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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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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失蹤

“啪!”

陸霽雲的雲柏院內,陸母淚落不止,驟然回身給了阿寧一巴掌,將她打倒在地。

“夫人!你做什麽?!”

陸父心疼地抱起阿寧,小姑娘的半張臉頰迅速紅腫起來,眼睛紅的像兔子,渾身顫抖不止。

陸母捏了捏發麻的掌心,心中有些懊惱一時情急打了阿寧,又想起躺在屋內的兒子,又驚又嚇的咳喘起來。

阿寧在祠堂中遇刺,沒人知道那個刺客是如何混入陸府中。

當那柄鋒利的刃刺向阿寧心口時,她避無可避,卻見陸霽雲徑直撲了上來。

將她牢牢地護在了身下。

兄長溫熱的血濡濕了阿寧脖頸上的絨毛,她大聲哭叫,想要將受傷的陸霽雲推開。

可她不知素日裏文弱溫雅的兄長竟有如此大的力氣,死死地將她罩在已身下。

那雙總是著墨游青的手染上了驚心的血色。

手背上是凸起的青筋與滾燙的紅,手心裏是一如既往的溫暖,和他覆在小姑娘眼睫上時的溫聲安慰。

“阿寧,別怕。”

刺客見一擊不中,欲再行兇,這時薛敖留下的府衛破門而入,將那刺客抓了個正著。

陸霽雲的肩胛處被捅了個對穿,大夫閉門之前只留下匆匆一句——

“未傷在要害處,但失血太多。”

阿寧的右臉火辣辣地疼,她被陸父扶起來,想起兄長奄奄一息的樣子,心中大慟。

明明幾個時辰前,她還出言無狀,仗著兄長的疼愛便傷他的心,可現在...

陸母見阿寧站都站不住,深吸一口氣,生平第一次對她如此冷淡。

“阿寧,你可知你兄長久居上京,為何偏偏今冬揭了榜便急急趕回?”

阿寧楞著,腦中沒有辦法做出思考。

“是為了你”,陸母痛聲道:“阿雲說,萬裏雪路,比不上你及笄之時身後有山。”

“他怕你出身商戶,低王府一頭,榜上墨未幹便趕赴風雪而來。可是阿寧,你對你哥哥說了什麽?”

阿寧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大顆大顆滾下,砸在脖頸處被鮮血打濕的絨毛上。

上京人常說她的哥哥“神儀秀朗,浮白載筆”,她也自得於自己的兄長如此驚才絕艷。可是捫心自問,在此之前她從未見過陸霽雲,所以待彼之心真的與對薛敖和謝纓一般嗎?

阿寧知道她不是,她愧疚懊悔到心口絞痛,心想自己實在不是一個好姑娘。

陸母看她這副模樣,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神渙散,“這莫不是菩薩在怪我們?若不是當年心思不正,也不會有...”

“夫人!”

陸父大聲喝止,陸母被他吼的猛然回神,面色難看地閉上嘴。

阿寧從未見過父親這般的疾言令色,她有些好奇母親未說完的話,但是疑惑還未成形便被推門而出的大夫打斷。

“我哥哥怎麽樣了?!”

“大夫,我兒如何?”

大夫搖搖頭,笑著說:“靈令公子福大命大,受了些皮外傷,只需好生將養即可。”

聞言阿寧心下一松,本就不舒服的身體在這一瞬間徹底放松,她眼前一白,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遼東大營內。

遼東王看著帳中糧草,心中寬慰,難得的看薛敖也有了些順眼。

他拍了拍薛敖微垂的肩膀,問道:“你這是發瘟了?還是餓著了?怎麽回去給阿寧慶生還這幅垂頭喪氣的熊樣?”

薛敖不耐煩的聳肩,翻了個白眼,“我娘說,讓你打完仗回家的時候給她帶幾枝臘梅。”

聞言遼東王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吐槽些什麽,又見薛敖擡腳離開大營,忙喊道:“回來吃飯!”

“不吃!”

吉祥跟著薛敖走向偃月關的城墻上,他不解為何自家世子從城中回來後就像是丟了魂魄,卻聽薛敖向他發問,語氣奇怪。

“吉祥,你說,女子怎樣才算長大了?”

薛敖坐在垛口上,深夜的寒風吹得他烏發獵獵、眼角微紅。

吉祥想了想,回道:“一般來說,女子及笄就算摽梅熟,世子可是見了陸姑娘的及笄禮才有此一問?”

“不是..”,薛敖搖頭,不知為何想起了阿寧床鋪上的血跡,一張俊臉在嚴冬裏楞是看出了幾分羞紅。

他繼續問道:“然後呢?”

“然後?然後就可以嫁人、生子,就像話本子裏寫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了吧。”

薛敖將懂未懂地點了點頭,吉祥繼續打趣道:“世子這是想早日娶回陸姑娘?”

“瞎說什麽!”,薛敖欲蓋彌彰地看向城外樹林方向,急急辯道:“我把阿寧當妹妹...”

目光掃到樹林中某處時,薛敖猛地一停,站起身來直直望向深處。

吉祥見狀不對,也探身望去,兩人屏息之時聽見下面積雪發出被踩的“吱吱”聲,還有一側幹枝折落在地的脆響。

那聲音不是單薄的某一條線,而是規律地從四面八方圍過來。

吉祥低聲道:“世子,像是狼群在覓食。”

薛敖渾身肌肉繃緊,眼中興奮迫切,“北蠻這幫廢物最會養狼,看樣子他們是等不及了。”

吉祥親眼看著下方漆黑寂靜的樹林中冒出數十雙綠幽幽的眼睛,饒是他再不怕,此時也被裏面的惡意和饑餓激的眼皮一抖。

薛敖抽出十三,命令道:“吹號點火,護好糧草,通知我父王北蠻來襲。”

“世子那你呢?”

薛敖緊了緊手中長鞭,“小爺要吃狼肉去。”

“那玩意兒不好吃..不是”,吉祥急忙阻止道:“世子,這太危險,而且王爺不讓你私自出關!”

“忒墨跡”,薛敖嘴角都是躍躍欲試的弧度,他將火杖扔到了烽燧上,霎那間的火光點亮了大營上方的夜空。

薛敖攀著垛口往下跳,口中話語順著寒風傳到了吉祥耳中。

“他們想用狼群聲東擊西,小爺就送這幫畜牲靶子直接歸西!”

...

自從上次薛敖偷偷溜進阿寧的閨房,橘意便一直睡在這邊的塌上。可聽著窗外猖狂可怖的風雪哀吼,她楞是在暖室內出了一身冷汗。

橘意這一晚睡得並不安穩,陸霽雲遇刺已有半月,雖然現在看起來已經無大礙,但是阿寧時常在夢中驚醒,嘴裏不住地喊著“哥哥”。

可今日天已大亮,阿寧仍在安睡中,橘意放下心來,起身下地給紫金爐蓄薪。

“不!”

隔著重重床幔,橘意聽清阿寧的嘶喊聲,連忙跑過去,見小姑娘六神無主,額頭全是冷汗,忙將人摟住。

“姑娘,可是做了噩夢?姑娘別怕,大公子現在安好無恙。”

阿寧嘴裏細細地喘氣,半晌才虛弱道:“我不知道,我忘記夢到了什麽。”

橘意順著她單薄的脊背安撫,輕聲道:“沒事了,姑娘不怕。”

阿寧閉上眼睛調息,怎麽想都想不起來昨晚夢到了什麽,只是耳邊一直有刺耳的猛獸叫聲,教她現下耳朵還在低鳴。

“姑娘可要起床梳洗?今日與王妃說好了要去看她養的梅花。”

阿寧點點頭,用過早膳後便帶著橘意前往遼東王府。

遼東王妃懷裏擁著阿寧,恨不得這就是自己的親生閨女。

小姑娘笑容可掬,站在梅枝下時嬌艷尤絕,遼東王妃心裏直呼傻兒子賺大發了。

“阿寧多來陪岑姨呆兩天”,她為人大氣和善,說話爽快,問道:“你哥哥身子如何了?”

阿寧笑道:“多謝岑姨關心,哥哥好很多了,還要多謝岑姨送來的藥材。”

遼東王妃擺擺手,又拉著阿寧進了屋中親親熱熱的說起話來。

“王妃,沈先生回來了。”

“快請進來。”

推門聲響起,厚重的棉簾掀開後走進一位黑衣黑劍的年輕男子。阿寧知道,這就是“腰下劍”沈要歧,如今跟著遼東王在偃月關中抗敵。

“見過王妃。”

遼東王妃虛扶一把,“沈先生不必多禮,請上座。”

沈要歧並未坐下,看向遼東王妃,“請問王妃,七皇子近日可好?”

“先生放心”,王妃笑道:“七皇子如今坐鎮神獒關,守我遼東城外的最後一道關口。我前些日子前去探望,七皇子風采依舊。”

沈要歧點頭,沈聲匯報偃月關的近況。

遼東王妃出身於西北青刀家族,早年間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產子後身體不好,這才退了下來。

只是她越聽越奇怪,打斷問道:“敖兒最近沒上戰場?他怎麽樣?”

沈要歧平靜漠然的面孔終於出現一絲龜裂,見他如此遼東王妃的面色也隨之難看,阿寧心中忽然亂跳不止。

他苦笑,“王爺說,定然瞞不住王妃這個消息。”

阿寧心中擂鼓亂響,她耳邊嗡鳴,隱約記起昨夜的夢。

“半月前北蠻大軍突襲大營,世子獨自一人迎戰誘敵的狼群,狼群被解決後,他遇上了布達圖的軍隊。”

沈要歧頓了頓,艱難道:“世子、世子自此失去音信。”

遼東王妃猛地站起,摔落了手中的茶盞,“你說什麽!”

“王爺半月來一直在派人尋找,此前封鎖著消息。”

阿寧恍惚間想起了那個記不起的夢,夢中還是那只威風凜凜的雪獒。雪獒渾身箭羽,鮮血浸濕了阿寧身下的雪地。

它叼著一塊白色的石頭,埋在阿寧頸側,往前湊去舔了舔身下的小姑娘,鼻息裏都是熱氣。

阿寧聽見大雪獒在嘆息,又好像在說話。

它說:“你別哭啊,陸霽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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