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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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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 章

雪羽見男仙如此痛快地飲下迷魂酒,雪羽吃驚之餘,反倒於心不忍。

然而,她也只好依例行事,起身牽住男仙,送她進錦帳內的榻上躺下。

在合上錦帳的一剎那,雪羽猛然覺悟過來。或許這名男仙,他並非遭難,而是失戀了。他並非不知酒中有毒,只想自暴自棄罷了。

無論失戀還是遭難,皆會心苦。雪羽想著,自己已經飽受折磨,卻又做出乘人之危的事來,實在令人不恥。

不知是因為愧疚,還是忘不了男仙身上的灼灼風華。隨後兩天,雪羽的心中,一直郁郁不樂。

綠羽來看望姐姐,見她模樣,就開玩笑說她像凡間想念情郎的閨中女子。雪羽這才又意識到,或許,是自己愛上了男仙!

被戳中心事,她臉上一紅,先矢口否認,接著嗔怪綠羽一頓,把她趕走了。

不過,雪羽還是騙不了自己的心。她吃驚地意識到,自己竟害了相思病。

白天,她無所事事,倚在窗前。一擡頭,看遠處一團白雲,緩緩掠過山峰,兩只鴻雁從雲邊飛去。低下頭,又見街市上對對凡人男女,喜笑顏開、攜手來去。此情此景,由不得不落寞悵然。

她有些後悔,沒問男仙叫什麽名字。

到了夜晚,雪羽獨坐燈下,面前紅燭搖曳。無意間扭臉,身後一片陰影,錦帳兩側分懸的一對玉鉤上,映出燭火的光芒。

那光芒讓她記起來,男仙醉後,在被送入錦帷前,曾回頭一瞥。當時,他眸光猛然一閃,牽扯得自己心神震顫。

靈雉族遭遇的災難,讓雪羽這位長公主,感到悲哀又無能無力。

她和妹妹一起,被不凈殿主強行送到銷金窟,面對日甚一日的屈辱感,總是長夜悲泣。她迫切需要一個依靠,一個踏實歸處,好躲避世事兇險。

男仙的出現,像一線光明,照亮了她孤寂無助的心。

第三天,雪羽終究忍不住,悄悄潛入迷魂法陣。

綠羽聽雪羽說過男仙,從姐姐這兩天的神態,還有偶爾的只言片語中,早已猜透了她的心事。

發現姐姐竟這樣大膽,甚至不惜惹怒不凈殿主,冒險去法陣救男仙,綠羽先是氣惱,覆又心疼。這也是為什麽,面對帝姬時,她一再猶豫是否說出迷魂集市秘密的原因。

雪羽進法陣之後,就沿著紙醉金迷的街市,一路尋找。終於,她又見到了男仙。

那時,他正在一處酒樓中,獨自喝著悶酒。周圍有幾名孽精變化的女子,正不懷好意地圍著他扭捏作態,而他壓根兒沒有看上一眼。

這讓雪羽對男仙,又更多了幾分好感。

她走進酒樓,坐在男仙對面,也不說話,只著陪他,一杯接一杯灌下去。

男仙只管自己喝,偶爾舉杯向雪羽示意。看到他的眼神,雪羽更加心甘情願與他同醉。

也沒註意喝了有多久,男仙突然擡手,一把抓住雪羽的手腕兒,用略帶醉意的聲音,問她道:“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

“奴家,奴家名叫雪羽!”雪羽一慌神兒,手裏的酒杯晃了一下,酒液濺出來幾滴,灑在男仙手背上,晶瑩剔透。

男仙停了,像是對眼前女子,又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雪羽?你為何模仿她的長相?”

“模仿…誰?”雪羽一楞,脫口問道。

她話才說完,就被男仙一把拉起,向酒樓外快步走去。

出了酒樓,男仙還是緊緊捉住雪羽不放。雪羽覺得,手腕像被堅硬的鉗子夾著,有些疼,可她並不想掙脫。

“你叫什麽名字?”雪羽問。

“白劍。”男仙邊走邊說道。

“白劍公子,你方才說,奴家生得像誰?”雪羽被一邊匆匆跟上男仙的腳步,一邊問道。

“她若如你這樣溫柔,又解人意,那便好了!”白劍回頭看了她一眼。

雪羽發現,男仙的目光當中,冰雪正在消融,一點點變得熾熱起來。她不由地垂下眉眼,粉面發燙。

隨後,她心中又漸漸沈下來:“果然迷魂酒對他沒用,他來自投法陣羅網,確實是為了排遣積郁。而自己,成了他思念之人的替身。”

這種想法,讓雪羽感到另外一種恥辱,但與被迫在銷金窟營業的恥辱,又有所不同。不過,她很快又釋然,既然他被思念的女子拋棄,自己出於無意,背了替身名分又何妨!

再向前走,便是迷魂集市中有名的銷魂臺。仙凡有別,臺上凡間男女的種種行為,在雪羽嚴重,本來沒有什麽。

可是,有白劍在身旁,她突然覺得一陣尷尬。剛想拉他避開,卻被他不由分說一拽,二人臨空飛起,落在了臺上那些人的中間。

臺上的絲竹樂聲,暧昧的燈光人影,足以撩人情欲。

白劍或許是被氣氛所迷,或許是有意放縱,竟學別的男子,主動攬住雪羽的腰肢。

在被白劍的手觸到的一剎那,雪羽只覺得全身酥軟,也主動伸出雙臂,摟住了他的脖頸。此刻,她只願不要從心醉神迷中醒來,就和他相依相靠,直到天荒地老。

耳邊響起的一陣呼喚聲,還是驚醒了雪羽,她一臉憤怒,看向擾她美夢的人。

這一看,心裏就是一個機靈。原來,他思念的女子,是天庭帝姬!

慌亂中,雪羽顧不得多想,只拉著白劍,飛也似地逃走。

隨後發生的事兒,讓雪羽覺得徹底失控。

她的本意,只是要帶自己心愛的男子躲起來。若帝姬到處找不到,一定會因為忍受不了陣裏的烏煙瘴氣,最終離開。

只是沒料到,帝姬卻這樣癡情不舍,苦苦追蹤。她甚至一怒之下,不惜放火燒陣。

就在鳳兮和陣中力量搏鬥,又顯現真身,憤怒地點燃法陣時,雪羽依偎著白劍,躲在最黑暗、隱秘的一角,不住地瑟瑟發抖。

雪羽知道,自己大膽一搏,已經惹下大禍。她再也沒臉面對帝姬,更不可能求她搭救綠羽、爹娘,還有其他靈雉族人。

一念之差,只因自己的欲望,卻毀滅了所有人的希望!她想放開白劍,悄悄逃走,可白劍身上的氣息,又讓她動彈不得分毫。

一聲火鳳的慘厲鳴叫,差點驚醒白劍,也重新激起雪羽的希望。

她一邊努力讓白劍鎮靜下來,一邊眼睜睜看著,方才還氣勢逼人的火鳳,正痛苦地跌下虛空。

火焰熄滅時,她分辨不清楚,自個內心是喜是悲。

當大陣再次平靜,雪羽感到白劍的雙臂,將自己箍得越發緊了。他胸膛大力起伏,嘴唇熱烈地吻了上來。靠著他堅實的軀體,雪羽再也無力抵抗。

“鳳兮,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白劍發出的一句呢喃,帶著哀求,還有些許委屈。這讓雪羽的心裏,又變得萬般苦澀,然而卻沈醉不能自拔。

“姐姐,還不快醒來!”一個又急又怒的聲音響起。

“綠羽!”雪羽早該想到,銷金窟中能給帝姬指路的人,除了自己的妹妹,還會有誰?

而此時此刻,綠羽對將自己的心思,一定看得清清楚楚。她若質問起來,又該如何作答?

果不其然,綠羽眼中飽含淚水,怒視著雪羽,連珠炮般地指責道:“姐姐,你只因情迷這位無名男仙,便不惜把帝姬引入危險境地,又害她遭到暗算。你可知道,帝姬已經答應,會想辦法救我們姐妹倆,還有爹娘、族人們脫離苦難?你為何這樣自私自利,親手毀了靈雉族最後一絲希望?”

方才,鳳兮進入法陣之後,綠羽因為擔心她的安全,也尾隨跟了來。看見帝姬去找姐姐和那名男仙,二人倉皇逃離,她心裏就有些焦急。

之後,萬箭來襲,她無力相助,只好躲在一旁,暗中祈禱帝姬能夠抗住。

帝姬果然不同凡響,不僅擊滅了箭雨,還要徹底毀去這個邪惡法陣。然而,就在大陣即將崩潰時,帝姬卻被暗器重創,生死不明。這讓綠羽的心中,也一下寒透。

面對妹妹的詰問,雪羽無言以對。她面上因情欲湧動而呈現的赤紅顏色,逐漸變成羞愧的烏紅。

見姐姐不說話,加上她和男仙都衣衫不整,綠羽便走上來,一把抓住她胳臂,想把二人分開。無奈白劍的雙臂實在箍得太緊,雪羽一時竟不能脫身。

雪羽本來心裏覺得羞愧,又被粗暴拉扯,轉而生出怨憤。她身形一動,化為一道白光,猛地從白劍懷裏抽離,站在綠羽面前。

“綠羽,我放下靈雉族大公主的傲氣和廉恥,極力迎合一名男仙,你可知道是為了什麽?”雪羽看著妹妹,眼裏流下淚來。

“傲氣?廉恥?這都是爹娘教給我們的。可是,以你的所作所為,根本不配再提起。”綠羽還是怒不可遏。

“哈哈哈!我不配?難道你擺出那樣的姿態,在銷金窟門前誘惑凡間男子時,就覺得自己與這二詞相配了?”雪羽反唇相譏。

綠羽聽姐姐說話像利刃一樣,直插人心,雙眼噙著淚花,嘴唇哆嗦著喊道:“我,我,我是被迫的!”

“你鄙視我也好、責罵我也罷,我都無話可說。自從靈雉族落難,我們姐妹,就再沒有自保清白的倚仗。我們,還有爹娘、族人的處境,全都身不由己。若是放下一切自尊,承受所有屈辱,哪怕能以一死,換來你們脫難,我都心甘情願!”雪羽大哭道。

“姐姐!”綠羽上前,替雪羽整了整衣衫,與她緊緊摟抱著哭做一團。

姐妹二人正痛苦時,忽聽身後想起一陣低笑聲,一名女子的聲音說道:“哈哈,兩位靈雉公主,你們已經大難臨頭而渾然不知,卻還在此爭執,實在可笑!”

姐妹二人轉過頭來,看見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孔。原來是那個向來沈默寡言,卻總躲在不顯眼的地方的黑衣小廝,只不過此人已經換成女子裝束。

銷金窟中,來歷不明的人多得是,這名女小廝並不惹人註意。不過,她既然能進得了迷魂法陣,看來並不簡單。

“你是誰,為何要管我們姐妹的閑事?”綠羽滿是警惕地問道。

“在下名叫玄雀。兩位公主的事兒,我本不該幹涉。只是,如今涉及到我師兄,我便只好插手了。”玄雀低聲道。

“師兄?你是說白劍公子?”雪羽問。

“你們的師尊是誰?”綠羽再問。

玄雀笑答道:“家師乃是沈淵不凈殿主。”

姐妹二人聽了玄雀的話,又回頭看了看仍懸臥虛空、神智不清的白劍,齊齊神色大變。

尤其是雪羽,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不顧一切愛上的男仙,竟然是靈雉族仇人的弟子!“

轉念一想,雪羽用手指著白劍,堅聲道:“不,我不信!不凈殿主與帝姬結有深仇大恨,若他是沈淵弟子,帝姬為何又要冒這樣大的風險,來法陣救他?”

“帝姬為什麽要救師兄,我也不清楚。可我說的,卻無半句虛言。”玄雀冷聲道。

綠羽已經明白過來,對雪羽說道:“姐姐,當日靈雉族受到召喚,下界幫助帝姬除去血湖蟻怪時,白劍仙友也在場。可見他們之間,不僅相識,而且關系匪淺。”

“當時父王和母後命令我,留在淩雲府看家,並沒見過帝姬和白劍公子。妹妹既然知道她二人相識,前兩日為何不告訴我?”雪羽問道。

“姐姐,莫非你糊塗了?直到進入法陣,我才見到你所傾心男子的長相,先前只聽你描述過,又哪裏猜得準他是誰?”綠羽道。

玄雀得意道:“我師兄因為違逆師尊,被打發去看守血湖。天庭帝姬和師兄,便是在那個地方相識的,還相互心生愛慕了呢。而為他們牽線的沒人,便是我玄雀了!”

雪羽絕望之下,將頭一仰,看向玄雀:“若他真是你的師兄,那只怪我看錯了人。我們姐妹二人,本已被沈淵掌控,你們要殺要剮,就隨便罷。”

只是,當她的目光從綠羽臉上掃過時,立刻又流下淚來,哀聲說道:“妹妹,都是姐姐連累了你。我已知錯,可後悔也遲了!”

“我的好姐姐!不止是我,你還連累了帝姬,害了父王、母後和其他族人。”綠羽也認為,自己姐妹二人,再無求生門路。她一把抱住雪羽,再次與她一同痛哭起來。

玄雀面上還是那副得意笑容,她腳踏虛空中彌漫的邪氣,緩步走到雪羽和綠羽面前,繞著二人轉了幾步,開口道:“看你們如此可憐,我倒願意幫幫你們,還可給你們二人指一條明路。至於願不願聽,全在你們。”

綠羽見玄雀笑容背後,總隱藏著幾分令人捉摸不透的陰冷,便警惕地反問道:“沈淵乃是我們靈雉族的仇家,你為何要幫我們姐妹?“

玄雀將目光一轉,凝視綠羽道:“沈淵是我師尊掌管,我玄雀又沒做什麽,難道也是你們靈雉族的仇人?”

綠羽和白羽二人聽她說得有理,心中一時雖仍有疑惑,卻也說不出什麽。

玄雀亦不再說話,她擡手凝出一把邪氣繚繞的法劍,再輕輕一揮,便將虛空劃開一個口子。

姐妹二人見銷魂幻境外的光亮閃動,刺得人睜不開眼。就連仍在虛空迷醉半躺著的玄劍,緊閉的雙目也動了動。

這邊玄雀又冷聲道:“如今天庭帝姬已經被我師尊的破魂釘所傷,將被攝去沈淵祭斬衍大陣。若帝姬身死,便再無人能救你們靈雉族人脫難。”

綠羽聽完此話,頓時明白過來,她面色大變,伸手拉住雪羽,一起在虛空跪下,向著玄雀哀求道:“我靈雉族弱小,在三界向來都是與人為善,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求玄雀仙子發一發慈悲,將那明路說與我們!我們姐妹二人,還有眾族人感激不盡,今後一定甘願做牛做馬報答仙子!”

“既如此,我便將明路說與你們聽。當日帝姬招親,你們可知搶得繡球的是誰?”玄雀問道。

“當日搶得繡球的,乃是魔界龍意魔神。”綠羽答道。

玄雀點頭,接著說道:“後來雖說帝姬拒絕了這門親事,可龍意魔神卻一直不肯放棄,還追隨帝姬去了凡間歷劫。如今,魔神因為下凡時在雷劫受過重傷,只在魔凈山閉關靜養。你們可去那裏通風報信,請魔神去往沈淵救帝姬。帝姬若是無事,自然也會幫靈雉族。”

“謝玄雀仙子指點之恩!我們姐妹這就去魔凈山求見暗影魔神!”綠羽說完,起身拉住

雪羽,便要出陣。

然而,雪羽卻一使力氣,掙脫了妹妹的手。

綠羽回頭看向雪羽,不解地問道:“姐姐,你這是為何?”

雪羽也看著妹妹,面色淒然中含著堅定,只聽她開口道:“妹妹,我的心已經給了白劍公子,我不能走!還望妹妹、父王、母後和眾靈雉族人饒恕我的自私自利!”

說著此話,雪羽已經落下淚來。玄雀在一旁,聽完雪羽的話,面上露出一絲鄙夷笑容。

綠羽面色一沈,怒道:“姐姐,你為何執迷不悟?白劍公子世何等身份?且玄雀仙子也說過,白劍公子如今與帝姬兩情相悅,此刻他能在你身邊,還不是因為中了銷魂幻境的迷惑?待他醒來,難道還會看上你一眼?”

雪羽已是淚流滿面,只聽她悲聲道:“姐姐自知身份低微,並不敢奢望與白劍公子再續男女情意。可是,姐姐的一片愛慕之心,既已經給了他,便再也不能收回!去魔凈山請龍意魔神的事,就拜托給妹妹了!”

綠羽大聲職責道:“姐姐,你好糊塗,好狠的心吶!你可知道,此時此刻父王、母後還在受難,靈雉族眾族人也四處雕零?”

雪羽也不答話,只是走過去,坐在白劍身前,先替他整理好的衣衫,又從口中吐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來,那是靈雉內丹。

她剛想把內丹餵給白劍,助他清醒神智,卻覺得自己被背後一團綠光裹住,從光亮閃動的縫隙處飛出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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