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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目(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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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目(29)

顧文知也便沒有多說了, 只是眺望著遠處霧雨當中的青山田埂。視線倒是不落在她的視線,十分守禮。沒過一會兒,他便對身邊的藍沅附耳說了一句話。

等到一杯熱茶用完了以後, 一群人便悄然離開了茶肆。

姑娘的出現,不過一件如同煙雲般的事情。

茶肆當中的姑娘身姿如窈窕新柳, 註視這他們在細雨當中的背影, 然後端起桌面上已經冷了下來的茶水喝了一口。那青霧紗般的冪籬裏, 側露出一張凝脂花露般的容顏,芙蓉般動人。含著淡淡淺笑的思索模樣, 亦是動人。

正好瞧見了這一幕的老婆婆都呆住了,“老婆子我這是眼花了, 不然怎麽會瞧見仙女了。”

她這一晃神,發覺不知何時, 店裏的那位姑娘已經離開了, 桌面上倒是放著一錠碎銀。

她驚喜又意外, 拿起那錠碎銀,自言自語地道:“指不定就是來了仙女。”

她又喜笑顏開地道:“今兒我這小小茶鋪裏, 不止是來了這麽多的貴人啊……走運了, 走運了!”

顧文知根本沒有把姑娘的事放在心上。他作為朝中一大勢力的領袖, 除了朝上要和周無缺領導的革新派鬥智鬥勇,朝下也各種國家大事。只是不曾想,隔日在聚仙樓宴飲卻又見到了一抹熟悉的青色影子。

少女青衣窈窕, 面帶輕紗, 通身一股清氣,光是站在樓上便如開在懸崖上的一株蘭花。

那雙望著他的眼睛彎得像是月牙兒般。

她對他俏皮地點點頭, 仿佛就像是在說真巧啊。

可這世上有那麽多真巧,顧文知視若無睹。他和一個小姑娘計較, 著實是有些自降身份了。更何況,不管她想做什麽,那都是她的事。

“相爺,咦,您認識?”一名過來搭訕的官員好奇地問,在瞧見了這少女後,眼裏也出現了幾分艷羨。

自然也把這少女當做了是故意接近顧文知。

不過,他在心裏暗嘆,一瞧便是沒有經驗的人派來的。誰不知道顧相對逝去的妻子情深似海,這麽多年來別說續弦了,就是一個陪在身邊的人都沒有。說得好聽些是不近女色,君子行為,但是他們這些人私底下可都是傳聞著,這顧相是那方面不行了啊。

果然,顧文知和他進了包廂裏,是半點沒有打算和樓上那少女會面的想法。

還真是可惜了這般的絕色。

眼尖的高官暗自搖頭著。

少女見他進去了,倒還是在原來的地方,只是沒過一會兒,常在顧文知身邊的藍沅過來了,他腰上配著一把劍,通身帶著些許的煞氣,這會兒倒是一點也不收斂。

“姑娘?又是你。”藍沅打量著她,態度像是審什麽犯人似的。

顧文知畢竟身邊擺在那兒,這幾年還算是好了的,過去幾年不知多少男女故意靠近這位年輕的相爺,什麽手段都用過,可惜顧文知,人皆知是個道學家,古板又嚴峻,不知道多少人被他說哭過。便宜沒討著,反而丟了不少臉,時間一長,那些有意攀附的人,也不敢在女色男色方面使手段了。

因而,現在藍沅還覺得有些新奇。

“我家相爺請姑娘收手,姑娘風華正茂,出眾風流,何必把自己折在這兒。”藍沅還是挺客氣的,畢竟就算看不見面紗下的面容,光是瞧著,就知道是位絕色美人,怕是還出身不凡。

姑娘淺淺一笑,“如此說來,我反而要謝一聲相爺的寬宏大量了。”

藍沅覺得,這姑娘還真是挺奇怪的。

就在他還想說什麽的時候,這姑娘忽而奉上一封信,十指纖纖,蔥白似的,那雙眼睛含著笑的模樣也像是璀璨的星海折射著光芒,叫人是在難以拒絕。

姑娘又把那封信推到了他的手上,“這封信是我給相爺的,若是相爺願意瞧,那便瞧瞧,若是不願意嘛,那就燒了吧。”

然後她便福了福身,從他的身邊走了。

藍沅嘖嘖嘆奇,多少年沒有見像這位姑娘一樣手段高明的。他看了一眼那信,上面的字倒是寫得漂亮極了,甚至讓他來說,風清骨秀,簡直和相爺的字一樣讓他驚艷。

不過,這時就是他也好奇,這位姑娘的信裏到底是寫著什麽。

藍沅本來還想跟著這姑娘,看一下她是什麽來路,誰料人這一出去,人就不見了。

神秘啊。

到底是什麽來路?

藍沅把這封信檢查了一下,在確定過沒有什麽危險,這才把信遞給了顧文知,還把當時的場景如實地描繪了一遍。

顧文知看著手裏的信,“她是這般說的。”

“字寫的不錯。若是沒猜錯,她出身不簡單。”顧文知說:“這樣的人,是世家皇族才能習得出來的。”

藍沅意外,“那這位小姐……找您倒是又是為了何事?”

顧文知揭開信封,打開了裏面的信,那是一篇風流綺艷的文體,不過意思倒是簡單。她說有一個秘密,不知他有沒有興趣。不過要想知道這個秘密,必須得和她合作。若是他願意聽她說,下一次可以見個面。

換作是別人,顧文知還真當便是在釣自己的胃口,同時又是故作神秘。簡而言之,就是在玩一些把戲。

就如這一次,顧文知也覺得她是在玩。

直到他看見了最後的落款。

清池拜上。

這四字。

尤其是那清池二字。

顧文知便陷入了沈思當中,然後過了一會兒他問藍沅:“藍沅,我記得安定伯有個女兒,閨名就是換作清池的。”

“相爺,您是說那個最近盛京貴女圈裏鬧得真假千金一案的安定伯府李家?”藍沅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家相爺為何要問這個,“那位五小姐倒是叫做清池,前不久安定伯還過來和您談過,難道是這位清池小姐知道了安定伯的用意,所以來找您了?”

藍沅是詫異,安定伯在朝廷上,是屬於那種兩邊都靠,但是誰也不緊著的老狐貍,最近主動向他們這邊貼,其實已經是世家朝保守派這邊靠攏的一個象征。

為了穩定住這種關系,安定伯甚至主動提出以婚約為盟,選的便是這位五小姐。可惜,相爺可從來沒有這種想法,自然是給否了。不過當時瞧著安定伯t那樣子,藍沅覺得這老狐貍應該是還沒有放棄。

“那這位清池小姐是不願意……?”藍沅還有些不高興了,“相爺您哪兒配不上了,也不知她是從哪兒知道的,竟然自己找過來,沒有姑娘相。”

顧文知也是蹙眉,“聽說這位五小姐過去三年一直在靈玉山上隨寧司君學習,道家向來主張自然,無為。女子跟著學習這些,難免不知禮儀,不通世事。”

“那爺,您見嘛?”

“不見。”顧文知薄唇微張,吐出冷酷二字。

“我並無和世家同流合汙的想法,不管她是為何而來,不見倒也免去了麻煩。”至於那位五小姐種種在他眼中不適的做法,他也隱忍了下來,畢竟是和他女兒般的年齡,跳脫了一些,也是人家爹娘該管的事情。

他的眼裏還犯不著起沙子。

藍沅也是搖搖頭,這五小姐是個機靈人,可惜不知道相爺這樣的人難不成還會缺美人和權勢?

清池並不知道他們想了這邊多,由於消息的不同步,所以她並不知道安定伯已經和顧文知提了親的事情,也就更加不知道她這找他合作,反而被誤以為是對婚事有意見。

因而,隔日清池等了許久非但沒有見到顧文知,更是沒有見到顧文知的人。

她幽幽的,也知道自己這是被顧文知當傻子看待了。

當然,這也並不奇怪。

兩次會面,稍微領略了一下此人的性格,雖然古板嚴肅,不過倒是也正直。當然清池也看出來了,這是一個明哲保身的人,若是她真的上門告訴他前朝餘孽,怕是還會被他一鍋端,也當做是其中的一員。

被當做是釣魚的可能性更大吧,清池一點也不想和安定伯府的人,一起吃牢房。

看來,此事還得從長計劃。

清池熱過頭的腦子也開始慢慢地清醒下來。

玄冥知道她最近在忙著一件事,大抵猜到和明清玉那件事脫離不了關系。

玉衡他們至今隱藏在民間裏,暫時都不敢和他會面。

可知,這件事多麽麻煩。玄冥其實心底一點也不樂意清池去做這些危險的事情,可他也知道自己根本說服不了她。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在小姐那看似漫不經心的從容淡定之下,其實掩藏著一個巨大的秘密。

她從不和任何人說的秘密。

*

一時之間,清池的這個計劃又擱置了。

寧司君這位道君大人有命,讓她老老實實地待在安定伯府當中。清池不知道他這又是發現了什麽。

一般他直接發話,清池很真不敢當耳邊風,況且顧文知哪兒,她也沒有更好的計劃了,暫時就容後在看。

只不過她想要平淡,偏偏李蓉蓉蹦跶得很,她請人約清池在風雨亭裏見面,清池本來是不想見的。但是來帶話的丫鬟籠兒慘白著一張臉,瑟瑟發抖地說出了李蓉蓉威脅她的話。

清池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笑容,她手挽著半臂,微微一挑眉,重覆了一遍她的話:“若是我不去,她就讓我在這府裏混不下去?真是好大的語氣啊。”

般般和小薇也對籠兒橫目相對。

籠兒把頭低得幾近要藏進自己的胸口裏邊,哪裏敢說什麽,她只是個丫鬟而已,若是不來,李蓉蓉能夠把她給吃了。

“好啊,我去,我倒要看看,她想要玩什麽花招。”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般般卻十分憂愁,以為清池忘了風雨亭所在的位置,提醒道:“小姐,風雨亭在湖邊,您……”不是怕水嗎?

這一點,倒是讓清池忌諱地皺了皺眉,她遲疑了一下正要改口,可在見到籠兒珠淚漣漣,懇求害怕的神情後,清池又淡淡地開口:“我午後是有空的。”

怕水?

她一直不近水面,難道前前世的陰影還要留個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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