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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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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

“哎,我聽我阿芙說,這裏來了個好看的姐姐,就是這位麽。”

一個長的和方年年別無二致的女孩子坐在了鐘楚瓷的身邊。

“年年。”鐘楚瓷放下撐腮的手,輕聲喚道。

女孩子笑了笑,沒有把別人給她認錯放在心上,“不,我不是方姑娘,你也認識方姑娘麽,中原的來的小虎哥總說我是她,你也這樣說。莫不是你和小虎哥也認識?”

對,這是她的夢境,她回到了巫鹹族,給自己按了個新身份,一個沒有痛苦的新身份,因此也將那塵世間的事情忘了個一幹二凈。

“你叫什麽名字。”

“洛桑達。”

“我認識曲小虎,曾和他是同門。”

她的夢境真美要是能一直留在這裏也沒什麽不好。

星星點點的螢火蟲不知從哪兒飛過來,匯聚成一條落入人間的銀河。

“小虎哥可曾婚配?”

鐘楚瓷萬沒想到她會這樣直接。

“這...這倒是沒有吧,你何不直接問他。”

洛桑達撅起嘴巴,雙只手扣弄胸前的辮子梢兒,“人家是個女孩兒,不好意思問的,免得人家有了妻子,就是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就假裝調查新兵底細,反正你們巫鹹族不也是要調查清楚底細才能進來的麽。”

洛桑達這下更急了,“不不不,他們是朝廷派來這兒駐紮的軍隊,為我們趕跑流寇的,小虎哥又是他們的領隊,是個很好很好的人,這樣問多傷心啊。”

鐘楚瓷沒想到,她的夢境裏頭,居然也喜歡曲小虎這一款的熱血二逼少年。

“洛姑娘,你為什麽這麽在意曲小虎?”

洛桑達的臉登時紅了起來,頭上的蝴蝶銀飾搖的厲害,“不...不在意。”

鐘楚瓷逼近了一尺,威逼凝視她,“不在意?真的?”

洛桑達點頭,“不在意。”

鐘楚瓷難得見方年年有這麽激動的情緒,大抵是孤兒早當家,以前她總性子溫和,隨波逐流。

她打算逗一下她,“我倒是想起來了,說到這裏我和曲小虎也有多年未見了,分別的時候沒有娶親,現在倒是說不準了...嗯,對,那個方年年,就是他的初戀,就算沒有成親也該定親了吧。”

洛桑達半張著嘴,嗚哇一聲哭了出來,“難怪把我認錯,難怪天天殷勤的幫我挑水,原來是把我當成了方姑娘。”

鐘楚瓷嫌她吵的兇,伸手擋住她的嘴,“行了,方年年死了。”

她這才收住哭聲,笨蛋,沒死,當然是變成你了。

她頭上還叉這朵紫色的小花兒,大概是白日裏,曲小虎求偶時送的。

“我也不希望方姑娘去世的。”

她擦了擦眼淚。

鐘楚瓷抱著膝蓋看了會兒螢火蟲。

“洛姑娘,喜歡是什麽感覺。”

洛桑達見她問的如此認真,也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解釋,便反問回去,“這種感覺要親身經歷才好,你就不曾有過放在心上人麽?擔心他,掛念他,見不到的話會見他,遇到好的東西也像第一時間分享的人,這就叫喜歡,或者說是愛。”

她卻不知怎的腦海中忽然跳出來了一個影子,立馬堅決否認,也不知道否認給誰看,自己還是方年年,還是心中拿微弱的反抗。

“原來這就是愛麽,生不帶來,死不帶走,我想我不需要那種累贅之物。”

洛桑達倒吸一口氣,卻沒有說話。

夜空星星閃爍,這地方真乃世外桃源。

兩格少女賞了一會兒夜景,鐘楚瓷又求知若渴的繼續問道,“你方才說的什麽分享,掛念全不是好事情。那愛一個人可有什麽好處麽?”

——

“小虎子,一個女人說要殺了你,是什麽意思。”

還得是方年年了解曲小虎啊,哪怕在夢裏這廝的腦容量也不大,“你劈腿了?”

“我劈什麽腿啊,算了,不問你了。”

曲小虎倒還記的商今朝一幹人,“咋的了兄弟,你惹上血光之災了?”

“那倒沒有。”他思索了會兒,又不死心的問,“假如這個女人是因為你在她和別人兩者之間選擇了別人,才說要殺了你呢。”

曲小虎一拍手,表情十分無奈,“我說你是不是傻啊,她喜歡你唄。”

從前總覺得電視劇裏的人物一聽到不可思議的事情就正趕上喝水,然後噗的一口把水吐到講話的人臉上是個假的要命的事兒。

沒想到,臨到自己的頭上來了。

“誰啊,鐘姑娘吧。”

“不是她!”他用搶答的速度回覆,“她不可能,她這個人這麽別扭,天天就知道上進,能喜歡誰啊。”

曲小虎顯然已經沒有心思和他聊什麽天兒了,他把臉擦幹凈,躺在了榻上。

“年年到底什麽什麽時候才能醒啊。”

“不是,你小子知道方年年是巫鹹族人怎麽一點兒都不驚訝。”

曲小虎肯定道,“她是什麽身份,我從不關心,我只知道她是善良的人。”

“善良?善良故意惹那條蛇,故意假裝害怕讓你這個傻子上前頭去。”

曲小虎沒有反駁,這些天他的心情已經夠亂了,本身他就不聰明,這一繞他更是暈乎乎得了。

他曾夢想做鎮國大將軍,在戰場上揮斥方遒浴血殺敵,可上了山學了藝,又覺得乏味的很,有時候做個招貓逗狗的升鬥小民,替家裏料理料理茶樓,閑雲野鶴的過一輩子也好。

可人算抵不過天算,他落下了一輩子的腿疾,可又打心眼兒裏恨不起那個害了他一生的人。

“你的腿怎麽樣了。”

“很疼,大概是廢了。”

——

商今朝也翻身跳上床,“那我們該怎麽出去啊。”

曲小虎道,“你不是聽說了麽,鬼嬰,這個孩子是將巫醫帶入民間的第一個巫鹹人,我們救活它,方年年內心堅定民間和巫鹹可以和解,所以也只有它啼哭的第一淚才能喚醒方年年。”

曲小虎練了一天的兵,身上的汗味兒重的要命,商今朝想給他踹下去,“下去!我的床。”

曲小虎不下又往裏頭擠了擠。

“不是,你不是有駐紮的營寨麽,做什麽擠到我這兒。”

曲小虎和那裏的人不甚熟悉。

尤其是最近又來了一個酷似神子玄子練的人,他的到來讓兄弟們全都不服他這個首領的管教,更何況還折了條腿,幻境就是幻境,哪有真兄弟來的好。

曲小虎抱緊他,“我和他們不熟,都不如我的真兄弟。”說完,把臉埋在他的臂彎。

大家都看得見,方年年最近經歷了不少,可也忽視了一直伴隨其左右的曲小虎,他也同樣和方年年經歷了很多,看著愛人身份的揭穿,自己生死一線後的腿也再不能健步如飛,甚至行走坐臥都有些吃力,他卻什麽都沒有埋怨,沒有借酒消愁,沒有哭鬧,只抱了抱他自認為最好的朋友。

商今朝被他這番真誠的話說的有些臉紅,倒是任他自由了,“哥們兒,你也沒喝多啊。還是說受了什麽欺負,跟個受了氣小孩子似的。”

曲小虎鼾聲漸起,商今朝像是大家長似的摸了摸他的發頂,他也確實是他的大家長。

“長大了麽。”

“這一路來辛苦了。”

這個他根本就沒怎麽著墨的人物,和商今朝一樣烘托女主萬人迷的舔狗工具人,原來長成了有責任有作為的少年。

次日,村裏殺雞宰牛,敲鑼打鼓擺宴歡迎中原的兵士們的到來。

洛桑達拉著鐘楚瓷的手腕,跨過流淌一地血水和雞毛的草坪,一路跑去了小廚房。

“我聽阿媽說,小廚房裏頭鬧小偷,我今天非得守在這兒看看究竟是誰。”

“小偷?”

洛桑達姑娘狠狠地點頭,胸前兩條小辮兒一起一伏,腦袋上的銀花兒小帽也叮叮當當十分快活。

宴會中午開始,兩個姑娘就守在小廚房,一左一右掛在房梁上的暗槽裏,窺視小偷。

殊不知自己看起來更想梁上君子。

“莫非是這個?”鐘楚瓷指著一個大漢問道。

洛桑達搖頭,“哎呀,當然不是,這是我家廚子。”

鐘楚瓷自然覺得這樣幼稚極了,而且這個動作有點兒傻乎乎的,可她怎麽也拒絕不了。

重生以來有很多事情和心情都顛覆了她從前對自己的認知,甚至覺得幼稚幼稚也很不錯。

洛桑達繼續補充,“聽阿媽說鞋印繪著花,大概是個姑娘家。”

姑娘家?

巫鹹族傳統不吃肉,給兵士們吃的也都是素,今個兒算是破例,也是洛桑達長了十幾年第一次看見殺雞宰牛的場面。

她覺得很不舒服,但一想到駐紮的兵士吃了太多的苦,她為這些生靈念念往生咒也就罷了。

“其實,我搞不懂為何族裏會有姑娘偷吃這些肉類,我們常年吃素聞到肉味兒就犯惡心。”

鐘楚瓷想了想,“大概是有人傾心於哪個兵士偷偷送去的吧。”

“不會,巫鹹人是不會送這樣惡心的禮物的。哪怕兵士能接受,自己也過不去自己心裏的坎兒。”別問為什麽,她自己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你該不會懷疑我吧,畢竟排除所有人就只我一個外族女子。”鐘楚瓷開玩笑道。

說起來外族女子,她醍醐灌頂般的想到一個人,不對,怎會就她一個,還有鐘睛裊啊。

洛桑達立馬擺手,“不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姑娘你是個好人,阿媽都和我說了,你為了給小族長找靈做了很多。”

鐘楚瓷卻沒有在聽,往下看了一眼,果然...

鐘睛裊。

“我好像看見小偷了。”鐘楚瓷喃喃。

洛桑達立馬朝著她目光的指引看下去。

果然,一個身體修長,穿著侍女服飾的女子像是謹慎的環顧了一圈,四周無人而後瘋狂的撿起桌上的肉不管不顧的吃了起來,像是已經餓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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