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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朵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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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朵雲

“那個女人我帶走了,你好自為之。”卯公子的聲音在空蕩的寢室內響起,驚醒了人皇。“對了,走之前再送你一個大禮,周暮早就死了,你放在那裏的東西被拿走了。”

人皇被這句話徹底激怒。他派去落拓的人一直沒有消息,已經讓他有了不好的猜測,確信之後,這一刻的憤怒與殺意達到了登峰。連夜下達了命令,昭告天下落拓城城主和周暮有謀反之心,清風寨參與其中,而慕容鞘欲與其合謀來個裏應外合。

此消息一出,布刑司被暫停了一切職責,並且在這個時候將之前在皇城抓到的一個疑似清風寨餘孽的小子當作誘餌推上斬首臺。

不知全貌的皇城百姓一片嘩然,面對一個瘦弱的孩子,發洩著自己最大的惡意。

猴兒穿著的囚衣肥大且破爛不堪,囚衣之下已經沒了一塊好肉。他被關在囚車中游街示眾,圍觀之人不停朝他砸著爛菜葉子和臭雞蛋,甚至還有小孩兒想他砸小石子,可猴兒始終一動不動,眼神中只有麻木。

當初他瞞著清風寨所有人偷偷跟著幼蘿來到皇城,只想著能幫伴著幼蘿救出二當家,剛進城就被皇帝的人抓住了。

被抓的猴兒經受了嚴刑拷打,如今披頭散發,傷痕累累,還要忍受眾人的唾棄,口水和爛菜葉子。

這些都無所謂,少年黑溜溜的小眼睛透過臟亂的頭發看著周圍,他希望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影子,那就說明他們都沒事兒,但又不希望大當家看到這樣的自己,害怕大當家為了自己落入這再明顯不過的陷阱。

他大聲的吼出來,然他們不要過來,這就是狗皇帝的陷阱,可最後只能成為他喉間的陣陣嗚咽,和鐵銹般的血腥之味。

看到這樣的情景,幼蘿恨不得立刻沖上去救下猴兒,再沖進皇宮撕了狗皇帝,僅存的理智告訴她現在不行。

飛煉拉住她的手腕,怕她就像上回一樣不顧一切的沖出去。勸道,“不要再沖動了,你忘了別院的事兒了嗎?”

她當然記得,因為她的莽撞,才讓自己和飛煉一度置於險境,不會有下一次了。但看到眼前的猴兒,她只能咬破自己的唇瓣。

片刻之後,皇城的四個城門接二連三的出現了異動,城門處的百姓向看到鬼一樣逃跑往皇城的中心。

城門處的動靜很快就傳開了。

有人說有蛇妖在攻擊守城的人,有人說明明是狼妖,還有人說是龍王發怒,更有甚者說是要魔族首領想要搶人族的地盤,孰真孰假早就沒人敢去驗證了,無論是妖是仙是魔,都不是他們能應付的。

普通百姓害怕的都回了自己家,剛剛還謾罵聲一片的街道,一陣陣尖叫過後,變得萬人空巷,留下一地的狼藉,和不知所措的押送官員。

這些官員都是布法司的人,將犯人斬首的活兒原本是布刑司來做,布刑司被封的情況下,他們就臨時頂替。

布法司少卿苦了張臉,沒有後退可言。在他們身邊的可是皇帝禁衛的監視,只能硬著頭皮上。

皇宮外鬧如此之大,皇宮內卻異常安靜。

沒有守衛,沒有宮人,就好像人皇在對他們敞開大門,靜待他們的到來。

“真是好明顯的陷阱呀。”飛煉看著毫無人氣的皇宮,和他印象中的皇宮完全不同,“就差在書房門口放個歡迎皇宮一日游的牌子了。”

垂雲意味深長的看著飛煉說,“人皇不就是猜中我們就算知道是陷阱也會來嘛。”

垂雲、勾離、飛煉、慕容鞘四人說笑著一起踏進了禦書房。

時隔多日,垂雲再次見到了那張和白痕相似的臉,還有那個拿拂塵的老頭,人皇的身邊還站了一個女子,想來就是宋家大姑娘了。

“是你。”人皇認識垂雲,他們在落拓見過一次。

垂雲眉開眼笑的像見了老朋友一樣的問候,“好久不見。”但她得到的只有一聲冷哼。

“慕容鞘,朕該在慕容勾離之後就殺了你,朕不僅沒有殺你,還讓你坐上少卿的位置,你就是這樣報答朕的嗎?”

慕容鞘一臉認真的回道,“那是先帝,不是你。”

人皇聽完之後,突然大聲笑了起來。

垂雲、勾離和飛煉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慕容鞘。

飛煉問勾離,“你沒和他說嗎?”

勾離問垂雲,“你和他都闖過皇宮了,你沒和他說嗎?”

垂雲看著他們倆,“我以為你們和他說了。”

慕容鞘看著他們三個人問,“說什麽?”

人皇像憋了很久,這麽輝煌的自我介紹時刻,對著在他眼中即將是死人的垂雲他們說了也無妨。

他張開了手臂,“你以為這天下是誰打下的,是朕,一直都是朕的。是我慕容的,百年來都是如此。你姓慕容,你屬於慕容氏,而慕容屬於我!我想想看,慕容歡、慕容青、慕容泰……我用過的名字還有什麽?不記得了,不重要,他們都是我。”

垂雲聽得想打呵欠,慕容鞘卻聽得瞳孔震顫,他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有完全懂。

這些都是歷代皇帝的名諱,他卻說都是他。

人皇還在繼續著他的瘋狂的發言,“仙人算得了什麽,我成不了仙不也活了百年,我還能活千年,萬年。總有一日不僅是散仙,就連仙門魔族都能被我拿下。”

垂雲有些聽不下去了,故意拍手稱讚道,“你厲害你厲害。”

人皇痕不滿足自己被打斷,一個手勢就有一群人出現在了禦書房內,他們都是人皇的暗衛,本來還算寬敞的書房,一下子變得擁擠。

“你們太傻了,明知道是陷阱就不該來,這裏的每一寸墻體裏都有困仙草,使不出仙法的修仙者不過是凡夫俗子。”

人皇說的沒錯。垂雲三人的能力在這裏根本沒用,他們師兄弟三人背靠背圍成一團,慕容鞘還在發呆,垂雲推了他的背一把說,“去呀,到你懲奸除惡的時候了。”

慕容鞘不得已拔出斬魔劍與這些暗衛對上。

“慕容鞘堅持住,說白了這是你們家的事兒,只要拖到幼蘿姐姐救出猴兒就可以了。”

人皇表露出急色,他身邊的太常公公用急切又刺耳的聲音催促暗衛快將他們拿下,可慕容鞘不愧是被斬魔劍選中的男人,以一敵十足夠了。

這場無聊的打鬥僵持了一柱香的時間,直到狼途師兄那邊傳來幼蘿著急而激動的聲音,“猴兒救到了。”

垂雲松了口氣,只要命還在,一切都好說。

看到垂雲轉換的神態,人皇的一個動作,隨即更多的暗衛出現,“今天你們一個都跑不了,不管是人是仙,知道朕秘密的人只能是死人。”

壓力來到了慕容鞘這邊,垂雲依舊和人皇進行舌戰,“你怎麽知道我們跑不掉,我偏要跑給你看。”

人皇用神似白痕的臉做出最兇惡的表情,陰鷙一笑。

垂雲擰眉,暗道一聲不好,趕緊聯絡了狼途師兄,可狼途師兄那邊卻久久沒有回音。

“你做了什麽?”垂雲質問。

人皇悠閑的好像在自言自語,“不知道仙死了,是個什麽情景。”

垂雲心中咯噔,勾離和飛煉還不知道人皇的意思。

垂雲不想再和人皇耗下去,原來拖延時間的不只是她,他們要趕緊去到狼途師兄的身邊。

“是時候該結束了,飛煉!大師兄!”

她高聲喊出兩人名字的時候,二人收到了信號,一個拔出劍,一個套上鋒利的指套加入慕容鞘的廝殺隊伍,速戰速決。

慕容鞘很責怪一句怎麽怎麽才出手,但是激戰不允許他說出口。

他們都沒有使用仙術,但不代表他們的體術就比這些暗衛差,垂雲這邊能力強,人皇那便人數多,哪一方都沒有絕對的優勢。

似乎是暗衛的首領,看到垂雲一直沒有動過手,判定垂雲是他們中最弱的那個,打算先攻下她再一個一個拿下。

可惜他根本碰不到垂雲一根頭發。

飛煉的身體快速妖化,變身成為一只巨大的雙尾巴妖貓,這次人皇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驚慌之色,他本以為勝券在握,可千算萬算,沒想到除了清風寨出現過的蛟妖和狼妖,竟然還有一只貓妖,不經懷疑他們到底是什麽來頭。

飛煉巨大化的身體沖破了禦書房的屋頂,其他人抓著他的毛發被帶了出來。

下一秒飛煉巨大的爪子就拍在廢墟之中,煙塵四起。

視線清晰之後,就看到飛煉的爪子下壓著嘴角溢血,雙手不停抓撓著的人皇。

人皇大勢已去,但他豈能甘心。

還想要和垂雲談條件,“仙族和人族從來井水不犯河水,仙族不得傷害人族,你打算違背這項規定嗎?”

垂雲覺得他可笑,但真如他所說,這裏除了慕容鞘,誰都殺不了他。

垂雲和勾離看向慕容鞘。

慕容鞘走到人皇身邊,舉起他的斬魔劍,將要落下之時,卻被勾離攔下。

“你是可以殺他,但不適合。”

“我為什麽不適合,我最適合!”慕容鞘第一次說出心裏話,展露出他最真實的感情,這份無處釋放的恨意在他母妃無數次的教導之下被隱藏的很好,今日終於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他的父親,勾離的父親,還有無數數不清的慕容氏子弟。

不能親手殺了他,勾離也心有不甘,但是……

“兄長!”

一聲兄長,終是讓慕容鞘放下了劍。

人皇好像看到眼前這兩個爭執的少年兒時的樣子,只是總想不起另一個是誰。

“你們將落拓城拿的東西還給我,永遠離開皇城,我可以對你們既往不咎,放過你們所有人。”人皇還在垂死掙紮。

“什麽東西?”

“就是城主府密室裏的山……”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命就沒了。

眉間一點紅,冒著黑氣。

垂雲猛一擡頭,擡腳就想追上去,卻被白痕阻止了。

“別追!我們所有人都不是對手。”

垂雲一跺腳看向天邊,最後只能放棄,她看了眼已死的人皇,重新坐到飛煉背上。

“狼途師兄可能出事了,我去幫忙,大師兄你就幫慕容鞘收拾殘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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