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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憂郁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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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憂郁癥

“咋地?大學申請還有運氣這麽一說?”菜還沒上來,義廷已經開始擼胳膊挽袖子。

大衛嘿嘿笑著說:“有啊,我今年能被哥倫比亞大學提前錄取,運氣就占了很大成分。”

“學長,你真會說笑,過分的謙虛可就是驕傲啦!你學習成績那麽棒,鋼琴又獲得過國際大獎,他們不錄你還能錄誰?”雲澤明年即將升入十二年級,對於這個話題,他比任何人都感興趣。

“咱們學校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實力派。你看看把雲澤給急的,學長,你就跟我們分析一下今年咱們學校錄取的情況唄。” 帥炸天的奧利弗笑著說。

大衛嘆了口氣,說:“從咱們學校ED、EA的大學申請中,我充分體會到了什麽叫造化弄人了……”

大衛的目光掃過坐在眼前的學弟學妹,他們看起來還那樣稚嫩青澀,一如當年的自己,然而,幾年後,他們也會走到命運的岔路口,不知那時的他們會不會像今天的自己一樣幸運。

大衛開口道:“今年EA、ED的結果你們可能也有所耳聞,12年級有一個不怎麽用功的墨西哥小哥,SAT拼分才2000多一點,居然被普林斯頓錄取了;平時成績很牛的一個韓國男生,被耶魯錄取;威廉就更不用說了,12月中就被哈佛錄取了;就連整天開派對,搞事情的昆丁都被斯坦福錄取了……除此之外,還有2個錄了MIT,3個哥倫比亞,5個Upenn……”

“哇,戰績輝煌啊,這還沒到常規申請階段,到時,肯定還會有更多好消息呢。”辰辰讚嘆地豎起大拇指。

文瑾也格外激動,咧嘴笑著和薇薇安互相擊掌慶祝學長們的初戰告捷。

細心的奧利弗覺得哪裏不對勁,他試探著問大衛:“那你剛才為什麽還說,不樂觀?”

大衛蹙著眉剛要開口,只見和服少女推開白杉木幛子,手裏端著一只朱漆托盤走進房間,他只得把剛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女服務生優雅跪坐在榻榻米上,從朱漆盤子裏拿出的一碟湛青翠綠的毛豆、一碟香噴噴的烤白果,和一小盤雪白滑嫩的冷奴豆腐,又在每個人面前放置了一小壺松茸湯。

她低頭說了聲:“慢用。”又退了出去。

奧利弗和文瑾先拉開架勢對著剛端上來的涼菜猛拍照,義廷受了感染,也吵吵鬧鬧地抱怨:“你們倆還真當自己是大攝影師咋地?幹嘛總占著好位置,瞅瞅哥拍出來的照片光線都不對了!”

三個人打打鬧鬧,鬥嘴說笑,似乎不多拍些照片就不足以表達對廚師的敬意,不能夠和這些美味做到靈魂上的溝通。

說笑打鬧之際,刺身船、牛油果沙拉、烤鰻魚……陸續上來了,一會兒就擺了一桌。

薇薇安早已饑腸轆轆,看著仍在那裏拍照、傻笑、發朋友圈的幾個二缺,怒火中燒,叫道:“哎哎哎,我說你們是有多無聊?不餓是吧,那姐就先開動了。”

“薇哥口下留情。”奧利弗一邊叫著一邊坐下。

其他幾個人也紛紛落座,你爭我搶地吃起盤子裏精巧秀氣的美食。

兩片三文魚,一杯自制的青梅子蘇打水下肚,文瑾不禁瞇起眼睛感嘆:“啊,鮮度太棒了!”

奧利弗看著文瑾的樣子,若有所思地說道:“這口氣,跟咱們大頭學尊一摸一樣,我說文瑾,你該不是故意模仿他吧?”

“學尊呢?”義廷放下手裏雪蟹的巨螯,猛地擡起頭來。

義廷一句無心之語,讓在座的所有人都同時停下了筷子。

他們這才意識到,今天的聚餐少了一個很重要的人,那就是他們的大頭學尊鮑勃。

他平日總是悶頭學習,悶頭吃飯,存在感太低了,以至於,剛才談論半天升學,居然忘記了,大頭學尊同樣也是今年升學。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意識到,開學好幾個星期了,大家似乎還沒見到過他的蹤影。

辰辰脫口問道:“學尊這幾天忙什麽呢?他不是最愛吃日餐麽,今天怎麽沒來?”

“對呀,平時來這裏都是他主動張羅的……”薇薇安一拍大腿,隨聲附和著。

大衛沈默不語,臉色愈見陰沈。

義廷沒頭沒腦地說道:“這次,我英語寫作又整了個C,還想找老大幫忙輔導一下呢。”

往常,若是義廷這麽說,立刻會被奧利弗和雲澤打趣奚落,而大衛和鮑勃總會以大學長的身份站出來,擺平那兩個大的,替義廷主持公道,而今天,他們卻難得心齊,集體選擇了沈默。

義廷粗粗的眉毛打成了結,察覺到事有蹊蹺,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和辰辰、文瑾面面相覷。

羽悠從配菜中揀出幾片花瓣兒般粉紅,鮫綃般透薄的鮮姜含在口中,慢慢品味。

她一直靜靜聽著大家的對話,雖然一句話都沒說,卻早已察覺出一些端倪:平日總愛與不驚人死不休的雲澤,今天異常沈默;大衛雖然名校錄取通知在手,卻並不見他喜形於色,他平日固然斯文有禮,卻還不至於沈穩到這種地步。

“學長是不是生病了?”辰辰問出這句話時,羽悠舒了口氣,她知道,辰辰和自己想到一起了。

當大家同時將目光一起投向大衛時,雲澤埋頭吃了一口鰻魚,然後,就一直沒有擡頭,辰辰隱約覺得他知道些什麽。

“他……得了抑郁癥。”還是大衛更直截了當。

“啥玩意兒?憂郁個啥?誰呀?咋整啦?”義廷剛在黑色的壽喜鍋裏放了幾片牛肉,一聽這話,頓覺懵圈,早已顧不得在沙茶醬鍋中的掙紮的牛肉。

他覺得這個詞似乎在什麽地方聽過,但是,對於他來說卻極其遙遠陌生,他從來沒覺得自己以及自己周圍的人會跟這樣的詞扯上關系。

羽悠、文瑾、辰辰、薇薇安和奧利弗聽到“抑郁癥”三個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一時語結。

“確定是抑郁癥嗎?可能只是一時的情緒低落。”奧利弗覺得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希望情況並非像學長說的那麽糟糕。

“是的,是抑郁癥。”雲澤將眼鏡拿下來,用鏡布使勁地擦拭著。

他試圖將每一個字都說得清晰無比,聽在大家耳朵裏,卻是那麽刺耳且不真實。

坐在雲澤對面的辰辰看到,摘下眼鏡的學長眼神裏都是無盡的痛惜,眉心間出現

了淺淺的川字紋,他意識到事情可能真的很嚴重。

接下來,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屋子裏是長久的沈默,只有刺身船中看不見形跡的幹冰騰起團團白色煙霧,似乎要刻意營造出一個沒有塵世煩惱的仙境氛圍。

辰辰記起,去年開學之初,自己剛剛來到A校,還沒有適應這裏的學習,文科尤其學得艱難,世界史和英語成績一塌糊塗,心理壓力大到不願意接聽媽媽電話。

一天傍晚,辰辰剛被媽媽聲色俱厲地批評了一通,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他沒頭沒腦地跑到迪肯森樓去找鮑勃,準備討教一些學習上的經驗。

在學校鮑勃的學習成績無人能出其右。辰辰甚至幼稚地認為,只要鮑勃肯傳授自己一些要訣,他就能走上什麽捷徑,甚至那條捷徑仿佛就能讓他直接畢業似的。

當當當,敲了半天房門都沒什麽動靜,辰辰正要轉身離開,只聽屋子裏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響聲,又隔了老半天,鮑勃才打開了房門。

看到學神全站在門前身濕漉漉的,滿面通紅,只在大大的肚子上圍了一條浴。

辰辰嚇了一跳,這就是他們的學神嗎?

學神不是應該無論在任何時候,都穿得像要去禮拜堂上早課那樣,深藍色帶徽章的校服外套,熨燙平整的襯衫,長褲筆挺,皮鞋鋥亮嗎?

鮑勃擦著臉上的汗,一把將辰辰拽進屋,絮絮叨叨地說著:“你看,我剛說趁大衛和丹尼爾都不在,自己舒舒服服洗個澡呢。哎呀,這兩天寫文書寫到昏天黑地,要不是今天上課,坐在我旁邊的伊麗莎白一個勁躲著我,我自己都忘了有多久沒洗澡了。”

他滿臉尷尬地裹著浴巾在套間的小廳裏轉磨磨,邊轉邊喊:“你也幫我找找,我的眼鏡不知放哪兒了。”

辰辰也只得幫他一通尋找,最後還是在浴室的洗臉臺上找到了他的破眼睛。

鮑勃戴上眼鏡看著辰辰,一楞,“什麽?你不是奧利弗,我還以為是他呢。”

說著,更加不好意思,趕忙回屋換衣服,鼓搗了片刻,才穿著一套格子睡衣走了出來,衣襟下擺處最後兩粒扣子還扣錯了,圓鼓鼓的肚子上,略有些凹進去的肚臍眼露在外面。

落座之後,聽了辰辰的問題,他苦笑了一下,說:“訣竅是沒有的,不過你記住這樣一個規律……”

辰辰經過一陣顛三倒四的慌亂之後,意識到拿筆記重點的時刻到了,於是,將腦袋湊近了鮑勃,瞪大眼睛問:“學尊,真的有規律啊!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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