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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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黃昏時，鳳兮在屋中，幫太夫人和月縷整理其它物品。
三人一邊手頭不停，一邊聊起來龍意。如今，大敵當前，眼看就要兵臨城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被調回都城。
若是回來，龍意一定會借機到陵園，接娘們兒幾個進都城去。那樣倒省了費心，去想逃難的去處了。
鹹餘太夫人還有守在陵園的想法，鳳兮和月縷都勸她，還是安全為重。
大家說著話，忽聽得外邊傳來馬蹄聲。太夫人和公主立刻警覺起來：“說敵兵，難道敵兵這麽快就到了？”
鳳兮想開門去看，卻被太夫人一把拉住，擋在身後。
只聽馬蹄聲在大門外停住，有人上來敲門。
“娘娘、公主，還打開大門，有客人到了！”是三旺的聲音。
“客人？難道是龍意？”鳳兮和鹹餘太夫人聽了，臉上不覺都露出喜色，不過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公主，是我，南宮山！”外邊的人見大門遲遲未開，有些著急。
“原來是他！”母女二人心頭剛升起的那點欣喜，又迅速煙消雲散。
為防有其它事端，鳳兮特意提了長劍，打開正房的屋門，從庭院走到大門口，再從門縫看出去，果然見三旺和南宮山正站在門外。
南宮山的身後，還停著輛馬車，但不是很華麗那輛。她這才放心，打開了庭院大門。
“公主，此人自稱是南宮相府世子，方才不知用了什麽辦法，闖進陵園。他在路上看見小的，就讓為他帶路，來找娘娘和公主。小人聽荊青提過，有這麽一個人，與公主極為要好，便帶他來了。”
三旺說著，還以懷疑的目光，又看了看南宮山，生怕其中有詐。
鳳兮點頭，對三旺說道：“不妨事，南宮世子的確是我的朋友。”
南宮山手裏仍然拿了把折扇，這次是莊穆的烏金色。他的動作和神情，也不像以前那樣慵懶，發髻和衣衫都有些淩亂，滿頭大汗，嘴裏急急說道：“公主，咱們進屋去說話！”
鳳兮猜他想說的事情，必定比較緊急，趕緊讓開大門。
南宮山卻又不進屋，而是轉身朝著馬車上喊：“都下來吧！”
他話音一落，馬車車簾被掀開，先有一名女子下來，站在地上，再伸手將另外三名年輕女子依次扶下。
後下車的這三名女子，都長得十分美麗，穿的衣裳也華貴。若問她們當中，那一個更美一些，只能說鶯鶯輕盈、燕燕嬌軟，各有千秋。
先下來的那名女子，長相略普通，衣著打扮也不如另外三位貴氣，可也不是尋常人家可以見到的人物，估計是相府的大丫鬟？
見帶來的女子全下了車，南宮山吩咐她們先進大門。
那名丫鬟模樣的女子，在前扶著一個，後邊又有兩個跟著，各自移著蓮步兒，環佩叮當、香風飄蕩，裊裊婷婷從公主眼前魚貫走過，還順便行了行禮。
鳳兮看南宮山攜家帶口的模樣，加上三旺之前說，都城中的人已紛紛出逃，便猜測這位相府世子，估計也是逃到陵園避禍來了。可他也不想想，陵園難道會是個清凈之地？
對著眼前這些女子，她又不禁暗笑：“果然還是紈絝子弟，就是逃難，也不忘捎帶上美姬嬌眷！”
南宮山也跟進來，在院裏轉了轉。
他用眼測量估算了一下，馬車應該勉強能進院門，後院又寬敞、可以停車，便又出門跳上車，拿起鞭子，要將馬車趕到院中。
那兩匹拉車的馬，似乎不情願聽世子指揮，左拉右掙，弄得他滿頭大汗，馬車還是斜卡在門外。
最後，三旺和鳳兮看不過去，都來幫忙，才勉強讓馬兒們拉車進來，在後院停好。
屋內，鹹餘太夫人雖然不知道，為何南宮世子一下帶來這麽多年輕女子，但也熱情接待，趕緊讓她們都坐下。
丫鬟模樣的女子，幫著月縷，先生火煮水，再給各人一一奉上熱茶。
南宮山坐下來，才說起來陵園的原因：“巫靈國大軍眼下還在山陽城，但看形勢，只怕三五天內，就能越過千中沃野，兵臨天佑城。所以，都中不少官員寧可丟了烏紗帽，也要帶闔家老小逃走。有的則是自己留下，讓家眷出城躲避。老相面對國難，來了犟脾氣，堅決不肯出城，只讓兩個兒子帶家小離開，往千南山莊別業避禍。”
“既然如此，南宮先生不隨父母去山中，為何又跑陵園來了？”鳳兮問。
“嗨！我根本就不想出城，也要跟祖父一起，與都城共存亡。無奈祖父和父母一定要逼我走，到半道我偷了輛馬車，自己駕著先來陵園躲一陣。”南宮山道。
“南宮先生打算以後怎麽辦？”鳳兮又問。
“我想好了，真等都城要被攻破，我南宮山絕不當亡國奴。我一定要回去，陪守城將士們一起，與敵軍血戰到底！ “南宮山說得慷慨悲壯。
“南宮先生，你這是逞匹夫之勇，何必白白犧牲？”鳳兮道。
公主說得這句話，其實半真半假。可在南宮山聽來，似乎在嘲諷他無用。
於是，南宮山有些急，說道：“公主此言差矣！我沒有二兩力量，卻有三斤腦子，也讀過不少兵書。到時，幫著出出主意是可以！”
鳳兮聽了，反倒覺得有些羞愧。
她想想自己，作為千秋國公主，又有一身好武功，心中卻一直恐懼、患得患失，倒不如眼前這個紈絝世子勇敢敞亮。
“南宮先生忠心耿耿，生死關頭臨危不懼，令人感佩!”
鹹餘太夫人說道：“只是先生既有回城打算，為何要帶上這幾位娘子，一起冒險呢？”
“還不是她們，哭哭啼啼，一定要緊跟本世子不放！”南宮山無奈地說道。
一名女子輕啟櫻桃小口，嬌滴滴地說道：“世子爺，您可不能丟下我們！我們侍候爺一場，生是爺的人、死是爺的鬼。況且爺一向對我們那麽好，到了這種危難時候，我們就丟下爺、自己茍且偷生，那不枉自為人一場了？”
另外兩名女子聽了，也附和著點頭。
南宮山看著這幾名美姬，嘆息一聲，面上表情更加不知所措。
鳳兮竭力忍住臉上的笑意，轉眼看向南宮山。南宮山扭頭對上公主的目光，趕緊又轉了回去，身體在椅上向後一躺，再也不說話。
那幾名女子，唯恐世子爺撇下他們，都一本正經、安靜地坐著。
鳳兮瞧她們的模樣，又看向太夫人，心中暗自下決定：“既然母妃要留在陵園，自己也絕不逃走，一定保護好母妃！”
好在廂房都修繕過，後院倉庫的食物儲備也很充足，一下新添了這麽多人口，也不愁吃住。
人不可貌相，南宮山帶來的那名丫鬟，看上去細皮嫩肉，卻很能幹。她知道太夫人是宮裏的娘娘，就硬是與月縷一起，攬其做飯、沏茶等侍候眾人的全部夥計，只讓娘娘陪三名美姬說話。
吃完晚飯後，大家各自安頓下來。
到了第二天，荊青爺孫兒倆也來了。
他們帶著行李鋪蓋卷兒，還用一輛簡陋推車，把家裏剩餘的糧食、養的家禽，還有園子裏的蔬菜，都搬運過來。
“爺爺，你們這是要幹什麽？”鳳兮奇怪地問道。
“聽三旺說，娘娘、公主，還有南宮先生，都打算在陵園避亂。我想著，自己這把老骨頭雖然不中用，但到了危險時候，也能幫得上忙，所以就帶著荊青來了。跟大家在一起，好歹放心些！”老人家說道。
鳳兮聽了，心裏一陣感動，嘴上還是勸道：“爺爺，若敵兵來了，必定搜刮毀壞陵園的。所以，這裏可比你們村子危險得多，您還是趕緊帶荊青回去的好！”
“公主，人既然來了，哪兒能再趕回去。依我看，陵園其實最安全不過！”南宮山插話道。
“南宮先生，此話怎講？”鳳兮問。
“公主仔細想想，這陵園再往南百裏，是什麽地方？”南宮山問。
“當然是千南金礦。”鳳兮聽他一提醒，立刻恍然大悟。
千秋國之所以一直遭到覬覦，還不是因為千南山出產黃金。敵軍破了都城，下一步自然會急不可奈，直撲千南才對，哪裏還會在乎區區一座陵園的財物。
“退一步講，陵園後方就是茂密山林，敵兵真的來了，咱們也可迅速躲進山裏，豈不方便？”南宮山接著道。
爺爺聽他提到山林，也趕緊說道：“南宮先生說得對，老朽當年參與修建這座陵園的時候，也到後山轉過，熟悉山上地形。後山深處有處密洞，是個藏身的好去處。”
鳳兮和南宮山都第一次聽說，山上竟然有密洞，好奇之餘，也更放心了。
他們商量著，得先準備一些幹糧和其它用品，先送到洞離藏著。
爺爺搶著要去做這件事，公主怕出什麽危險，硬纏著也要去。
隨後兩天，鹹餘太夫人、鳳兮、月縷，南宮山帶來的大丫鬟，還有爺爺，大家一起動手，和面、烙餅，足足作了夠吃十天半月的幹糧，再用包袱包好。
第三日，公主和爺爺一起，背著幹糧、鋪蓋，便進山了。
一路上，他們穿過密林、深谷，趟過溪水湍流，終於找到爺爺說的密洞。
進去後，點著火折子一看，裏邊是千奇百怪的石筍，在火光下閃著亮晶晶的光芒。兩人向前走了一段，找到一處幹燥的地方，存放好幹糧，打算往回走。
可到了洞口才發現，外面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下起大雨，山洪灌滿了來時的溪流，暫時沒法過去。
無奈之下，兩人又返回洞裏，打算先住一宿，明天再往回趕。
到了夜間，鳳兮睡在背來的鋪蓋卷上，爺爺用幹樹枝葉臨時搭個鋪，還升了一堆篝火，驅趕洞中的潮氣。
鳳兮在睡夢中，回到了小時候的王宮。
只見父皇吃過飯，舒服地躺在一張大躺椅上。母妃坐在一旁，輕輕地替他捶著腿。自己個頭小小的，也站到躺椅後給父皇捏肩。
“朕的公主，真是孝順啊，捏得好舒服！”父皇瞇著眼說道。
“父皇是不是要賞我啊？”她自己問道。
父皇哈哈大笑，說道：“賞，一定賞！”
倏忽間，周圍的房子又變了，是禮蒼殿的朝堂，自己正在父皇懷裏，看下方群臣一起行禮，口中高呼“萬歲，萬萬歲！”
父皇不理群臣，他拿起面前桌子上一枚玉璽，塞到自己手裏，說道：“鳳兮，你一定要掌管好！”
自己剛要伸手去拿，一切卻又消失。
眼前是一片廝殺的戰場，刀光劍影、人嚎馬嘶，遠遠的崖壁上，父皇正與一名兇惡的敵人戰鬥。
那人面孔看上去眼熟，卻想不起來是誰。正疑惑間，那人轉過臉，沖自己一笑，隨後倒下馬去。
這一笑，把睡夢中的鳳兮驚醒。
她猛然坐起來，發現自己還在石洞中，對面的篝火已經熄滅，只剩一堆火炭，在黑暗中發出幽幽的紅色光芒。
再回想起夢裏的場景，最後沖自己笑的那個人，不是翟雄又是誰？
當時在飛來城，翟雄雖然最終倒在鳳兮箭下，她卻沒有近處看過這個人。
可方才夢中見到的那張臉，卻讓她卻無比肯定，那就是翟雄。
另外，夢中父皇在朝堂交給自己的那枚玉璽，讓鳳兮心頭又升起一陣奇怪的感覺。
難道翟雄已經到了，而父皇方才是在夢中發出命令，讓自己回去幫錦鯉陛下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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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邊手頭不停，一邊聊起來龍意。如今，大敵當前，眼看就要兵臨城下，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被調回都城。
若是回來，龍意一定會借機到陵園，接娘們兒幾個進都城去。那樣倒省了費心，去想逃難的去處了。
鹹餘太夫人還有守在陵園的想法，鳳兮和月縷都勸她，還是安全為重。
大家說著話，忽聽得外邊傳來馬蹄聲。太夫人和公主立刻警覺起來：“說敵兵，難道敵兵這麽快就到了？”
鳳兮想開門去看，卻被太夫人一把拉住，擋在身後。
只聽馬蹄聲在大門外停住，有人上來敲門。
“娘娘、公主，還打開大門，有客人到了！”是三旺的聲音。
“客人？難道是龍意？”鳳兮和鹹餘太夫人聽了，臉上不覺都露出喜色，不過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公主，是我，南宮山！”外邊的人見大門遲遲未開，有些著急。
“原來是他！”母女二人心頭剛升起的那點欣喜，又迅速煙消雲散。
為防有其它事端，鳳兮特意提了長劍，打開正房的屋門，從庭院走到大門口，再從門縫看出去，果然見三旺和南宮山正站在門外。
南宮山的身後，還停著輛馬車，但不是很華麗那輛。她這才放心，打開了庭院大門。
“公主，此人自稱是南宮相府世子，方才不知用了什麽辦法，闖進陵園。他在路上看見小的，就讓為他帶路，來找娘娘和公主。小人聽荊青提過，有這麽一個人，與公主極為要好，便帶他來了。”
三旺說著，還以懷疑的目光，又看了看南宮山，生怕其中有詐。
鳳兮點頭，對三旺說道：“不妨事，南宮世子的確是我的朋友。”
南宮山手裏仍然拿了把折扇，這次是莊穆的烏金色。他的動作和神情，也不像以前那樣慵懶，發髻和衣衫都有些淩亂，滿頭大汗，嘴裏急急說道：“公主，咱們進屋去說話！”
鳳兮猜他想說的事情，必定比較緊急，趕緊讓開大門。
南宮山卻又不進屋，而是轉身朝著馬車上喊：“都下來吧！”
他話音一落，馬車車簾被掀開，先有一名女子下來，站在地上，再伸手將另外三名年輕女子依次扶下。
後下車的這三名女子，都長得十分美麗，穿的衣裳也華貴。若問她們當中，那一個更美一些，只能說鶯鶯輕盈、燕燕嬌軟，各有千秋。
先下來的那名女子，長相略普通，衣著打扮也不如另外三位貴氣，可也不是尋常人家可以見到的人物，估計是相府的大丫鬟？
見帶來的女子全下了車，南宮山吩咐她們先進大門。
那名丫鬟模樣的女子，在前扶著一個，後邊又有兩個跟著，各自移著蓮步兒，環佩叮當、香風飄蕩，裊裊婷婷從公主眼前魚貫走過，還順便行了行禮。
鳳兮看南宮山攜家帶口的模樣，加上三旺之前說，都城中的人已紛紛出逃，便猜測這位相府世子，估計也是逃到陵園避禍來了。可他也不想想，陵園難道會是個清凈之地？
對著眼前這些女子，她又不禁暗笑：“果然還是紈絝子弟，就是逃難，也不忘捎帶上美姬嬌眷！”
南宮山也跟進來，在院裏轉了轉。
他用眼測量估算了一下，馬車應該勉強能進院門，後院又寬敞、可以停車，便又出門跳上車，拿起鞭子，要將馬車趕到院中。
那兩匹拉車的馬，似乎不情願聽世子指揮，左拉右掙，弄得他滿頭大汗，馬車還是斜卡在門外。
最後，三旺和鳳兮看不過去，都來幫忙，才勉強讓馬兒們拉車進來，在後院停好。
屋內，鹹餘太夫人雖然不知道，為何南宮世子一下帶來這麽多年輕女子，但也熱情接待，趕緊讓她們都坐下。
丫鬟模樣的女子，幫著月縷，先生火煮水，再給各人一一奉上熱茶。
南宮山坐下來，才說起來陵園的原因：“巫靈國大軍眼下還在山陽城，但看形勢，只怕三五天內，就能越過千中沃野，兵臨天佑城。所以，都中不少官員寧可丟了烏紗帽，也要帶闔家老小逃走。有的則是自己留下，讓家眷出城躲避。老相面對國難，來了犟脾氣，堅決不肯出城，只讓兩個兒子帶家小離開，往千南山莊別業避禍。”
“既然如此，南宮先生不隨父母去山中，為何又跑陵園來了？”鳳兮問。
“嗨！我根本就不想出城，也要跟祖父一起，與都城共存亡。無奈祖父和父母一定要逼我走，到半道我偷了輛馬車，自己駕著先來陵園躲一陣。”南宮山道。
“南宮先生打算以後怎麽辦？”鳳兮又問。
“我想好了，真等都城要被攻破，我南宮山絕不當亡國奴。我一定要回去，陪守城將士們一起，與敵軍血戰到底！ “南宮山說得慷慨悲壯。
“南宮先生，你這是逞匹夫之勇，何必白白犧牲？”鳳兮道。
公主說得這句話，其實半真半假。可在南宮山聽來，似乎在嘲諷他無用。
於是，南宮山有些急，說道：“公主此言差矣！我沒有二兩力量，卻有三斤腦子，也讀過不少兵書。到時，幫著出出主意是可以！”
鳳兮聽了，反倒覺得有些羞愧。
她想想自己，作為千秋國公主，又有一身好武功，心中卻一直恐懼、患得患失，倒不如眼前這個紈絝世子勇敢敞亮。
“南宮先生忠心耿耿，生死關頭臨危不懼，令人感佩!”
鹹餘太夫人說道：“只是先生既有回城打算，為何要帶上這幾位娘子，一起冒險呢？”
“還不是她們，哭哭啼啼，一定要緊跟本世子不放！”南宮山無奈地說道。
一名女子輕啟櫻桃小口，嬌滴滴地說道：“世子爺，您可不能丟下我們！我們侍候爺一場，生是爺的人、死是爺的鬼。況且爺一向對我們那麽好，到了這種危難時候，我們就丟下爺、自己茍且偷生，那不枉自為人一場了？”
另外兩名女子聽了，也附和著點頭。
南宮山看著這幾名美姬，嘆息一聲，面上表情更加不知所措。
鳳兮竭力忍住臉上的笑意，轉眼看向南宮山。南宮山扭頭對上公主的目光，趕緊又轉了回去，身體在椅上向後一躺，再也不說話。
那幾名女子，唯恐世子爺撇下他們，都一本正經、安靜地坐著。
鳳兮瞧她們的模樣，又看向太夫人，心中暗自下決定：“既然母妃要留在陵園，自己也絕不逃走，一定保護好母妃！”
好在廂房都修繕過，後院倉庫的食物儲備也很充足，一下新添了這麽多人口，也不愁吃住。
人不可貌相，南宮山帶來的那名丫鬟，看上去細皮嫩肉，卻很能幹。她知道太夫人是宮裏的娘娘，就硬是與月縷一起，攬其做飯、沏茶等侍候眾人的全部夥計，只讓娘娘陪三名美姬說話。
吃完晚飯後，大家各自安頓下來。
到了第二天，荊青爺孫兒倆也來了。
他們帶著行李鋪蓋卷兒，還用一輛簡陋推車，把家裏剩餘的糧食、養的家禽，還有園子裏的蔬菜，都搬運過來。
“爺爺，你們這是要幹什麽？”鳳兮奇怪地問道。
“聽三旺說，娘娘、公主，還有南宮先生，都打算在陵園避亂。我想著，自己這把老骨頭雖然不中用，但到了危險時候，也能幫得上忙，所以就帶著荊青來了。跟大家在一起，好歹放心些！”老人家說道。
鳳兮聽了，心裏一陣感動，嘴上還是勸道：“爺爺，若敵兵來了，必定搜刮毀壞陵園的。所以，這裏可比你們村子危險得多，您還是趕緊帶荊青回去的好！”
“公主，人既然來了，哪兒能再趕回去。依我看，陵園其實最安全不過！”南宮山插話道。
“南宮先生，此話怎講？”鳳兮問。
“公主仔細想想，這陵園再往南百裏，是什麽地方？”南宮山問。
“當然是千南金礦。”鳳兮聽他一提醒，立刻恍然大悟。
千秋國之所以一直遭到覬覦，還不是因為千南山出產黃金。敵軍破了都城，下一步自然會急不可奈，直撲千南才對，哪裏還會在乎區區一座陵園的財物。
“退一步講，陵園後方就是茂密山林，敵兵真的來了，咱們也可迅速躲進山裏，豈不方便？”南宮山接著道。
爺爺聽他提到山林，也趕緊說道：“南宮先生說得對，老朽當年參與修建這座陵園的時候，也到後山轉過，熟悉山上地形。後山深處有處密洞，是個藏身的好去處。”
鳳兮和南宮山都第一次聽說，山上竟然有密洞，好奇之餘，也更放心了。
他們商量著，得先準備一些幹糧和其它用品，先送到洞離藏著。
爺爺搶著要去做這件事，公主怕出什麽危險，硬纏著也要去。
隨後兩天，鹹餘太夫人、鳳兮、月縷，南宮山帶來的大丫鬟，還有爺爺，大家一起動手，和面、烙餅，足足作了夠吃十天半月的幹糧，再用包袱包好。
第三日，公主和爺爺一起，背著幹糧、鋪蓋，便進山了。
一路上，他們穿過密林、深谷，趟過溪水湍流，終於找到爺爺說的密洞。
進去後，點著火折子一看，裏邊是千奇百怪的石筍，在火光下閃著亮晶晶的光芒。兩人向前走了一段，找到一處幹燥的地方，存放好幹糧，打算往回走。
可到了洞口才發現，外面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下起大雨，山洪灌滿了來時的溪流，暫時沒法過去。
無奈之下，兩人又返回洞裏，打算先住一宿，明天再往回趕。
到了夜間，鳳兮睡在背來的鋪蓋卷上，爺爺用幹樹枝葉臨時搭個鋪，還升了一堆篝火，驅趕洞中的潮氣。
鳳兮在睡夢中，回到了小時候的王宮。
只見父皇吃過飯，舒服地躺在一張大躺椅上。母妃坐在一旁，輕輕地替他捶著腿。自己個頭小小的，也站到躺椅後給父皇捏肩。
“朕的公主，真是孝順啊，捏得好舒服！”父皇瞇著眼說道。
“父皇是不是要賞我啊？”她自己問道。
父皇哈哈大笑，說道：“賞，一定賞！”
倏忽間，周圍的房子又變了，是禮蒼殿的朝堂，自己正在父皇懷裏，看下方群臣一起行禮，口中高呼“萬歲，萬萬歲！”
父皇不理群臣，他拿起面前桌子上一枚玉璽，塞到自己手裏，說道：“鳳兮，你一定要掌管好！”
自己剛要伸手去拿，一切卻又消失。
眼前是一片廝殺的戰場，刀光劍影、人嚎馬嘶，遠遠的崖壁上，父皇正與一名兇惡的敵人戰鬥。
那人面孔看上去眼熟，卻想不起來是誰。正疑惑間，那人轉過臉，沖自己一笑，隨後倒下馬去。
這一笑，把睡夢中的鳳兮驚醒。
她猛然坐起來，發現自己還在石洞中，對面的篝火已經熄滅，只剩一堆火炭，在黑暗中發出幽幽的紅色光芒。
再回想起夢裏的場景，最後沖自己笑的那個人，不是翟雄又是誰？
當時在飛來城，翟雄雖然最終倒在鳳兮箭下，她卻沒有近處看過這個人。
可方才夢中見到的那張臉，卻讓她卻無比肯定，那就是翟雄。
另外，夢中父皇在朝堂交給自己的那枚玉璽，讓鳳兮心頭又升起一陣奇怪的感覺。
難道翟雄已經到了，而父皇方才是在夢中發出命令，讓自己回去幫錦鯉陛下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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