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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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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祁鎮都要帶著人硬闖長公主府了,結果祁景仁突然一身盔甲騎著戰馬攔了在他面前。

“你想做什麽?”祁鎮不悅開口。

祁景仁面色鎮定:“女兒還想問父親想做什麽,且不說你還沒見到長公主殿下,尚不知她能不能兌現承諾,難不成當初酒桌上的一句戲言,父親還當真了?”

“你要護著她?”祁鎮不可置信。

祁景仁:“如今營關是長公主殿下的封地,殿下便是營關這片土地的主子,父親一言不合便要將主子趕出去,我身為祁家軍的一員,不能眼看著父親做下這等蠢事。”

“混賬!”祁鎮當著一眾下屬的面被自己的親生女兒反駁,氣得手指都有些顫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祁景仁盯著他看了許久,再開口已經換了稱呼:“卑職當然知道,反倒是侯爺,當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兩人僵持間不少百姓都來了,遠遠看到這一幕都不明所以,祁景仁掃了一眼周圍,索性擡高聲音:“殿下來營關之後,營關的米都比從前多賣了一成的錢,不少人更是因為制作雲紙發家致富,趕在冬天來臨之前添了新襖和灰碳,百姓生活上的變化,侯爺難道真的看不出來?”

“是呀,自從殿下來了之後,日子真就好過多了。”

“我家那口子沒本事,就會做些紙,前些年木釵都沒給我買一個,今年單就金鐲子就給我買倆呢。”

“殿下可真是個好人吶,前些日子黑心商戶坑我的錢,她都叫人送了回來……”

周圍百姓的議論猶如一個個耳光,毫不客氣地扇在祁鎮臉上,扇得他的臉火辣辣的,當即咬牙道:“她既然允諾將士,就該兌現承諾,兌現不了就得如約離開!”

祁景仁笑了一聲:“就算她兌現不了又如何?祁家軍多是營關的子弟,你且問問他們,哪一家沒有受殿下的恩惠,即便今年俸銀不長,他們家裏是不是也沒那麽窘迫了?”

將士們無聲對視,對她的話沒辦法反駁。

“父親,我知道你還因為當年哥哥落水的事記恨殿下,但你再怎麽記恨,也不該公報私仇影響百姓生計吧?”祁景仁義正辭嚴,仿佛祁鎮只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祁鎮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反駁,長公主府的大門突然開了。

“今日怎麽這般熱鬧?”馮樂真不解開口。

外面的人同時一頓,還未來得及說話,馮樂真恍然:“對,今日是兌現承諾之日,本宮事忙,竟將這件事忘了。”

說罷,她回頭看向範公公,“你把賬簿帶去府衙,跟總督大人對一對賬。”

“是。”範公公答應一聲,便先行離開了。

馮樂真笑著看向祁景仁:“祁參將能不能先下馬,本宮這樣看你實在是累得慌。”

祁景仁眉頭緊皺,與她對視許久後從馬上跳下來:“殿下。”

“賣米的收入還未完全入賬,但本宮為了兌現跟將士們的承諾,特意跟其他人借了一筆銀子,還請參將辛苦一趟,幫著府衙理清名冊……”馮樂真瞧一眼日頭的方位,無奈,“單是理賬就得一天,今日是來不及了,明天再給將士們發俸銀吧。”

“真、真有俸銀?”有年紀輕些的忍不住問。

馮樂真笑了一聲:“自然,只是要晚一天發,不知你們能否接受。”

“當、當然……”兵士話還沒說完,對上祁鎮不悅的視線,頓時不敢吱聲了。

“殿下當真把銀子都準備好了?”祁鎮問。

馮樂真眉頭微揚:“本宮難不成還騙侯爺?”

“那為何方才不早些說明?”他又逼問。

馮樂真笑得情真意切:“本宮方才一直在書房練字,沒聽到外頭的動靜,家裏這些仆役也是死心眼,知道本宮練字時不喜打擾,連侯爺來了的事都沒告訴本宮,怠慢了侯爺,本宮該向侯爺道歉。”

說罷,還真以晚輩姿態福了福身。

祁鎮看著她笑盈盈的模樣,意識到她明明有錢卻不第一時間發給將士,為的就是等他出醜。他面色陰沈地掃一眼她身邊的祁景仁,一言不發帶著人離開了。

“沒什麽大事,都散了吧。”馮樂真吩咐。

百姓們聞言面面相覷,猶豫片刻後各自離去。

長公主府的門前再次恢覆清凈,馮樂真輕撫衣袖,正要轉身離開時,卻對上了祁景仁審視的視線。

“你是故意的。”

馮樂真眼尾微挑。

“你明明有銀子,卻遲遲不發,為的就是今日讓我父親難堪。”祁景仁語氣沈沈。

馮樂真掃一眼周圍,確定沒人後慢悠悠開口:“你只說對一半。”

祁景仁頓了頓,突然意識到什麽:“你猜到我會來?”

馮樂真笑了:“本宮又不是神仙,哪能什麽都猜得到,只是你若來了,百姓們就會覺得你深明大義公正無私,是個真正為百姓為將士考慮的人,本宮也會將發放俸銀的差事交給你,讓所有祁家軍都感激你在關鍵時候攔住鎮邊侯。”

若是不來,那這些好處就沒她的份了,好在她沒讓馮樂真失望,到底是前來阻止了這場鬧劇。

祁景仁眼神泛冷:“你知不知道,我今日來過之後,父親會如何找我麻煩?”

“知道,所以你得學會化被動為主動。”馮樂真神色淡定。

祁景仁皺眉:“什麽意思?”

“本宮且問你,若鎮邊侯不是你爹,與你也沒有任何關系,你在他手下做事,還會像如今一樣動不動與他吵鬧嗎?”馮樂真問。

祁景仁楞了楞。

“你不會,因為你知道那不是你爹,不會像當爹的一樣慣著你,”馮樂真微笑,“我知道你深覺家中待你不公,將所有心思都花在了兄長身上,所以時常吵鬧、爭辯、較勁……嗯,你若是生在尋常人家,家裏的財產也不給你,本宮倒是支持你做這些事,且鬧得越大越好,至少讓他們知道,他們對你不公,而非略微施舍一些便沾沾自喜,覺得對女兒還不錯,然後腆著臉要求女兒付出更多。”

“可是祁景仁,你爹雖然在祁景清身上多花心思,可家業方面卻更傾向於你,雖說是無奈之舉,但別管動機如何,他有這份心,便已經強過不知多少人。本宮倒不是要你因此感恩知足,只是本宮若是你,就不會與家裏人鬧得太過,至少該服軟時服軟,該妥協時妥協,先將家業牢牢掌控了再說,而不是整天計較一些細枝末節,與祁家軍的兵權和整個營關要塞相比,爹娘那點偏心又算得了什麽呢?”

祁景仁怔怔看著她,難得生出一分茫然。

許久,她冷下臉:“什麽話都讓你說了,你今日遲遲不出現,任由父親擅闖長公主府,不就是為了逼我站隊與父親決裂?如今倒是來勸我與家人和好了,馮樂真,你究竟打的什麽算盤。”

“蠢不蠢?”馮樂真趕著回去陪沈隨風,已經沒了耐心,“讓你來,是為了告訴百姓,你比你爹更理智聰慧,讓你跟家裏和好,是為了確保你爹娘不會生出、把兵權扔了也不給你這個小白眼狼的心思,這二者能有什麽關系?”

祁景仁嘴唇動了動,還沒來得及說話,馮樂真便擺擺手打斷了,“本宮是說了可以讓你不必跟親人決裂,也能直接拿到兵權,但也得你有幾分悟性才行,若是什麽都要本宮嚼碎了吐給你,那你還是回家等著嫁人吧。”

說罷,便直接回了府中。

祁景仁眉頭緊鎖,在長公主門前站了足足一刻鐘才離開。

往兵營的路上,她反覆思量馮樂真說的話,終於在快到城門口時回過勁來,騎著馬折身往侯府走。

侯府內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今日祁景清出門去了,祁鎮不必再顧忌什麽,沖進家裏便東踹西砸,就連前來阻止的宋蓮都險些被他傷到。

“白眼狼!白眼狼!”祁鎮怒吼,一鞭子抽在了假山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祁景仁就是在這時進了院中,宋蓮一看到她,連忙要把人推走,結果下一瞬祁鎮便與她四目相對。

“你還有臉回來?!”他怒喝。

祁景仁一言不發,直接跪在了地上。

院子裏突然靜了一瞬,連祁鎮都楞住了。

“女兒為了大局考慮,當著那麽多人的面下父親的面子,還維護害得哥哥再無法做個正常人的馮樂真,女兒該死,求父親責罰。”

祁鎮直接懵了。

他這個閨女,從小就喜歡跟她哥爭,一點不如意就要鬧上一鬧,長大後略收斂了些,但每次也是寸步不讓,好像全家都欠她的……確實對她有所虧欠,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她還是第一次不吵不鬧直接認錯,還是下跪認錯。

祁鎮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心裏那點火氣也因為她膝蓋上的泥散了大半,宋蓮在短暫的怔楞後趕緊推了祁鎮一把:“女兒跟你認錯呢。”

“認錯?”祁鎮回過神來,冷笑一聲道,“本侯可受不起,祁參將鐵面無私,當著百姓和將士的面都敢對本侯大聲斥責,本侯哪敢讓她認錯。”

“父親若不原諒,女兒就長跪不起。”祁景仁面色平靜。

祁鎮還不信這個邪了:“你願意跪就跪,本侯倒是要看看你能跪多久!”

說罷,他還真轉身回屋了,宋蓮趕緊去拉祁景仁,見她怎麽都不肯起來,只好去追祁鎮說情。

前院伺候的仆役眾多,來來往往絡繹不絕,祁景仁面色平靜地跪在地上,思緒從未像今日這般清楚過。

祁景清被送信的人急匆匆帶回侯府時,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他一看祁景仁跪在地上,臉色頓時又蒼白了幾分:“父親把你的腿打斷了?”

祁景仁:“……”不想理他。

“不是的世子,是小姐自己要跪。”知情的仆役連忙將事情簡單說了。

祁景清的臉色從緊張漸漸轉為從容,等仆役最後一句說完時,他也笑了一聲:“既然妹妹誠心認錯,那便跪著吧。”

他掃了一眼書童,書童立刻推著他往主院走。

“世子,小姐都跪一個時辰了,你怎麽不替她求情啊?”書童小聲問。

祁景清唇角微揚:“她哪需要我去求情。”

書童更不解了,只是再問祁景清卻是不肯說了。

前院的廳堂裏,祁鎮躲在窗戶後偷看,當看到祁景清離開後頓時急了:“這個景清是怎麽回事,平時不是最疼妹妹嗎?今天怎麽看著她跪在外頭,也不來跟我求情?”

“你又不原諒她,兒子求情有用嗎?”宋蓮也是心疼,說起話來陰陽怪氣。

祁鎮冷笑一聲:“她都有臉去護著馮樂真了,我為何要原諒她。”

“那就讓她跪著,跪死了最好,若是跪個半殘,咱們的一雙兒女就全是病秧子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宋蓮鼓掌。

祁鎮冷哼一聲,繼續盯著外頭的祁景仁。

半晌,他嘟囔一句:“別說,她這次其實還算懂事,都學會認錯了。”

宋蓮聞言揚了揚眉,直接轉身離開了。

最後一個能給自己遞臺階的人也走了,祁鎮眉頭緊鎖,半晌到底還是不甘心地出去了。“

“一直傻跪著做什麽,以為這樣本侯就會心軟了?”他冷聲質問,“趕緊給我回屋去,少丟人現眼!”

祁景仁已經做好長跪的準備,沒想到只一個時辰就結束了,因此頗為意外地看向他。

“看什麽看!”祁鎮惡聲惡氣,直接扭頭走了。

有眼色的下人趕緊去攙扶祁景仁,見她還跪著不起,連忙苦口婆心地勸:“小姐,您就別跟侯爺置氣了,可憐天下父母心,您多跪一刻,他便多痛一刻啊!”

“我沒有置氣,我只是……”只是什麽,祁景仁也說不清楚,這些年光顧著跟他們鬧了,全然沒想到自己這回讓他丟了這麽大一個臉,他竟然輕而易舉就原諒了。

這可真是……祁景仁蹙了蹙眉,隱約領會了馮樂真的意思。

這次給將士加的俸銀,是沈隨年先墊出來的,之後米款陸陸續續送回,馮樂真終於在半個月後將他墊的錢還清了,且府衙賬上還剩不小的一筆,激動得胡文生大白天喝了一壺酒。

“殿、殿下,您真是厲害!”作為一年不喝幾次酒的文官,胡文生舌頭都直了,“才來一年,就給營關修了好幾條路,連賦稅都增加了將近三成,下官、下官以後一定唯您馬首是瞻,絕對不再質疑您任何決定。”

馮樂真掃了他一眼:“大白天就酗酒?”

胡文生一個激靈,立刻站直了。

“怎麽也該等晚上叫上其他同僚一起吧?”馮樂真不緊不慢補充後半句。

胡文生哎喲喲叫苦:“您能別嚇唬下官嗎?叫叫叫,下官這就去通知其他人,今晚哪也不就去,就在府衙,就在這間廳堂裏,咱們不醉不歸!”

馮樂真失笑,卻也沒有阻止。

營關冬日寒冷,不少人都喜歡喝酒暖和身子,時間久了以後不管男女都練出一身好酒量,雖然礙於馮樂真的身份,不敢像灌其他人一樣灌她,但也來來往往的不少人敬酒。

酒過三巡,已是深夜,馮樂真酒意上頭,獨自走到屋檐下看月亮。

今日十五,月亮很圓,卻因為被烏雲遮擋,好似少了一小塊。她靜靜靠在門上,腦子昏昏沈沈,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麽都沒想。

胡文生是第一個發現她不在位上的人,四下看了一圈註意到她在門口,便要上前關心,可走著走著,腳步便慢了下來。

她背影透著疏離與孤寂,仿佛有什麽無形的東西,將她和周圍的一切隔開,叫人不忍心靠近。

馮樂真察覺到身後有人,緩了緩神回過頭來,看到是胡文生後笑笑:“你們慢慢喝,本宮先回了。”

“下官派人送您……”

馮樂真擺擺手,獨自一人朝外走去,胡文生頓了頓,眼睜睜看著她的身影消失於黑夜。

馮樂真不緊不慢地走著,來往的下人看到她連忙行禮,她沒有言語,只是繼續往前走,直到走到府衙門口,看到沈隨風在外面等著,她的臉上才浮現一絲笑意。

“殿下,我來接你回家。”沈隨風眉眼帶笑,溫柔地看著她。

馮樂真朝他伸手,沈隨風笑著來牽,卻被她躲開了。

“本宮不勝酒力,想請沈先生背一背。”她說。

沈隨風驚訝:“這裏?”

雖然平日在房中十分親密,但在外頭時,大部分的時間裏都是止乎於禮,還沒有試過在大街上做如此親密的舉動。

“沈先生不樂意?”馮樂真問。

沈隨風失笑:“哪會,殿下不介意就好。”

馮樂真笑了一聲,在他主動背過身去後,趴在了他的肩膀上。沈隨風攏起她的腿,掂了掂後略過馬車,慢悠悠地往家裏走。

“重嗎?”馮樂真抱緊他的脖子。

沈隨風:“重。”

馮樂真笑著將臉埋進他的後衣領:“本宮今日的頭面足有二斤。”

“殿下可真不容易。”沈隨風感慨。

然後兩人就不說話了。

夜晚漫長,月光將兩人的影子照在地上,拉出合二為一長長的痕跡,兩人誰也沒有再開口,只是安靜看著影子慢吞吞移動。

“本宮突然想起當初在李家村時,你似乎也這樣背過我。”馮樂真輕聲道。

沈隨風無聲笑笑:“殿下是記錯了吧,那時你對我很是厭煩,又怎麽肯讓我背。”

“有嗎?”馮樂真閉上眼睛,任由醉意上頭,“是你記錯了罷,本宮怎麽可能厭煩你,明明本宮……第一次見到你,便對你生了興趣。”

一襲白衣,搖著蒲扇,不羈得像山林間的風,明知抓不住,也不該抓,卻還是叫人生出困住他的心思。

馮樂真抱得更緊了些:“本宮一向是喜歡你的。”

“那我得多謝殿下了。”沈隨風輕笑。

馮樂真閉著的眼睫顫了顫,難得沒有說話。

從府衙到長公主府,乘坐馬車尚且得一刻多鐘,他就這樣背著他的心上人,一步一步地走。

起初是手腕酸痛,腰也有些彎不下去,慢慢的呼吸的節奏變得急促,鼻尖開始沁出汗意,被營關十月的風一刮,又很快幹涸。沈隨風慢慢地走,慢慢地走,每次聽到身後均勻的呼吸,心底都覺得十分安定,連這條路也顯得不再漫長。

馮樂真似乎睡了一段時間,又似乎很快醒來,她在他背上略微動了一下,沈隨風便停下來,等她調整好姿勢再往前走。

“還有多久到家?”她問。

“快了。”沈隨風回答。

馮樂真看著他被汗濕透的鬢角,半晌才低聲道:“本宮不好。”

“殿下何出此言?”沈隨風累得呼吸發顫,腦子都快不轉了,每一步卻落得很踏實。

“本宮因一己之私,豢養一只不該被豢養的鳥兒,還從不用心待他,想起來時就給些吃的,再哄一哄,想不起來便任由他留在家中空等,本宮不好,辜負了他。”馮樂真的額頭貼在他的後頸上,任由他的汗水沾到自己臉上。

沈隨風聞言,唇角翹起一點弧度:“鳥兒也對殿下不好,明知殿下有鴻鵠之志,卻不管不問不幫忙,任由她一個人辛苦煎熬,她被自己的兄長為難,自己也是最後一個知道,他對殿下……心有歉疚。”

“他已經做得很好了,”馮樂真從懷中抽出手帕,輕輕幫他擦臉上的汗,“他放棄了所有,給了能給的一切,已經做得很好了。”

“殿下也做得很好了,所以不要總覺虧欠。”

兩人說著話,已經到長公主府門前。

大門緊閉著,門兩邊的石獅子憨厚可愛,腦袋上還頂著照明的燈。

沈隨風把馮樂真放下來,想要摸摸她的臉,卻因為雙手脫力發顫擡不起來,只能就此作罷:“我去敲門。”

他轉身要走,馮樂真突然握住他的手。

沈隨風微微一頓,不解地看向她。

“沈先生一路辛苦,就送到這裏吧。”她垂著眼眸道。

沈隨風失笑:“殿下這是什麽意思?”

“就送到這裏吧。”她看向他的眼睛。

沈隨風眼底的笑意淡去,逐漸被不知名的恐慌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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