想要翻身伸個懶腰,又怕吵醒熟睡中的賀潯,只能動作小心地往後面扭。

她背對著賀潯,從床頭摸了手機過來,點亮屏幕,卻被上面顯示的時間嚇得不輕。

日上三竿,眼看中午都快過了。

黎月箏瞬間沒了困意,趕忙就要從床上坐起。不過下一刻,箍在腰上的手臂驟然收緊,黎月箏剛同身後的人拉開一些距離,就又被拖回去。

“怎麽這麽早就醒了。”男人的聲音兀地響起,聲音醇厚帶著些顆粒感,又因剛睡醒,音調懶散,沒了平常冰冷正經的姿態,懶洋洋的,“才幾點,還能再睡會兒。”

說著,便要把黎月箏轉過來,摟著她繼續睡覺。

兩個人至少有一個的腦子需要清醒著,黎月箏就是清醒的那個。

她推開賀潯,朝他說明時間的緊迫性,“你看看這都幾點了,我們睡過頭了!預約的時間要趕不上了!”

昨天剛到這個地方,媒體平臺便很合時宜地給黎月箏推送了某個風景區。

這個景區是預約制,當天預約的基本沒戲。

它們預約的參觀時間最晚是下午兩點,現在眼看快到一點半,他們兩個還在床上躺著,遲到進不去這件事幾乎是板上釘釘。

昨天看到的那篇推送寫得非常詳盡,黎月箏被圖文吸引,到底是對那地方存了幾分期待,眼看著就要遲到,難免有些失落。

然而賀潯卻不為所動,輕輕笑了笑,把黎月箏往懷裏抱,“我當是多大點事兒,能讓你著急成這樣。放心睡,睡醒了我再帶你過去。”

黎月箏剛想說什麽,突然理解了賀潯的意思。

停頓兩三秒,黎月箏的神情從驚訝到疑惑,她轉身看著賀潯,“你的手還能從京西伸到這兒來?”

話說得有點怪,怎麽聽著都不像好詞。

賀潯無奈把頭抵到黎月箏額前,他閉著眼睛,語調低緩,“你當我這些年沒日沒夜白幹了?放心,有你在的地方,我都能管得住。”

詳說起來,賀潯對自己生活質量的要求真不算高,不然當初也不能在延水縣渾渾噩噩那麽多年,等著賀庚戎把自己打死。

要不是因為黎月箏,賀潯連求生的欲望都沒剩多少,更別說過什麽紙醉金迷的日子了。

這十年,他拼死拼活從底層幹上來,直接把賀家攪得天翻地覆。對賀家那些人的厭惡占一部分原因外,其他都是因為黎月箏。

賀家的老巢在國內,賀潯在國外有了自己的勢力並逐漸滲透賀氏,擊垮賀家人只是順手的事兒。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麽,回國,找到黎月箏。

此刻,黎月箏聽到賀潯這話,不由地楞怔了下。

突然就想問一個問題。

“賀潯。”

“嗯?”

黎月箏停了停,繼續道:“要是你當時沒找到我怎麽辦?”

聽到這個問題,賀潯終於睜開了眼睛。他看向黎月箏,瞳孔似乎蒙了層濃濃的霧氣,隨著困意的散去,那層霧氣也逐漸變淡。

賀潯沈默了半晌,似是做了仔細的思考,“其實我那幾年有意讓自己不去想這個問題。”

“兩兩,我不願意也沒敢想過這種可能。”

黎月箏心間微酸,她環抱住賀潯勁瘦的腰,低低叫他名字,“賀潯。”

“嗯。”賀潯笑著摸了摸黎月箏的發頂,開始認真回答黎月箏方才的問題,“假如一直沒有你的消息,我可能終生都會奔波在尋找你的路上。”

一句話,讓黎月箏眼皮發燙。她低下頭,往賀潯的懷裏埋。

賀潯低頭吻了吻黎月箏的額角,“現在看,奔波十年是值得的。”

-

蜜月的這幾天,黎月箏和賀潯大多數時間是在各個城市閑逛。

從京西離開前,賀潯特意帶上了一臺相機,走到哪兒拍到哪兒,鏡頭裏的主角都是黎月箏。他沒什麽想要去的目的地,只要有黎月箏在的地方,就是他的期待。

黎月箏也不知道賀潯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拍照的,不論是繁華低廉的小鎮夜市,還是位於城市CBD的大廈頂層高級餐廳,賀潯的鏡頭一直在黎月箏身上。

有回黎月箏打趣他,到底有什麽好拍的,她人不就在這兒嗎,拍照不如多看兩眼。

那時賀潯非常認同黎月箏的回答,多看了好幾眼,然後又要去吻她。

他沒告訴黎月箏的是,這些照片和記錄都是那十年悔恨的彌補。

直到和黎月箏分開,賀潯才知道,原來他們留下的印記那麽少。聯系方式註銷,搬了家,賀潯就好像徹底同她斷了聯系。

他們甚至沒有一張合照。

大概是剛分開的三年後,賀潯返回延水縣時特意回了趟學校,只為拿一張當時記錄在冊的畢業生照片。

黎月箏消失得那麽幹凈,賀潯有時候喝醉了甚至都在想,黎月箏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過。

就那麽一張照片,是黎月箏唯一存在過的證明。那些年每當賀潯熬不住的時候,就靠那張已經泛黃的照片過活。

不過這些,他自然是沒有告訴黎月箏的。

黎月箏和賀潯有個共同的愛好,都很喜歡夜間行動。晚上吃完晚餐,他們會不約而同換一身輕便的衣服,手牽手出門壓馬路。

從前這樣甜蜜安和的日子少,花了十年才過上這樣的生活,自然是值得珍惜的。

不過要說這蜜月也不全是甜蜜,至少是讓黎月箏從中聞到了一些酸味兒。

蜜月快結束的時候,黎月箏賀潯去了歐洲沿海的一座小鎮。

聽說當地有一家很有名的音樂餐廳,黎月箏和賀潯便打算在這裏解決晚餐。

裝修很有當地風情,迎面就是海灘,落日餘暉浸透整個海面,遠處的天空已經變成絢爛的粉紫色,夢幻旖旎的海岸線好像將世界分成兩個部分。

他們的位置在室外,還能近距離看駐唱歌手的表演。駐唱歌手是個金發碧眼的年輕男人,背著把吉他,氣質恣意,身材不錯。不僅唱得好,也確實養眼。

再這樣的氛圍情調下,黎月箏的目光很容易就被吸引了過去,多看了兩眼。

“兩兩?”

黎月箏被賀潯喚的一聲拉回了神,這才發現他是讓自己點餐。

那個時候,黎月箏並沒發現暗藏的危機,還笑盈盈地同他探討,“駐唱唱得好好聽,你覺得呢?”

聞聲,賀潯好像才註意到這間餐廳有駐場歌手的事,擡眼看去,目光停了兩秒又收回來,不清不楚應了句,“嗯。”

賀潯很少對什麽事產生興趣,黎月箏也不介意,繼續發表想法,“年齡看著挺小的,聲音倒是挺成熟。”

“從前怎麽沒發現你耳朵這麽靈。”賀潯不冷不熱拋了句話出來,聲音淡淡,不辨喜怒。

那時海風溫柔音樂聲起伏,緩緩蕩在空氣中,氛圍那樣好,黎月箏無意識地忽略掉賀潯話中的強調。

“我的洞察力一向很高。”黎月箏笑著看向賀潯,視線又挪到那個駐唱歌手上,掃了一眼又收回來,“22歲左右吧。”

“……”

這次賀潯沒接話,黎月箏也沒在意。晚餐吃了一半,海風更大,他們坐的位置溫度有些低。

黎月箏穿的少,不自覺打了兩個哆嗦。

這一幕落進賀潯眼中,他隨即起身,“在這兒等著我,別走。”

黎月箏條件反射地問:“你去哪兒?”

“怕你凍死,幫你去車裏拿外套。”

“……”

賀潯沒想到的是,就這麽離開了幾分鐘,回來就變了天。

生怕凍著黎月箏,賀潯緊趕慢趕拿了衣服趕回來,就見剛剛那個黎月箏欣賞的年輕歌手不知什麽時候唱到了黎月箏邊上。

男人已經換了首曲子,曲風悠揚歡快,邊彈邊唱。

年輕歌手好像格外喜歡眼前這個漂亮的東方女人,他已經從舞臺上走下來,在用餐區亂晃,不過大多數的互動都只面對黎月箏一個。

見黎月箏穿得單薄,不知還從哪兒弄來個外套搭在她身上。

歌手熱情洋溢,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黎月箏,後者能看的出來也很高興,還接了歌手送給她的玫瑰花。

遠看上去,就像是年輕小夥在給心愛的姑娘求愛。

賀潯停在不遠處靜靜看著這一幕,眼神晦暗不明。

那個歌手是突然跑下臺的,走到身邊的時候,黎月箏也很驚訝。無措之餘,有些被音浪震的迷迷糊糊的興奮感。

許是被氣氛帶動,整個人也放松下來。歌手口中是她聽不懂的語言,不過聽著像是情歌。

歌手離開時,黎月箏把外套還給了他。剛才混亂中,黎月箏被披上這間衣服,從歌手並不流暢的英文中她得知,外套屬於這家店的老板。

歌手熱情地給她指了個方向,老板正站在餐廳門口喝酒,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人,姿態慵懶隨性,註意到黎月箏看過來,還朝她打了個招呼。

想來幾分鐘前,這位老板也註意到寒風中瑟瑟發抖的黎月箏,所以好心借了她衣服穿。

也不知道賀潯去哪兒了,拿件衣服怎麽拿這麽久,歌手一整首都唱完了也沒見他的蹤影。

黎月箏四處環視,終於在餐廳入口處看到拿著外套回來的賀潯。

他沒有很快落座對面的位置,而是先把外套披到黎月箏身上,裹住她纖薄的身體。

“怎麽去了這麽久?”黎月箏自然地拉住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腕,看完笑道:“我以為你找不回來了呢。”

隨後,手裏多了個熱乎乎的瓶子。黎月箏低頭看去,原來是熱可可。

難怪他這麽長時間才回來,原來是找地方買熱飲去了。

賀潯臉上的情緒並不明顯,唇邊的笑意淡,一如既往,“我找不回來你偷著樂?”

黎月箏笑出來,把手中的熱可可當暖手寶,一本真經,“你放心,我怎麽會把你扔在異國他鄉不管呢。”

聽言,賀潯臉上仍舊是那副神情,不過並未答話,而是不動聲色地把目光挪到黎月箏的餐具旁,沒什麽波瀾地來了句,“花挺漂亮的。”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黎月箏彎彎唇,指著已經要退場的歌手道:“他送的。”

好巧不巧,那年輕歌手也回過頭來,正好撞到黎月箏的視線,熱情地朝她擺擺手。

兩個人隔著不近的距離打招呼,到像是什麽舊友重逢。

黎月箏的視線被一具寬闊的身體擋住,賀潯不知什麽時候從黎月箏身後走開,他的身量高,坐下時剛好把歌手和黎月箏的目光隔斷開。

這一下,四目相視的變成黎月箏和賀潯。

從停車場折返回來的男人開始重新用晚餐,動作不緊不慢。還沒等兩人重新說些什麽,賀潯冷不丁來了句。

“黎月箏,你挺受歡迎的。”

黎月箏:“?”

話聲落下足足半分鐘,黎月箏後知後覺。她緊緊盯住賀潯,努力想要在他本就生的冷硬的五官中找出些端倪,奈何他偽裝得太好,如何都找不出錯處。

眼前的男人低頭用著晚餐,眼也不擡,慢條斯理。

可是賀潯叫她[黎月箏]。

不是[兩兩],更不是[寶寶]。

片刻,黎月箏低下頭,唇邊暗暗揚起一抹笑意,順著他的話答:“嗯。”

一切如黎月箏所想,就這麽一個字,讓賀潯亂了氣息。

回酒店的路上,賀潯格外沈默。司機是臨時聘用的,方便他們出行,兩個人齊齊落座後排。

賀潯好像有些疲憊,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車廂內靜謐,唯有車子運作的聲音纏繞進空氣中,有節奏地律動著。

黎月箏明目張膽地偷看賀潯,目光越過他緊抿的嘴唇時停了停,而後,緩緩往他身邊挪了挪。緊接著,黎月箏的手指貼上賀潯的膝蓋,又蹭進他收攏的掌心。

皮膚相處的瞬間,賀潯下意識地張開了手掌方便黎月箏的進入。

攤開的五指有瞬間的僵硬,不過很快又緊緊握住,擠進黎月箏指縫,同她十指相扣。

而後,黎月箏幹脆又坐近了些,腦袋一歪就倒在了賀潯肩膀上。

耳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意識到黎月箏已經進入淺眠,賀潯坐得越發穩,一動不動直到車子停在酒店門口。

被迫清醒的黎月箏意識還模糊著,被賀潯牽著往房間走,腦子裏盤算著睡著前的念頭。

房卡的滴聲響起,賀潯率先走進去,黎月箏緊隨其後。玄關處的感應燈隨之亮起,黎月箏的主動比賀潯來得快。

賀潯一回頭,懷裏就接住個人。

細細密密的吻貼上來,黎月箏抱住賀潯的腰,嘴唇往他下巴上點。

“賀潯。”黎月箏蹭著賀潯的下巴,手指在他的腰間徘徊,抽出他的襯衫,沒有章法地戳他的腹部肌肉,胡亂撩撥。

一進門就受這刺激,賀潯血液上湧到頭頂,又齊齊往下面沖。

剛要反客為主,就聽到黎月箏問:“賀潯,你吃醋了嗎?”

黑暗裏,男人的聲線映襯得格外低沈,賀潯移開視線,回答她:“沒有。”

黎月箏又問,“看到我收別的男人的花,你不高興了?”

停頓了下,賀潯輕嗤一聲,“就束花有什麽可讓我不高興的?你想收多少收多少,收一籮筐我也管不著你。”

後面半句話,就算是壓著嗓子,也讓人聽出了幾份咬牙切齒的意思。

黎月箏忍住不笑,“你騙人。”

“沒有。”

“那你為什麽不說話。”

“這不是說著嗎。”

黎月箏微微擡頭,直直地望向他的眼睛,故意道:“我就是覺得他唱歌好聽,交個異國朋友好像也不錯?”

聲音落下,賀潯的氣息明顯更重了些,眸中浮出一團黑霧,卻仍是嘴硬,“隨你。”

黎月箏繼續往上面添火,“那我明天還去,你送我嗎?”

尾音未落,賀潯打斷她,“黎月箏。”

三個字從牙關中擠出來,低眸看過去,像是真的氣到了,胸腔控制不住地起伏。

黎月箏還是沒忍住,她邊笑邊摟住賀潯的脖子,墊腳湊上去吻他,聲音溫溫的,“逗你呢,你最好,我只要你。”

明知道黎月箏逗著他玩兒,賀潯還是氣得不輕,脊梁挺直,克制著不去低頭遷就她,“現在知道說好話給我聽了?”

黎月箏含吻賀潯的嘴唇,舌尖掃他唇縫,聲音含糊,“嗯,哄哄你。”

到底還是沒忍住,賀潯直接公主抱起黎月箏就往臥室走。步子很大,很快就走到床邊。

黎月箏跌在床上,身體上下掂了掂。下一刻,男人的身體跪伏上來,床面下陷,連衣裙的裙擺被撩開。

溫熱的唇舌埋入頸窩,咬住又松開,反反覆覆。

白皙的雪堆也盡數潮濕時,賀潯離開黎月箏,急切暴戾地扯松自己的襯衫紐扣,抽掉皮帶往床下一扔,然後再次俯身下去。

在他傾身過來的瞬間,黎月箏也起身摟抱住他,雙唇重重貼合糾纏。

津唾相渡,用力到吻出聲音。

“喜歡年輕的?22歲?”賀潯捏著她的下巴吻她,舌尖卷進她口腔,同她來回相繞。

黎月箏的額頭有汗,漂亮的狐貍眼微微發潮。腿彎被他抱到肘部,足跟無力地懸在空中。

男人話浸過空氣,好像變得朦朧又遙遠,讓黎月箏在迷離中反應了半天,“你…你又不是沒22歲過。”

空氣靜默了三秒鐘,只有二人交替的呼吸聲。

“我22歲的時候你見過?”

“……”

確實沒見過。

賀潯咬她的嘴唇和耳後,語氣不善,步步緊逼,“喜歡會唱歌的?還是喜歡送玫瑰花的?”

口腔中的空氣被掠奪,黎月箏好不容易才找到喘息的空間,身前又被攻占。黎月箏一手扶著身前後腦勺,一手抓緊賀潯的頭發,“賀潯…”

眼看賀潯又要向下去捉她的腿,黎月箏伸手攔住他,“賀潯。”

賀潯擡起眼,同她的視線對上。

黎月箏最知道怎麽拿捏賀潯,嗓音溫溫柔柔,“要抱。”

這是根本無法拒絕的要求。

終究還是敗下陣來,賀潯無聲嘆口氣,把黎月箏抱起來讓她坐進自己懷裏。

“滿意了?”賀潯的指背擦過黎月箏的臉頰,替她抹去汗珠。

黎月箏勾住賀潯的脖子,“吃醋了怎麽還不承認。”她輕輕撥弄賀潯的耳垂,指甲刮過他的耳廓,留下一陣酥酥麻麻的觸感,“賀潯,你嘴巴好硬。”

被控訴的賀潯無法反駁,臉黑了幾個度,聲音冷沈,“不想讓你覺得我小氣。”

聞聲,黎月箏一楞,隨後笑出來,越笑越大聲,肩膀都不由地顫動,“賀潯,你的演技很拙劣。”

說完,還沒等賀潯接話,黎月箏便去尋賀潯的唇。

她把賀潯撲倒在床上,按住他的肩膀。

剛剛猛一後傾,賀潯條件反射地護住黎月箏,卻不想是方便了她偷襲。

黎月箏壓著賀潯接吻,由淺至深。

方才端著演戲也就罷了,此刻被黎月箏揭穿得幹幹凈凈,也沒了裝大度下去的念頭。

天知道他離開幾分鐘回來,就看到個異國男人對著黎月箏唱情歌的感受,那感覺不比當初回國第一次去找她就看到她和岑敘白親熱來得好受。

甚至連玫瑰花都送上了。

“剛才聽懂他唱什麽了嗎?”賀潯帶著薄繭的掌心貼著黎月箏的肩胛摩挲,手指來回勾勒著她肩膀那顆小巧的月牙胎記。

又是一個纏綿至極的深吻。

“聽懂一句。”黎月箏摟住賀潯的脖子,貼在他耳邊落下清淺的吻,溫和的嗓音緩緩傳過去,“Ti amo.”

意思是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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