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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六周目(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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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六周目(38)

我不瘋, 你不瘋,反正總是要有一個人要瘋。

不過,她不是早就已經瘋了, 只是表現得很正常,謝玄度只是在她的邊緣不斷地試探著。

她心想, 自己還能忍耐多久呢。

謝玄度看著對鏡梳妝的她, 從門邊緩緩地走了過來。

清池手裏的梳子一頓, 然後又繼續地梳了起來,只當是沒看見這個人。

可謝玄度卻不容許她無視自己, “還在生朕的氣?”

他站在琳瑯華美的妝臺前,只覺她就如這些頭面首飾裏最耀眼的明珠, 叫他每每瞧了,都有想藏之於妝奩裏, 不叫其他人窺視了半分。

“嗯……?”她不說話, 可他卻有叫她說話的法子, 那頎長挺拔的身形只是立於一側,就叫人當做不存在。

清池忽然有點懷念還是瘸子的他, 老老實實坐在輪椅裏, 不比什麽都強。

“別鬧!”在他的手指拭過她頸項, 那帶起一連串的絲麻之感,清池捉住了他胡鬧的修長手指,看著鏡面裏映著的那張略彎起的薄唇。

“皇上, 您有何事?”清池語氣生疏。

縱然他們之間什麽事都已經做了, 她枕間綻放的嬌媚之色也盡收藏在了他的心間,不時地回味著, 可兩人之間說到底,根本就還是不熟。

謝玄度說:“朕來瞧瞧你。”

他奪走了她手上的梳子, 隨意地放在了一邊,不給她把心神放在其他上邊的機會。

清池垂眼,“如此衣著不整,如何能面君顏,皇上不若在外邊消遣一會兒,我……”

他已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十指穿梭在那柔順的青絲之中,然後握住了她細削的柔肩。

喘息輕微。

他說:“我最喜歡的,便是現在的你。”

謝玄度說這句話時,手指輕輕在她耳畔滑動,也像是情人一般的廝磨。

他低聲說:“清池,不要再想那些過去了,蔣唯給不了你的,我都給你。”

**

落花宮裏藏著皇帝的禁臠,縱然謝玄度把保密工作做得再好,時間一長,自然也是被這宮裏的有心人給知曉了。

就連被嚴嚴實實捂住了消息的鳳鳴宮,權力完全被冷秋女官架空了的皇後李圓圓也是有所耳聞。

自嫁給謝玄度兩載起,卻從未和他同床共枕過,猛地知道他在宮裏藏了人,就是一向大大咧咧的圓圓也都生氣死了,“好啊,好啊!落花宮!我倒是要看看,他在裏邊藏了那只狐貍精!”

這樣尖酸刻薄的話語說出來,就是從圓圓姑娘起就陪在她身邊的兩位年輕姑姑也是乍然一怔。

等到圓圓不顧她們軟語勸說,硬闖入落花宮後,見到那嫋嫋婀娜的一道女子身影,當時雖然怒火在心頭,可也總覺得實在眼熟。

待她一把攬開簾子,四際宮女驚詫阻攔,“滾——”

圓圓:“裏面的狐媚子你給我……”

出來!

可這兩個字根本就來不及說啊,圓圓俏眼在望見了那女子轉身過來的容顏後,也是驚呆了:“五姐!!?”

**

宮裏發生任何事,往往也是和朝堂上息息相關的。

皇帝忽然從民間接了一個女子入宮,並且安置在落花宮裏,除了皇帝和他的親信,就連宮裏人也都是見不到這個女子。

如今這個女子入宮後無品無級,被皇帝嬌藏,只是禁臠而已。

在說皇帝如今後宮無人,只有一位皇後,就是今年的大選也得到秋天的時候,所以就算註意到了這個問題的群臣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以姜曜芳為主的禦史正蠢蠢欲動,不過近來,就連姜曜芳這位鐵筆禦史仿佛都是被困在一些事情裏,一顆心都不在朝堂上,一到散值後,就離開了禦史臺。

倒是有人經常看見他在朱雀大街的蔣國公府周圍出現。

這□□議,禮官一喝下朝,禦座上的皇帝就已經率先離開。近來一段時間,皇帝每日早朝也結束得快,每每還有留言的官員一接到他的眼神,原本還有好多一些話,也都知情識趣的閉上了嘴。

這廂,皇帝儀仗一退,好幾位有些年齡的紅袍紫衣官員們就紛紛撫須,彼此一瞧,心有靈犀地一笑。

“看來後宮當中是真藏有美嬌娘,想不到皇上這樣的人,竟然還會有這樣心急的時候啊。”

“唉,女色誤人,也不知道那落花宮裏的究竟是什麽女子。”

這幾位都是朝廷裏的大佬,也一向是文武百官的風向標,如今蔣唯被外派到了落地,皇帝這邊的親信官員也沒有了個頭,唯一算是皇帝這邊的顧文知,可自新帝登基以來就態度暧昧。

這會兒蔣唯不在,大家打趣一向正經這一次卻折腰美色當前的皇帝,一點兒也不稀奇。

顧文知心裏有事,面上露出些笑意,還是老成:“皇上這麽多年來也辛苦了,不過一個女子而已。再說,這是後宮之事,皇後娘娘自然會把控。”

諸位官員在心裏啐了一聲,“老狐貍!”

到了顧文知這樣的地位,是從來不輕易表率自己態度的,因為就很有可能,他在任何一件事上的態度都會被認為和政事上息息相關。

眾人哪裏是想要知道皇帝沈溺不沈溺女色,更想要知道皇後這位置還能穩不穩得住,選秀入宮的新嬪妃到時候哪家來出。

當然,顧文知知道如今的皇帝是什麽樣的人,對於這些事,他也不打算插手。

並且,這會兒他也有更加在意的事情,下朝後,今日不用再到禦書房議事,做回自己的馬車,準備離宮。路上,他就問車外的藍沅:“蔣府那邊現在是怎麽一回事?”

蔣唯這才離開不到一個月左右而已,原本該隨他一起去洛地的夫人,因逢上蔣國公夫人生病,不得不留在宮裏侍疾。前些日子裏,蔣國公府裏就有些動靜。

自從上次和清池見面,了卻前塵後,顧文知心知不管是為了她好,還是為了自己好,都應該將往事放下。

就連過去一並留在蔣國公府中監督的密探也是一並沈睡,準備撤走,然後也就在最近,還沒從蔣國公府裏離開的探子忽然稟告來一樁消息。

近來世子夫人病了,一直臥病在榻,蔣國公夫人密而不發。

反倒是蔣國公夫人病好了,親自接受了一應照料兒媳的事務,就連一向侍奉世子夫人左右的兩位婢女也都被尋了緣由給安置到其他地方。

可世子夫人究竟是病了,還是別的原因,可能除了蔣國公夫人外,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藍沅把從探子哪兒得來的消息,仔細地說了出來,並且留意著顧文知的臉色。

可讓他失望了,顧相不愧是顧相,面上那就是波瀾不驚的,只是扶著額頭的手支肘著桌面,淡淡地道:“再探,本相要一個確切的消息。”

藍沅心裏一咯噔,“是,大人。”

也不知道大人和蔣夫人之間竟然有什麽秘密。

明明這麽多年來,也才見了兩面,可這兩人之間的表現卻不止像是見了一兩面。

不可能!大人若是真的和蔣夫人有什麽過往,大人又怎麽會瞞著自己。

藍沅有心說一句,蔣夫人畢竟是有夫之婦了,相爺啊,這世上的窈窕淑女可多得是,何必在這枝石榴花前流連忘返?

但一對上顧文知的眼神,“還有事?”

藍沅心想:得了!相爺好不容易叫他處理一件私事,他一定要完成得完完美美的!

可也就在這一天的下午,藍沅的臉色就極其不好地進來稟告:“相爺,蔣府裏根本就沒有蔣夫人的蹤跡!”

顧文知眼眸一擡,那時他眼裏的冷光,就是多年伴在他身側的藍沅也是有點被嚇住了。

“不在了?怎麽不在了?”顧文知問,“蔣府這邊不是稱她病了?”

藍沅咽了咽口水,道:“蔣府這邊對外是說少夫人重孝,因照料蔣國公夫人病了。”

蔣國公夫人的黑歷史,藍沅當然知道,也知道這位蔣國公夫人如此在盛京裏橫著走,也就是因為生了兩個好兒子。

這兩個好兒子如今都是皇帝的左膀右臂。

可他想到這兒,卻發覺從剛才自己說完話以後,自家相爺就一直若有所思,仿佛是有所猜測,可惜這些年來,相爺的養氣功夫愈來愈深,他也根本就看不出來什麽。

“相爺……?”

顧文知閉了閉眸,道:“近來皇帝從民間接了一位女子,能查得到這位女子的底細嗎?”

其實就在此前就已經在查了。

可惜,皇帝的保密工作做得實在太好,也是根本就查不到。

這會兒,顧文知忽然問起,藍沅本來就要回答一下沒查到什麽的,可一聯想起他們剛才的話題,然後對上相爺那雙平淡無奇的眼眸後。

藍沅頓時也是後知後覺地寒噤了一下。

在逐漸開始炎熱起來的初夏,他這樣的寒噤,純粹就是在把這兩件事聯系在了一塊兒後,被嚇到的。

“藍沅,聽著,我要你查的就是她。”

“是!”藍沅馬上警醒了起來,接下來這個任務。

而顧文知目光望著窗外,那一片嘯嘯的竹海,晦暗難辨。縱然他內心也不願有這個猜測,可只要一想起並不愛女色的皇帝曾經看向清池的目光,以及蔣國公夫人的黑歷史,如今蔣府裏的查無人跡。

這方方面面可不都是把答案往這個方向推來。

若真是他……

他該當如何……當如何,才能叫她脫離謝玄度的視線當中。

為相多年,向來運籌帷幄,算計於掌中的顧文知卻在這會兒難以自持,他閉了閉眸,整個世界只有風聲,嘯嘯的竹海搖曳,可在這不盡的清涼裏,那一張芙蓉笑靨又悄然自黑暗裏浮現。

“顧大人……?夫君……,相公!”

她一聲一聲地喚,活潑,熱鬧,戲弄……

顧文知睜開眼眸,書房卻寂靜無人,他打開一副合起來的畫,畫裏的人巧笑情兮,美目盼兮,風姿絕色,佳人難再得。

他嘆了一聲,“清池,蔣唯他護不住你嗎?……為何要逃,為何要離開。”

一想到那晚相思樹下的承諾,他撫摸著畫的手隱忍地收了回去,可手背上浮現出來的青筋卻沒有那麽輕易地收回。

“你到底在想什麽?你想要的是什麽?”他問,一再追問畫裏笑著的女子。

**

無獨有偶,謝瓊玖發覺到了這件事後,還是難得便服回蔣國公府。就是聽說了清池病了,可一回來他要見這位嫂嫂,他娘卻支支吾吾的,始終攔著他。

如今的廣王可不是過去的蔣元,這半年來手底下不知收割了多少人命,滿手都是血的狠角色,自然也是一眼就發覺了自家娘的異常。

“娘,你就說我嫂嫂到底是病了,還是……”

謝瓊玖氣勢逼人,就算是一向寵愛他的蔣國公夫人,這會兒竟然也有些怯於上前,更是在他的這番逼問裏露出了心虛的神情,“……元兒,你如今身份也不一樣了,她……就算是你嫂嫂,也從來沒有小叔看望生病嫂嫂的道理!”

這番話更是說得理不直氣也不壯,怎能不被謝瓊玖看出來呢。

“娘,你……!”仿佛是聯想到了什麽,一瞬間,他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元兒!你……你怎能如此看娘?”

謝瓊玖艷麗逼人的容顏上也有些幾分的陰森,“娘,你就說,嫂嫂她還在府上?你不會是……”

不會!

就是他也下意識地拒絕了這個想法,皇叔不是那樣的人。皇宮裏那位雖然沒有經過他的手,可既然是皇叔喜歡的女子……

可蔣國公夫人看他那副心虛得不行,還在撐著的笑,卻讓他的一顆心逐漸地冷了下來。

“元兒,你就別問了!”蔣國公夫人背過臉,說。

“娘!”

“你到底瞞了我什麽,你背地裏做了什麽?蔣國公知道?”

蔣國公夫人冷笑,本來不想回答,可在這會兒還是忍不住了,“那個老匹夫,巴不得!”

此話一說出來,她就後悔了。

而謝瓊玖也立即明白了,“哥哥要是知道了,你們……”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情,縱然他的三觀倫理早也就崩得不行了,可這一件事卻像是一把刀重新地插入了他的肺腑之中。

就在他臣服於皇叔之下,找到了自己新的路,同樣覬覦清池,卻一再克制,未曾行動過的他,也快瘋了!

“娘……”謝瓊玖看著她的眼神,就連一直認為自己做得對的蔣國公夫人也快崩潰了。

“元兒,娘為了什麽,娘也是為了你們!你以為娘能把她送給皇上,只是娘想送就能送得了嗎?”

謝瓊玖眼眸狂風暴雨,看著她,說不出來一句話。

他只能轉身離開。

“元兒,元兒……”背後的蔣國公夫人喚他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尖厲,一聲比一聲淒涼。

“你不能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是皇帝啊!”

“難道他想要一個女人,是你能阻止得了嗎?你不該啊,那是你的嫂嫂,不是你的女人!”

謝瓊玖腳步停了一下,“那又如何。”

他的手捏成拳頭,青筋暴起來,就連說這句話也像是在咬牙切齒。

那一張格外漂亮,甚至有些陰柔的臉蛋上,就如驟雨洗胭脂,狂風落盡深紅色的妖森。

“我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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