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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四章癲癇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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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四章 癲癇病

她閉上眼睛,再次嘗試在清醒的狀態下回憶。

她看到了,爸爸走到年幼的羽悠身邊,蹲下來,從頸上摘下這條項鏈,鄭重拿起女兒的一只小手,將項鏈放在她的掌心。

爸爸的聲音低沈卻富有韻律之美,他說:“如果,以後爸爸不能時常陪在你身邊,這個項鏈會代替爸爸守護你,記住,有了它,你就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羽悠一臉驚恐地睜開雙眸,是的,像之前無數關於爸爸的記憶一樣,在這段記憶中,她依然看不清爸爸的面龐。她想起了最近一次催眠過後,希爾夫人對她說的話:“每個人都會在外界影響下不自覺地,對腦子裏的記憶進行不易察覺地篡改加工。”

難道這段記憶又和事實呈+1和-1關系?羽悠的呼吸越發急促,她用手按住發悶的胸口,眼神頹唐而迷惑。

辰辰感到,此時羽悠的狀態比面對凱文、山姆遜時還要差,擔心地拉住她的手,說:“好了,咱們不說那些過去的事了。以後,無論發生什麽,你都告訴我,我一直在你身邊……”

維多利亞樓門前的四顆白色廊柱近在眼前,皎白月光照在樓前一大片風信子上,微風徐來,紫色花盞隨風而動,空氣中浮動著醉人花香。

“晚安。”羽悠擡起幽深雙眸,對辰辰淺笑。

“晚安。”辰辰聲音如醇酒。

辰辰目送羽悠踏碎一地月光,消失在厚重木門的暗影中。

***

“查理,你來一下,有事商量。”托尼就在船塢大廳一臉嚴肅地叫住了他。

一路說笑打鬧著走進船塢的宅男五人組,看到副隊長面色凝重,雖不知發生了什麽,卻立刻緘口。

“查理,我們去訓練大廳等你。”肥喬識趣地喊了一聲,便跟著其餘三位宅男,往刷成熒光綠色的回廊深處走去,留辰辰一個人在大廳中央和托尼對面而立。

“走吧。這裏人多,我們去展覽室說話。”托尼臉上依舊沒有什麽表情。

辰辰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得低頭跟托尼走向大廳另一側的走廊,運動鞋回彈良好的鋼琴式輕質鞋底,踩在鋪著防滑膠粒的熒光綠色地面上,發出略有些奇怪的摩擦聲。

回劃船隊三天了,辰辰雖然不能再進行高強度訓練,卻一直在熒光俠的專業化指導下,積極地做一些有針對性的康覆運動,閑暇時間就幫助教練整理三支隊伍各個隊員的訓練資料,辰辰這才知道,別看熒光俠表面威風,私底下的工作可不輕松。

熒光俠會跟他分析今年東部劃船賽的形勢,小常青藤萌校各自的技術特點和強項所在,有一天,他興致特別好,居然會將一隊本賽季的作戰部署全盤講給他聽。

熒光俠的滔滔不絕地說話時,辰辰喜歡盯著他那對眼距過近的綠眼睛,裏面似乎包含著許許多多的智慧。

記得,他們剛在熒光俠指導下開始訓練的時候,這位大叔滿口都是什麽“仰望奧林匹斯眾神之光”,“文明對人類的教化”之類的酸詞,他們背後都說:不想當哲學家的賽艇教練不是好詩人,如今,聽著他分析戰略,熒光俠則變身成了個老謀深算的將軍。

“你的傷剛好,慢點兒走。”托尼回身,關切地叮囑辰辰,這聲音將他拉回到燈光幽暗的熒光綠色走廊。

這次托尼找他做什麽呢?為什麽要舍近求遠,帶著他跑到賽艇展廳去呢?

托尼比辰辰他們宅男五人組高一個年級,卻是今年才跟他們一起升入劃船一隊的,他沈穩不茍言笑的性格在美國同學中極為少見,幾乎沒人知道托尼心裏在想什麽,然而,他在船隊的地位卻舉足輕重。

在二隊的時候就是舵手,進了一隊之後,原先的舵手畢業,他就順理成章地延續了之前位置,還因為做事可靠被選為副隊長。

宅男五人組整建制進入一隊之後,與之前在二隊的格局大不相同,除了布雷克和喬還是在原來的四、五號動力位,其他人的位置都有所調整。

辰辰從原來二隊的領槳變成了二號槳手,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位置,既不是船的動力供給,也不需要去帶全船的節奏,只需要和同伴配合一致就可以了。

這樣的調整主要因為,留在一隊的十二年級的老隊隊員占據了槳手中比較重要的崗位。被譽為“A校不世出天才槳手”的傑森,自從九年級加入劃船隊以來,一路從三隊隊長一直做到一隊隊長,他的塊頭不算最大,力量也不比喬更強,然而,他的技術精湛,經驗豐富,節奏控制和技巧的穩定性無人能及,故此,除了繼續任職隊長之外,仍在領槳的位置。

辰辰和托尼在二隊時,一個是舵手,一個是領槳,接觸還算密切,進入一隊將進大半年的時間裏,卻幾乎沒說過太多話。這主要是因為托尼這個人性格冷清,不太隨和,隊員們都很尊敬他,和他的關系卻並不十分親近。

如今,辰辰受了傷,暫時不能劃船,成了名副其實的板凳隊員,他越發想不通托尼找他出來的理由。

“吱扭——”賽艇展覽室的門拖著長音開啟了,辰辰在門即將關上的一瞬間,踏進了展室。

托尼靜立在“王者之船”前面,仿佛在沈思,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辰辰站在他身後從不知所措到無所適從,卻也不敢貿然打擾。

“我想……辭去舵手和副隊長的職位。”托尼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在高曠的展室裏顯得寂寥而無奈。

辰辰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當他是在開玩笑,便道:“不可能,還有一個月就比賽了,去年,我們二隊在你的帶領下取得了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這次,大家還指望著在你的帶領下沖出東部,殺向全國賽呢!”

“我請求你接替我舵手的位置。”托尼的聲音有些微微發顫。

辰辰心裏一驚,對方的話把他嚇得不輕,他努力回想,這幾天,自己是否有什麽不當言行,流露出覬覦舵手位置的意圖。

“你怎麽不說話,我要你現在就答應我,是否能好好履行這份職責!”托尼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氣。

他倏然轉身,辰辰竟然看到他略有些呆板的面龐上掛滿了淚水。

“你怎麽啦?托尼?說這話總得有個理由吧?有什麽為難的事情盡管跟我說啊!我們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辰辰一下子慌了手腳,聲音也陡然變大。

托尼當了兩年舵手,在河面上指揮調度的水平有目共睹,比賽在即,舵手臨時提出不幹了,這對劃船一隊來說顯然是個壞得不能再壞的消息!

換言之,劃船隊裏可以沒有他江睿辰,甚至可以沒有任何一個人,卻無論如何也少不了托尼的存在。

托尼隱忍著低泣,不讓自己的哭聲爆發出來,斷斷續續的抽噎令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告訴我,怎麽了,托尼!你倒是說話呀!”辰辰萬分焦急,控制不住叫了起來,空曠的房間將他的聲音一點點放大。

托尼扶著“王者之船”頹然滑坐在地上,他擦了一把眼淚,說:“好,我告訴你,但是你答應我,無論任何人想什麽辦法問你,你都不能說。”

辰辰心裏更加七上八下,卻連忙點頭,本想將他扶起來,看到他哭得渾身脫力,索性在他身旁坐下。

托尼抽了抽鼻子,說:“我的……癲癇病……近期癥狀嚴重了。”

辰辰心頭猛然一驚,眉心微蹙起。

這話不禁讓他回想起,幾年前申請A校時,學校要求每個人如實填寫家族病史及個人的身體狀況記錄。

入校之後,為了便於校醫院全面掌握每個學生的家族病或遺傳病,同時,涉及到上醫療保險的一些手續,學校更是要求每位同學填寫了長達幾十頁的身體狀況申述表,表格內容極為詳盡,不要說像這種神經系統方面的疾病,即便是皮膚幹性油性,吃什麽東西過敏都要求明確告之,國際生更是需要額外提交全套留學體檢報告。

原先,辰辰覺得這種做法多此一舉,四年來,看著不少同學在學校生病都得到及時醫治,才知道這是學校想得周全。

今年,他學了心理學高級課程,其中有不少內容涉及生物及病理學方面的知識,故此,對癲癇病的成因和癥狀大致還是了解的。

辰辰用手輕撫托尼結實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這個病有一定的危險性,但是也不至於那麽嚴重。你不用悲觀,咱們學校診所應該可以處理這樣的病癥,即便情況嚴重,學校離醫院也不算遠。”

托尼從架在膝蓋上的肘彎中擡起臉,看了辰辰一眼,咬緊牙關,說:“假如我預感到要出現癥狀,一定不會留在學校讓人看笑話,而是會叫車離開。”

一聽這話辰辰徹底糊塗了,難道當初入學的時候,托尼學長向學校隱瞞了自己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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