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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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1 章
白劍在身旁，感覺鳳兮的情緒異樣，也擡眼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未見她口中呼喚之人。
鳳兮卻竭力裝出微笑的樣子，走上前寒暄道：“龍意魔神，好久不見！”
“想不到，能在這裏見到帝姬。”龍意也微微笑道。
“自從父皇、母後祭陣，我被不凈殿主等人追殺，差點葬身戈壁血湖。多虧白劍仙友相救，才逃過一劫。既然又來凡間，就想回天佑城看看。”鳳兮又說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對龍意魔神訴說這些事。她只覺得有些委屈，講完之後，心裏會舒服一些。
對方聽了鳳兮的話，面上露出極為憐惜的神色。
鳳兮心中似乎存著期望，想得到些許安慰，可許久卻未等到對方開口。她一晃神，卻見眼前龍意魔神站立的地方，已是一片虛無。
“龍意哥哥，龍意哥哥，你別走！”鳳兮口中喊道。
聽到鳳兮的呼喊，白劍似乎明白了什麽，面上一陣黯然。
許久之後，鳳兮才從失落中醒轉，想著自己方才失態，便不好意思地向白劍看去。
白劍面色已經平靜，只走過來，與她一起走向正堂門口，二人正欲進去，屋裏立刻一陣騷動。
這間屋裏，擠滿了形形色色的凡人魂體，男女老少都有。他們保持著被殺死時的模樣：被利劍當胸刺死，被刀砍去半邊身體，被攔腰斬斷，被卸了胳膊、斷了雙足，被削掉腦袋，被割斷脖頸，個個都是滿臉滿身血肉模糊。
看見門口來人，這些魂魄顯得極害怕，紛紛跳上房梁，或躲到朽壞的家具後邊，或擠到黑暗墻角。
”諸位莫怕，我們幾個，是來救你們的。“鳳兮看著這些魂體，他們死去之前，不知道受了多少痛苦，於是說話聲格外柔和。
那些魂體聽了，面面相覷，露出一臉不信的樣子。
不過，遠處墻角，也有兩個魂體竊竊私語道：“我瞧這幾名年輕人，一身正派，不像壞人。”
從那兩個魂體的模樣來看，應該是一對老夫婦，老頭只剩下半邊臉，老嫗肩背上有道極深的刀傷。
“這位姑娘，你們要怎樣救我們呢？”過了好久，其他魂體仍在瑟瑟發抖，那老頭卻不顧老嫗拉拽阻止，大著膽子，從角落中站起來問道。
“我們會想辦法，送你們突破此城上空的禁錮，好去黃泉轉世，免得再在這裏飄零無依。”鳳兮道。
老頭聽了，搖頭道：“不，老朽不想去黃泉。”
“為什麽？”鳳兮奇怪地問道。
“我和我這老婆子，要在這裏，等我們的兒子和兒媳回來。我孫兒和孫女兒，一直鬧著要找他們呢。”老頭說著，低頭看了看。
鳳兮這才發現，老夫婦身邊，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身上也是傷痕累累。
“我要阿爹阿娘，我要阿爹阿娘!”聽了老頭的話，兩個小孩子一起抽抽噎噎，哭喊起來。
“我也不走，我要等我家夫君。我好苦啊！從小沒了爹娘，在娘家受盡哥哥嫂嫂嫌棄虐待，好不容易嫁了位龍意郎君，剛生下孩子，還沒過幾天好日子，他就被該死的賊兵抓走了。”這時，一名只有半邊身體，頭上帶著刀傷，用剩下的胳膊，懷抱一名繈褓嬰兒的婦人，也嚎啕大哭起來。
她哭聲哀痛，惹得滿屋魂體，也跟著哭成一片。
這種景象，龍意早就沒法忍受，兩道烏黑劍眉，緊緊擰在一起，雙目欲噴出火來，拳頭也握得咯咯響。
就連白劍，看似平靜漠然的外表下，也有一陣怒濤正在湧動。
這時，一名年輕女子的魂體也站身來，擦幹眼淚後，說道：“我願意走，請三位大神仙送我去黃泉！”
這名女魂體，原本鮮麗的衣裙，被撕扯成絲絲縷縷。從她的身形和長相來看，活著時一定美麗動人，只是如今看上去實在可怖。
“你沒有要等候的人？”鳳兮問她。
“哼！奴自幼，就被父母賣到青樓，任人蹂躪玩弄。好不容易，奴被一名商人贖了身，做了他的小妾，正室又容布下奴，天天不是打、就是罵。那天，敵兵闖入宅內，見奴貌美，就撲上來輪番羞辱。奴拼命反抗，他們發洩完後，將奴亂刀砍死。奴活著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死了更無牽無掛，恨不得早些走，再也不來這險惡塵世。奴懇求大神仙，向黃泉管事婆婆說說情，生生世世，再別讓奴轉生為人，哪怕做一塊山頂上的頑石都好。”女子魂魄說著，又是淚流滿面。
鳳兮在凡間歷劫時，見過也受過凡人的苦，卻從沒聽說民間女子中，有人經歷這樣悲慘的遭遇，對她的憐惜更增了一分，便點頭道：“請放心，此事定如你所願！”
女魂體聽了急忙跪下，連連磕頭，千恩萬謝。
“我也和這位小娘子一樣，但願不再來這世上，望大神仙幫忙說情。”一名中老年模樣的男魂體，也站了出來。
他穿著一身華麗的綢緞衣服，只是皺皺巴巴、汙漬斑斑，還散發出腐臭味道。他的手細白卻枯瘦如爪，一雙眼睛精明又渾濁暗淡，除胸口的利器刺傷外，額頭上還有個舊疤。
“你又為何厭棄凡世？”鳳兮問。
“唉！說起來都是家醜，也是我欲求不滿，造孽太多。我從年輕時就是商賈，起初做米糧生意，慣會低買高賣、缺斤短兩，摻雜使假、以次充好，賺了不少黑心錢。後來，我見近鄰幾家肉鋪、酒肆、綢莊生意頗好，就賄賂衙役，幫我巧取豪奪過來。托無憂祠大神仙的福，我攢的本錢越來越多，又買了金礦和奴工，還開了賭館。一時間，家裏倉庫金銀堆積如山。我本想著，這輩子會一直豪富下去，誰知卻養了兩個不爭氣的兒子，因結發之妻早亡，我對他們過於寵溺，也沒認真管教過，導致他們游手好閑、流連青樓賭館，還學會了我殘酷冷血的惡習。兩名逆子都娶了妻後，就吵鬧著要分家，還逼迫我把財產全交給他們掌管。我不從，便被鎖在柴房中，每天只給餿壞的飯菜，還不時遭受辱罵毆打。等我成了死人，細細想來，這一生實在不堪回首。”他說著，眼角滾出兩串濁淚來。
鳳兮聽了他的話，並不同情他，於是說道。“凡間有句話，叫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說得就是老先生你了。”
“正是如此。若一定得有來生，我會好好做一名善人。“中老年男魂體道。
“哈哈哈，善人？奴自認為是哥善人，從沒害過別人，即便在青樓做不堪營生，也會接濟在一起的姐妹。可是，我不也沒有好下場？”方才那名女魂體，不屑地說道。
她說完，別說中年男魂體，就連鳳兮和白劍都覺得沒法反駁。
“聽說你們躲在這裏，是怕被抓走，可有此事？”鳳兮問。
聽到“抓走”兩個字，那些好不容易放下警惕的魂體，又驚慌起來，有的魂體渾身發抖著，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大神仙，我們在這裏，確實是為了避難。一開始，天佑城被殺死的百姓魂魄，因只是發現無法出城去黃泉。過了一陣子，城中又有傳言說，每天有左鄰右舍失蹤，再沒回來。再後來，失蹤的魂魄更多了，大家天天驚惶不安，就逃到這裏。“中老年男魂體說道。
“你們有沒聽說，是誰攝走了城中魂魄？”鳳兮問。
“這小就不知道了。只聽親見者說，有一只黑氣縈繞的大手，憑空從天上伸下來，直接把魂魄拿走。”男魂體道。
臨離開前，鳳兮不放心，布了一道結界，把舊宅護住，以防滿府魂魄被抓去。
出了烏府，鳳兮又想起來，千南金礦上，奴工們被逼勞作，不少人累死，不知他們的魂魄，是不是也被拘住了。
於是，她和白劍一起，駕陣清風往百裏開外的千南山脈而來。
到了之後，從空中看下去，金礦所在的幾座山頭上，遍布礦坑，仿佛無數只圓睜的眼睛，用空洞驚懼的目光凝視蒼天。
那目光中，飽含著被極盡壓榨的礦奴們，生前的絕望、死後的怨恨。
為了不引起邪物警惕，兩人降落山頂後，就隱去身上仙氣，幻化成礦工模樣，一路行走查看。
才只走了幾步，就從廢礦堆中、巖石縫下，陸續發現不少魂體，全都奄奄一息，被吸走了絕大部分魂力，變得意識不清或瘋瘋傻傻，只能任憑身體風化成碎片，飄零消散在天地之間。
對此，不但鳳兮更加憤怒，白劍也眉頭緊皺、緊咬牙關，心道此事若真與師尊有關，他老人家怕是失心瘋了。
凡人魂魄，是大地生靈賴以長存的根本，從來不熄不滅，通過不斷轉世，得以生生不息。
另外，三界氣運本交織運行，少了其中一界，天道就不能往覆運轉，其他兩界也難逃厄運。邪物殘害凡人魂體，無疑在掘斷三界根基。
“嘿嘿！你們倆，不好好幹活兒，在這裏瞎溜達啥呢？莫非是嫌爺我的鞭子，抽得不夠疼？”鳳兮和白劍路過一處礦場，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粗魯呵斥。
二人回頭，見一名個頭不高，長得滿臉橫肉、膀大腰圈的人，手裏提著根藤條編織的粗長鞭子，向他們快步走來。
“你是誰？”鳳兮看著那壯漢，開口問道。
“呵呵，想不到，還有人不識監工頭豺爺的名號，看來你們一定沒有吃夠爺的鞭子。”這人不由分說，一揮他粗壯的胳膊，鞭子就向鳳兮和白劍卷過來。
鳳兮和白劍沒料到，這人如此顢頇，趕緊一閃身，躲過鞭梢。
“我們不是這座礦上的人，你怎敢這樣無理，出手就要行兇？”鳳兮眼一瞪，柳眉倒豎，生氣地喝道。
“哼！你們這兩個小小奴工，竟敢反抗，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豺爺一鞭落空，還遭到責罵，不禁惱羞成怒，接連又是幾鞭打過來。鞭梢像毒蛇吐出的信子，纏繞舒卷間，發出震人耳鼓的“劈啪”聲。
不過，讓他感到沮喪的是，眼前這倆草芥一樣的礦奴，卻有些身手，騰挪跳躍間，楞讓他一鞭都沒打著。
“你這人，真太可惡！我們都說了，不是你的奴工，你為何還苦苦相逼，下手如此狠辣？”鳳兮怒道。
“只要到了這座礦場的地界，都歸豺爺我管。爺教訓你們，是天經地義。”這名監工頭一直沒占到便宜，嘴上卻還是很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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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劍在身旁，感覺鳳兮的情緒異樣，也擡眼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未見她口中呼喚之人。
鳳兮卻竭力裝出微笑的樣子，走上前寒暄道：“龍意魔神，好久不見！”
“想不到，能在這裏見到帝姬。”龍意也微微笑道。
“自從父皇、母後祭陣，我被不凈殿主等人追殺，差點葬身戈壁血湖。多虧白劍仙友相救，才逃過一劫。既然又來凡間，就想回天佑城看看。”鳳兮又說道。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對龍意魔神訴說這些事。她只覺得有些委屈，講完之後，心裏會舒服一些。
對方聽了鳳兮的話，面上露出極為憐惜的神色。
鳳兮心中似乎存著期望，想得到些許安慰，可許久卻未等到對方開口。她一晃神，卻見眼前龍意魔神站立的地方，已是一片虛無。
“龍意哥哥，龍意哥哥，你別走！”鳳兮口中喊道。
聽到鳳兮的呼喊，白劍似乎明白了什麽，面上一陣黯然。
許久之後，鳳兮才從失落中醒轉，想著自己方才失態，便不好意思地向白劍看去。
白劍面色已經平靜，只走過來，與她一起走向正堂門口，二人正欲進去，屋裏立刻一陣騷動。
這間屋裏，擠滿了形形色色的凡人魂體，男女老少都有。他們保持著被殺死時的模樣：被利劍當胸刺死，被刀砍去半邊身體，被攔腰斬斷，被卸了胳膊、斷了雙足，被削掉腦袋，被割斷脖頸，個個都是滿臉滿身血肉模糊。
看見門口來人，這些魂魄顯得極害怕，紛紛跳上房梁，或躲到朽壞的家具後邊，或擠到黑暗墻角。
”諸位莫怕，我們幾個，是來救你們的。“鳳兮看著這些魂體，他們死去之前，不知道受了多少痛苦，於是說話聲格外柔和。
那些魂體聽了，面面相覷，露出一臉不信的樣子。
不過，遠處墻角，也有兩個魂體竊竊私語道：“我瞧這幾名年輕人，一身正派，不像壞人。”
從那兩個魂體的模樣來看，應該是一對老夫婦，老頭只剩下半邊臉，老嫗肩背上有道極深的刀傷。
“這位姑娘，你們要怎樣救我們呢？”過了好久，其他魂體仍在瑟瑟發抖，那老頭卻不顧老嫗拉拽阻止，大著膽子，從角落中站起來問道。
“我們會想辦法，送你們突破此城上空的禁錮，好去黃泉轉世，免得再在這裏飄零無依。”鳳兮道。
老頭聽了，搖頭道：“不，老朽不想去黃泉。”
“為什麽？”鳳兮奇怪地問道。
“我和我這老婆子，要在這裏，等我們的兒子和兒媳回來。我孫兒和孫女兒，一直鬧著要找他們呢。”老頭說著，低頭看了看。
鳳兮這才發現，老夫婦身邊，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孩子，身上也是傷痕累累。
“我要阿爹阿娘，我要阿爹阿娘!”聽了老頭的話，兩個小孩子一起抽抽噎噎，哭喊起來。
“我也不走，我要等我家夫君。我好苦啊！從小沒了爹娘，在娘家受盡哥哥嫂嫂嫌棄虐待，好不容易嫁了位龍意郎君，剛生下孩子，還沒過幾天好日子，他就被該死的賊兵抓走了。”這時，一名只有半邊身體，頭上帶著刀傷，用剩下的胳膊，懷抱一名繈褓嬰兒的婦人，也嚎啕大哭起來。
她哭聲哀痛，惹得滿屋魂體，也跟著哭成一片。
這種景象，龍意早就沒法忍受，兩道烏黑劍眉，緊緊擰在一起，雙目欲噴出火來，拳頭也握得咯咯響。
就連白劍，看似平靜漠然的外表下，也有一陣怒濤正在湧動。
這時，一名年輕女子的魂體也站身來，擦幹眼淚後，說道：“我願意走，請三位大神仙送我去黃泉！”
這名女魂體，原本鮮麗的衣裙，被撕扯成絲絲縷縷。從她的身形和長相來看，活著時一定美麗動人，只是如今看上去實在可怖。
“你沒有要等候的人？”鳳兮問她。
“哼！奴自幼，就被父母賣到青樓，任人蹂躪玩弄。好不容易，奴被一名商人贖了身，做了他的小妾，正室又容布下奴，天天不是打、就是罵。那天，敵兵闖入宅內，見奴貌美，就撲上來輪番羞辱。奴拼命反抗，他們發洩完後，將奴亂刀砍死。奴活著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死了更無牽無掛，恨不得早些走，再也不來這險惡塵世。奴懇求大神仙，向黃泉管事婆婆說說情，生生世世，再別讓奴轉生為人，哪怕做一塊山頂上的頑石都好。”女子魂魄說著，又是淚流滿面。
鳳兮在凡間歷劫時，見過也受過凡人的苦，卻從沒聽說民間女子中，有人經歷這樣悲慘的遭遇，對她的憐惜更增了一分，便點頭道：“請放心，此事定如你所願！”
女魂體聽了急忙跪下，連連磕頭，千恩萬謝。
“我也和這位小娘子一樣，但願不再來這世上，望大神仙幫忙說情。”一名中老年模樣的男魂體，也站了出來。
他穿著一身華麗的綢緞衣服，只是皺皺巴巴、汙漬斑斑，還散發出腐臭味道。他的手細白卻枯瘦如爪，一雙眼睛精明又渾濁暗淡，除胸口的利器刺傷外，額頭上還有個舊疤。
“你又為何厭棄凡世？”鳳兮問。
“唉！說起來都是家醜，也是我欲求不滿，造孽太多。我從年輕時就是商賈，起初做米糧生意，慣會低買高賣、缺斤短兩，摻雜使假、以次充好，賺了不少黑心錢。後來，我見近鄰幾家肉鋪、酒肆、綢莊生意頗好，就賄賂衙役，幫我巧取豪奪過來。托無憂祠大神仙的福，我攢的本錢越來越多，又買了金礦和奴工，還開了賭館。一時間，家裏倉庫金銀堆積如山。我本想著，這輩子會一直豪富下去，誰知卻養了兩個不爭氣的兒子，因結發之妻早亡，我對他們過於寵溺，也沒認真管教過，導致他們游手好閑、流連青樓賭館，還學會了我殘酷冷血的惡習。兩名逆子都娶了妻後，就吵鬧著要分家，還逼迫我把財產全交給他們掌管。我不從，便被鎖在柴房中，每天只給餿壞的飯菜，還不時遭受辱罵毆打。等我成了死人，細細想來，這一生實在不堪回首。”他說著，眼角滾出兩串濁淚來。
鳳兮聽了他的話，並不同情他，於是說道。“凡間有句話，叫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說得就是老先生你了。”
“正是如此。若一定得有來生，我會好好做一名善人。“中老年男魂體道。
“哈哈哈，善人？奴自認為是哥善人，從沒害過別人，即便在青樓做不堪營生，也會接濟在一起的姐妹。可是，我不也沒有好下場？”方才那名女魂體，不屑地說道。
她說完，別說中年男魂體，就連鳳兮和白劍都覺得沒法反駁。
“聽說你們躲在這裏，是怕被抓走，可有此事？”鳳兮問。
聽到“抓走”兩個字，那些好不容易放下警惕的魂體，又驚慌起來，有的魂體渾身發抖著，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大神仙，我們在這裏，確實是為了避難。一開始，天佑城被殺死的百姓魂魄，因只是發現無法出城去黃泉。過了一陣子，城中又有傳言說，每天有左鄰右舍失蹤，再沒回來。再後來，失蹤的魂魄更多了，大家天天驚惶不安，就逃到這裏。“中老年男魂體說道。
“你們有沒聽說，是誰攝走了城中魂魄？”鳳兮問。
“這小就不知道了。只聽親見者說，有一只黑氣縈繞的大手，憑空從天上伸下來，直接把魂魄拿走。”男魂體道。
臨離開前，鳳兮不放心，布了一道結界，把舊宅護住，以防滿府魂魄被抓去。
出了烏府，鳳兮又想起來，千南金礦上，奴工們被逼勞作，不少人累死，不知他們的魂魄，是不是也被拘住了。
於是，她和白劍一起，駕陣清風往百裏開外的千南山脈而來。
到了之後，從空中看下去，金礦所在的幾座山頭上，遍布礦坑，仿佛無數只圓睜的眼睛，用空洞驚懼的目光凝視蒼天。
那目光中，飽含著被極盡壓榨的礦奴們，生前的絕望、死後的怨恨。
為了不引起邪物警惕，兩人降落山頂後，就隱去身上仙氣，幻化成礦工模樣，一路行走查看。
才只走了幾步，就從廢礦堆中、巖石縫下，陸續發現不少魂體，全都奄奄一息，被吸走了絕大部分魂力，變得意識不清或瘋瘋傻傻，只能任憑身體風化成碎片，飄零消散在天地之間。
對此，不但鳳兮更加憤怒，白劍也眉頭緊皺、緊咬牙關，心道此事若真與師尊有關，他老人家怕是失心瘋了。
凡人魂魄，是大地生靈賴以長存的根本，從來不熄不滅，通過不斷轉世，得以生生不息。
另外，三界氣運本交織運行，少了其中一界，天道就不能往覆運轉，其他兩界也難逃厄運。邪物殘害凡人魂體，無疑在掘斷三界根基。
“嘿嘿！你們倆，不好好幹活兒，在這裏瞎溜達啥呢？莫非是嫌爺我的鞭子，抽得不夠疼？”鳳兮和白劍路過一處礦場，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粗魯呵斥。
二人回頭，見一名個頭不高，長得滿臉橫肉、膀大腰圈的人，手裏提著根藤條編織的粗長鞭子，向他們快步走來。
“你是誰？”鳳兮看著那壯漢，開口問道。
“呵呵，想不到，還有人不識監工頭豺爺的名號，看來你們一定沒有吃夠爺的鞭子。”這人不由分說，一揮他粗壯的胳膊，鞭子就向鳳兮和白劍卷過來。
鳳兮和白劍沒料到，這人如此顢頇，趕緊一閃身，躲過鞭梢。
“我們不是這座礦上的人，你怎敢這樣無理，出手就要行兇？”鳳兮眼一瞪，柳眉倒豎，生氣地喝道。
“哼！你們這兩個小小奴工，竟敢反抗，真是活得不耐煩了。”豺爺一鞭落空，還遭到責罵，不禁惱羞成怒，接連又是幾鞭打過來。鞭梢像毒蛇吐出的信子，纏繞舒卷間，發出震人耳鼓的“劈啪”聲。
不過，讓他感到沮喪的是，眼前這倆草芥一樣的礦奴，卻有些身手，騰挪跳躍間，楞讓他一鞭都沒打著。
“你這人，真太可惡！我們都說了，不是你的奴工，你為何還苦苦相逼，下手如此狠辣？”鳳兮怒道。
“只要到了這座礦場的地界，都歸豺爺我管。爺教訓你們，是天經地義。”這名監工頭一直沒占到便宜，嘴上卻還是很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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