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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新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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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新鮮

上次她冒犯縣令估計也是這掌櫃給她擋的鍋,這廂路費既已經夠了就不要在招惹是非了,醉仙樓能在這並不富饒的德州開的這樣風生水起不知道有多少股勢力幫襯,再這樣鬧下去商今朝又該挨打了。

商今朝明白她的意思,拿了五十兩票子心裏暗罵了一句奸商。

回去的路上,鐘楚瓷忽然和他有了些許距離感,一言不發,時而在旁邊用群面兜一兜的螢火蟲,綠瑩瑩的小生命被她兜住,星光一般墜滿了廉價的布料。

她剛兜完又放開,眼前忽而一片明亮,鐘楚瓷不知道自己為何拘謹,為何在他面前要註意形象。

但仿佛沒人教她這些,她卻無師自通的獲得了這些不屬於她的外來情感。她不曉得知慕少艾的美好,只認為那是無用的羞恥。

這點也怪盧勝美,他除了蠢和妒忌之外沒有賦予這個女二任何特質。

“你怎麽這樣安靜,就沒什麽想說的麽?”

他今晚實在是太明亮,就像星辰,她便覺得即便是觸手都不太真實,他總是忽遠忽近,若即若離,鐘楚瓷對於愛情方面遠不及對親人朋友那般執著,若是抓不到那就遠遠的欣賞就好。

“該說什麽呢,該與德州的紅人說什麽呢。不過...”她想了想,“你是不是該謝謝我,不然你就要被人家摸了。”

商今朝豁哈冷笑,指了指自己問道,“我一個大男人還會怕人摸麽?倒是你為何想要上來贖我?”

少女這一想確實這樣,面色一紅,有些怒意的反問,“我才沒有想要贖你...那你是覺得我今晚多此一舉了?”

商今朝怎麽看她有種看小怨婦的感覺,為了顯示她特別的重要於是誇張道,“那這錢花的肯定不是冤枉錢,你摸的話自然更好。不過...”他想起來她在臺上問的那句話,“你那個問題是什麽意思,若是我說不夠盤纏的話,你怎麽著,你還打算把我再扔到臺上,讓別的女人來摸?”

鐘楚瓷乖巧的點點頭。

什麽,這廝居然點了頭。

“你真的會這麽做麽?可萬一那女的親我怎麽辦?”他刁難似的問著。

“哪有這樣誇張的啊。”她打趣著,“我確實會撒手走人再把那面具給你帶上,反正我看過了,不新鮮了。”

她越想回避想救他的事實,商今朝就越想刨根問底,“也就是說你花三十五兩不是為了救我,就是為了看一眼我有多新鮮?”

她依舊點頭,似乎自己也覺得離譜,先他一步走在了前頭,雙肩隱隱抖了起來,背對著他,在忍著笑。

“不是,你不一直和我待在一起麽,怎的今日就要花三十五兩再看一遍。”

他一個跨步上前擋住了鐘楚瓷的去路,在月光下俯身強勢的湊近她,她看著他劍眉壓低的星眸亮如寶石,十分迫人。時間仿佛在一瞬間凝滯,連微弱的呼吸都壓制著她的薄命,透不出一點兒氣息。

“看仔細了麽,哪裏新鮮的讓你覺得值得三十五兩。”趁著靜默的間隔,商今朝給自己擡了價,”零一文。”

她忽然驚慌的想要躲開,奈何腳下仿佛陷入沼澤一動都無法動彈,鐘楚瓷只好認命的與他對視,良久認真道,“很新鮮。”

她動了動唇,“今日‖你是阿美仔,不是商今朝。”

這輕如鴻毛的一句話不知如何在心靈上給了盧勝美一個巨大無比的沖擊。

鐘楚瓷見過他今日的一切細微表現,他的孤獨,他的落寞,與那不學無術的京城紈絝如此割裂。

仿佛穿過那一疊疊舊文檔,穿越光怪陸離的時空維度,看透了一個叫盧勝美的靈魂。

“今日...的曲兒也是來自那個夢境吧。”她忽然對著他盛滿月光的眼睛回問了一句。

“是。”這次該是商今朝回避她了。

少女卻迎著風怡然自得的展開雙臂,“真想去你的那個夢裏,認識真正的阿美仔。”

這句話輕的隨風散開在商今朝耳側,卻如滾雷炸開在心口。

兩個失所的魂魄,終於在洪荒亂序的某一刻忽然懂了彼此。

“你覺得阿美仔和商今朝有什麽不同,不都是一個人麽?”

“阿美仔是懷才不遇的大紅人,那個商今朝整天氣我,自然不是一個人。”她軟乎乎的罵咧咧,鐘楚瓷的心情難得的好,與月夜下,自由的像一陣喝醉了的晚風。

這倒是把盧勝美給討好了,盧勝美懷才不遇?

商今朝人格十分吃味,他一個三流的網文作者,妥妥男吊絲,兜比臉都幹凈,哪裏有才情了。

難道是因為作詞作曲麽,不是,這是什麽時候的事,貌似盧勝美本人都不知道這些詞出於他手吧。

好好好,這屆最佳紅娘獎頒給二十一世紀華語樂壇。

小盧同學在心裏呱唧呱唧鼓起了掌。

這一個副本兒過得商今朝很快樂,有了種穿越男頻爽文的感覺,一個廢物到了異世界竟自給自足的成個大明星,哈哈,除了中間鐘楚瓷被人調戲的那段兒外,德州之旅還是挺過癮的。

這紅人剛紅了一天就要離開,坐商船去善陽城的事情被百姓知道,自發舉行了大張旗鼓的歡送儀式,有少女抓著商今朝的袖子不放,又瞥見一旁提劍的鐘楚瓷拋過來的眼刀瑟瑟縮縮的放下牢抓不放的手,怯怯的縮回人群。

這七天的路途商今朝一直無所事事的睡大覺,而鐘楚瓷卻沒有與他一間房以調養神息為由整整閉關了七日,也是這秤砣山大概不是個善地,鬧不好會有劇情的轉折呢。

你們猜在善陽城遇見誰了。

啊哈,他的男女主!

心心念念的男女主!

山色空蒙雨亦奇,善陽城剛下了一場小雨,空氣濕潤極了。

又是好巧不巧,又是客棧的第一樓和第二樓,又是兜兜轉轉四人組。

他小說裏都沒有安排這麽多的巧合,而這現實卻是巧合比平凡日子來的多。

他倆有了錢自然找了一家最好的客棧,剛付過錢就看見了從外頭回來正收油紙傘的玄子練。

“楚瓷...”他擡眼便見到了那個闊別些時日的小姑娘,這位神子大人有些激動用顫抖的聲音念出心裏召喚無數次的名字。

“大人好哇。“她見來人恭順的行了個禮。

商今朝則是一言不發的看著玄子練。

玄子練一上來就抓住了鐘楚瓷的手腕,“你這些日子...”

“我很好。”

他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鐘楚瓷開口也同他寒暄,一點兒也沒有想掙脫開他抓著的手的意思。

商今朝咳嗽兩聲示意她差不多得了。

“商公子這是?“玄子練明知故問。

少女知曉他意低低笑道,“大概是車馬勞頓,染了風寒。“

商今朝差點兒罵街,什麽風寒,誰告訴你我風寒。

玄子練自然的接上話茬,“商公子凡人之軀到底體弱,不如早些上去休息休息,我與鐘姑娘有些話要說。”

商今朝用肩膀從後面打了鐘楚瓷一下,“你呢,留在這兒還是上去?”

鐘楚瓷自然想留在這兒,探聽探聽神宮那頭的消息。可若是在旁人面前拒絕了他,他會不會很沒面子,很失神落魄?

這廂一個明明確信的問題也做的溫吞猶豫。

眼瞅著商今朝像個障礙物一般不肯走,玄子練禮貌道,“不會很長時間。”

他像是哄著商今朝這個巨童的心情,也像是篤定就算是一會兒把鐘楚瓷還給他,他也有十二分的把握鐘楚瓷會再次選擇天宮之主的位置。

商今朝倒是沒搭理他這套說辭,看著鐘楚瓷似乎也對玄子練接下來要說的話十分感興趣,他便華麗瀟灑的三百六十度大轉身給二位騰了個地方,畢竟...畢竟若是她能得到神宮的最新消息說不定對加速劇情有所益處,也不枉他這一出拱手讓人。

”障礙物”三個臺階一跨步上了二樓,周遭環境清凈下來。

鐘楚瓷隨著玄子練來到了他的房間,這客棧床上只一個枕頭,他和鐘睛裊貌似沒有宿在一起。

“你上次為何不告而別?有什麽要緊事兒麽?”她在他幹凈的散發幽香的房中找了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安靜坐下,想到了這個問題也就是他大概要與她講的話。

“天譴,要來了,觀星齋的人說,原本是百年後的天譴,三年後或許三年不準確,五年也可能,總之三五年的時間就要來了。”

她忽而瞳孔放大,鐘楚瓷太知道那是什麽了,是她和她師父東方無門催逼提前的天譴。

而今,而今,東方無門亡魂不知被封印何處,這天譴為何又是這般提前到來了呢。

“可有法子化解?”她喃喃問道。

玄子練坐在了她的身側,將她的手從端放的膝頭上拿過,那張美絕塵寰之外的容顏在她灰紫煙瞳中逐漸放大,她卻沒有任何萌動的感覺,心如止水的寂滅。

仿佛此身早已判黃泉的淒涼過後,恐懼和惡心在胸口無限蔓延,逐漸靠近的不只有那張絕麗無匹的臉還有他的胸口,以及補全他胸口心脈的玲瓏魂——阿瑤!

玄子練要吻她!

這是何意。

待到正要碰上她的時候,她忽然從抓不到的虛無中反應過來,側頭躲開,狀若無事心裏卻汙遭一團,她淡定的站起來,整理好情緒嚴肅的說,“大人好像忘了,我們都是修習之人,也都是清修...這樣做不合適吧。”

她的躲開也沒有出乎於他的意料之外,“是麽?”

玄子練其實更想問如果是商今朝的話,你也會這樣提醒他麽,可惜後半句沒有說出口。

他兀自開口說道,“天德有失,鴻蒙生隙,想要化解第一步便是...天地交合,神子娶妻,我乃天,妻乃地,對象該是個凡女。”

神子娶凡。

對了,上一世,他這時已經和鐘睛裊的感情水到渠成,自然娶得便是她了。

她一直計劃著如何勾引玄子練,可她還沒有做出點兒什麽來就這樣輕而易舉的得到了神宮之主的位置,為何沒有想象中的高興。

甚至還想要逃。

對,她逃了,她給不出任何答案的逃走了,“那個...”

少女有些驚慌失措的站起來,腿腳都是軟的,“我...給我些時間想想,我現下只想好好取得考核魁首...”

話音落時,她便被腳步牽引的離開了那片熏得人神魂顛倒的清香芳室,只覺得頭重腳輕,不知是喜是憂,也大概是憂喜參半,雙方撕扯著她的神思累到了極處。

哪怕是回到房間她的緊張和那份莫名的恐懼都久久未能平覆,是了,是了,阿瑤,她不能一時糊塗,為了商今朝而辜負阿瑤。

可是到底該怎麽辦,她還能怎麽辦,少女癱軟在地上,若嶺南墳場真的擴散且吞並了另一個紅塵,這世上再沒有天道存在,她這個媒介固然會死,那麽商今朝還會活著麽,他大概也會像其他人一樣,隨著那個世界的一切生靈消失了吧

畢竟——這裏的一切都是虛空幻影,是東方無門借著上一世天譴之力顛倒紅塵順序以嶺南為壤捏造出的平行時空。

若這裏化實外面那個讓她痛不欲絕的世界,那個玄子練的幕後爹爹造出的世界就不覆存在。

此間虛妄之物為實,實在之物為虛,商今朝這樣真實活著的凡人生命也會因此而消失的吧。

雖她心中有恨,且會固執的為了報一己私仇而毀天滅地,但回顧蕓蕓眾生,不乏因為商今朝的出現變得可愛了些。

鐘楚瓷不知道該如何選擇,該怎麽選擇。

她不懂,她要問問商今朝她該往哪兒走,就在這時一聲尖叫從自己的嗓子裏叫出來。

這人怎麽神不知鬼不覺得出現在了自己的房中。

“你什麽時候來的?“

“在你用你的木魚腦袋敲膝蓋的時候。”

她居然發呆了這麽久,“不過,你抱著被子過來幹嘛?”

“那個房間有老鼠。”他已經躺下,並且安然的躺在自己的床上。

她揪了揪他的袖子讓他起來,“哪裏有老鼠,我給你抓了你過去,哪裏有花兩份錢還住一間房的道理。”

少女剛要站起來被他一股力道勾住跌落在了一具堅硬的身上。

他的身子不是很厚重的那種肌肉猛男,雖有肌肉但很硬,又很韌,像一柄無堅不摧卻薄如蟬翼的鋼刀。

“你今天陪了玄子練那樣久,怎的趕我就這麽利索?”

她好笑的看著這人的無賴姿態,“我們說的都是正正經經的話,做的都是正正經經...”恰時想起來玄子練靠近過來的臉和噴薄的炙熱氣息,不過她還是把這句話說完了,“...的事兒。再看看你,你躺在我床上算怎麽回事兒?”

“我不管,你陪了他一刻鐘就要陪我一個時辰,不,不夠一整夜,一輩子。”

“你...”少女忽然被他逗笑,覺得他潑皮無賴的功夫又長進了不少。

“再說你們說了什麽正經事兒,還需要背著我。”

沒錯,耍賴這件事兒確乎發自本心,但打探隱藏劇情這件事兒是他糾纏的初衷。

她毫不避諱的告訴他,這事兒其實本來就沒什麽好隱瞞的,“三五年後天譴要來了。”

這句話如同一個霹靂一般把商今朝雷得外酥裏嫩,這不是大結局的線兒麽。

還是女主和東方無門逼出來的,怎的,提前了這許多,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前世天譴是因為鐘楚瓷墮魔天地間的混沌之氣被她心裏的恨意催化的一發不可收拾。

那現在呢,她恨什麽,她不愛男主玄子練也不癡迷嫁去神宮,她恨誰。

她恨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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