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非池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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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非池中物
遠山成間的私宅，內院。
庭院裏的竹子茂密而旺盛，竹子下間或夾雜著星點藍色的小花，點綴著取自山間的山石。
這是遠山成間自己一個人在思考的時候喜歡呆的地方。當然也是一般人不會被允許進入的地方，其實很多時候，你和一個人談話時所在的地方就能夠體現你在對方心目中的地位。
至少是他讓你以為的你在對方心裏的地位。
所以，慶河對於這些倒是不怎麽在意，不過話說回來，他倒是挺喜歡這裏的安靜和自在。
他最討厭的就是一群人坐在一個屋子裏開會，會議又臭又長，而且夾雜著潑婦罵街一樣的互相攻擊，然後是互相挖坑和放冷箭，又或者是直接開炮。
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這種會議除了暴露智商和人品以外，最後往往是沒有達成任何的有效會議結果。
最扯淡的是，參加的人越多，這種會議往往會得出最認真也最荒謬的結論。對於這種規模很大，浪費時間和精力，最後卻虎頭蛇尾的會議，最能夠體現的大概就是烏合之眾這個詞。
而往往最重要的事情，其實是不需要一群人嘰嘰喳喳的像是一百只鴨子在那掐架來決定的，相反，越重要的事情，參與討論的越少。
遠山成間看著手裏的資料，臉色一如既往的冷淡中帶著一絲嚴肅，當然他就是看那些電視上的爆米花新聞也是同樣的表情。
這是一個政治家的最基本的素養，或者說是一個有真材實料，且穩重可靠的政治家的基本素養。
那就是，你單看他的臉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有價值的信息。
“這個項目確實是有問題，而且是宮澤在鳩山的示意下拍板的沒錯。”遠山成間緩緩的說出口。
原來他一早就知道這件事。
“你大概有些好奇我既然知道為什麽沒和你說。”遠山成間看著慶河，用很自然的語調接著道：“因為這件事我只是聽說，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而現在你既然拿到了這份合同的原件，那麽它就從一個可有可無的風言風語，變成了一把可以隨時砍向對方的利器。”
“只是，現在似乎並不是我們對付鳩山的最合適的時候，”遠山成間頓了一頓，“你應該也從最近的新聞裏看到了，那個叫民本會的組織正在組織大規模的宣傳游行活動，而且規模和聲勢要比預期的大得多。”
“他們的目的是什麽？”慶河是知道最近這個組織的動作越來越頻繁。
“他們的目標是讓宮澤首相下臺，而我們也知道，讓宮澤下臺，其實就是對我們執政黨的一種不信任，因此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其實不是鳩山，而是怎麽先度過這個不信任的危機。
不然，都不用我們動手，鳩山就已經失去了他的地位，但是我們的黨派也就敗給了在野黨，下次的選舉，鳩山派上不了，連累我們也處於輿論和信用度的劣勢，這才是得不償失。”
“那麽村正那邊就沒有阻止這次游行的舉動嗎？”以往這個時候村正一定會趁火打劫，雖然他和鳩山派依舊遠山派都屬於執政黨，但是他一向是以自己的村正派的利益為第一位，不在乎在爭奪勢力的時候傷到自己所在的黨派的基本盤。
這也是他更像是一匹孤狼的原因。
“這就是他這一次很反常，也是我現在很在意的地方，村正那一邊竟然沒有什麽大的反應，他只是在言談間表明了對那個民本會的反感，但是並沒有提出任何具體的防治措施。”
事出反常必有妖，慶河不相信他是忽然間有了大局觀。一定是在籌謀著什麽更有迷惑性和隱蔽性的計劃。
“他一定是在謀劃著什麽。現在的表現只是煙霧彈吧。”慶河說出自己的觀點。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現在人們在民本會的煽動下，已經對於之前外星人入侵被打退的說法產生了懷疑，並且要求公開那種能夠‘貫穿整個夜空的能量炮’的證據。
不得不說他們的切入點很致命，如果我們真的擁有那種科幻片裏才會出現的厲害武器，當然是早就拿出來穩定人們的情緒，增強他們對我們執政黨的信心了，所以我們遲遲沒有回應之後。
現在他們一口咬定了我們是在說謊，是在心虛。”
“沒錯，我們其實是應該心虛。”慶河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也很心虛，因為那個能夠通天徹地的能量炮就是自己轟擊Z先生的時候使用的。
“有人提出我們可以用一個巨大的鋼管，然後外面裝飾上一些看起來很高科技的未來感十足的裝飾，讓記者們報道這就是我們用來對付外星人的秘密武器。”
“這是一個很特別的想法，如果霓虹只有我們一個黨派的話，這個主意倒是可以用一用。”但是現在在野黨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只要有一個小小的紕漏都會被跳出來進行猛烈的攻擊。
如果這個謊言沒被發現還好，但是只要被在野黨發現——不得不說，這幾乎是必然的事情，那麽慶河所在的執政黨就可以直接集體剖腹謝罪了，斯米馬賽都不管用。
想到這，慶河嚴重的懷疑提這個建議的人是不是在野黨安排進來的臥底。
“所以，我們現在處於嚴重的信任危機中，鳩山是不可能這個時候出來說話的，因為他只要出來替宮澤說話，那麽就相當於承認了宮澤是他的傀儡，那麽接下來媒體的炮轟對象就很可能在在野黨的指揮下朝向鳩山。
雖然鳩山的勢力受到打擊是我願意見到的結果，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整個執政黨的形象也就會一落千丈。
這是我絕對不願意看到的。”遠山成間淡淡地說著，但是語氣裏有著如同磐石的堅定。
遠山成間有遠見，有全局觀，這是他能夠走到現在的這個位置，並且獲得人們的認可的主要的原因之一。
但是在某種程度上，從某些方面來看，也會阻礙了他對於目標的實現。因為他在去追尋目標的時候會比村正這種不擇手段的人多了一些顧慮。
所以現在執政黨整體處於被動狀態，而最被動的是鳩山，其次就是遠山成間。而鳩山暫時是會采取龜縮的安全牌。
宮澤這種傀儡名聲差了可以換一個，鳩山家族的信用他是不敢拿出來賭的。
而村正議員那一派此刻的作壁上觀，只是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沒有任何實質性動作。其實也已經是一種表態，那就是他另有打算，想要保存實力。
那麽壓力就來到了遠山成間這一邊。因為他想要挽回執政黨岌岌可危的信用和民意，那麽他就必須要做出一些實質性的行動，不能像鳩山一樣龜縮著，也不能想村正一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隔岸觀火。
但是這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因為處理不好，這就是遠山成間幾十年裏最大的敗筆，有可能直接就會葬送了他的政治生涯。
如果從遠山成間私人的角度上來看，像村正一樣的看熱鬧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所以，我現在其實處於一個很兩難的境地。”遠山成間罕有的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朝著慶河微微的無奈的笑了。
慶河幾乎沒有見過他的這種表情，就好像是一個出家人看淡了世事以後的釋然和風輕雲淡，但是這種風輕雲淡之下是多少年的滄海桑田和波譎雲詭。
這是打算最後放手一搏嗎？
慶河倒是有些驚訝，畢竟，以遠山成間的智慧和隱忍，村正在玩什麽把戲，他大概也能猜的出來七七八八，就算不能看透對方的每一個心思，但是絕對能看出來這是一個陷阱。
說不定是個一箭雙雕的陷阱，只是這個陷阱的用心有些險惡，村正大概是以執政黨的基業為籌碼，逼迫遠山成間必須要跳這個陷阱，他也知道遠山成間一定會跳。
這件事慶河之前沒有太在意，他以為遠山成間看透了之後就會用一種不著痕跡的方式把對方的著數給化解掉，但是現在看來，遠山成間竟然是要認認真真的接對方這一招！
現在怎麽看也不是出來當出頭鳥，挨第一槍的時候，以村正的狠辣個性……
“我覺得這件事還是要再斟酌一下。我想村正議員的用意就是要讓遠山先生當這個出頭鳥，用您自己幾十年的權威和信用為這個隨時會破的謊言買單。
而且，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什麽外星人攻擊地球，然後被擊潰的說法就是村正議員提出來的吧。”原來他這麽早就開始埋雷了嗎？
又或者，他當初並不是埋雷，只是現在發現可以拿出來當武器來用。
“老對手其實是最了解你的，村正這個家夥就是看準了我不會袖手旁觀。”遠山成間的眼神晦暗不明，似乎也在思考著，斟酌著。但是心裏的天平傾向於當這個冤大頭。
慶河出言阻攔遠山成間倒不是因為他真的為遠山成間的這種犧牲感到可惜，說白了這個圈子一直在玩的都是成王敗寇的游戲，如果他一直為失敗者而感到難過或者不忿，那麽他自己也早就在之前的那些明爭暗鬥中成了炮灰。
這就是游戲規則。
遠山成間是遲早要和自己產生利益上的切割的，只是眼下不是自己和他切割的最有利的時機。
因為在未來的內閣大臣的投票上，自己依然需要遠山成間這一派的人手裏的票。而如果遠山成間在這一次的“外星人入侵謊言”事件中成為了炮灰，而村正議員的一派成功在在野黨中上位。
那麽在鳩山一派還沒有被自己完全掌握的條件下，想要那些老狐貍們自願投自己一票是不可能的。
這些人可是赤裸裸的勢利眼，慶河用腳趾頭也能想象的出來如果遠山成間失勢，他們在自己面前的態度會變得有多麽的傲慢，當然了慶河也有自己的安排和後手，但是那是最後的一道保險。
就目前而言，還沒到使用那一招的時候，畢竟先禮後兵，能不撕破臉就不撕破臉不是嗎。
畢竟和氣生財。
“可是現在似乎是一個死局，如果等下去，我們執政黨的信用就會在這個謊言破碎的時候隨著破滅。
現在出面去控制一下，或者盡力去嘗試的話，可能還有一絲轉圜的餘地。”
“不，沒有轉圜的餘地。”慶河冷靜的說道。
對於慶河第一次用這麽篤定且冷靜的聲音給出意見，遠山成間明顯的微微楞了一下神。
“你為什麽這麽覺得？這麽肯定？”他沒有再掩飾自己的好奇，對於慶河，他一直是欣賞的，但是此刻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對於這個自己的前秘書的了解可能有些片面。
他不只是讓自己欣賞，此刻他覺得慶河的身上似乎將會有讓他驚訝的事情發生，這個年輕人似乎會比他曾經預期的走的更遠，攀的更高。
遠山成間知道自己的直覺一直很準，他看著慶河，才發現自己很久沒有仔細的看這個年輕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身上已經出現了那種沈穩，睿智而堅強的人格的輝光。
不刺眼但是很有吸引人的目光。
“村正議員能夠隱忍到現在，就像是一只餓狼沒有急於撲向屍體，那是因為他在等其他動物試圖保護屍體或者進食的時候，從背後偷襲，讓自己吃的更飽。
因此你的顧忌就是他的籌碼，他是不會想你認為的那樣維護執政黨的信用基石的，他會不擇手段的在你試圖維護的時候落井下石。
然後給予你最致命的一擊。
所以就算遠山先生你此時沖出去擋住第一波輿論的攻勢，也不會改變整個故事的走向和結局，甚至會加速整個事情走向村正期待的結果。”
“那你是建議我不要動作？”
“不，我不是建議您不要動作，而是要換一種思路，比如村正此刻在想什麽，我們能不能從他的思路中找到一些有價值的，能夠有啟發性的思路。
又或者從民本會的角度，我們能不能做一些什麽，讓他們不再那麽的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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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山成間的私宅，內院。
庭院裏的竹子茂密而旺盛，竹子下間或夾雜著星點藍色的小花，點綴著取自山間的山石。
這是遠山成間自己一個人在思考的時候喜歡呆的地方。當然也是一般人不會被允許進入的地方，其實很多時候，你和一個人談話時所在的地方就能夠體現你在對方心目中的地位。
至少是他讓你以為的你在對方心裏的地位。
所以，慶河對於這些倒是不怎麽在意，不過話說回來，他倒是挺喜歡這裏的安靜和自在。
他最討厭的就是一群人坐在一個屋子裏開會，會議又臭又長，而且夾雜著潑婦罵街一樣的互相攻擊，然後是互相挖坑和放冷箭，又或者是直接開炮。
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這種會議除了暴露智商和人品以外，最後往往是沒有達成任何的有效會議結果。
最扯淡的是，參加的人越多，這種會議往往會得出最認真也最荒謬的結論。對於這種規模很大，浪費時間和精力，最後卻虎頭蛇尾的會議，最能夠體現的大概就是烏合之眾這個詞。
而往往最重要的事情，其實是不需要一群人嘰嘰喳喳的像是一百只鴨子在那掐架來決定的，相反，越重要的事情，參與討論的越少。
遠山成間看著手裏的資料，臉色一如既往的冷淡中帶著一絲嚴肅，當然他就是看那些電視上的爆米花新聞也是同樣的表情。
這是一個政治家的最基本的素養，或者說是一個有真材實料，且穩重可靠的政治家的基本素養。
那就是，你單看他的臉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有價值的信息。
“這個項目確實是有問題，而且是宮澤在鳩山的示意下拍板的沒錯。”遠山成間緩緩的說出口。
原來他一早就知道這件事。
“你大概有些好奇我既然知道為什麽沒和你說。”遠山成間看著慶河，用很自然的語調接著道：“因為這件事我只是聽說，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證據，而現在你既然拿到了這份合同的原件，那麽它就從一個可有可無的風言風語，變成了一把可以隨時砍向對方的利器。”
“只是，現在似乎並不是我們對付鳩山的最合適的時候，”遠山成間頓了一頓，“你應該也從最近的新聞裏看到了，那個叫民本會的組織正在組織大規模的宣傳游行活動，而且規模和聲勢要比預期的大得多。”
“他們的目的是什麽？”慶河是知道最近這個組織的動作越來越頻繁。
“他們的目標是讓宮澤首相下臺，而我們也知道，讓宮澤下臺，其實就是對我們執政黨的一種不信任，因此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其實不是鳩山，而是怎麽先度過這個不信任的危機。
不然，都不用我們動手，鳩山就已經失去了他的地位，但是我們的黨派也就敗給了在野黨，下次的選舉，鳩山派上不了，連累我們也處於輿論和信用度的劣勢，這才是得不償失。”
“那麽村正那邊就沒有阻止這次游行的舉動嗎？”以往這個時候村正一定會趁火打劫，雖然他和鳩山派依舊遠山派都屬於執政黨，但是他一向是以自己的村正派的利益為第一位，不在乎在爭奪勢力的時候傷到自己所在的黨派的基本盤。
這也是他更像是一匹孤狼的原因。
“這就是他這一次很反常，也是我現在很在意的地方，村正那一邊竟然沒有什麽大的反應，他只是在言談間表明了對那個民本會的反感，但是並沒有提出任何具體的防治措施。”
事出反常必有妖，慶河不相信他是忽然間有了大局觀。一定是在籌謀著什麽更有迷惑性和隱蔽性的計劃。
“他一定是在謀劃著什麽。現在的表現只是煙霧彈吧。”慶河說出自己的觀點。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現在人們在民本會的煽動下，已經對於之前外星人入侵被打退的說法產生了懷疑，並且要求公開那種能夠‘貫穿整個夜空的能量炮’的證據。
不得不說他們的切入點很致命，如果我們真的擁有那種科幻片裏才會出現的厲害武器，當然是早就拿出來穩定人們的情緒，增強他們對我們執政黨的信心了，所以我們遲遲沒有回應之後。
現在他們一口咬定了我們是在說謊，是在心虛。”
“沒錯，我們其實是應該心虛。”慶河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也很心虛，因為那個能夠通天徹地的能量炮就是自己轟擊Z先生的時候使用的。
“有人提出我們可以用一個巨大的鋼管，然後外面裝飾上一些看起來很高科技的未來感十足的裝飾，讓記者們報道這就是我們用來對付外星人的秘密武器。”
“這是一個很特別的想法，如果霓虹只有我們一個黨派的話，這個主意倒是可以用一用。”但是現在在野黨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只要有一個小小的紕漏都會被跳出來進行猛烈的攻擊。
如果這個謊言沒被發現還好，但是只要被在野黨發現——不得不說，這幾乎是必然的事情，那麽慶河所在的執政黨就可以直接集體剖腹謝罪了，斯米馬賽都不管用。
想到這，慶河嚴重的懷疑提這個建議的人是不是在野黨安排進來的臥底。
“所以，我們現在處於嚴重的信任危機中，鳩山是不可能這個時候出來說話的，因為他只要出來替宮澤說話，那麽就相當於承認了宮澤是他的傀儡，那麽接下來媒體的炮轟對象就很可能在在野黨的指揮下朝向鳩山。
雖然鳩山的勢力受到打擊是我願意見到的結果，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整個執政黨的形象也就會一落千丈。
這是我絕對不願意看到的。”遠山成間淡淡地說著，但是語氣裏有著如同磐石的堅定。
遠山成間有遠見，有全局觀，這是他能夠走到現在的這個位置，並且獲得人們的認可的主要的原因之一。
但是在某種程度上，從某些方面來看，也會阻礙了他對於目標的實現。因為他在去追尋目標的時候會比村正這種不擇手段的人多了一些顧慮。
所以現在執政黨整體處於被動狀態，而最被動的是鳩山，其次就是遠山成間。而鳩山暫時是會采取龜縮的安全牌。
宮澤這種傀儡名聲差了可以換一個，鳩山家族的信用他是不敢拿出來賭的。
而村正議員那一派此刻的作壁上觀，只是說幾句不痛不癢的話，沒有任何實質性動作。其實也已經是一種表態，那就是他另有打算，想要保存實力。
那麽壓力就來到了遠山成間這一邊。因為他想要挽回執政黨岌岌可危的信用和民意，那麽他就必須要做出一些實質性的行動，不能像鳩山一樣龜縮著，也不能想村正一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隔岸觀火。
但是這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因為處理不好，這就是遠山成間幾十年裏最大的敗筆，有可能直接就會葬送了他的政治生涯。
如果從遠山成間私人的角度上來看，像村正一樣的看熱鬧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所以，我現在其實處於一個很兩難的境地。”遠山成間罕有的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朝著慶河微微的無奈的笑了。
慶河幾乎沒有見過他的這種表情，就好像是一個出家人看淡了世事以後的釋然和風輕雲淡，但是這種風輕雲淡之下是多少年的滄海桑田和波譎雲詭。
這是打算最後放手一搏嗎？
慶河倒是有些驚訝，畢竟，以遠山成間的智慧和隱忍，村正在玩什麽把戲，他大概也能猜的出來七七八八，就算不能看透對方的每一個心思，但是絕對能看出來這是一個陷阱。
說不定是個一箭雙雕的陷阱，只是這個陷阱的用心有些險惡，村正大概是以執政黨的基業為籌碼，逼迫遠山成間必須要跳這個陷阱，他也知道遠山成間一定會跳。
這件事慶河之前沒有太在意，他以為遠山成間看透了之後就會用一種不著痕跡的方式把對方的著數給化解掉，但是現在看來，遠山成間竟然是要認認真真的接對方這一招！
現在怎麽看也不是出來當出頭鳥，挨第一槍的時候，以村正的狠辣個性……
“我覺得這件事還是要再斟酌一下。我想村正議員的用意就是要讓遠山先生當這個出頭鳥，用您自己幾十年的權威和信用為這個隨時會破的謊言買單。
而且，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什麽外星人攻擊地球，然後被擊潰的說法就是村正議員提出來的吧。”原來他這麽早就開始埋雷了嗎？
又或者，他當初並不是埋雷，只是現在發現可以拿出來當武器來用。
“老對手其實是最了解你的，村正這個家夥就是看準了我不會袖手旁觀。”遠山成間的眼神晦暗不明，似乎也在思考著，斟酌著。但是心裏的天平傾向於當這個冤大頭。
慶河出言阻攔遠山成間倒不是因為他真的為遠山成間的這種犧牲感到可惜，說白了這個圈子一直在玩的都是成王敗寇的游戲，如果他一直為失敗者而感到難過或者不忿，那麽他自己也早就在之前的那些明爭暗鬥中成了炮灰。
這就是游戲規則。
遠山成間是遲早要和自己產生利益上的切割的，只是眼下不是自己和他切割的最有利的時機。
因為在未來的內閣大臣的投票上，自己依然需要遠山成間這一派的人手裏的票。而如果遠山成間在這一次的“外星人入侵謊言”事件中成為了炮灰，而村正議員的一派成功在在野黨中上位。
那麽在鳩山一派還沒有被自己完全掌握的條件下，想要那些老狐貍們自願投自己一票是不可能的。
這些人可是赤裸裸的勢利眼，慶河用腳趾頭也能想象的出來如果遠山成間失勢，他們在自己面前的態度會變得有多麽的傲慢，當然了慶河也有自己的安排和後手，但是那是最後的一道保險。
就目前而言，還沒到使用那一招的時候，畢竟先禮後兵，能不撕破臉就不撕破臉不是嗎。
畢竟和氣生財。
“可是現在似乎是一個死局，如果等下去，我們執政黨的信用就會在這個謊言破碎的時候隨著破滅。
現在出面去控制一下，或者盡力去嘗試的話，可能還有一絲轉圜的餘地。”
“不，沒有轉圜的餘地。”慶河冷靜的說道。
對於慶河第一次用這麽篤定且冷靜的聲音給出意見，遠山成間明顯的微微楞了一下神。
“你為什麽這麽覺得？這麽肯定？”他沒有再掩飾自己的好奇，對於慶河，他一直是欣賞的，但是此刻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對於這個自己的前秘書的了解可能有些片面。
他不只是讓自己欣賞，此刻他覺得慶河的身上似乎將會有讓他驚訝的事情發生，這個年輕人似乎會比他曾經預期的走的更遠，攀的更高。
遠山成間知道自己的直覺一直很準，他看著慶河，才發現自己很久沒有仔細的看這個年輕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身上已經出現了那種沈穩，睿智而堅強的人格的輝光。
不刺眼但是很有吸引人的目光。
“村正議員能夠隱忍到現在，就像是一只餓狼沒有急於撲向屍體，那是因為他在等其他動物試圖保護屍體或者進食的時候，從背後偷襲，讓自己吃的更飽。
因此你的顧忌就是他的籌碼，他是不會想你認為的那樣維護執政黨的信用基石的，他會不擇手段的在你試圖維護的時候落井下石。
然後給予你最致命的一擊。
所以就算遠山先生你此時沖出去擋住第一波輿論的攻勢，也不會改變整個故事的走向和結局，甚至會加速整個事情走向村正期待的結果。”
“那你是建議我不要動作？”
“不，我不是建議您不要動作，而是要換一種思路，比如村正此刻在想什麽，我們能不能從他的思路中找到一些有價值的，能夠有啟發性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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